阿蘭的爸爸在菜市場裏面經營一個菜攤子,一直希望自己兩個女兒可以嫁得好,不用像他這麼辛苦,連冬天清晨四點都要起床去批菜,再把一筐一筐二三十斤的菜搬上一輛小卡車運到市場賣。現在五十多歲了,每天腰都酸的不得了,還得繼續做。他知道阿成是幫派的小混混,油嘴滑舌,釣上了自己的小女兒阿蘭,兩個人也八成上過了床。菜市場裏的小混混他見多了,沒事就聚集在一起坐在摩托車上駝著背抽煙、嚼檳榔裝屌,不然就惹事生非,都是為了一些不成大器的屁事,沒一個有出息!
和平常一樣,每天黃昏一過,阿蘭的爸爸便收了攤位回家,吃過晚飯,上身打起赤膊,煽著扇子盯著眼前20寸的黑白電視機。當阿成上門到家裏來跟他說要娶自己小女兒的時候,他擺出一副瞧不起人的臉色給阿成,「你要娶阿蘭?是啦,我看你這個年紀也該成家了啦!你看得上我們家阿蘭,是她的福氣,不過你拿什麼養她?你現在靠什麼吃飯?你有一技之長嗎?結婚辦桌的錢你有嗎?你要我怎麼放心把阿蘭交給你?」阿成畢竟也混了好幾年社會,像個泥鰍似的,一點也沒覺得受羞辱,「阿伯,我現在才25歲,你要我現在拿出一大筆錢來,對我來說是難了一點,不過你要是真的要,我也不是說做不到,人生的路都是一步一步走出來的,將來會爬到什麼位置,那是很難說,說不定以後讓你享清福的時候,我是功勞最大的人。我現在在一家公司上班,有穩定收入,一般的中等生活是不成問題,至於辦桌的錢,你告訴我要多少錢就可以了,要是連辦喜酒的錢我都拿不出來,我還有什麼資格娶阿蘭呢?」
「你這小流氓,我看你就是只有口才好!你現在在哪一家公司上班啊?我去看看。」
「在民族路一家財務公司上班。」
「你在裏面是做什麼啊?」
「幫人處理財務。」
「怎麼處理財務?」
「就是幫人家把財務處理好,把客戶外面處理不來的賬目規劃好。」
「幹!原來是收帳的。我差點以為是會計公司被你騙了!油嘴滑舌,講得這麼好聽!你有女兒的話,你會讓她嫁給像你這種不務正業的混混嗎?」
「阿伯,我看你是對我的工作有些誤會,我們是很正規有立案的公司,我可以把我們公司作業的系統告訴你……」
「不用廢話了!你不過就是個討債的,我不跟你浪費時間了,我的女兒是要嫁給有正當工作的人,你拿得出三百萬辦喜酒的錢再來,你可以走了!」
阿蘭在旁邊聽到三百萬這個數目差點暈倒。
「阿伯,這些對我來說,都不是問題……」
「好啦!你可以走啦,不要打擾我看八點檔。」
阿成走出阿蘭家,阿蘭在他後面要跟上去。
阿爸大喊:「妳要去哪裏?給我回來坐好!」
從此阿爸死盯著阿蘭,不讓他和阿成見面。
不到半個月,阿成又來到阿蘭家。
阿蘭的爸爸一看到阿成就皺上眉頭,「你怎麼又來了?」
阿成把三百萬現金從袋子裏拿出來攤在客廳桌上,再拿出一張永霸房屋中介的工作證也放在桌上。
「阿伯,喜酒錢三百萬都在這裏,請你點一下。我現在在永霸房屋做中介,行義路那一家,每個月有八百塊,還有分紅,你隨時可以去看,正當工作,穩定收入,我是很有誠意想和阿蘭組織一個家庭的,請你成全我們。」
阿蘭在旁邊看了眼淚不斷地流。
「這……」,阿蘭的爸爸一下說不出話,過了一會還是一副看不起人的口氣,「你這個錢是哪裏來的?跟地下錢莊借的是不是?阿蘭跟你的話,一家人債務纏身,還不是要吃苦!把錢給我拿走!」阿蘭的爸爸就是打從心底不喜歡阿成,不會把女兒嫁給阿成。
「阿伯,這是我家裏的人幫我出的,不信的話,我可以叫我父母來證明給你看。」
「好,叫他們來呀!」
阿成轉身出門去叫父母過來。
阿成的爸爸一來就說:「這些錢是我跟我牽手這幾十年存下來的,本來就是要給阿成娶媳婦用的,都是正當錢,阿成為了娶阿蘭,也開始在房屋中介公司上班了,為了娶阿蘭,他整個人都變得很上進,你就給他們年輕人一個機會吧!」
阿蘭的爸爸又說不出話。
阿成的爸爸說得很客氣,很有誠意,再三拜托。當時的台灣人淳樸耿直,說過的話礙於面子不會輕易更改,於是兩個大人就把婚期定下了。
等阿成和他爸爸走了以後,阿蘭的爸爸看著桌上的三百萬現金,心裏總是不能徹底踏實,一般人怎麼能夠拿得出三百萬?
當晚,阿蘭等到半夜全家人都睡著了以後,跑出門和阿成在家附近的公園見面。
「你那些錢是哪裏來的?」阿蘭急著說。
「我老大借給我的,利息不高,妳放心!」
「什麼?」阿蘭馬上擔心起來,「你瘋了!他哪來那麼多錢?」
「他的賭場每個晚上都能賺上幾十萬,不用幾天就有三百萬了,妳不必擔心,為了妳我沒有做不到的。」
「啊!那得要還多久?」阿蘭臉色很難看,「那你真的在房屋中介公司上班嗎?」
「是啊!不過我們結婚以後我就會辭掉,回到老大的討債公司。」
「什麼?你真的瘋了!」阿蘭又說,「我印象裏,你爸爸……那個人真的是你爸爸嗎?」
「那是我老大,他答應幫我的,妳放心!」
阿蘭幾乎要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