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文試閱
十・離家出走的老人
印上大學後我待在家中的時間不多,即使是放寒假可能也只在過年時待個五、六天而已。這天在家,我正沉浸在這悠閒的生活步調時,只見母親神色匆匆地進門,把前幾天我跟姊姊網購所留下的大紙箱拿走,機車菜籃裡還裝著一盤蚊香。
「我撿到一個離家出走的老人,我要幫忙載他的個人物品去收容中心。」母親簡單地回答之後便騎車出去,當時她的字句有點零碎,讓我搞不清楚狀況。
等母親更晚回家後才有機會細問,傍晚她在附近公園運動完畢,正準備離開時看到了坐在公園邊、抱著一盤蚊香的老先生,他的機車停在一旁,上頭載了很多日用品,看上去並不是常來這個公園運動的人。雖然母親覺得有些奇怪,但當下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
走了一段路後,母親心裡突然得到感動,選擇回過頭去關心一下對方:「您怎麼一個人在這裡點蚊香呢?天色很暗了,蚊子會越來越多。」
一問之下才知道,老先生是因為在台中跟兒子起爭執,憤而離家出走的,之後在幾個縣市間跑來跑去,最近剛好在台南這一帶逗留。如今身上只剩下三百元,自離家後就沒有洗過澡,也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只能抱著蚊香在公園裡過夜。
母親聽到他的狀況後便帶他去基督教恩友中心,但恩友中心沒有提供盥洗,所以後來改去大覺同心會,先洗澡再吃些東西。而母親帶去的紙箱搭配機構提供的塑膠墊,可以讓老先生在裡頭的地板打地鋪。
老先生的談吐不錯、眼睛炯炯有神,一聊之下才知道他當過專業技師,當老闆時賺了不少錢,購置過幾棟房產。但後來財產轉到孩子名下,孩子不想奉養自己,現在年紀大了又身無分文,不得已只好流落街頭,更多細節他就不想多說了。
畢竟人跟人之間的內心糾結以及家務事,也不是旁人三言兩語就可以解決的,母親只能鼓勵他再跟孩子談看看,別讓自己一直在外面流浪受苦。老先生離家出走時還是冬天,不過最近台南已經回暖,因此母親拿了幾件家裡的舊排汗衫給他,還給了一些錢讓他可以度過這個特殊的時期。
「我也沒多偉大,我只能幫你到這裡。」母親說完便告辭了,不知道以後在茫茫人海中還會不會相遇。
也許是過去家裡背負龐大債務的惡夢,讓我們家學會了什麼是付出,如果可以多做一些什麼,大概就是盡可能地幫助身旁的人。以前也有位生意上合作的夥伴常來公司拜訪,那時母親總會熱情地招呼他吃些家常菜。後來那人事業有成,有一次突然登門拜訪母親,感謝在他過去慘淡經營時願意接待自己,而且父母從不會擺高姿態或是給他臉色看。
從起初父母創業負債的十年,到後來還清債務,一路上有很多貴人,比起只是守株待兔央求好運來臨,父母總是用積極正面的態度和行為,讓自己成為自己的貴人,並以解決別人的問題為樂。
現代生活很忙碌,我自己也是如此,有時只忙著去完成自己的工作、集中於解決自己的事情。別說幫助別人了,根本對於身旁的人事物漠不關心,即便在對話時也是敷衍應對。
教會中的鄭明析牧師從青年時期就很常幫助鄰里的人,也常照顧無家可歸的人,即便後來成為牧師,與人見面時也不會刻意擺架子,並總是將功勞歸榮耀給聖三位。父母、牧師也好,也許在他們窮苦的人生歷程中,除了想翻轉自己的人生外,內心中更多的是想到世上也有許多正遭逢不如意的人,因此一有機會就想盡自己一份心力去幫助他們。
想著這些事情,一整夜難以入眠,我要如何成為這樣的人呢?
「心懷大愛做小事。」——德蕾莎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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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我也有一顆海綿寶寶的快樂心
我看《海綿寶寶》的經歷並不豐富,並不是討厭或對這個節目有什麼成見,純粹是這個節目恰恰與我擔任電視兒童的時期錯開。就算有播,常在同一時間有更吸引我的節目。在為數不多看過的集數中,我特別有印象的一集是「快樂心」,你可以輕易地在網路上找到原始影片,並且也有許多人分享對這集的感想。
即使節目長度只有短短十分鐘,也足夠在我腦中烙下深刻的印象。在這集當中,海綿寶寶因為太喜歡笑,為了讓他安靜下來,章魚哥騙他如果一直笑的話,「快樂心」就會壞掉。海綿寶寶因為太意識而過度忍耐,一度還以為自己的「快樂心」壞掉了,結果章魚哥在揭開自己的陰謀後開懷大笑,想不到真的笑壞了自己的快樂心,結局反而是海綿寶寶捐贈了一小部分的快樂心給他。
曾經每個人都有一顆快樂心,但是「長大」讓人不斷去壓抑自己真實的想法,等到回過神來,快樂心已經死去了。大概在小二、小三時,我很常因為自己天真的發言和行為冒犯到他人,因而招來師長的教訓。那個時候的我不太知道為什麼老師會生氣,為什麼父母會感到傷腦筋,也不瞭解哥哥姊姊為什麼對我不理不睬。於是我想出的解決辦法是:「只要我不表達自己的想法,就不會被罵了。」
就這樣,等到我回過神時,已經不太懂得如何表達自己的感受、我的歡喜以及我的悲傷。就像味覺壞掉的人一樣,我在情感方面壞掉了,什麼是真正的開心呢?笑話的笑、考試考高分的笑、朋友相處的笑,好像不論什麼事情都沒辦法觸動到內心的開關。
進到大學時,我對什麼活動都來者不拒,但是就像在美食街試吃一般,並有沒有找到什麼值得我停留腳步並投注時間的事。雖然一次次試圖激起內心的波瀾,但最終仍以失敗收場。剛開始學長們邀請我聽聽看聖經課程時,前面幾次也幾乎不在狀態內。直到成為基督徒後,才知道與當時的牧師吃過一次早餐後,牧師給管理我的哥哥建議:「不要花時間在他身上,這種人是無法持續信仰下去的。」
在學習聖經的過程中,固然一次又一次地感受到 神的回應,但這真的是值得我一輩子追隨的信仰嗎?當我逐漸融入基督徒的生活時,這個微小聲音還是時常浮現在我的內心中。某天清晨,我在禱告中,細數了自己在短短半年不到的時間中所經歷的恩典以及家庭與個人生活所產生的奇妙改變。那時我跟 神說:「我覺得這輩子最不可能擁有的東西就是——真心的微笑。請 神動工賜予我發自內心的微笑。對我而言,這就是最大的神蹟。這是靠金錢和自己的努力也絕對無法得到的寶物。」
另一個跟「快樂心」有關的故事是,當時教會中有位弟兄,雖然在生活中遇到很多苦難,但他總是能充滿笑容地面對一切的問題,常因為貧窮到一毛錢不剩,只能趁別人吃飯時分一點飯菜來充饑,也因為學業表現不佳,常常被師長強力責備。他生下來的時候就嚴重發育不全,醫生一開始還說他活不過一歲,發育不全讓他後天做什麼事情都很辛苦,偏偏從外面看來他又與常人沒什麼兩樣。他的父母雖然是基督徒,但在付出愛方面非常生澀,只懂得打罵教育,或是乾脆放任不管。
然而他說,雖然有很多難過的事情,但他在很小的時候就跟 神禱告說:「神啊,請你賜給我一顆歡樂笑笑心,讓我能面對所有的苦難。」長大後的他,真的如他所禱告的內容一般,不論遇到再辛苦的事情、再嚴重的問題,都能夠平心靜氣且微笑著面對。
因著他的分享,讓我想起曾經禱告的內容,才發現走在這條信仰的道路上時,不知不覺我也擁有了「一顆歡樂笑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