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迴-Fünfzehn-再會-REUN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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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那個小女孩……」一手掩著傷口,一手抓著身邊的樹幹,千鶴一拐一拐地在樹林狼狽地前進。從腹腔傷口所流出的鮮血早已染滿其外衣的下擺,被夏絲妲的藤鞭刺穿的左腳白襪也是血紅一片。每走一步路,身體的疼痛都好像會要了她的命,但她依然咬緊牙關,堅持走下去。
「居然敢毀我容顏,我下次一定會給你好看!」千鶴的臉色蒼白如紙,滿頭都是冷汗,本來整齊的頭髮變得一片蓬亂,束起的頭髮都垂了下來,凌亂得像潑婦。不久之前還掛在臉上的優雅笑容,此刻已被猙獰的眼神和嘴上的詛咒取代,愛美如命的優雅舞女形象已完全消失。
她的容顏看上去比不久之前老了近二十歲,皮膚失去本來的光澤,連眼角也跑出了一條又一條的皺紋。這不只是因為她猙獰的面容,也是因為傷重而無法控制一直在自己身上所施展的凍結身體年齡術式。
為了活命,千鶴逼不得已使用治療術式替自己止血。血是止住了,但一來,她對治療術式領悟不高,止血已是極限,沒法為自己作更進一步的治療,必須依靠外人協助;二來,治療術式和那條保持身體年齡的術式是類別相沖,會互相排斥,因此一旦使用治療術式,她勢必會回復一部分的真實容顏。
這算不了甚麼!千鶴心裡滿是對夏絲妲的恨,她踏出的每一步,口中呼出的每一口氣,都是由心裡對夏絲妲的憎恨支撐起來的。她從來未受過如此的痛,如此的恥辱。她一直以為夏絲妲和自己是同類,沒想到她居然斗膽以高冷的目光侮蔑自己的一切,還要耍帥般不取她的命。從來只有她奪走他人的美,怎輪到她把自己的美貶得一文不值?
只要走出這處樹林,療傷過後,容貌、美麗將會再次回復。千鶴心裡發誓,到時候我會找到那女人,以最美的方式毀了她。療傷回復等的代價,我誓必要她還來!
「孤高的玫瑰是吧?那我就把你折斷,裝飾在無人的荒林裡!」「呵呵,剛剛的提議可真不錯。」千鶴對著無人的樹林憤下毒誓後,居然有一把優雅的聲音回應了她。
「是誰?」她張望四周,才發現自己不知從何時開始踏進一片白霧裡。濃霧白如雪,很快便把四周變成白茫茫一片,分不清方向。千鶴心知不妙,立刻握著本來隱形並飄浮在身旁的「璃霞」本體,停下了腳步。
未幾,她的眼前緩緩地出現了一個黑影。
「甚麼啊,這不是被他人中途攔截摧殘了嗎?弄得我興致失去大半,不過沒關係,現在這個狀態也有別的樂趣啊。」黑影沒有繼續靠近,只是輕聲細喃一些千鶴完全聽不明白的說話。
「來者何人?」千鶴緊張地追問。除了從聲音判斷出那身影應該是女性外,她再找不出更多的線索。
「霧中飛翔之鶴嗎?美麗的名字,但鶴是要飛到天上才有意義。」見黑影又再靠近,千鶴正想回應,突然她感到右邊一涼,轉頭一看,發現自己的整條右臂掉到地上,痛覺還未湧現,左臂和雙腳便像零件鬆脫似的,以極其自然又詭異的方式從她的身體逐一脫落。
她失去支撐,向後跌去,躺在枯葉上沒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看著黑影越靠越近。此刻支配她全身的皆是恐懼―感覺的強烈程度,是她整輩子都未曾感受過的。
很快的,黑影來到千鶴面前,跪下並輕撫她的臉頰。她手勢輕柔,彷彿在撫摸一件珍貴的藝術品一樣。
「沉睡吧,你將會成為世上最美的紅玫瑰。」本來千鶴雙目狠狠瞪著「她」,滿是恐懼之色,但那人的話語如同唱給嬰兒聽的搖籃曲,在其引導下,千鶴的眼皮越來越重,眼神也漸漸變得渙散。
在她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瞬間,其眼角餘光所看到的,是一片閃亮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