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友劉先昌兄贈我新著《台灣暇客極邊行》,這是一本暢遊大陸邊南地區的心情筆記,也是他於飽覽青山綠水、親炙邊境人物風情之後的真情剖白,轉軸撥弦兩三聲,聲聲入耳,可讀性高,啟發性強,甚值廣為推介。
先昌兄以《台灣暇客極邊行》為本書命名,是富有深意的。我以為,僅「暇客」二字,即明顯有效慕明末萬曆年間徐霞客的河洛展卷、暢遊神州之志。清名士錢牧齋曾讚嘆徐氏為探幽尋秘,有「窮閩山之勝,觀滇南之美,不止於行」之勇毅,並譽其為「中國最偉大的自助旅行者」。
二○一五年,作家鄭培凱在導讀《徐霞客遊記》一書中亦說道︰「遊記有其劃時代的意義,也有其歷史文化發展的原因。…自魏晉以來,表現於士大夫文人的放情山水,在欣賞自然美景之餘,記錄個人對自然的獨特觀察與體會,追求審美境界的天人合一。」故稱道該遊記為一本在文學史、地理知識史、文化意識史上的奇書。
無獨有偶.先昌兄筆下的極邊行,主要是以雲南省騰衝市為軸心,遍遊四方各地採集的古蹟樣貌、烈士英塚、田園景致、風土民情,並以虔敬、謙遜及樸直的筆調,化每日所見所思為文學性與思想性篇章,既富人文情懷與互融意境,更具灝氣襲人與和風鼓物之勢,誠屬難能可貴。
基本上,個人生命與宇宙大地是對稱的。生命與宇宙的對稱性,是解讀東西方思想架構與內涵的本契。西方採科學的宇宙觀,強調以頭腦的思考為基點;東方則屬體悟式的宇宙觀,以生命的品質為標的。而體悟式的宇宙觀,重在透過「全息思維」的感悟與驗證,以達到形象與意象合一之境地。
深感欣慰的是,先昌兄的這本遊記即屬於趨近「全息思維」的上乘之作。振筆揮灑,獨樹一格。在他筆下所綴拾的,不但有心懷滄桑的民國史,有他鄉即故鄉的神馳心遊,也有「雨裡孤村雪裡山,看時容易畫時難」的心靈悸動,以及藉「此在」(Dasein)概念來發揮想像的精彩內蘊。
為描述心懷滄桑的民國史,作者寫下了〈華南之行祭英烈〉、〈青山有幸埋忠骨〉、〈那些樹上的彈痕〉…等多篇感人肺腑、生動寫實之佳作。為追懷他鄉即故鄉之情,乃有〈山清水秀傣家寨〉、〈龍窩田秘境〉、〈紅河州開遠市遊〉之筆記。至於〈夜雨煨茶〉、〈山村麵館〉、〈騰衝土鍋子〉等各篇,雖屬精緻小品,婉約細膩,情韻感人,似可視為「此在」中的一種指引或導向。
先昌兄講情義,重然諾,心繫千里、七進騰衝,人文記趣、筆墨生輝。「雖不能至,心嚮往之。」相信,這些對從未到訪過的人來說,應屬最佳自助旅行的嚮導吧!
王漢國二○二四年八月三十日
二○二三天運卯年潤二月黑兔年,劉老師單匹獨馬來到山區村寨、北海鄉庄園、界頭鎮興隆食館,寫下中國大西南邊陲古鎮印記。
劉老師祖籍上海市,角音彭城邑人氏。事因一九四九年國共內戰後,蔣委員長帶著劉老師的父母及兄姐去到美麗的台灣。他出生及成長在眷村,但上海家鄉的祖宗有德,照應賢孫讀書,他上進聰明通達文學,成為國家有用人才。初為國軍軍官為國盡忠盡孝,後成為老師為社會教育人才,實是國家棟樑之材。
劉老師帶來「台灣暇客極邊行」書稿要我代為寫序,這著實令我為難,因為我只是一個粗人,沒有讀過書冊。因為時代因素我只上過一年半的小學,只有小學二年級的學歷不具文化常識,但劉老師錯看,我不能失人之敬,僅以自修習來的一些知識不成體的寫上書面,請讀者不要見笑。
劉老師放下教鞭遠到邊陲,他熱愛華夏炎黃子孫的土地,懷有刻骨銘心的眷戀之情,尋根追夢走遍二十六個小境,他把每個地方的酸甜苦辣與美味,和雅麗高緻四季如春的景象都彙集在這一本書裡。
書中有一篇寫的是北海鄉打苴村的「諭蘭庄園」,以庄園內的一棵老桑樹為主題,寫出了深意與情感,也道出了他與庄園主人的情誼,有如桃園結義之換膽之情,茲提詩一首如下:
單匹獨馬到騰衝 諭蘭庄園結義兄
義兄志諭桃園悌 結誼恩厚如青松
他走到什麼地方都有好友接待,這是劉老師的道德福份,也是他的學識淵博為人厚道,正直禮義為先的做人態度,因此在蒐集山區邊寨民風習俗,得到朋友的幫助,逐一完成各個篇章的寫作。
這本書中的內容完全取決於他的觀察,在界頭鎮高黎貢山腳下「磨刀溝」山房裡,他看到山裡人如何縫製「簑衣」,於是他與縫製人探討簑衣的製作方法及用途。以我從小之見,簑衣有個別名叫「冷熱皮」,老人傳下說它能給人「做被褥」,這裡俗諺有:「過了霜降,簑衣撦(扯)在床,天晴能乘涼、下雨能防潮;晚上避霜雪、濕地可墊睡」,這件物器物在農村的用處很大,是一種實用能保護身體的器物。
另外,文中劉老師又寫道,他受贈於村民自編一雙「草鞋」,這與我有很的的牽掛。在一九五六年時兄弟尚未分家,全家共有十五口人要吃飯,但是家裡很窮沒有錢買大米,幾乎無法生活,於是大哥帶我到山區砍麻竹扛回家,經斬斷用火燒熟,立樹樁砍一缺口,把麻竹頂在缺口及肚皮上,用刀緊貼扯下竹皮,撕成細條後扭成繩再編成草鞋,我每天能編三、四雙拿到集市上去賣,當年每雙能賣二毛人民幣,這樣我們就能買回大米養活家人,至今我仍感念草鞋對我的恩情,供我溫飽養育弟妹成人,因此農村的「簑衣、笠帽、草鞋」這三樣東西,是保護農民身體的三寶,我與大哥共編草鞋兩年,度過了那段困苦日子。
劉老師與我有千里外的緣分,他給我一次次厚重的知識,讓我受益很多。文中他走完二十六個景點,細節明朗字字珠磯,文筆精煉且對所到之處流連如痴,對山區朋友情誼歷久彌香,在年齡上我虛長十歲,但對他的文學功底與寬宏優雅的風度感到敬佩。在此誠心祝福台胞老弟劉老師,身體健康、文采飛揚、螽斯衍慶、後裔蕃昌!最後用粗言魯語作一結尾:
村夫古稀加九歲 耳聾昏花記憶差
師友面前表心意 愧疚含羞禮儀粗
雲南省騰衝市界頭鎮
新庄村黃中社山區 黃大國書
公元二○二四年春王新正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