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語法學是什麼?我們為什麼要學語法?這是一個值得我們思考的問題。
在一般的觀念裡面,總是認為英文才有文法,學好了英文文法,就能夠把英文學得好。但是,我們不是都會講中文嗎?為什麼還要這麼麻煩學習中文文法?甚至也有人認為中文是一種非常靈活的語言,是沒有文法的。所以學習中文語法,是畫蛇添足,多此一舉。果真是這樣嗎?
今天,我們逐漸的瞭解,任何語言都有一套使用的規則、組織的架構。講這種語言的人,必須要依照這些規則來講話,別人才能夠聽得懂。這就是語法。世界上沒有一個語言是沒有語法的。
我們從小學講話,是在不知不覺中摸索這個語言的組織,在不斷的糾正錯誤中掌握這個語言的結構規律。所以語法知識是我們習焉而不察的一種基本能力。語法學就是把這個知識跟能力說出來。使我們對於語言的應用,不僅僅是知其然,更能夠知其所以然。當然,不學語法也能夠一樣講話,但是,有了語法的知識,我們對自己所說的語言,就能夠有更深入的瞭解。對一個習焉而不察的東西,能夠把它說出個所以然來。尤其是我們教外國人中文的時候,必須像我們學英文那樣,先掌握英文文法,同樣的道理,外國學生也必須先要掌握中文文法,才能夠有效的學好中文。
高婉瑜教授這一部書,正是針對現代漢語的語法,做了深入淺出地描述。本國人可以透過這部書更深切的瞭解我們自己語言的構造與規律。外國人更可以透過這部書,很容易的學好中文。
清代學者就已經有了系統性的漢語語法專著。但是,多半是套用西方語法的術語與框架。如何使漢語語法能夠本土化,而不是西方語法學的影子,這是百年來學者努力的方向。高教授是中文系出身,長時間研究中文,從中文的語言材料來找出它的規律性。讓中文語法,從中文的材料上出發,而不是盲目地套用西方語法的框架,這一點更具意義。
高教授這部書,從構成句子的磚塊―詞彙的結構說起,進而介紹詞彙如何組成詞組(短語),進而一步一步建成了可使用的房屋―句子。接著討論了句子成分、現代漢語句子的結構類型,清晰地展現了現代漢語的語法體系。特別具有意義的,是本書的最末一章討論了語法跟語義的關係,這是過去學者關注比較少的部分,在這部書裡面做了更完整的補充。
個人認為,這部書跟2018年洪葉文化發行,筆者撰寫的《漢語語法之旅》正好可以形成互補的關係,兩部語法書相輔相成。希望對漢語語法的教學與研究能夠提供比較完整的參考材料。
竺家寧
序於英國威爾士大學 2023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