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葉永烜(國立中央大學天文研究所教授及計畫主持人)
我有時候覺得文字很奇妙,不只中文有著圖像造型,字中有字,連英文有時也是如此。譬喻說 LIFE 便帶有生命的涵意和解釋,L是Legacy(傳承);I 是Identity (自我);F 是Future (未來);及E 是Education (教育),也就是說生命是傳承加自我加未來加教育。如四者缺一,生命便不會完整,我想學術生命亦應如此。可能有人便說臺灣的科學建設只是最近幾十年的事,不能與歐美和日本的源遠流長比較,哪來傳承?但歷史學家許倬雲院士常說的一句話:人家走過的路,便也是我走過的路。所以這本「中研院院士的十堂課」所說臺灣頂尖科學家求學和研究工作走過的路的故事,一方面是把他們的師承帶回家,發光發熱;一方面也成為我們的傳承了。
如果我們以科學人自我期許,那又怎樣才是一個科學人的作風呢?這可能又要用到目標的英文字「AIM」了。把AIM 拆開來便是Action(行動)、 Interest(興趣)、和 Motivation(動機),這是學習和科學工作缺一不可的人格特質。有了目標才可以叫人十年磨一劍的鍥而不捨,而非東碰一點、西碰一點,到頭來只落得十年一覺揚州夢,所得無幾。
「臺灣科學特殊人才提升計畫」起始之初便是要瞭解為何日本從2000年開始便平均每年拿一個 諾貝爾獎,是有何秘訣?我曾問一位日本諾貝爾獎得主,他給我作了仔細的分析,但這只是部份的答案。我想一個很重要的因素是日本學界還是受到所謂「Ikigai」(生き甲斐) 的影響。Ikigai的意思是「每天早晨起床的理由,你生存的價值」,有著這個理念才能把一件研究工作專心鑽研,堅持到底。雖然多有失敗的情況,但一旦成功便可能很了不得。我自己認識的日本科學家不少便是如此,他們亦以此自傲,問題是如何把這個別人走過的路變成我們的路。
事實上在科學界另一個重要例子便是德國馬克斯普朗克學會,它屬下的硏究所往往物色一些30出頭的科學新秀委任為所長。理由是一個新興領域從萌芽到開到茶薇大概是20-30年的時間,所以如果能夠找到一個領袖人物,予以極為充分的資源便有機會在這領域移山倒海,獨領風騷。這在臺灣可以說是聞所未聞之事,但馬普學會則是行之有年,並藉此種措施在過去20年德國得到10個諾貝爾獎中便佔了7個。 這種商業模式(business model)如果可以這樣說的話,也是值得我們作為參考的。
當然,快要來臨的 AI 時代充滿了不可測性和挑戰,現在非常熱門的便是要有彈性和與時偕進的教育。使得我們的年青人不管在怎樣的環境都能夠找到舞臺,在學術界或其他領域奮鬥向前,這才是最重要的事。在這本書的中研院院士的十堂課中,我們會發現他們的科學興趣不少是來自中小學時老師的循循善誘和啓發。所以我們寶貴的中小學教師才是臺灣科學教育和成就的幕後英雄。不但把前端10% 的學生培育成尖子發揮所長,也使後端10%也能夠發揮所長,這大概才是教育的真正價值。也希望這群對科學教育充滿熱情,生命力和目標的英雄教師能夠不辭勞苦,堅持到底,繼續努力,培育出新一代的中研院院士以及臺灣的諾貝爾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