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化
國中時期的我,是個瘦小、平凡又不起眼的男生,資源也極為有限,加上那時沒有便利的網路購物,所有東西都得在實體店面取得,所以一開始,當然就是往家中唯一的女性,也就是我媽媽的衣服、物品動腦筋。但畢竟媽媽的衣物與自己想要的款式還是有差異,隨著年齡增長,偷穿媽媽衣服已漸漸不能滿足我的慾望,進而開始想要花自己的零用錢,去購買符合自己身形和品味的衣服。
喜歡女生的裝扮,這對我來說可是一等一的大事,但當時深怕被別人知道,因為從家人或朋友的口中,都可以隱約察覺,大家都把「娘娘腔」或「男生身上有些女性元素的人」當成笑話或是件不好的事,常會聽聞「你怎麼跟女生一樣」、「娘娘腔」、「娘砲」等貶抑的指責口氣,而我的個性喜歡與人相處,不想成為被大家討厭的人,所以我知道如果要與周遭的人保持良好關係,這件事可能會永遠成為我的秘密,絕對不能被周遭的人察覺,所以對於自己去商店選擇、購買女生的衣服,於我而言真的是需要鼓起十足勇氣的大事,現在想起來,心臟還會有種收緊的感覺。
買一件衣服對大部分的人而言,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但當時的我,從心理建設、資金籌備、行程規劃到口語練習,可是要花上好幾天的時間。
我第一件想買的衣服,就是我們學校的女生制服。我就讀於台北市立金華國中,當時日常活動範圍,只有在住家附近與學校周邊,不曉得西門町有條制服街,只知道有個地方買得到制服,那就是學校的福利社。但是學校福利社可是同學很常去的地方啊!尤其是下課時間,一堆人在福利社的,被發現的機率實在太高,所以到底要怎麼要去買女生制服才不會被其他人知道?要對福利社阿姨說怎樣的謊,才能說服她賣我衣服?如果真買到了衣服,我要藏在哪裡?要怎麼帶回家?當時真的想破了頭!
有一天,我在上課時間出去上廁所,突然靈機一動,我可以藉口上廁所偷溜出來買衣服,然後把衣服藏在學校內沒有人會去的地方,等放學再拿走就好了!於是我豁然開朗,一個自以為聰明的計畫就這麼定下了。
後來我依照計畫,在上課中向老師聲稱我要去廁所,然後用跑百米的速度從教室衝往福利社。到達福利社前,我先在門外稍事喘息,做個簡單的心理準備,再假裝若無其事地進入福利社內。我以為,我可以口氣平和且沉穩地對福利社阿姨說:「我要幫妹妹買女生制服!」(當然,我根本沒有妹妹,這個理由現在想起來,簡直要笑掉我的大牙。)事實上,我還是忍不住臉紅、口吃,眼神閃爍地和阿姨對話……
二、女裝癖老公的優缺點
先說說缺點好了!畢竟我對這一切是懷恨在心(到底怨念多深?),沒有先發洩,當然說不出好話啦!
還沒修練成當今檢座的他,很沒自信且不敢講話,出門畏畏縮縮、音量又小,舉凡點餐或買單等需要與人接觸的時候,都是我出面。雖然我自認沒有公主病,但女生都是喜歡被服務的,跟男朋友約會卻要做這些事情,聊天的時候還經常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一直「蛤?蛤?蛤?」,我也覺得自己很討厭。交往時檢座只有假日才會穿女裝,但偶爾我會在假日跟朋友聚會,若要攜伴參加,他都不太樂意,不過我也沒那麼在意他要不要出席,畢竟他在旁邊覺得無聊,我的壓力也很大,只是有時候搭友人男伴的便車,我卻無法提供「對等服務」,我會很不好意思。或是聚會結束檢座來接我時,大家會陪我等,偏偏穿著女裝的他不能被看到,我只好提前一個街口下車,或是假裝路線不便甩開朋友,到某個見不得人的地方再上檢座的車,為什麼交個男友要這樣鬼鬼祟祟?印象裡有次也是參加朋友聚會,他送我到目的地時,我正要開車門,他忽然驚慌失措大喊:「等一下!那個是不是妳同學?」馬上阻止我下車,我只好待在車上,等到同學遠去才得以下車(白眼)。
他也曾經載我回娘家吃飯,因為穿著女裝不便現身,寧願在路邊等我,但「回家吃飯」這件事大家應該很清楚,除了吃飯還有寒暄,一定會花點時間,結果這傢伙在我告別娘家上車時竟怒噴:「不是去吃個飯而已嗎?怎麼去那麼久?我就一直在怠速等妳••••••」我內心的OS則是:「艮!你是北七嗎?回家吃飯怎麼可能吃完馬上下樓,你當我回娘家是吃路邊攤嗎?自己不會抓時間到處晃晃,到底在靠北什麼?」(當下應該直接脫口而出,說不定就直接分手,人生也不會有這麼多OS)
其實他的女裝癖,一度也造成我跟娘家的隔閡,因為他很珍惜休假時間可以換上女裝,所以我回娘家時基本上他都不太去,導致家母覺得我老公怎麼那麼生疏,都不願意來往,讓我真是「有苦說不出」。後來我實在不想再隱瞞,就跟檢座商討讓家母知道這個事實,告訴我媽之後,她釋懷了,我也鬆了一口氣,人森啊••••••。生了小孩後我也是經常自己帶著小孩參加朋友聚會,由於沒有檢座幫忙,我出門都是一身輕便,但也很容易漏東漏西造成不便,還好我的朋友個個都是賢良淑德,小孩的東西都不會漏,偶爾支援一下倒也無妨。印象很深的是某次參加朋友寶貝抓周活動,那個地方沒有電梯,推著嬰兒車的我看著樓梯傻眼,還好後來是我抱著太子、友人男伴幫忙扛嬰兒車上樓。日積月累下來,產生不滿很合理,經常覺得自己很孤單,我也不想回憶那段難以言喻的日子,儘管手裡抱著太子覺得幸福,可是轉頭看到檢座,又有點悲從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