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添福濕版冰花

【自序】濕版攝影與冰花的碰撞

攝影大師林添福眼中的攝影之路    莊明景
添福濕版冰花的回望與凝視    陳春祿
林添福「濕版冰花」異樣世界的奧祕    簡永彬

林添福攝影大事紀



 

自序

濕版攝影與冰花的碰撞

　　濕版攝影法於1851年3月由英國雕塑家阿切爾發明，在現代攝影系統建立起來之前，是古法攝影中最為成熟的一種。有人認為，攝影術真正的誕生時間應當從濕版攝影發明開始算起，因為濕版攝影幾乎克服了達蓋爾的「銀版攝影法」和塔爾博特的「卡羅式攝影法」二者的缺點，卻又集合了此二者的優點，細節好、尺寸大、毒性小、更廉價、感光速度快，可形成正像直接觀賞，又可以形成負像進行基於底片的複製。

　　濕版攝影與冰花

　　170年前的濕版攝影似乎與冰花的存在是生命中的兩條平行線，即使在最接近的時候，也相互錯過。自從第一次在我的濕版攝影中出現了冰花，其創作便一發不可收拾。到了今年，濕版攝影與冰花的碰撞，除了相互糾結，更是層出不窮，神奇不斷，處處令人驚豔。

　　一組2021年12月創作於北海，自然形成的冰花，形態美妙且變化多端，尤其在合適的環境條件下，更是毫無節制的成長與漫延，既神奇又漂亮；這種無法控制的形態，往往不在我的創作思維模式中，讓我不得不重新思考，自己到底想要什麼？我必須在冰花自然形成的規律中，於濕版與冰花中注入我想表現的元素，並嘗試去控制冰花形成的進程，而不是單單只重視外在美的展現。

　　濕版攝影的傳統與創新

　　當前多數攝影古典工藝的作品中，大部分的人還是著重在「再現傳統、重現經典」上下功夫，濕版攝影的設備與技術水準的要求，加上必須要在底版未乾的情況下完成拍攝，進入暗房顯影等等一系列沖片的暗房操作。這些繁雜的工作流程中，往往耗盡了攝影者絕大部分的精力。而今，當下攝影術的條件環境，是170年前「濕版攝影」主流年代的人，無法想像除了「濕版」攝影，還有什麼留下影像的方法與可能性。然而，當下影像創作的可能性，只有你想不到，沒有做不到的。只是在濕版攝影的主流年代中，來不及提昇自我技術與創新發展，在毫無抵抗力的情況下，就被比較方便操作的「乾版」攝影所取代。「濕版攝影」在一個半世紀前，風靡不到半個世紀的時間，就莫名且自然地被拋棄，成果雖然非凡，卻很青澀。當時留下的影像，不是記錄當時世界珍貴，如史詩般的畫面，就是經典的人物肖像。

　　重現經典

　　對於迷戀濕版攝影之影調的，或是反流行而想重返古典攝影工藝的，尤其是濕版攝影那種細膩的影調、無法抗拒的儀式感，使得當今濕版攝影繞不開一座巨山，也是濕版攝影創作上停滯不前的主要課題。

　　在引領十餘年的國內手機攝影潮流的成果下，重新拾回最傳統影調古典工藝的濕版攝影，重現經典也好，再現傳統也罷，已經不能滿足於我的影像創作的範疇了。正是因為這樣的思維，我的「濕版攝影與冰花的碰撞」，讓我想拾回古典工藝攝影的技法，卻不是只是單純的「重現經典、再現傳統」。

　　傳統與當代
　　如何在傳統的古典工藝「濕版攝影」的影像創作中，注入當代影像的元素，讓濕版攝影的創作理念有當代的影像觀。但這又是一個難以攻克的難關，況且「濕版攝影」本身的難關更是一重又一重，在這樣艱難的情境下，還要做出濕版攝影影像上的突破，不是件容易的事。

　　這兩年又恰巧是「新冠肺炎」疫情肆虐全球，一切雜事與社交活動都停止，我唯一做的一件事，就是完成第一階段的濕版攝影創作。沒有外在雜事的干擾，讓我能專心一致全心投入濕版攝影的專題創作，一方面不斷地解決濕版攝影本身就不是很完善的攝影術，雖然這都是濕版攝影的一部分，總不能就這樣隨之而任之吧。在反反覆覆的創作實踐過程中，也幸好是在這個結點上──疫情期間，時間彷佛是靜止的──可以全力專注於自己的創作。

　　影像創作原本就是一種既獨立且寂寞的思維方式，一貫以「逆向思維」，「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做為創作思想，從題材主題的選擇，表現手法攝影技術的研究，到自己想要傳達的想法，以及持續實踐過程的總結。冰花的意外出現，讓我尋覓到切入點，經過一段時間的發現、探索與實踐，把「冰花」這個無法預料最後的結果呈現出來。終於能夠控制冰花的形成機率，還有冰花紋路發展的方向，也間接影響冰花最後樣貌的走向。以上種種都需要深入的觀察，了解冰花生成的原因與過程和來龍去脈，還有什麼樣的環境對其影響的情況。這些與我過去數十年的攝影專業毫無關係，可以說是我所未曾涉及的領域。

　　理性與感性兼具
　　影像創作，個人一向認為是理性與感性相融相衝的重複疊加之不確定性的效果，最後也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這種簡單的邏輯，需要有理性的思維能力與技術來達到影像品質保證，亦要有感性的熱情與執著來賦予影像的內涵，只是單方面的完美呈現，不是過度強調器材便是偏執於技術完美的追求，這不也是目前最難以突破的狀態，過於投入亦容易陷入泥沼中的誤區；尤其是濕版攝影的現實拍攝的條件與流程，拍攝的效率很緩慢，但實際操作既繁複且時間相當緊湊，單就按下快門的瞬間，不可能有太多思考的空間，加諸濕版攝影時不時的突發狀況的出現，往往讓人感到莫名的沮喪。正是這種讓人原本創作情緒激昂的狀態，期望將出現高品質的片子誕生，結果卻因為某個環節或者藥水感光、顯影等出了點狀況，往往都是毀滅性的打擊。有時候真的無可奈何，有那麼一陣子，總是在這個誤區徘徊，怎麼也走不出來，雖然許多前輩們會說，這些都是「濕版攝影」的一部分。

　　前面說過，攝影創作向來是感性的觸動與激情，加上理性的技術與臨場的心理素質表現，當然經驗是必不可少的基本功，另外還要有宏觀的影像視野，再就是有自我獨特與視覺觀點，而最重要的就是作品要觸動人心。

　　有了如此深刻的領悟，還有不被打擾的創作環境，而意外發現的濕版攝影的冰花現象，無疑又為我開了一扇天窗，雖然歷經未曾遭遇的困境，幾經周折，終於把攝影術剛發明不久便風靡全球影像的古典攝影工藝，不再只是圍繞於曾經的經典影像，以及徘徊在重現經典影像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