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簡介作者蘇雪林先生不同意清代焦循的文學觀。首先,認為魏晉六朝那些秀麗曼妙,宛轉悠揚的小賦,較之兩漢那類動輒耗費十年八年才能寫出的「笨賦」,應是進化而非退化。
二則,蘇先生認為元代曲家關漢卿、馬東籬、張小山等僅是平民作家,腹中缺少墨水,所作劇本既不高超,結構亦不謹嚴,尤其對白粗鄙可笑,若論關漢卿可比漢之司馬遷,是缺乏「價值觀念」。
三則,蘇先生對於近代中國文學史的編撰者們,以宋詞代表有宋一代文學,將宋詩完全摒棄不論,深深不以為然。蘇先生認為,詩是我國文人終身事業,其個人思想情感、所歷之時代風土人物,無不見於詩。既是個人行傳,也是一代史實所在。而且中國詩歌的意境至宋更加開拓,其內容以議論為詩,以理智為主,較之唐人專重情感,可謂突飛猛進了一大步。而詩人對於詞這類新興文學,其態度或不屑一顧,或為隨意試驗、遊戲之作,因此產量每不甚豐,比之他們認為名山事業的詩作,每不過十分之一或百分之一。蘇軾一生詩作不下數千首,詞僅一卷。陸游為南渡後的大詩人,一生作詩萬數千首,詞亦僅一卷。我們論蘇陸二人的文學,捨其一生心力所萃的詩作不論,而專論其「餘技及之」的小詞,這是蘇先生所不能苟同的。
因此作者這部文學史,宋詞元曲及明清長短篇小說固然一一加以論述,於宋人詩歌及其散文,也給以專章地位,即明清及近代的詩歌散文,也兼收並蓄,不願遺漏,甚至號為「偏統」的遼金,也讓她們作品微弱的光輝在本書中偶一閃映。這並非「貪多務博」,不過希望讀者讀了本書以後,對中國文學進嬗遷變的情況,能獲得一個比較完整的概念而已。
本書為節省篇幅起見,對於歷代作家的作品並不引證,或僅於行內引其一二。惟第九章「兩漢的辭賦」引張衡南都賦一段以著「笨賦」之例;第十一章「南北朝的樂府」引吳聲歌曲十餘首,以著「廋詞」之例,則係不得不然,然亦可認為例外。
五四運動後之新文學,亦即用白話文撰寫之文學,我們可認為中國文學上「三千年之大變局」,實可堂堂正正,直祧文言文而為「正宗」。故本書列「西洋文化的輸入及五四運動」、「現代文壇鳥瞰」於最後二章,以示鄭重之意。惟該章敘五四後至七七事變二十餘年間之事,以後一概未及。良以抗戰後,文壇為左派所把持,作者不願為之宣揚之故。至政府播遷來台後十餘年之文學現況,則待將來另書敘述。今則無暇,讀者諒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