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為文明古國,歷史悠久,文化昌盛,學術輝煌,文獻豐富,世所罕見。中華學術,自成體系,西學東漸以後,有識之士,受西洋學術之滋潤與啟迪,突破清學藩籬,學術視野更寬闊,治學方法更先進,融合了東西優秀文化,與時俱進,成為現代中國學術之前驅,在學術史上留下了光輝的一頁。
這本《現代國學大師學記》之寫作,有如下數義︰
(一)《學記》共載十二位國學大師,按其生平,分三部分編排。上編︰章炳麟、章士釗、劉師培、黃侃。炳麟、士釗為結拜兄弟,炳麟(字枚叔)與師培(字申叔)合稱“二叔”,黃侃拜炳麟、師培為師。中編︰柳詒征、陳垣、呂思勉、鄧之誠、陳寅恪。詒征與陳垣有“南柳北陳”之稱,陳垣與寅恪合稱“二陳”,香港嚴耕望推崇思勉、錢穆(通史)、寅恪、陳垣(專史)為“前輩史學四大家”。下編︰章鈺、盧弼、張舜徽。作者親見章鈺校書磨穿之石硯,親聞盧弼述著書之苦,張舜徽提倡通學與作者意合。
(二)現代國學大師不止十二人。《學記》只選作者稍有研究的十二人進行介紹。每人一篇,不蹈空言,不因成說,取其一事或一書(章士釗三“指要”重點評《柳文指要》;柳詒征三部書,重點評《中國文化史》),詳加論述。用材料說話,從大量的材料中,顯現十二位大師的學術風貌與學術價值。
(三)章炳麟、章士釗、柳詒征、呂思勉、陳寅恪五人有附錄,與正文參證互補。
(四)《學記》獨抒心得,避免與時人文章重復。如陳垣、陳寅恪等之生平,談者已多,《學記》從簡;章鈺、盧弼等之生平,言者尚少,《學記》稍詳。又如︰香港區志堅撰《歷史教科書與民族國家形象的營造︰柳詒征〈歷代史略〉去取那珂通世〈支那通史〉的內容》,已在《慶祝卞孝萱先生八十華誕︰文史論集》發表(冬青書屋同學會編,江蘇古籍出版社出版,2003)《學記》不再引用以省篇幅。
(五)《學記》不僅揭示大師們的學術業績,並表彰其愛國情操。章炳麟于辛亥革命時期及抗日戰爭前期,兩次熱衷講學,意在呼喚民眾的民族大義。晚年由尊經轉向重史,“不讀史書,則無從愛其國家”。
(六)今人多談陳寅恪以詩正史,以唐詩正史言,清末劉師培已發表《讀全唐詩發微》,遠在寅恪經營《元白詩箋證稿》之前;以遺明民詩證史言,抗日戰爭期間鄧之誠已經營《清詩紀事初編》亦在寅恪撰寫《柳如是別傳》之前。學界尊寅恪是也;而不知師培、忽視之誠,誤矣。《學記》榷論三人以詩正史,庶幾無偏。
(七)《學記》各篇,不拘一格。黃侃的《日記》,本不是公開供大家閱讀的,其言無矯飾。《日記》中對劉師培的回護,對陳漢章的憐憫,出于肺腑,可為知人論世之助。呂思勉《三反及思想改造學習總結》(改題《自述》),當時要在群眾中通過,所言只有謙抑,絕無虛夸。
(八)《學記》謹遵薪火相傳之義,旨在從國學大師的治學方法中吸取營養,重在繼承。對其不足之處,加以說明,使人理解。如鄧之誠、陳寅恪對侯方域之評價不同,《學記》從鄧、陳著書之時代背景予以解說,絕不同于苛求責備。
(九)《四部備要》注重實用,價廉易得,“可便學者研究國學之需”(陸費逵《增輯四部備要緣起》),對于初學,如雪中送炭,今日對此書,要以歷史眼光評價。這套巨型叢書的輯校、監造人之功不可沒,故略考高時顯、丁輔之生平,作為《學記》附錄。
(十)臨文不諱《學記》對古今人物,一律稱名。
以上十項,姑作“前言”以弁于《學記》之首,讀者鑒之。
本書是一部記人述學之作,按年代先後逐次介紹了十二位現代國學大師,分別是章炳麟、章士釗、劉師培、黃侃、柳詒征、陳垣、呂思勉、鄧之誠、陳寅恪、錢穆、章鈺、盧弼、張舜徽。他們俱是一代之巨擘,在各自的學術領域內影響深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