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革命前後的滿族研究︰以滿漢關系為中心

序
緒 論
一 選題緣起
二 學術史回顧
三 資料及思路
第一章 清代滿族的地位與角色
一 滿族在國家權力結構中的根本地位
二 “旗、民分治”與滿漢畛域
第二章 近代社會變動與滿漢關系
一 清王朝危機與滿漢權力格局的變動
二 “旗、民分治”的困境
第三章 辛亥革命與滿漢關系
一 革命期間的滿漢關系
二 滿族人民對辛亥革命的推動和參與
三 清帝遜位與《清室優待條件》的簽訂
第四章 辛亥革命與民族認同
一 近代民族主義文本的二元化︰“革命排滿”與
“滿漢一體”
二 文本的對立與趨同
三 文本突破︰從“五族共和”到“中華民族”
第五章 民初的滿族社會與滿漢文化交融
一 民初的滿族人口及其流動
二 民國政府與八旗生計
三 八旗團體與集會
四 滿族的社會分層與職業分布
五 滿漢文化的交融
結語
主要參考文獻
後記

對于辛亥革命結束了中國千年的封建君主專制制度，開創了民主共和新時代的偉大歷史功績，人多耳熟能詳；但是，實際上，此種認識尚有待于深化，尤其是辛亥革命對于推動中華民族的現代自覺與發展所起到的巨大作用，還是個需要作進一步研究和開拓的重要認知領域。梁啟超曾指出︰中華民族的形成與發展，是中華國民在人類進化史上創造的一大奇跡；因為，“須知以如此龐大之民族，散布于如此廣漠之國土，數千年繼繼繩繩，日征月邁，在我國民視之若素，然以世界史的眼光觀察之，實邈然更無匹儔”。以漢族為主體，多元一體的中華民族是歷史上多民族長期融合的產物，其本身即為中華國民的偉大創造和對于人類的巨大貢獻。不過，中華民族的源起固然可以追溯到先秦時期的春秋戰國時代，但在近代之前，她尚處于自在的階段；只是到了近代，緣反帝愛國的民族民主運動的洗禮，才得以跨入了自為的階段，形成了現代的民族自覺。在實現這一飛躍的過程中，辛亥革命的巨大推動作用是無可替代的。

孫中山說， “世界潮流浩浩蕩蕩，順之則昌，逆之則亡”。這里所謂的潮流，就是指十八世紀以來，民主共和取代君主專制的世界歷史大趨勢。故他在《〈民報〉發刊詞》特別指出，“十八世紀之末，十九世紀之初，專制僕而立憲政體殖焉。世界開花；人智益蒸，物質發舒，百年銳于千載”。然而，“今者中國以千年專制之毒而不解”，浸成了內憂外患，亟亟可危。欲救中國，端在順應世界潮流，去專制，行共和︰“使最宜之治法適應于吾群，吾群之進步適應于世界”。盡管孫中山創建的民國並未最終改變中國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命運，但它作為亞洲第一個共和國，畢竟為中華民族的發展解除了君主專制制度的束縛，從而為“吾群之進步適應于世界”，把握了機遇，爭取了時間，開闢了道路。今年恰逢辛亥革命百年，中國作為大國正在崛起，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曙光在前，正可以說“百年銳于千載”。辛亥革命、新中國的建立、改革開放，是百年中國發展的三大里程碑。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我們應當強調，辛亥革命開闢了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先路。此其一。

辛亥革命洪波涌起之時， “排滿”思潮也曾隨之風起雲涌。今天我們展讀“革命軍馬前卒”鄒容的《革命軍》、章太炎為留日學生發起“支那亡國二百四十二周年紀念會”撰寫的《宣言書》以及《國粹學報》上連載的黃節著《黃史》等，仍不難感受到歷史的風雲撲面而來。辛亥革命的風潮在很大程度上正是緣“排滿”思潮而鼓蕩起來的。但是，耐人尋味的是，隨著革命軍起， “排滿”的聲浪卻在一夜之間，戛然而止，銷聲匿跡了。民國元年，孫中山發布《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宣言書》，開宗明義第一條，即宣布漢滿蒙回藏“五族共和”，以實現“民族統一”。從此，不僅“五族共和”取代了“排滿”的宣傳，而且，不久“中華民族”一詞繼起，復很快取代了“五族共和”，成為了至今中國各族人民一致認同的民族共同體的符號。“排滿”思潮此種大起大落的歷史現象，可作兩方面的解說︰一是清王朝一身二任，既是代表封建統治的君主專制政權，又是代表滿族親貴利益的種族政權。在辛亥革命時期民族民主運動高漲的語境下，強調“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排滿”思潮，其與革命思潮並興，正反映了人們心中長期積蓄的對清王朝種族壓迫憤懣情緒的渲泄。它既是助益革命的手段，同時也未嘗不是表達了人們心中的意願。二是辛亥後，“排滿”思潮悄然引退，若烏過無痕；滿族很快融入大社會，亦波瀾不驚，其間化解民族心結于無形的偉力，乃源于中華文化。武昌首義當日，章太炎尚在日本，為安撫人心，他主動致書留日滿族學生說︰此前不免“發言任情”，現在局勢既變，“我漢人天性和平，主持人道”，“豈復重修舊怨”？漢、滿、蒙、回、藏各族，大家都是“中國人民”，在共和之下，自然一律平等。既是“排滿”主將，又是國學大家的章太炎，其帶戲劇性的轉變，無疑具有典型性。他以“我漢人天性和平，主持人道”立論，強調的正是文化。它反映了中華文化寬容的特質與凝聚整體的智慧。不過，需要指出的是，此文化之偉力不是憑空產生的，歸根結底，它有賴于結束帝制的這場革命為之提供了歷史的前提。質言之，辛亥革命推動了中華民族的現代自覺和民族認同。此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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