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見的美：從歐洲十位畫家的繪畫實踐中看構成畫面的基本要義

第一章 桑德羅·波提切利
第一節 視而不見卻又顯而易見
第二節 憂鬱典雅的維納斯
第三節 小結：美在於畫面的骨架

第二章 阿爾豐斯·穆夏
第一節 四個為一組的裝飾畫組合
第二節 線條的應用
第三節 柔和的色彩
第四節 固定的模式和元素
第五節 小結：關於程式美

第三章 約翰內斯。維米爾
第一節 畫室中的層次
第二節 靜謐的科學家
第三節 女人們的房間
第四節 小結：世俗生活中的美

第四章 保羅·塞尚
第一節 塞尚的蘋果
第二節 多變的視角造就多變的畫面
第三節 小結：觀察世界的方式並不是唯一的

第五章 愛德華·伯恩·瓊斯
第一節 畫面中的愛情故事
第二節 宗教與神話中的美
第三節 小結：畫面需要完整的視線引導

第六章 艾溫德·厄爾雷

第七章 約翰·辛格·薩金特
第一節 靈活生動的人物畫
第二節 好朋友的女兒們
第三節 寫實主義的場景

第八章 凱·尼爾森、埃德蒙·杜拉克和亞瑟·拉克漢
第一節 凱·尼爾森和他的童話王國
第二節 繪製綺麗夢幻之夜的埃德蒙·杜拉克
第三節 與精靈共舞的亞瑟·拉克漢
結語

2014年，大衛·霍克尼在北京大學舉辦了一場講座。當時人很多，主會場已經坐不下人了，筆者和同學在不知道第幾個分會場的犄角旮旯裡聽完了整場講座。當時聽得雲裡霧裡，有關機械使用與藝術創作的觀念也只是聽了一個皮毛。
 
過了一年，大衛·霍克尼在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舉辦了一場作品展，展覽的作品以他使用最新型號的iPad創作的風景畫為主。湊近一看，全是iPad粗糙的電子筆觸和控制不當的抖動線條，於是沒想很多，筆者便拿著手機選擇了在遠處拍攝，很粗糙地將畫面、畫框以及畫框周圍的背景牆面全部拍攝到了一起。
 
正當筆者準備拍下一幅作品時，一個拿著專業攝像設備的人站在身後。雖然不知道他站了多久，但他說了一句至今都無法忘記的話：鏡頭就是你的眼睛，怎麼“看”決定了你怎麼理解。在這位陌生人的引導下，筆者將鏡頭畫面中其餘的元素都省略掉，小小的取景框中只剩下作品本身。就在這一瞬間，整個世界安靜了，筆者仿佛看到了大衛·霍克尼眼中的世界。時隔這麼多年，筆者早就忘記了這位陌生人的樣貌，卻對當時的作品記憶猶新。
 
這本書精心選取了十位大師的經典作品，他們所屬畫派、繪畫風格、所受影響不盡相同：波提切利屬￿佛羅倫薩畫派；穆夏受新藝術運動影響深刻；維米爾雖然屬￿荷蘭小畫派，但他的作品又與荷蘭小畫派有區別；塞尚屬￿後印象派，其“淩駕於內容之上的形式”的主觀創作觀念影響了20世紀的諸多藝術家和藝術運動，尤其是立體派；愛德華·伯恩·瓊斯的繪畫作品主要與象徵主義和拉斐爾前派有關；在艾溫德·厄爾雷充滿魔法和奇幻的作品中，我們能夠看到寫實主義的影響；約翰·辛格·薩金特則同樣是寫實主義畫家，不同的是他的作品以肖像畫為主；我們除了能夠在穆夏的《四季》中感受到20世紀初藝術的絢爛，還能夠在凱·尼爾森、埃德蒙·杜拉克和亞瑟·拉克漢的作品中感受到新藝術運動那劃破晦暗時代的力量。
 
在這十個人裡面，有些人的名字是耳熟能詳的，有些名字可能大家都沒聽說過，但是一個藝術家的大眾知名度和他對藝術領域的影響本來就沒有正向相關性且也不必是正向相關。本書選取這十位藝術家的理由不在於他們在藝術領域最為出名，而在於筆者能夠借助這些藝術家的作品像當年在尤倫斯幫助過筆者的那位好心人一樣幫助大家看得懂畫、看得懂美，更何況這些作品本身就是傑作。
 
筆者會在書中著重分析這十位藝術家的作品，同時也會提及類似的作品加以比較，盡可能地幫助大家全面地理解畫面、理解美。如果在閱讀過程中，你的理解和筆者的理解不一樣，沒有關係，藝術欣賞本來就是主觀的。本書還會以這些作品為原點，向外引申與構成畫面有關的基本原則，希望你也可以在這一部分找到自己需要的內容。
 
當我們以普通的視角去看這裡面的一些作品，我們的第一個感覺是漂亮。例如：穆夏筆下的女性，她們被花朵包圍著，夢幻而又美麗；維米爾筆下戴珍珠耳環的少女，筆觸細膩、光影柔美；波提切利筆下的維納斯，美得典雅富有神性……突然，我們看到了塞尚的靜物，偏向一邊的構圖、平衡感缺失的桌面、不拘一格的筆觸；我們看到了約翰·薩金特筆下昏暗的燈光與模糊的人物面龐；又看到了亞瑟·拉克漢筆下的怪誕生物……這些很明顯就達不到普通定義的漂亮了。
 
但是，為什麼這種不是普通定義下漂亮的作品總是被後人拿出來標榜為經典呢？是藝術評論家的自娛自樂，還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的過譽？都不是。吳冠中先生說，漂亮和美是不一樣的，像和美也不是一回事。我們不能被塞尚粗糙笨拙筆觸的表像欺騙，我們仍能夠在薩金特昏暗的畫面中感受氛圍、看清結構，亞瑟·拉克漢創造出的世界雖然奇異，卻不失天馬行空的想像。美是多樣的，不能說不在個人審美認知中的表像就不是美。
 
舉一個例子，直到現在依舊有很多人不能看懂凡·高，但是凡·高筆下濃郁的色彩和大膽的筆觸是開創先河的前衛，是勇於超越時間的勇氣。就像久居黃土高原的人們看到沿海的沙灘就會眼前一亮、記憶猶新，看·質了由無數種顏色調和而成的“醬油調子”油畫，突然看到畫面上出現了直接從顏料管裡擠出來的色彩，心情都能直接從沉靜變得熱烈起來。
 
如果按照筆者說的這樣，你再去看一看凡。高的《向日葵》，是不是就能體會到不一樣的東西了？我們不能對不熟悉的說不美，也不能對不同於以往認知的作品說不漂亮。不同的觀察方式能夠帶來不同的理解和認識，理解它再閱讀它，才能夠讓我們沉浸於享受一件作品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