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9年5月1日,星期三,英國考古學家約翰‧埃文斯(John Evans)乘坐夜輪,從福克斯通(Folkestone)出發,橫渡英吉利海峽前往布倫(Goulogne),接著又乘火車去了阿布維利(Abbeville),在那里與英國著名地質學家約瑟夫‧普雷斯特維奇(Joseph Prestwich)會台。第二天早上7點,海關總長雅克‧布歇‧克雷夫科爾‧德‧佩爾特(Jacques Boucher de Crevecoeur de Perthes)便在阿布維利約見了他們。這位總長同時還是一位業余的考古學家,埃文斯和普雷斯特維奇此次法國之行正是受他之邀來調查一些考古發現。
但是,布歇卻很難讓他的法國同行相信他的“證據”足以將人類的歷史提前幾十萬年。當時的法國並不缺少專業知識,他們有天文學家拉普拉斯(Laplace)、地質學和自然歷史專家居維葉(Cuvier)、拉爾泰(Lartet)和斯科羅普(Scrope),還有古生物學家皮卡爾(Picard)。但是在古生物學領域,這些專家們似乎不夠專業,古生物學的愛好者分散于全國各地,他們只專注于自己的研究,與知名的學術機構相脫離,而這些機構卻是公開其研究成果的重要渠道,比如法蘭西學會(French Academy)。而且,就布歇‧德‧佩爾特個人而言,他的可信性是個大問題,因為他年過半百才開始從事考古,之前他寫過幾個五幕劇,再加上在政治學,社會學和形而上學方面的成果,他的著作竟達69部之多。在一些圈子里,他被看成是個雜而不精的人。現在,他認為原始人類在一場世界範圍的大災難中徹底毀滅,稍後又被重新創造出來,那些挖掘發現便是證明。對于這一奇異的理論,他從前的那些成果沒有任何幫助。但英國人卻有同感,這不是因為英國科學家比法國科學家更優秀一一絕對不是——而是因為在海峽以北的薩福克(Suffolk),德文(Devon)和約克郡(Yorkshire)都有類似的發現。1797年,在薩福克的迪絲(Diss)附近一個叫霍克森(Hoxne)的地方,約翰‧弗雷爾(John Frere)——一位當地的文物工作者——在地表以下17英尺的自然地層中發現了許多手斧和滅絕動物骨骸。1825年,在德文郡托奎(Torquay)附近,一位天主教神父約翰‧麥克思納利(father John MacEnery)在挖掘肯特(Kent)山洞時,找到了一個“毋庸置疑的燧石工具”和一顆絕種犀牛的牙齒,它們都靜靜地躺在石筍層之下,不為人知。然後是在1858年,距此不遠,仍然是在德文郡,人們開掘布雷克斯漢姆(Brixham)港時,許多小洞穴暴露出來,于是,皇家學會(Royal Society)和地理協會(Geographical Society)設立了一個知名的委員會來資助那次挖掘。在石筍層中,發現了猛 象骨骼化石,還有獅子、犀牛、馴鹿以及其他已滅絕的更新世的動物化石,此外,在石筍層以下,還找到了“顯然是出自人類之手的燧石”。同年,布雷克斯漢姆考古挖掘資助委員會的成員之一、著名的英國古生物學家休‧福科納(Hugh Falconer)博士在蔚往西西里的途中恰巧拜訪了布歇‧德‧佩爾特。福科納為眼前的一切感到震驚,于是他說服了普雷斯特維奇和埃文斯來自法國看看這些從阿布維利地下發掘出來的東西,作為專業學者,普、埃二人的研究領域與此關系最為緊密。
這兩個英國人在法國僅僅待了一天半。星期四早上,他們到了阿布維利的礫石挖掘坑。根據埃文斯在日記里的記述,在那兒“我們下到坑里,在11英尺深的地下,礫石層保留得很完好,一把斧子的利刃清晰可辨……這次發現最值得一提的是,斧子和這些動物遺骸都是在同一地層中被發現的,而這些動物幾乎都已經滅絕了。其中有猛 象、犀牛、一種叫烏拉斯(Urus)的老虎等”。埃文斯和普雷斯特維奇當場給一把手斧拍了照。返回倫敦後,5月底,普雷斯特維奇向倫敦的皇家協會報告,聲稱最近在英國和法國的考古發現已讓他確信人類擁有漫長的歷史。6月,埃文斯向文物工作者協會(Society of Antiquaries)報告,也闡述了相同的結論。另外還有幾位著名學者也發表了自己的看法,表示支持他們關于原始人類起源的新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