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小說的俄文原名為Priglashenie na kazn’ [注:用拉丁字母轉寫的俄文,《處決之邀》]。我本來會建議英譯名用Invitation to an Execution[注:英文,《處決之邀》],儘管重複的尾碼讀來並不順暢;但另一方面,Priglashenie na otsechenie golov. [注:用拉丁字母轉寫的俄文,《砍頭之邀》](Invitation to a Decapitation)倒是我用母語真正想表達的意思,因為同樣有讀來磕磕巴巴的問題[注:兼指Priglashenie na otsechenie golov和Invitation to a Decapitation兩者都有重複尾碼的問題],所以我也沒有採用[注:暗含“於是有了目前的英文書名Invitation to a Beheading(《斬首之邀》)”]。
Priglashenie na kazn’起初在巴黎一家俄羅斯移民雜誌《現代紀事》上連載,後來,一九三八年由同一城市的書籍之家出版社出版。移民評論家們頗感困惑,但喜歡它。他們自認為在書中發現了“卡夫卡式”的格調,殊不知我根本不懂德文,對現代德語文學一無所知,也從未讀過卡夫卡作品的任何法文或英文譯本。毫無疑問,這本書和我的早期作品(或後來的《庶出的標誌》之間確有某些風格上的聯繫,但與《城堡》或《判決》之間並無任何聯繫。在我的文學批評概念中,沒有心靈類同的地位。但是,如果我確實需要選擇一個同類心靈,我肯定會選擇那位偉大的藝術家,而不選喬•赫•奧威爾或其他圖解思想的流行作家和政論小說作家。順便提一句,我永遠無法理解,為什麼我每出一本書,評論家們總是忙不迭地尋找多少有些名氣的作家,以便進行充滿熱情的比較。三十年來,他們擲向我的名字有(僅列舉這些無害投射物中的幾個)果戈理、陀思妥耶夫斯基、喬伊絲、伏爾泰、薩德、司湯達、巴爾扎克、拜倫、比爾博姆、普魯斯特、克萊斯特、馬卡爾•馬林斯基、瑪麗•麥卡錫、梅瑞狄斯(!)、賽凡提斯、查理•卓別林、紫式部、普希金、羅斯金,甚至塞巴斯蒂安•奈特。但是,有一位作家的名字從未被提及—我必須滿懷感激地承認,在我創作這部小說時,他是對我產生過影響的惟一作家,就是那位憂鬱、誇張、智慧、詼諧、神秘、非常可愛的皮埃爾•德拉朗德,不過這個名字是我杜撰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