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母親在屋前的小田地上種麥子時,兩人就會在路邊鋪上草蓆坐著,然後用鐵罐頭煮蘭花。這一次,各式各樣的鳥兒宛如打招呼,啼叫著飛過兩人蓬鬆的頭上。
布多力到了上學的年齡後,白天的森林變得好寂寞。但是,只要一到下午,布多力便會帶著奈莉一起來到森林,用紅色黏土和未燃盡的木炭在樹幹上寫上樹木的名字或高聲唱歌。
有時候,他會在用蛇麻草的藤蔓往兩邊一拉形成像門般的白樺樹上,寫上“卡可達利、多爾貝卡拉茲”。
布多力十歲時,奈莉已經七歲。然而,不知怎麼回事,那一年的太陽從春天過後就變成白色了;總是在雪融後不久便長出白色花朵的辛夷,也完全無法開花了;到了五月,還常常雨雪交加,七月底了天氣依然沒有回暖。去年種的麥子也隻長出沒有結穗的麥穗,大部分的果樹都開過花後便掉落了。
秋天終於來到,栗樹上多的是只有綠色外殼的果實,大家平常一定要吃的,最重要的穀物歐利薩①也長不出任何東西,此情形在野地上已造成極大的慌亂。
布多力的父親和母親也常常把木柴拿到野地上,一到冬天又三兩次地把巨大的木材用雪橇運進城裡去,但總是一臉失望地只帶著一點點的麥粉回家。儘管如此,一家人總算還是度過冬天,迎接下一個春天。田裡播下了去年收藏的種子,但這一年還是跟去年一樣。然後,秋天來了,終於演變成真正的飢荒。此時,幾乎不見孩子上學。布多力的父親和母親也把工作全停掉。他們兩人常常擔心地商量著。父母輪流到城裡,好不容易才能帶回一丁點的玉米粒,有時候則是雙手空空臉色難看地回家。不管是小橡樹的果實①、葛根或蕨菜根、樹木柔軟的皮,只要是能吃的,大家都是來者不拒,只求度過那個冬天。春天再度來臨,父親和母親卻像是生了重病。
有一天,父親抱著頭思考了好長一段時間後,突然從床上坐起來。
“我到森林去散散心。”他說完便拖著不穩的腳步走出家門,天黑了也不見回來。兩人向母親追問父親的下落,母親卻只是沉默地望著兩人。
隔天傍晚,森林陷入一片漆黑後,母親忽然站起身,丟了許多碎木片到爐中燒,屋內一下子全亮了起來。接著,她說要去找父親,吩咐他們在家等候,每天吃一點櫥櫃裡的麵粉,接著也拖著衰弱的身子離開家。兄妹兩人哭著在後追趕,母親轉過頭來罵道: “真是不聽話的孩子!”
說完又加快腳步,跌跌撞撞地走進森林。兄妹來來回回好幾趟,哭著在附近徘徊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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