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戒三部曲：王者再臨（全新修訂譯本）

名人推薦：這是一個攸關生存與勇氣，為了人類光明未來，誓死與黑暗勢力對抗的感人故事。──《魔戒三部曲》、《哈比人三部曲》導演　彼得‧傑克森

這世界分成兩種人；一種是已讀過《哈比人》和《魔戒》的人，另一種是即將要讀的人。

──《週日泰晤士報》

第六章　第一節　西力斯昂哥之塔

山姆渾身痠痛地從地上爬起來。有片刻時間，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接著，之前所有絕望和悲慘的情緒全都回來了。他就在半獸人堡壘之下地道的入口前，銅門緊緊地關著，地道裡一片漆黑。他一定是之前猛撞那扇門時，把自己給撞昏了；不過，他不清楚自己究竟躺在地上昏睡了多久。他之前因為絕望和憤怒全身像著火了一樣；現在他覺得彷彿身在冰窖，凍得渾身發抖。他悄悄爬到門前，將耳朵貼上去傾聽著。

他可以聽見遠處傳來微弱的半獸人走動喧鬧聲，但它們很快就漸行漸遠，最後再也聽不見了。四周一片寂靜。他的頭很痛，眼前有各種幻影在黑暗中跳來跳去，但他掙扎著穩住自己，仔細思考眼前的處境。情況顯然很清楚，他完全不可能從這個入口進入半獸人的堡壘，他可能得在這裡等上好幾天之後它才會打開，而他不可能等，時間非常寶貴，也非常緊迫。他對自己的責任已經不再有任何的懷疑：他必須救出主人，即使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犧牲生命比較有可能，而且也容易得多。」他神情凝重地對自己說，同時收起寶劍刺針，轉身離開銅門。他在黑暗的隧道中慢慢摸索著離開，不敢動用精靈的星光。在此同時，他試著拼湊起自從佛羅多和他離開十字路口後所發生的一連串事件。他連現在是什麼時間都不知道。應該是快要第二天了吧，他想，但是，他連這中間過了多少天都不能確定。他在一個黑暗充斥的國度，在這邊，現實世界的時間似乎早已被遺忘，而走進這國度的人也會跟著一起被遺忘。

「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想到我們，」他說：「現在他們的狀況又是怎麼樣？」他對著眼前的空氣胡亂揮了揮。事實上，正回到屍羅巢穴的隧道中的他，面對著的是南方，而不是西方。在外面西方的世界裡，這天是夏墾曆法的三月十四日，時間接近中午，此刻亞拉岡正帶領著黑色艦隊從佩拉格啟航，梅里正隨著驃騎們進入石車谷，米那斯提力斯開始陷入火海，而皮聘眼看著迪耐瑟眼中的瘋狂之色逐漸高漲。即使是在這憂患的處境中，他們的朋友還是會不時地想到佛羅多和山姆。他們並沒有被遺忘。但是，雙方相隔太遠，沒有人能夠對他們伸出援手，只有想念是不足以幫助老爹的兒子山姆衛斯的，此刻他完全孤立無援。

最後，他好不容易回到半獸人通道入口的石門，卻同樣還是找不到令緊閉大門打開的機關；因此，他照舊用之前的老方法爬了過去，身輕如燕地跳落地面。接著，他悄無聲息地走向屍羅巢穴的出口，那張巨網的殘骸依舊在冷風中迎風飛舞。在經歷了之前讓人透不過氣的黑暗之後，這裡的風讓他冷得直打哆嗦。他小心翼翼地爬了出去。

萬籟俱寂，透著不祥。他眼前的亮度黯淡如烏雲籠罩下的黃昏。從魔多冒出的大量黑煙掠過低空，飄向西方，大團翻滾的烏雲和濃煙下方此刻還閃著暗紅色的火光。

山姆抬起頭看著半獸人的高塔，突然間，它窄小的窗戶一個個冒出光來，像許多紅色的小眼睛。他不知道這是否是某種訊號？他之前由於狂怒與絕望而忘卻的恐懼，現在又回到他的心頭。極目所及之處，他能走的路只有一條：他必須繼續往前走，找到這個醜陋高塔的正門。可是，他覺得兩腿無力，渾身止不住地發抖。他把視線從眼前的塔樓與峭壁的尖峰上收回，強迫自己不聽使喚的雙腳服從命令，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走，專注傾聽著聲響，仔細看著路旁所有岩石濃黑的陰影，他循著原路，經過了佛羅多倒下的地方，屍羅的腐臭之氣仍瀰漫在該處；然後他繼續往上走，最後又來到他戴上魔戒、看著夏格拉的隊伍經過的山坳。

他在那裡停下腳步，坐了下來。他已經走不動了。他有種感覺，如果自己走過這個隘口，向下踏出一步，他就進入魔多了，那一步會是不能撤回的，他會永遠都回不來了。他毫無理由地拿出魔戒，再度戴上。他立刻感覺到它的沉重，同時，也更清楚的感覺到那隻凶惡的魔多之眼，此刻比以往更強烈、更急切地在搜尋著，力圖看穿它自己為了防衛而製造出來的黑暗，現在在它的不安和疑惑中，這些黑暗反而成為一種阻礙。

和之前一樣，山姆立刻覺得自己的聽力敏銳起來，但眼前的世界卻變得模糊不清。山道兩旁的岩壁顯得相當蒼白，彷彿是隔了一層迷霧，但是，他依舊可以聽見遠方屍羅在痛苦哀嚎的聲音；他還聽見叫喊聲和兵器互相撞擊的聲響，尖厲清晰，彷彿近在咫尺。他跳了起來，立刻緊貼在岩壁上不敢動彈。他很高興有魔戒的幫助，因為眼前又來了另一支半獸人的隊伍。起先他是這樣想的。然後，他突然意識到不是這樣，他又被自己的聽力給騙了：半獸人的呼喊聲是來自高塔，現在塔頂就在他頭頂上方，位在峭壁的左邊。

山姆打了個寒顫，試著強迫自己往前走。塔裡很明顯出了什麼狀況。或許這些半獸人擺脫了上級嚴格的命令，殘酷的天性大發，這時正在虐待佛羅多，甚至是把他殘忍地亂刀砍成碎片。他繼續仔細聽著，漸漸地，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他很確定，高塔中起了爭鬥，這些半獸人一定是窩裡反了，夏格拉和哥巴葛的部下打起來了。雖然這只是很渺茫的希望，但也足以讓他再度鼓起勇氣，這或許是唯一的機會。他對佛羅多的敬愛壓下了所有其他的情緒，他忘記自身所處的危險，放聲高呼道：「佛羅多先生，我來了！」

他朝著那斜坡跑去，翻過了隘口。道路立刻往左轉，急遽下降。山姆已經進入了魔多。

他拿下魔戒，或許這是他內心深處對危險的警告，但他自己只是想要能夠看得更清楚一點。

「最好把最壞的情況都看清楚，」他嘀咕著，「在迷霧中瞎闖可沒什麼好處！」

他眼前的大地看起來堅硬、殘酷、貧瘠，毫無生氣。在他腳下，伊菲爾杜斯最高的山脊往下陡落成大片的懸崖，直落入一道陰暗的山溝，在山溝的對面是另一座升起的山脊，比這邊低很多，但是邊緣凹凸不平，盡是參差不齊尖牙般的險岩，在它背後紅光的襯映下顯得一片深黑，這就是摩蓋，這黑暗國度的內圈屏障。在它之後遠方，差不多是筆直的方向，在橫過一片寬廣黑暗、上面點綴著幾點火星的大湖後，有一團非常大的火勢；從那團烈火中升起了一股巨大騰滾的煙柱，底端是暗紅色的，上端是黑色的，它融入了籠罩在這被咒詛的大地上方，雲霧洶湧的天頂中。

在山姆眼前的是歐洛都因，也就是火焰之山。在它灰白的錐形山頭下方深處，熔爐不時會噴出高熱、致命、劇毒的岩漿，蔓延過附近的地面。有些岩漿會沿著巨大的溝渠流向巴拉多，有些則是蜿蜒地流向多岩的平原，最後，在它們冷卻之後，看起來像是飽受折磨的大地所吐出的恐怖石龍。疲倦的山姆現在看見的是末日火山劇烈活動時的景象，它的光芒被伊菲爾杜斯的山勢所阻擋，讓從西方爬上來的人只能看見彷彿泡在鮮血中的山壁。

在這恐怖的光芒中，山姆驚嚇呆立著，當他轉向左邊時，他可以看見那恐怖陰森的西力斯昂哥塔，他從另外一邊看見的岩角不過是它最高的尖塔。它的東面有三個從底下山壁延伸出來的巨大樓層，背靠著另一座高聳的峭壁，這座峭壁上有一層層逐漸後退的龐大稜堡，越上去越小，面對東南方和東北方的塔壁，都是平滑精妙的鬼斧神工。在最底下一層，也就是山姆腳下兩百呎的地方，有一道城牆，包圍著一個狹窄的庭院。城牆的大門位在東南方，面對著一條寬廣的道路，路的外緣沿著絕壁的邊緣修築，直到它轉向南，蜿蜒下降到黑暗中，和從魔窟谷隘口過來的道路會合。然後它繼續向前，穿越摩蓋一處崎嶇的裂口，進入了葛哥洛斯盆地，通往巴拉多。山姆所在高處的這條狹窄小路，有道往下的陡峭階梯與陡坡，在靠近塔門旁的起伏城牆下和大道會合。

看著眼前的道路，山姆突然吃驚地明白，這座堡壘建造的目的不是為了讓敵人不能進入魔多，而是為了將敵人關在裡面。事實上，這是剛鐸許久以前所建造的堡壘，是伊西立安東方的前哨站，在最後聯盟的大戰之後，西方皇族的人類為了監視依舊潛伏著索倫屬下的這塊邪惡大地所興建的。但是，就跟尖牙之塔一樣，這裡的防衛最後還是失敗了，背叛者將這塔獻給了戒靈之王，它已經被邪惡的生物占領了許多年。在索倫回歸魔多之後，他覺得這高塔非常有用；因為他的僕人很少，大多是被恐懼所驅使的奴隸，所以這座高塔的目的依舊和古代一樣，是為了防止有人逃出魔多。不過，如果有敵人試圖秘密潛入魔多，它至少是抵擋任何闖過魔窟谷和屍羅巢穴的勇者的最後防禦崗哨。

山姆非常明白，要越過這有嚴密監視的城牆，進入那有人把守的大門，是多麼沒希望的事。

即使他做到了，在底下那條重兵看守的道路上他也走不遠：連紅光都照不到的濃重黑暗也無法讓他躲過擁有夜視能力的半獸人。不過，那條路雖然毫無希望，他眼前的任務卻更糟：他不是要躲開大門的守衛逃走，而是要單槍匹馬闖進高塔去。

他的思緒轉到了魔戒上面，但是，他從那上面只能獲得恐懼和危險。當他一看見在遠處燃燒的末日火山之後，就開始意識到魔戒產生了變化。當它越靠近它在久遠以前被鑄造成形之地，它的力量就越增強，也越來越邪惡，除了意志力極強的人，簡直無法控制它。山姆站在那邊，雖然沒戴上魔戒，只是將它掛在脖子上，他還是覺得自己膨脹變大了。他彷彿披上自己的巨大幻影，站在魔多的高牆上，成為一個巨大又可怕的威脅。他覺得自己從此刻起只有兩種選擇：避開魔戒，儘管他得承受它的折磨；或是宣告自己是魔戒的主人，戴上它挑戰躲在黑暗谷地中黑塔樓內的邪惡力量。魔戒已經開始在引誘他，啃食他的理智和意志。他的腦中開始浮現異想天開的景象：他看見了萬夫莫敵的山姆衛斯，本紀元的英雄山姆，手握冒著火焰的聖劍橫越這片黑暗大地，在他的召喚下萬軍都來投靠歸順，在他的帶領下前去推翻巴拉多。然後，所有的烏雲都散去，陽光照耀大地，在他的旨意之下，葛哥洛斯的山谷變成長滿花朵和果樹的美麗山谷。他只需要戴上魔戒，宣告自己成為它的主人，這一切就都會實現。

在那嚴酷考驗的時刻，是他對主人的敬愛幫助他保持了理智；此外，還有在他內心深處仍持有的、無法被征服的、單純的哈比人意識：他心中清楚知道自己沒有偉大到足以承受這重擔，即使那些幻象能成真也不會有差別。他只想要一個小花園，當個自由的園丁，而不是把花園擴張成一個王國；他只想要用自己的手栽種一切，而非指揮他人為他效命。

「反正，這些都只是騙人的幻覺而已。」他對自己說：「我連喊都來不及喊，他就會發現我，把我抓起來。如果我在魔多戴上魔戒，他很快就會發現我的行蹤了。唉，我只能說，這次的希望渺茫到跟春天降霜一樣！正當隱形可以幫上忙的時候，我卻不能使用魔戒！就算我能夠更深入魔多，它也會變成是個越來越沉重的負擔。我到底該怎麼辦呢？」

其實他並不是真的感到疑惑，他知道自己必須立刻走向那座門，不再耽擱。他聳聳肩，彷彿是將那些幻影和陰影甩開，開始慢慢地往下爬。他每走一步，就覺得自己縮小很多，走不了多遠，他就恢復成原來那個渺小、恐懼的哈比人。他這時正經過高塔的外牆下，即使他不戴上魔戒，也可以聽見裡面吼叫打鬥的聲音。此時，那聲音似乎就是從外牆之內的庭院傳出來的。

山姆正往下走到一半，突然有兩名半獸人衝出了黑暗的大門，跑到了籠罩著暗紅光芒的路上。他們並不是向他跑來，而是跑向大路；不過，沒跑多遠，兩個人就踉蹌撲倒在地，動也不動了。山姆沒有看見攻擊的箭矢，但他推測這兩個傢伙多半是被在城牆上或是大門陰影內的敵人給射死了。他繼續前進，緊靠著左邊的牆壁。他抬頭看了一眼，就知道完全不可能爬上去。這座石牆幾乎有三十呎高，牆面上沒有任何的裂縫或突出處可供攀爬，最要命的是，最上面還做成像是顛倒階梯的形狀。大門是唯一的入口。

他繼續小心翼翼地前進，同時忍不住想著，高塔中究竟有多少夏格拉的人馬？哥巴葛又有多少兵力？他們到底在爭執什麼？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夏格拉的隊伍大概有四十人，但哥巴葛的人數幾乎有兩倍之多；不過，夏格拉的巡邏隊只是他管轄部隊的一部分。幾乎可以肯定的是，他們是為了佛羅多和戰利品而爭吵。山姆停下了腳步，他突然間想通了，裡面的狀況他簡直像親眼目睹一樣：秘銀鎖子甲！一定是這樣！佛羅多穿著它，絕對會被他們發現的。從山姆所聽到的片段來看，哥巴葛一定會想要將它據為己有。魔多的命令可說是佛羅多此刻唯一的護身符，如果他們決定不管上級的命令，佛羅多可能隨時都會被殺。

「快點啊，你這個慢吞吞的傢伙！」山姆自言自語道：「快跑啊！」他拔出刺針，衝向敞開的大門。但是，正當他準備要從巨大的拱門下闖過的時候，突然覺得一陣戰慄，彷彿撞上了某種像屍羅的蛛網的東西，只不過這是隱形的。他看不見是什麼阻擋了去路，只知道有某種十分強悍，靠他的意志無法突破的力量擋住了路。他打量著四周，然後，在門旁的陰影中看見了兩名監視者。

他們看起來像是兩個坐在寶座上的雕像，每尊雕像都有三個連在一起的身體，上面的三顆頭顱：一顆面向外，一顆面向內，一顆面向大門。雕像的頭顱有兀鷹似的臉，膝蓋上擱著像鳥爪一樣的雙手。他們似乎是用一整塊巨大的岩石雕刻而成，不會移動，但卻有意識：有某種邪惡的妖靈附在他們體內。他們能夠分辨敵我。不管是否隱形，都沒有敵人可以走進這門內。這兩座雕像會阻擋他進入或是離開。

山姆硬著頭皮又闖了一次，這次他似乎在胸口和腦袋上都挨了一拳，踉蹌地連退數步。最後，因為他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出於大膽，回應一個突如其來的想法，他緩緩拿出了凱蘭崔爾賜的水晶瓶，將它舉起來。它的白光迅疾增強，拱門下黑暗的陰影立刻潰散。醜惡的監視者動也不動地坐在那邊，顯露出他們僵硬可憎的形體。有那麼片刻，山姆看見他們黑色的石眼中露出惡狠狠的光芒，讓他不禁退了幾步；不過，慢慢地，他可以感覺到這兩具雕像的意志動搖了，被恐懼所取代。

他立刻衝過他們，同時邊將玻璃瓶收進胸前的口袋中，在那剎那間，他清楚感覺到身後似乎有扇大門用力地關了起來，他們的警戒又再度清醒過來。從那些邪惡的頭顱中冒出淒厲的喊聲，在他面前的高牆間回響。從極高的地方傳來了一聲刺耳的鐘聲，宛如在回應這警告。

「完蛋了！」山姆說：「我剛按了門鈴！好吧，來吧！」他大喊著：「告訴夏格拉隊長，那個強悍的精靈戰士帶著精靈寶劍來拜訪了！」

沒有任何回應，山姆大步走向前。他手中的刺針閃動著藍芒，整個庭院都籠罩在陰影中，但他可以清楚看見地面上都是屍體。在他腳旁就有兩名半獸人弓箭手，背上都插著小刀。再過去還有更多慘不忍睹的屍體。有些是被砍死、有些是被射死，有些臨死前還緊抓著對方不放，有些則是互咬、互抓而死的。整個庭院的地面淌滿了黑色的血液。

山姆注意到有兩種制服，一種上面繡著血紅眼，另一個則是有著骷髏面孔的月亮；但他並沒有停下腳步更仔細察看。在庭院的另一邊，高塔最底端的大門半開著，裡面透出紅光；一名高大的半獸人就死在門邊。山姆跳過那具屍體，走了進去；他環顧四周，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一條寬廣、會發出回音的走廊，從門口往後通向山內。走廊兩旁牆上所插著的火把提供了微弱的照明，底端則消失在黑暗中。走廊兩邊有許多扇門，但除了地上的幾具屍體之外，一切都是空盪盪的。從之前兩名隊長間的交談，山姆知道，不管佛羅多是死是活，都會被關在塔頂最高的房間裡面；只是，光要找到通往上面的路，可能就得花上一整天。

「我猜，它應該會在靠近後面的地方。」山姆喃喃地說：「整個高塔似乎是往後傾斜向上，反正我就先沿著這些火光走走看！」

他沿著走廊緩緩往前，每一步都變得更沉重，他又開始感覺到恐懼。除了他的腳步聲之外，四周一片死寂；不只如此，這腳步聲似乎越變越大聲，到了最後甚至有點像是巨人鼓掌的聲音。滿地的屍體、空曠的走廊、潮濕得好像沾滿了鮮血的牆壁，在在都讓他疑神疑鬼，擔心敵人會突然從旁衝出，將他殺死。除了眼前的威脅之外，門口那兩個恐怖雕像，一直是他心中揮不去的陰影。

幾乎已經超過了他容忍的極限，他寧願和敵人面對面（當然，對方的數量不可以太多），也不想要繼續忍受這種提心吊膽的折磨。他強迫自己想著佛羅多，想著他被緊緊綁住，仆倒在某個黑暗角落的樣子。

他走過了火光照耀的地方，來到了走廊盡頭的一扇拱門前，這就是之前那個地底通道的另一邊，他的確沒猜錯。這時，頭上突然傳來了一聲被扼住的慘叫，他立刻停下腳步，然後聽見了腳步聲不斷逼近，有個傢伙從上面拚命往下跑。

山姆的意志管不住自己的手，他拉出項鍊、握緊魔戒。但山姆並沒有戴上它，因為，正當那隻手把魔戒捧在胸口時，一名半獸人出現了。他從右邊的一扇黑暗敞開的門中跳出來，朝向山姆衝來。當他抬起頭來，看見山姆時，他距離山姆甚至不到六步；山姆可以聽見他急促的呼吸聲，和他滿布血絲的雙眼。他猛地煞住腳步，因為，在他眼中，前方並不是一個渾身發抖試著握緊手中寶劍的小哈比人，他看見的是一個巨大沉默的身影，裹在一團灰色的陰影中，背後搖曳的火光讓那人顯得無比高大；他右手拿著一柄劍，劍所發出的光芒讓他痛苦難當，而另一隻手緊握在胸前，手中顯然握著某種莫名恐怖的強大力量，足以將他一擊殺死。

第六章　第一節　西力斯昂哥之塔

山姆渾身痠痛地從地上爬起來。有片刻時間，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接著，之前所有絕望和悲慘的情緒全都回來了。他就在半獸人堡壘之下地道的入口前，銅門緊緊地關著，地道裡一片漆黑。他一定是之前猛撞那扇門時，把自己給撞昏了；不過，他不清楚自己究竟躺在地上昏睡了多久。他之前因為絕望和憤怒全身像著火了一樣；現在他覺得彷彿身在冰窖，凍得渾身發抖。他悄悄爬到門前，將耳朵貼上去傾聽著。

他可以聽見遠處傳來微弱的半獸人走動喧鬧聲，但它們很快就漸行漸遠，最後再也聽不見了。四周一片寂靜。...

序詩
前書紀要
第五章
第一節　米那斯提力斯
第二節　灰衣人出現
第三節　洛汗全軍集結
第四節　剛鐸攻城戰
第五節　驃騎長征
第六節　血戰帕蘭諾
第七節　迪耐瑟的火葬堆
第八節　醫院
第九節　最後的爭論
第十節　黑門開啟

第六章
第一節　西力斯昂哥之塔
第二節　魔影之境
第三節　末日火山
第四節　可麥倫平原
第五節　宰相與人皇
第六節　眾人別離
第七節　歸鄉旅程
第八節　收復夏爾
第九節　灰港岸

附錄
附錄一　帝王本紀及年表
附錄二　編年史
附錄三　族譜
附錄四　夏爾曆法
附錄五　文字與語言
附錄六　第三紀元的語言與種族
附錄七　中西名詞對照表
附錄八　詩句和歌詞索引

序詩
前書紀要
第五章
第一節　米那斯提力斯
第二節　灰衣人出現
第三節　洛汗全軍集結
第四節　剛鐸攻城戰
第五節　驃騎長征
第六節　血戰帕蘭諾
第七節　迪耐瑟的火葬堆
第八節　醫院
第九節　最後的爭論
第十節　黑門開啟

第六章
第一節　西力斯昂哥之塔
第二節　魔影之境
第三節　末日火山
第四節　可麥倫平原
第五節　宰相與人皇
第六節　眾人別離
第七節　歸鄉旅程
第八節　收復夏爾
第九節　灰港岸

附錄
附錄一　帝王本紀及年表
附錄二　編年史
附錄三　族譜
附錄四　夏爾曆法
附錄五　文字與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