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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光臨無菸天堂/鴻鴻(詩人、導演)
每個時代都有自己追求的天堂。但每個天堂都有反叛者。原因不是因為天堂不夠完美,而是因為太完美,完美到不容許有人拒絕這種完美。反叛者追求的不是地獄,而是自由。所以,每個時代都有反烏托邦的故事,而主題莫不是:國家權力與個人自由。
德國中生代作家尤麗‧策(Juli Zeh)曾以平行世界的推理小說《物理屬於相愛的人》讓台灣讀者驚艷,她的新作《過度纖細的身體》則猶如歐威爾《一九八四》的當代版。隨著時代不同,現在我們對極權主義已有所警覺(不管是法西斯極權還是共產極權),但是一種全新的極權卻悄悄誕生。那就是「健康」的極權。
當時代已經警覺到,殺雞取卵式的剝削環境來換取經濟利益,會造成多大的災害,環保、綠能、有機、再生、永續發展……便逐漸成為共識。同樣的,我們也在追求一個無毒的環境,反核、反基因改造、反農藥、反化學食品、素食救地球,都是為了確保我們自己以及下一代的健康。但是這種潔癖般的追求也有其盲點,那就是,為了整體人類的幸福,我們是不是犧牲了個人的自由?
在台灣,「反菸」和「反反菸」的對抗,就是明證。癮君子逐漸發現自己成了社會的過街老鼠,不但所有室內的公共場合不能抽菸,甚至走廊、公園也不行,最後連許多露天的人行道也不行了。問題是,為什麼每家便利商店都可以買到菸,卻沒有地方可抽?抽菸會危害他人健康,那麼,人有權利危害自己的健康嗎?還可舉出一個更簡單的例子:騎機車為什麼一定要戴安全帽?如果個人的生命安全,個人可以負責,那麼為什麼要動用國家權力,來制訂不可違反的鐵則呢?
我們最常聽見的理由是,這樣會損及公共醫療資源。「公共」的概念無限擴張,個人的自由選擇只有靠邊站。
尤麗‧策的《過度纖細的身體》從這裡出發,推演出一個以「健康」為宗旨的美麗新世界:「透過追求全方位的個人健康,將能提升整體社會使其臻至完美。」而反過來定義個人:「不致力追求健康之人,不僅將要罹病,而是已經患病。」於是,所有人都失去隱私權,必須在體內植入晶片,定量運動,菸酒咖啡都得進行管制。如果沒有好好維護自己的健康,不是被送進醫院,而是被送進法庭。
故事的主角米亞,她弟弟捲入一樁強暴殺人案,遭到錯判後自殺。米亞從此陷入身心雙重的自暴自棄當中,而成為被法庭列管的對象。米亞會跟弟弟留下的想像人物「理想戀人」對話,荒廢運動,還因吸菸被鄰居的三個「正義魔人」叫來消防隊。律師為了幫米亞辯護,意外昭雪了弟弟的冤情,想不到讓米亞陷入更大的危機。因為冤案證實了「大法」的漏洞,檢察官不惜給米亞羅織罪名,把她打成恐怖組織首腦,必須處以極刑。
尤麗‧策不甘只是說一個峰迴路轉的故事,她在小說中不斷透過米亞和不同人物(包括死去的弟弟、理想戀人、法官、律師和檢察官)的辯證,指出「正常」的概念是多麼變態。例如檢察官用尖刻的方式嘲諷人類的歷史和宗教,聲稱「人類愛上疾病」,只會用各種疾病爭取別人的關注:「幾百年來人們推崇虛弱,甚至還將它升格為世界宗教核心。人們跪在瘦削的大鬍子受虐狂面前,他頭戴鐵刺冠,臉上血流如注。這就是病人之傲,病人之神聖,病人之自戀。」米亞則從更廣闊的視角來審視所有的體制:「起初我們管它叫基督教,後來改名為民主,今天我們則稱它為大法。」但事實上,「一切都是宗教。」
米亞傳道,米亞受審,米亞受難,米亞復活,這整個過程簡直像極了耶穌的翻版。這提醒了我們,所有的救世主,事實上都是世俗的反叛者。當然,如果我們已經身處天堂,為何還需要拯救?但是尤麗‧策不只鼓動我們對抗主流意識型態,更長驅直入個人情感難以言宣的部分。米亞和她的律師,以及陷害她的檢察官,居然都發展出曖昧的情感關係;甚至和想像中的理想戀人,也有許多親密的互動。《過度纖細的身體》不但用米亞的理念反抗當權,更用她複雜的感情世界,作為個人無法被體制或理念規範的強大例證。個人和權力、個人和想像之間的依存、戀慕,成為這個抗爭故事底層最耐人尋味的部分。
如果沒有塵世天堂的企望,我們可能沒有前進的動力。但是,沒有反叛者的世界,永遠不會是真正的天堂。
媒體推薦:
「《過度纖細的身體》讓尤麗‧策成為當代女性歐威爾。」──德國廣播公司Deutschlandradio
「反烏托邦裡的法庭戲,寫成一部政治驚悚小說──既恐怖震撼又掐人心弦。」──《南德日報》Süddeutsche Zeitung
「是監控還是保安?是健康還是極權?作者帶領讀者打一場益智的思想乒乓。」──德國《時報》Die Zeit
「冷凍庫裡的巫婆──尤麗‧策的科幻小說《過度纖細的身體》,描述女生物學家挺身而出,對健康至上的瘋狂理念的一場宣戰。尤麗‧策警示著我們,未來就發生此地此時……《過度纖細的身體》相較於歐威爾的《1984》,更接近赫胥黎的《美麗新世界》。……藉著這本作品,作者從過去敘說著未來,也從未來敘說著過去,教導著人們恐懼。」──《鏡報》Der Spieg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