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缺貨：供應鏈斷裂、通膨飆升與地緣衝突如何拖垮全球經濟？

前言

在新冠疫情時期，出國旅行並不像凱因斯在一九一四年描述的那樣容易。一直到一九九○年代後期亞馬遜崛起前，全球購物並不怎麼方便。不管如何，凱因斯描述的全球體系隨著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而崩潰。

在一九一七年到一九二二年間，俄羅斯、德國、奧匈帝國和奧圖曼帝國相繼崩潰。中國的清朝在一九一一年瓦解，儘管它從幾十年前在帝國主義的影響下就已逐漸衰落。接著是從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一九一九年）到柏林圍牆倒塌（一九八九年）的七十年期間，世界貿易和全球供應鏈並不像一九一四年那樣無遠弗屆。

國際貿易在一九二○年代開始復甦，但德國、奧地利和後來法國發生的惡性通貨膨脹，加上戰後曠日持久的賠款困難阻礙了進步。貿易在 一九三○年代的大蕭條中崩潰，並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一九三九年—一九四五年）因戰爭物資需求而再次中斷。布列敦森林機制（一九四四年）的目的是緩解一九二○年代匯率和準備貨幣的挑戰，但外匯管制以及德國和日本重建工業的成本，導致一九五○年代的進展緩慢。直到一九六二年的《美國貿易擴張法》和《關稅暨貿易總協定》（一九六四年—一九六七年）的甘迺迪回合，把大部分非農產品關稅削減了三五％，使國際貿易擴張的新時代得以展開。儘管如此，共產黨中國、蘇聯及其鐵幕後的衛星國並未參與，所以由此產生的貿易體系並不是真正全球性的。

第二次全球化時代始於一九八九年的柏林圍牆倒塌。緊接著發生的是一九九一年蘇聯解體，和中國在鄧小平領導下崛起為全球貿易大國。鄧小平的改革始於一九七九年，但在一九八九年天安門廣場事件後遭到嚴重挫折。鄧小平藉由他的南巡（一九九二年）、人民幣大幅貶值（一九九四年）和香港回歸中國（一九九七年），使中國的現代化努力重回正軌。鄧小平在一九九七年去世，但他後期的努力在二○○一年隨著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而達到高峰。世貿組織是關稅暨貿易總協定的繼承機構；俄羅斯遲至二○一二年才加入世貿組織。

在俄羅斯和中國開放貿易的同時，西方持續鞏固它戰後的進展。歐洲經濟共同體（一九五七年—一九九二年）成功之後，歐洲聯盟（EU）在一九九三年成立。美國、墨西哥和加拿大在一九九四年簽訂《北美自由貿易協定》（NAFTA），成為建立廣泛的低關稅或零關稅貿易區的里程碑。NAFTA在二○一九年更新為美墨加協定（USMCA）。俄羅斯和中國、歐盟和USMCA的整合，完成了世界貿易的全球拼圖。全球貿易和全球供應鏈再次呈現出一九一四年的範圍和複雜性，但規模要大得多。

如果全球供應鏈不是新鮮事，為什麼媒體要大肆報導相關的新聞？消費者不只是每天閱讀半導體、能源和肉類，以及牛奶和雞蛋等主要食物供應鏈中斷的消息，他們還親眼看到超級市場曾經堆滿的產品被搶購一空這種中斷。隨著貨船堵塞在洛杉磯港和卡車短缺，導致即使已從貨船卸下的貨櫃也只能像煎餅那樣堆疊著，使得這種中斷的規模變得愈來愈大。

供應鏈不是新鮮事，但供應鏈管理的科學卻很新。幾千年來，商人必須應付不確定性、災禍和海盜等各種問題。一直到速度極快的電算能力、掃描、無線通信和複雜的應用數學興起並普及，商人和製造商才終於擁有足夠的工具，可以克服把大宗物資和製成品從來源運送到消費者的挑戰。「供應鏈」這個詞在一九八○年代前幾乎沒有人使用，如今供應鏈科學已成為所有商業流程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包括從小型零售業務到大規模企業風險管理。供應鏈管理技術在大學授課，有專家做研究，並由高級顧問提供收費諮詢。

這種應用科學帶來了驚人的突破，例如及時庫存、多式聯運（intermodal transportation）、隔夜交貨、越庫作業、無線射頻辨識系統（RFID）、全球衛星定位系統（GPS）追蹤等。這一切都是在一心一意追求效率的情況下完成的。供應鏈經理人無情地從供應鏈中縮減成本和延遲，以降低消費者的成本並提高顧客滿意度。儘管如此，這種效率仍然得付出高昂且通常是隱而未顯的代價。消除冗餘會降低韌性。在延長供應鏈以汲取中國廉價勞動力的過程中，不良後果的風險也出現指數性的擴增。當無法及時交貨時，及時庫存會導致整座工廠關閉。當唯一的供應來源因火災、洪水或地震而中斷時，貪圖唯一供應商的折扣可能導致破產。
這些類型的中斷已經被供應鏈專家辨識並且部分解決了，尚未被辨識的是複雜系統的動態。這些動態具有產生突現（emergent）的屬性，它們無法藉由完全了解系統中的每個因素來推斷。當這些屬性出現時，它們會迅速地連鎖產生一系列故障。每個系統故障都會導致鏈條中的另一個故障。這與導致雪崩、電網崩潰或海嘯的過程完全相同。一連串失控的故障就是我們今日在全球供應鏈看到的情況。

全球供應鏈失靈的負面結果之一就是通貨膨脹。供應鏈和通貨膨脹之間的關係有些是明顯易見的。商店貨架空了大半應該會導致其他產品的價格上漲。不過，通貨膨脹的故事遠比這個解釋複雜。除了供應鏈斷裂外，其他促成因素還包括貨幣供給、資產泡沫、消費者預期心理、瘟疫以及世界兩大經濟體—中國和美國—百年一遇的脫鉤（decoupling）。最諷刺的是，通貨膨脹可能會很快導致通貨緊縮（deflation），因為供應問題會跟隨著銷售減少、裁員和成長減緩。

本書探討了這些動態和它們之間複雜的相互作用。第一章著眼於供應鏈1.0（一九八九年—二○一九年）的歷史，包括供應鏈管理科學的定義和發展。我們將解釋追求效率如何導致當前中斷的核心問題—脆弱性。供應鏈斷裂是全球性的，不只局限於半導體和船運。從香檳到乳酪蛋糕的各種東西，都可能從貨架上消失。我們將研究這種情況的原因。責怪卡車司機和港口運營商無濟於事，政治、瘟疫和人口結構都扮演部分角色。

在第二章我們將更深入地探討具體原因。川普的貿易戰、機器人、綠色偽科學、經向洋流引起的真實氣候變化、中國的新冠清零政策、強制接種疫苗，以及學術理論與真實世界實踐之間的不符，都是供應鏈崩潰的原因。造成斷裂的最大因素是複雜性（complexity）本身。任何擴展得太大的系統都會因為自身重量而崩潰。這只是時間遲早的問題。

第三章將介紹供應鏈2.0（二○二○年迄今）。之前的供應鏈已經斷裂，而且不會恢復初始的形式。一個新的供應鏈典範將取而代之。這將需要十年的時間才能建立，所以目前的中斷將伴隨我們一段時間。供應鏈1.0不會恢復的原因，包括習近平國家主席呼籲建立一套新世界秩序，其部分基礎是中國採購和生產的自給自足。美國將藉由製造業回流而在國內生產藥品、半導體和電子產品等關鍵產品來支援這個大脫鉤。美國也將禁止高科技出口，減少智慧財產權盜竊，並在人工智慧（AI）和量子計算方面超過中國。中國和美國都很少人知道的是，戰爭、人口、能源短缺、自然災難，以及自我挫敗〔例如格拉斯哥凈零金融聯盟（GFANZ）這個菁英的愚蠢計畫，準備引導一百三十兆美元的資產用於停用廉價可靠的石油、核能和天然氣能源〕將導致未來全球供應鏈的大洗牌。日子將繼續過，供應鏈將重建，只不過它們和不久之前的供應鏈將大不相同。

在第四章，我們將跨越供應鏈的邊界到金融，並研究當前大幅攀升的通貨膨脹。通貨膨脹是真實的，而且是全球性的。問題是它會持續多久？短期的驅動因素包括供應鏈造成的短缺、央行政策、現代貨幣理論（主張幾乎無限制的支出和貨幣創造）、政府施捨、基數效應，以及資產泡沫。儘管如此，通貨膨脹仍可能攜帶造成自身滅亡的種子。當央行試圖控制通貨膨脹時，它們更常導致市場崩潰和經濟衰退，甚至蕭條。勞力短缺是一種統計錯覺，實際上有數千萬名失業的美國人沒有包括在官方失業人數中。勞動市場的疲軟是推升物價上漲的另一個潛在因素。我們將在第五章中探討這種反通貨膨脹的論述。

世界正在快速變化已經是明顯可見的事實，甚至這還是太過輕描淡寫。但今天的挑戰不是變化的速度，而是變化的種類。當人為或自然的系統經歷物理學家所說的相變（phase transition）時，它們不會發生相同的突現。冰變成水；水變成蒸氣。它們都由H2O分子組成，但它們的形式和狀態不同。

供應鏈1.0已經結束。供應鏈2.0尚未完全出現。你的貨架將時而有貨品、時而缺貨，並持續一段時間。你的錢的價值可能會被通貨膨脹或通貨緊縮扭曲，但更大的變化正在進行中。我們對金錢本身的概念可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數位化的模擬物或實體的東西。本書將深入探究這些改變，尋找未來的線索，並為下一步做好準備。我們希望你將發現這本書有趣而且內容豐富，更重要的是它將在動盪時期成為值得你信賴的指南。

前言

在新冠疫情時期，出國旅行並不像凱因斯在一九一四年描述的那樣容易。一直到一九九○年代後期亞馬遜崛起前，全球購物並不怎麼方便。不管如何，凱因斯描述的全球體系隨著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而崩潰。

在一九一七年到一九二二年間，俄羅斯、德國、奧匈帝國和奧圖曼帝國相繼崩潰。中國的清朝在一九一一年瓦解，儘管它從幾十年前在帝國主義的影響下就已逐漸衰落。接著是從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一九一九年）到柏林圍牆倒塌（一九八九年）的七十年期間，世界貿易和全球供應鏈並不像一九一四年那樣無遠弗屆。

國際貿易在一九二○年代...

導讀　　何思因（台北論壇執行長）
前言

第一篇 全球供應鏈
第一章 貨架是空的
第二章 誰破壞了供應鏈？
第三章 為什麼短缺將持續存在？

第二篇 貨幣扮演的角色
第四章 通貨膨脹會持久不退嗎？
第五章 通貨緊縮已構成威脅嗎？

結語
致謝詞
註解
資料來源

導讀　　何思因（台北論壇執行長）
前言

第一篇 全球供應鏈
第一章 貨架是空的
第二章 誰破壞了供應鏈？
第三章 為什麼短缺將持續存在？

第二篇 貨幣扮演的角色
第四章 通貨膨脹會持久不退嗎？
第五章 通貨緊縮已構成威脅嗎？

結語
致謝詞
註解
資料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