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由與安全之間,你會選擇哪一個?
為了保護自己重視的價值,反目成仇的兄弟,即將掀起一場改變歷史的戰爭……
瑪雅成功救出身陷險境的加百列,自己卻因此被困在第一界。回到現實世界的加百列願意付出一切,只求讓瑪雅平安回來。即使這樣代表他無法盡到身為旅行者的本分,甚至會讓自己再度涉險。
另一方面,同道會以為米迦勒在他們的掌控之下,完全沒發現他另有打算。傳說中,眾神居住於金黃之城。米迦勒一心要找到那些神祇,所有的問題就可以得到解答,並且實現自己的夢想。
加百列必須阻止米迦勒的瘋狂計畫,因此也踏上尋找金黃之城的旅程。而在金黃之城,有一個與他們切身相關的祕密正靜靜等待……
他們兩人同樣是旅行者──能夠改變歷史、預知未來。不過他們的目標完全相反,一旦接觸到對方,必將全世界捲入風暴之中。
引人入勝的史詩巨作《旅行者》三部曲,驚心動魄的精采完結篇終於揭幕!
作者簡介:
約翰‧圖維爾‧霍克斯(John Twelve Hawks)
身份不明,從未露臉過的神秘作家。因緣際會下被《達文西密碼》的責任編輯所挖掘,平常和外界往來只有透過網路和語音信箱,首本小說《旅行者》甫上市即榮登紐約時報暢銷排行榜,被譽為丹布朗之後下一位重量級暢銷作家
章節試閱
1
傍晚時分,北海一陣強風暴襲捲過德國的鄉間,並在柏林下起一場滂沱大雨。雨滴哇啦哇啦地打在巴貝爾斯堡公園的暖房以及栽培橘子的溫室玻璃板上。湖周圍的柳樹來回搖擺,就像一大群鴨子依偎著游過牠們的小島時,水面下的水生植物也隨之搖曳生姿。在波茨坦廣場(Potsdamer Platz)附近的街道上,交通流速緩慢,車輛走走停停,奶油色的計程車在堵塞的十字路口對著彼此狂按喇叭,而運貨卡車則像步履蹣跚的龐然大物一樣發出轟隆響聲。
擋風玻璃上淌著一道道的水痕,很難看清駕駛座上司機的臉。位於麥特區的人行道上空無一人,好像柏林人突然消失了一般。只有監控器的鏡頭仍然無言地監視著這個城市。此刻這些鏡頭正在追踪一名年輕女子,她拿著一份報紙擋在頭上,快速地從辦公室門口衝進等在那裡的一輛汽車。鏡頭還跟著一個騎著自行車穿梭在街上的餐廳送貨員,現場直播顯示了一系列畫質粗糙的黑白畫面:一張絕望的臉,濕漉漉的頭髮沾覆在額頭上,雙腿瘋狂地踩動著,而一件廉價的塑膠雨衣飄揚在風雨當中。
在弗里德里希大街上,安裝在建築物上的一架車牌掃描儀拍到一輛黑色奔馳停在交通號誌燈前。車牌號碼被記錄下來,並自動與中央資料庫核對,此時米迦勒.科瑞根與布魯斯特女士坐在那輛車的後座上,等待號誌燈變為綠色。布魯斯特女士從她的皮包裡拿出一管口紅,正對著化妝鏡端詳自己的臉孔。身為執行委員會的現任總裁,這可是相當不合宜的舉動;除非有派對或是其他類型的特殊場合,布魯斯特女士極少如此在乎自己的個人形象。她是個用斜紋軟呢套裝和實穿鞋樣打發穿著的女人,其唯一的虛榮就是她那一頭染成栗褐色的頭髮。
「天哪,瞧我一臉的倦容,」她驚呼。「我可能需要強打精神才能熬過與黑澤爾頓和他朋友的晚餐。」
「如果妳希望的話,我來負責所有的談話。」
「這太好了,米迦勒。但沒有這個必要。計劃改變了。」
布魯斯特女士誇張而決斷地關上鏡子,並放進了她的皮包,然後匆匆戴上一副墨鏡。深色墨鏡像半頂面罩一樣遮住了她的眼睛和上半臉的顴骨。
「特里.道森從紐約的研究中心寄給我一封電子郵件。他們已經完成了新版本量子電腦的建製工作,道森一直在測試系統。我要你明天下午趕到那裡去,屆時電腦將能完全運作。」
「也許他們可以將一切順延個幾天,這樣我就可以出席執行委員會的會議。」
「跨界計劃比任何會議都更重要許多。這台電腦的原始版本,讓我們得以與先進的文明進行接觸,並提供我們技術性的資料。道森博士希望你能在現場,萬一該文明又再度聯繫我們。 」
奔馳車轉過另一個街角。米迦勒盯著布魯斯特夫人,足足過了好幾秒鐘,但太陽眼鏡加上車內昏暗的燈光,實在很難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她是在告訴他真相,還是這只是讓他與同道會的其他成員疏遠的一個策略?從她的嘴角和脖子顯現出一定程度的緊張,但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不尋常的跡象。
「我認為,如果我們能透過視訊會議的鏡頭來採訪道森博士,或許會更容易些,」米迦勒說。
「我希望能對該計劃做一個完整的評估,而這只能透過讓你人在實驗室才能辦得到。你的衣物都已經打點好了,就放在旅館裡等著你。一架噴射包機正在舍納費爾德機場加油。」
「過去這三天我們一直在接見......」
「是的,我知道。簡直快忙瘋了。但是,量子電腦一直是我們的首要任務。在第一台電腦遭破壞之後,我們關閉了基因研究計劃,這樣我們就可以挹注更多的資金給道森。肯納德.納許相信其他文明渴望提供給我們技術方面的奇蹟。在我們投注更多資金之前,我們需要知道這款新機器確實能運作。」
納許的名字結束了這場對話。米迦勒和布魯斯特女士均曾眼睜睜地看著納桑.布恩在黑暗島殺了當時正在午餐 的同道會會長。感覺彷彿納許仍與他們同在,此刻正坐在車子前座,像一個不滿意他孩子們舉動的父親,臉色陰沉得皺著眉頭。
車子停在阿德隆酒店前面,布魯斯特女士用德文對那司機交代了幾句話。過了一會兒,米迦勒的行李從酒店裡被送了出來,放到車子後面的行李箱內。
「非常感謝你願意這樣做,米迦勒。這件事我不能假手其他人。」
「別擔心,我會處理的。好好休息一下。」
布魯斯特女士給了他一個她典型的較為親切的笑容。然後,她溜出了後座,急匆匆地走進了酒店。
當汽車開動,緩緩駛離人行道路緣,米迦勒用他的掌上型電腦進入湧泉莊園--常青基金會旗下位於英格蘭南部鄉下的資產--的安全系統。他移動游標,點了前門的監視影像,然後是送貨入口,有了,找到了:黑白畫面裡他父親的軀體就躺在一張手術台上。馬修.科瑞根看起來就像是個死人,但連接到他身體上的感應器依然檢測到零星的心跳。
旅行者將他的目光從小螢幕上移開,轉而凝視著窗外。仍然存在,卻又不存在,他心想。這與一副空殼子又有何異?
*****
一架包機降落在緬因州,加油並接受海關檢查,然後繼續飛往位於紐約市北部郊區的威徹斯特機場。一輛豪華轎車停在停機坪上,幾位保安人員佇立在旁,像是要迎接貴賓的儀隊,並且隨即迎上前去:「是的,科瑞根先生。希望您此行旅途愉快,科瑞根先生。」轎車將他載走,沿著兩線道的鄉村道路前進。他們行經過去曾經是用來屏蔽蘋果園和乳牛的石牆。這年頭土地太貴了,用來農耕根本就不敷成本,整個地區隨處可見林立的企業總部以及投資銀行業者所擁有的翻修過的農舍。
常青基金會的研究中心位於一條綿長的碎石車道盡頭。花壇和松樹是唯一令人賞心悅目的景點,除此之外就是一整面高牆,將此地與外界隔離起來。廣場上主要由四棟玻璃和鋼架結構的建築所組成,所使用的單位分別是基金會的圖書館、基因實驗室、行政中心以及電腦研究機構。在這四棟建築的中間就是神經控制大樓,米迦勒就曾經在這裡被接上量子電腦的感應器做檢測。
米迦勒打開他的掌上型電腦,檢查他的行程安排。這項活動讓他打從心底高興起來。每天早上,他都會收到一份行程表,告訴他每隔十五分鐘要做些什麼;應接不暇的活動時間以及緊湊的行程,證明他在這個強大組織裡算得上是個重要的成員。當他回顧過去在洛杉磯的生活,總是會有幾個鐘頭、有時甚至好幾天都無所事事。空閒的時候,很難不感到自己軟弱而可憐。
現在的米迦勒是一個旅行者,行程安排可以幫他更專注於眼前的現實。如果他想一想--真的好好想一想--其他界域的存在讓人類世界顯得虛假而不真實。但那是一條直接通往瘋狂的道路。他的行程表顯示他所有的行為都井然有序、而且具有意義。即使是諸如午餐或睡眠等普通的活動也清楚列在行程表上。他三不五時找妓女的艷遇則被歸類在娛樂項目中。
「現在怎麼辦?」米迦勒問司機。「行程表上並沒有提到我該到哪裡見道森博士。」
司機也一臉疑惑。「對不起,科瑞根先生,但是沒有人給我任何指示。」
米迦勒下了車,沿著一個傾斜的石板路走到了管理中心。他的右手皮膚下面依然植入著 Protective Link 晶片。當他走近該建築時,隨即感應到他的到來,核實他的身份,並確認他已通過正門。玻璃門自動滑開,他進入大廳。
這裡根本沒必要安排保安人員或接待人員;大廳裡掃描鏡頭跟踪他穿過房間的每一步。但是當米迦勒到了電梯前,卻什麼反應都沒有。感覺像是一個不受歡迎的客人,他對著電梯門徒然揮了好幾下的手。這一刻,大廳裡顯得格外空蕩蕩的,安靜異常,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接著米迦勒聽到了尖銳的喀嚓一聲,轉身一看,納桑.布恩從側門出現。常青基金會的保全頭子,穿著一件黑色的西裝,沒有領帶。布恩的白襯衫連最上頭一顆鈕扣都扣起來了,這個小細節讓他的外表更顯得嚴肅。
「早安,科瑞根先生,歡迎回到研究中心。」
「為什麼我不能進電梯?」
「前幾天這裡出現一起人事問題,我決定管制辦公室的門禁。今天下午,我會幫你的晶片重新啟動開放門禁,但現在,你必須先去見道森博士。」
他們離開大廳,一起走過廣場。「是出了什麼樣的問題?」米迦勒問道。
布恩挑起了他的眉毛。「你說什麼?」
「你提到有人事的問題。身為執行委員會的代表,我需要知道這個機構裡發生了什麼事。」
「一個名叫蘇珊.霍華德的員工結束了她的生命,她有抑鬱症的問題,使用網路聊天室與一個叫反抗軍的組織取得聯繫,我們認為最好換一下我們的安全碼。」
他殺了她嗎?米迦勒不知道。困擾他的是,布恩可以在沒有委員會授權的情況下除掉任何人,但他還沒來得及多問更多的問題,他們已經走進了電腦大樓,特里.道森急忙出來迎接他們。這位科學家因為一頭的白髮以及一張肉肉的大臉,而顯得更加的蒼老。在向米迦勒展示電腦時,他似乎緊張兮兮的。
「早安,科瑞根先生,我們數個月前見過面,當時是由納許將軍負責帶你參觀研究中心。」
「是的,我記得。」
「納許的突然離世讓我們所有的人都大為震驚,他是推動量子電腦的主要推手。」
「委員會已經決定將你們這棟大樓重新命名為肯納德.納許電腦中心,」米迦勒說。「如果將軍還活著的話,他也會希望看到一些成果。這個計劃已經延誤太久了。」
「當然,科瑞根先生。我跟您一樣關心。」一扇門自動打開,道森博士帶領他們沿著走廊走去。「在我們進入實驗室之前,有件事我必須先提。我們的研究團隊分為兩組,各有不同的門禁安全等級。技術人員和支援人員有藍色等級的進出權限。一個更小的核心小組則擁有紅色等級的進出權限,可以知道我們從我們的『朋友』那兒得到的訊息。」
「你怎麼知道對方是朋友?」米迦勒問道。
「這是納許將軍的觀點,他認為,這些訊息是從另一個界域來的一個先進的文明。對方既然願意提供我們如此有用的技術性資料,當然應被視為友好的他方。」
這三個人進入了一個房間,裡頭擺滿了電腦顯示器和設備儀錶板,閃耀著紅色和綠色的控制燈。從一個窗口往外看到另一個更大的房間,一個戴著頭巾的女人以及兩個穿著實驗衣的年輕人正在測試量子電腦。電腦本身在視覺上給人印象不深,大約立式鋼琴大小的不銹鋼箱體,並無任何可觀之處。大型電纜被連接到此箱體的底座,而較小的電纜則被安裝在側面。
「這就是量子電腦?」米迦勒問道。「看起來和我印象中非常不同。」
「這是一種全新的方式,」道森解釋。「舊版本利用電子漂浮在超冷氦當中。而新的這種電腦使用一個振盪電場來控制單個電子向上或向下旋轉的方向。以電子作為我們機器的qubit,亦即量子位元。」
「因此使用的技術完全不同,但運作的方式相同嗎?」
「是的,同樣的原則。普通的電腦--不管功能有多麼強大--均是以位元來儲存和處理資訊,而位元不外乎一或零這兩種狀態。但是量子位元可以一、零、或者同時這兩種狀態的疊加,達到無限多種的狀態。這意味著我們的機器在處理困難問題時,可以用比目前在運作的任何一台電腦還要快上許多倍的速度來進行計算。」
米迦勒走近那台電腦,但他將他的手遠離那些電纜。「這又是如何取得來自另一個文明的訊息?」
「量子理論告訴我們,電子可以同時出現在多個地方。這是分子中的原子在互相碰撞時不會分裂的原因。電子可以粒子運動、也可以波動--它們形成了一種類似電子雲的東西,將原子結合在一起。現在,這台機器裡面就存在著量子位元的電子,但它們也會『走開』,在一個非常短暫的瞬間。」
「它們不可能就這麼憑空消失,」米迦勒說。「一定是去了某個地方。」
「我們有理由相信,電子進入一個平行的世界,然後在被觀察時,它們又返回到我們這個特定的現實當中。顯然我們遠方的友人設計了一台更為複雜的量子電腦。他們可以捕捉到粒子,並重新組合成訊息,然後送回給我們。這些電子來回穿梭在不同的世界之間,其速度如此之快,以至於我們只能偵測到移動的結果,而並未能偵測到移動本身。」
其中一名年輕男子用他的指關節敲了敲窗口。道森點點頭,打開對講機。
「我們已經做了三次系統檢查,」該位技術人員說。「一切均已準備就緒。」
「很好,我們現在就要開始了。阿薩德博士,請妳進來監控室。」
道森關掉對講機,戴著頭巾的那位年輕女子走進控制室。「我來為您介紹阿薩德博士。她出生在敘利亞,但大部分的時間她都在美國這裡生活。在經過布恩先生的許可後,她被賦予了紅色等級的安全權限。」
阿薩德博士靦腆地笑了笑,避開米迦勒的目光。「很榮幸見到您,科瑞根先生。」
每個人都坐了下來,道森博士開始輸入指令。布恩是最後找到椅子坐下來的一個,但他完全沒有放鬆。他不是在打量房間裡的人,就是在端詳電腦螢幕上的畫面。
在剛開始的第一個鐘頭,他們遵循一個既定的協議。米迦勒斷斷續續聽到電波嗡嗡的噪音,啟動又停,然後又重新啟動。有時,噪音如此響亮,連觀測窗口都為之震動。阿薩德博士有一張圓圓的臉和深色的眉毛。她說話時聲音平靜,接連對電腦進行不同層次的測試。
「前十個量子位元已經開始運作。現在啟動第二組。」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電腦逐漸醒來,這才意識到它的力量。道森解釋說,機器是能夠從錯誤中學習,從不同的角度來處理複雜的問題。到了第二個鐘頭,阿薩德博士要求電腦使用秀爾演算法--將一個整數找出質因數的一系列指令。到了第三個鐘頭,機器開始檢查有五十七個面向的一個叫做E-8 的幾何物體。五個鐘頭過去了,阿薩德博士的顯示螢幕上突然空白了幾秒鐘,然後又不停地繼續計算。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米迦勒問。
道森和阿薩德互瞄了對方一眼。「我們上次所看到的就是這樣,」道森說。「在某一個時點上,電腦開始傳送大量的粒子到另一個界域去。」
「因此,它就像無線電信號被送入太空一樣?」
「不完全是,」道森說。「無線電或電視信號要到達另一個星系將需要好幾個光年的時間。我們電腦的電子要去的地方不是那麼遙遠--是一個平行的現實。」
到了大約是第六個鐘頭時,技術人員被派出去晚餐。留在現場的每個人都用薯條和三明治充飢,這時候顯示螢幕突然閃了幾下。阿薩德博士放下了她的咖啡杯,道森從他的辦公椅上衝了起來,急奔到她的工作台前。
「來了,」他說。
「你在說什麼?」米迦勒問道。
「我們的友人捎來訊息,這在之前也發生過。」
暗色的「十」符號接連在螢幕上閃現,猶如一片黑色的牆壁。然後在當間出現空隙,就像是在牆上出現了洞口。幾分鐘後,電腦開始產生幾何圖案。第一批是平坦的圖案,就像雪花紙片,然後增加了向度和對稱。圓球、圓柱和圓錐漂浮在螢幕上,彷彿被一股暗流所推動。
「有了!」道森喊道。「就在那兒!看到了嗎?」每個人都盯著第一個出現的數字--三。
更多的數字陸續出現。成群結隊。米迦勒認為這些數字是隨機的,但阿薩德博士低聲說,「這種事先前也發生過,這些數字相當特殊。全部都是質數。」
在監視器螢幕上顯示使用不同符號的方程式,然後方程式消失,而幾何形狀再度返回螢幕上。米迦勒才剛認為這些形狀看起來都像氣球一樣,但隨即又變成是活生生的東西:脂肪球狀細胞一分為二,並開始自我複製。
然後是字母。至少,道森說那些是字母。起初,看起來就像幾何塗鴉,刻在窗上潦草的刻痕。然後這些符號又變成固態,看起來愈來愈眼熟。
「這是希伯來文,」阿薩德博士低聲說。「這是阿拉伯語......絕對。這是中文......我想是。我不確定。」
即便是布恩也看得出神了。「我看到一個A和一個T,」他說。「這看起來像一個G。」
字母排成線條。這些是代碼,或者只是隨機的群組?然後字母之間又出現空隙,形成三個字母、五個字母、十二個字母的片段。那是一個字嗎?米迦勒問自己。我看到的是字句嗎?然後又出現不同語言的字句。
「這個字是法文的『讀』,」阿薩德博士以平淡的聲音說。「這個字是波蘭文的『看』,我在華沙待過一個月,當時我是......」
「請繼續翻譯,」米迦勒說。
「藍色。柔軟。這是德文。這些新詞看起來像是埃及科普特語(Coptic)。現在是英語。無限的。困惑......」
這些用字不斷加入,形成句子,聽起來像超現實主義的詩歌。狗選擇了繁星的道路。帶有細絲的亂刀。
等到第八個鐘頭時,送來的訊息多達數種語言,但米迦勒的目光專注在用英文寫的九個字。
come to us(到我們這裡來吧!)
come to us(到我們這裡來吧!)
COME-TO-US(到我們這裡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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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北海一陣強風暴襲捲過德國的鄉間,並在柏林下起一場滂沱大雨。雨滴哇啦哇啦地打在巴貝爾斯堡公園的暖房以及栽培橘子的溫室玻璃板上。湖周圍的柳樹來回搖擺,就像一大群鴨子依偎著游過牠們的小島時,水面下的水生植物也隨之搖曳生姿。在波茨坦廣場(Potsdamer Platz)附近的街道上,交通流速緩慢,車輛走走停停,奶油色的計程車在堵塞的十字路口對著彼此狂按喇叭,而運貨卡車則像步履蹣跚的龐然大物一樣發出轟隆響聲。
擋風玻璃上淌著一道道的水痕,很難看清駕駛座上司機的臉。位於麥特區的人行道上空無一人,好像柏林人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