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愛過的,現在愛著的;
三個絕望的人,一場絕望的愛。
愛是一種癡,醒不來、出不去,越明白越要命!
大結局扣人心弦──《紐約時報》《今日美國報》《出版人週報》一致推薦!
★美國總統歐巴馬親自為愛女選書,購入系列作《妄愛》與《唯愛》
★紐約時報暢銷作家
★全球小說譯本已超過三十種語言
★榮獲科克斯書評星級推薦
★榮獲2013年好讀網精選獎提名其為最佳青少年幻想及科幻小說
★獲選為亞馬遜書店2013年最佳圖書
【內容簡介】
過去與現在,平靜與戰鬥,真愛與最愛──
她到底能挽回哪些?
艾力克斯沒死!麗娜先是欣喜若狂,接著卻如墜冰窟。
在他為她搏命付出之後,她以為已死的愛人活著回來了──
但對方那雙冰冷眼眸中的她,卻早已變心。
為了阻止叛軍,政府的監察機構無孔不入的滲透,
眼前情況危及,她必須專注,
但她無法逃離愛情帶給她的癡狂痛苦。
陪她逃亡的男人真心不容質疑;與她共患難的男子誠意毫無雜質。
麗娜的心被撕成兩半、難以抉擇,誰也不能滿足。
也許愛真是一種病,也許最安全的,
就是沒有愛的生活……
作者簡介:
蘿倫‧奧立佛 Lauren Oliver
曾在紐約一家出版公司擔任編輯助理。畢業於芝加哥大學,並取得紐約大學的美術碩士學位。蘿倫現為一名全職作家,住在紐約布魯克林區。
《還有機會說再見》的作者,【愛是一種病】系列是她的第二部小說。
歡迎造訪蘿倫線上的家:
www.laurenoliverbooks.com
各界推薦
媒體推薦:
「在開始閱讀之前,讀者應該關掉手機,並取消日程安排,因為一旦打開了這本書,他們就無法停止!」──《科克斯》書評
「對青少年讀者而言,哪裡還有一種故事主軸比告訴他們:選擇你想要的生活,而不只是服從要更好?這獲得巨大成功的三部曲,應該在震耳如爆炸的伴奏與廣告下出場!」──《Booklist》書評
「這悲傷的故事利用了所有形式去闡述愛情,還特別用力去談愛的選擇與愛的自由;無論這手法是對是錯,都牢牢地將讀者的眼光釘在書頁上。奧立佛將最好的,留到了最後。」──《學校圖書館期刊》
「我無法不用溺愛的語調去闡述《輓愛》的最後一幕,那也許是整個系列中最淒美的部分……不管奧立佛接下來打算寫什麼,我都等不及看了。」──英迪格書店評論
「看到最後一頁,我想提醒自己,也希望我的孩子知道這件事:『把牆推倒』。不要在自己周圍建立路障,否則你將永遠生活在恐懼中。我極力推薦大家這個系列。愛情是不是一種疾病。恐懼是。」──諾貝爾蜂巢獎評論
媒體推薦:「在開始閱讀之前,讀者應該關掉手機,並取消日程安排,因為一旦打開了這本書,他們就無法停止!」──《科克斯》書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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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悲傷的故事利用了所有形式去闡述愛情,還特別用力去談愛的選擇與愛的自由;無論這手法是對是錯,都牢牢地將讀者的眼光釘在書頁上。奧立佛將最好的,留到了最後。」──《學校圖書館期刊》
「我無法不用溺愛的語調去...
章節試閱
麗娜
我又開始夢見波特蘭了。
艾力克斯再度現身,宛如死而復生,但整個人變得扭曲,活像兒時常聽的鬼故事中某個怪物。過往找到空隙,悄悄鑽進心底,趁我不注意時不停翻騰,貪婪的爪子總想把我拖去。
多年來,他們一再警告會發生這種事,他們說胸口會有一股沈重的壓力,清醒時甚至被惡夢的片段糾纏。
凱蘿姨媽的聲音在腦海中浮現:我警告過妳了。
瑞秋也表示:我們早就說過。
妳應該留在這裡。這是漢娜,她越過漫長歲月和朦朧混濁的記憶,朝正在沈淪的我伸出輕飄飄的手。
我們從紐約市往北前進,成員有二十四位左右,包括黑鴉、圖釘、朱利安、我,以及達妮、戈多和長矛,外加大約十五位沈默服從的無名小卒。
當然還有艾力克斯,但他已經不是我的艾力克斯,如今成了沒有笑容與笑聲的撲克臉,而且幾乎不說話。
原先以白原市外圍倉庫為家的那批人都往南或往西散開,現在倉庫想必已經人去樓空。朱利安逃亡後,那裡不再是個安全的藏身處。朱利安‧法恩曼是一種標誌,而且相當重要,殭屍一定會緊追不捨,他們想把標誌用繩子串起來,用他的血讓所有人記取教訓。
我們一定要格外謹慎。
獵人、阿荊、阿幸和一些羅契斯特舊家園的成員都在波基普夕的南邊等我們。我們被迫繞過六個治癒者的城市,走了將近三天才抵達。
忽然間,目的地就在前方,森林邊緣頓時出現大片水泥地,上面布滿密密麻麻的裂縫,還能隱約看見停車格四邊殘存的白線。空地上停著許多生銹的車輛,但輪胎及各種金屬配備全被拔走,只剩空架子。看起來小小的,還有點滑稽,好像舊時的玩具被某個孩子棄置在此。
舊停車場像灰色水面往四面八方蔓延,最後來到一棟玻璃帷幕大樓前,這是從前的大賣場。招牌上龍飛鳳舞地刻著草寫字體:帝國廣場購物中心。每個字都有鳥糞造成的白色斑紋。
重逢時刻來臨,大家欣喜若狂。圖釘、黑鴉和我拔腿狂奔,阿荊和獵人也急忙跑來,雙方在停車場中央會合。我撲過去擁著獵人大笑,他的雙手緊緊環抱我,我的雙腳瞬間騰空。每個人都興奮得尖叫,搶著說話。
獵人終於放我下來,我依然單手摟著他,彷彿生怕一鬆手他就會消失不見。我伸出另一隻手擁著阿荊,他正在跟圖釘握手,最後大家擠成一團,又叫又跳,在燦爛的陽光下打成一片。
「嘖嘖嘖。」我們放開彼此,轉身看見阿幸慢慢晃過來。她把留長的頭髮往兩邊梳,讓髮絲垂在胸前。只見她挑眉打量我們,「看看這群邋遢鬼。」
我已經很久沒這麼快樂。
短短的幾個月,獵人和阿荊都變了。日子雖然難過,阿荊的體格卻更強壯,獵人的眼角添了點皺紋,不過笑容依然充滿孩子氣。
「莎拉好不好?」我說,「她在不在這裡?」
「莎拉待在馬里蘭州。」獵人說,「那裡的家園有三十多人,她不需要搬來搬去。反抗軍正在設法連絡她姊姊。」
「爺爺和其他人呢?」我屏住呼吸,胸口一陣發緊,彷彿身體被重重擠捏。
阿荊和獵人匆匆互看對方一眼。
「爺爺熬不過來。」獵人簡短地說,「我們在巴爾的摩郊區葬了他。」
黑鴉撇過頭,往人行道吐了口口水。
阿荊飛快接道:「其他人都沒事。」他伸出一根手指撫摸我的疤痕,當初為了讓我加入反抗軍,他們幫我假造手術傷疤。「看起來不錯嘛。」他眨眨眼說道。
我們決定在此紮營過夜,不遠處有乾淨的水源,還有一排殘破的老屋和辦公室,可以提供一些有用的物資,包括埋在瓦礫堆裡的幾個罐頭、生銹的工具,甚至有一把步槍,這是獵人在崩塌的灰泥牆下找到的,槍身還用一對鹿蹄支撐住。隊伍中有個成員名叫杭莉,是個矮小安靜、留著灰色長捲髮的婦女,她正在發燒,紮營剛好讓她有機會休息。
就在一天即將結束之際,有人為了該何去何從發生爭執。
「我們可以分散開來。」黑鴉說道。她先前清了一塊空地,用來生火,此刻她蹲在火邊,用枯枝燒焦的一端撥著剛冒出來的火苗。
「隊伍愈大才愈安全。」圖釘反駁。他已經脫掉毛衣,上身只穿著運動衫,露出結實的手臂。氣溫慢慢變暖,樹林也漸漸恢復生機,我們感覺到春天已經來臨,就像冬眠的動物清醒前身軀輕顫,鼻中噴出熱氣。
不過太陽西沈後,化外之境被紫色長影吞沒,我們停止活動,周遭頓時冷了起來,夜裡依舊如寒冬一般凜冽。
「麗娜。」黑鴉高聲喊道。我望著剛升起的火,只見火舌捲住大團的松針、細枝和枯葉,我正看得出神,被她的聲音嚇了一跳。只聽她說:「妳去檢查那些帳篷好嗎?天就要黑了。」
黑鴉在淺溝裡生火,這個地方想必曾是小溪,因為地勢較低,多少可以擋掉一些風。比樹林還高的大賣場看起來陰森森的,只剩下扭曲的黑色金屬和眼窩般的空洞,彷彿是一艘不幸擱淺的外星太空船,她刻意避免在那附近紮營。
朱利安正在十幾公尺外的堤岸上搭帳篷,整個人剛好背對我,上半身也只有一件運動衫。我們才進入化外之境三天,他的樣子已經完全改變,髮絲糾結,左耳後面還纏著一片樹葉。他根本沒有時間減肥,這會兒看起來卻更消瘦,其實是環境造成的錯覺。這廣闊的空間,這無邊無際的荒野,這破爛過大的衣服,在在令人感到人命多麼不堪一擊,身影也就顯得格外渺小。
他把繩子綁在樹上,然後拉緊。我們的舊帳篷破了又補、補了又破,已經無力支撐自身的重量,非得藉助外力不可,而且兩邊都得綁在樹上,還要費盡工夫左拉右扯,它才會「活」過來,就像帆要有風才派得上用場。
戈多在朱利安身旁走來走去,滿意地看著一切。
「需要幫忙嗎?」我走到離他還有幾步遠的地方,停下來問道。
朱利安和戈多回過頭來。
「麗娜!」朱利安看到我頓時神采飛揚,但隨即垮下臉來,因為他明白我刻意保持距離。
是我把他帶來這裡的,他跟著我來到陌生的新環境,結果我什麼也不能給他。
「我們沒問題。」戈多說道。他有一頭亮紅色頭髮,年紀跟圖釘差不多,卻留著一大把鬍子,直長到胸前。「就快好了。」
朱利安直起上半身,在臀部的褲子上抹手。他稍稍猶豫過後,便下了堤岸,一邊走一邊把髮絲塞到耳後。他停在幾步外,對我說:「好冷,妳應該回去烤火。」
「我覺得還好。」我嘴上這麼說,手卻趕緊縮進風衣的袖子裡。我體內發冷,就算坐在火旁也無濟於事。「帳篷搭得不錯。」
「謝了,我愈搭愈順手。」他有點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三天了,我們三天沒有說話,陷入緊張的沈默中。我知道他一直很納悶,想搞清楚究竟哪裡出錯,也想知道是否還有挽回的餘地。我知道自己這樣很傷人,他明明想問卻又不敢問,想說卻又不知該不該說。
他耐心等待,溫柔而不急躁,寬容地給我時間。
「夕陽照得妳好美。」他說。
「你的眼睛一定瞎了。」我本想開玩笑,聲音在稀薄的空氣裡聽來分外刺耳。
朱利安搖頭皺眉,移開視線。鮮黃色樹葉依然纏在他耳後的髮際。這一刻,我多麼想伸手撥掉它,然後為他梳理髮絲,兩人發出會心一笑。我會說:這裡是化外之境,你曾經想過自己會來這種地方嗎?他會與我十指緊扣,然後說道:沒有妳,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但我不能動手,只好說:「你頭上有一片葉子。」
「一片什麼?」朱利安有些錯愕,好像我剛剛把他從夢中叫醒。
「一片葉子,在你的頭髮上面。」
朱利安不耐煩地抓了一下頭髮,說道:「麗娜,我──」
砰!
有人發射步槍,把我們嚇得跳起來。朱利安身後的樹林有大批鳥群聞聲驚飛,一時之間遮蔽天空,一會兒後牠們便四散逃逸。有個聲音罵道:「可惡。」只見達妮和艾力克斯從帳篷後方的林中現身,兩人的肩上都背著步槍。
戈多挺起身子觀看。
「是鹿?」他問道。四周暗下來,艾力克斯的頭髮看起來幾乎全黑。
「鹿沒那麼大隻。」達妮說。她是個虎背熊腰的大塊頭,前額平坦寬闊,有一雙杏眼。看見達妮總讓我想起南遷避冬前就過世的美雅子,我們在初雪降下前的寒天裡把她的遺體火化。
「是熊?」戈多問道。
「有可能。」達妮簡短答道。她比美雅子更有韌性,化外之境在她身上雕鑿,最後煉鐵成鋼。
「妳有沒有打到牠?」我急切地問道,但心裡早有了底。我之所以開口,只是希望艾力克斯看著我,跟我說話。
「子彈可能只是擦過去。」達妮說,「不清楚,總之沒能讓牠停下來。」艾力克斯沒開口,那副模樣簡直是把我當空氣。他逕自穿過帳篷,再走過朱利安和我的身旁。他與我擦身而過時,近得讓我以為能聞到他身上的氣味,那是青草混合乾木頭的舊日氣息,屬於波特蘭的味道,令我好想哭,好想將臉龐埋進他的胸膛,深深吸一口氣,回味昔日美好時光。
他沿著堤岸走下去,黑鴉的聲音從下面傳上來:「晚餐好了,不趕快來,等一下就沒有了。」
「來了。」朱利安的手指略略擦過我的手肘,輕輕柔柔,毫不急躁。
我不由自主挪動雙腳,走下堤岸,朝著熊熊的營火而去,也朝著火旁的男孩而去。煙霧瀰漫,男孩只剩一團黑影,這就是艾力克斯如今的寫照,一個魅影男孩,一抹幻影。
三天來,他不曾跟我說過一句話,連正眼也沒瞧過我一眼。
漢娜
想知道我深藏心底的邪惡祕密嗎?主日學校有考試時,我常作弊。
《不可說之書》向來不入我的眼,唯一比較令我感興趣的是〈傳說與冤案〉這一章,當中充滿手術問世前的傳奇故事。我最愛的一篇是〈所羅門傳奇〉,情節如下:
從前,在妄愛症肆虐的時代,兩位婦女抱著一個嬰兒來到國王面前,她們異口同聲宣稱孩子是自己的,雙方互不相讓,拚命向國王求情,紛紛表示如果失去孩子,她們會傷心致死。
國王名叫所羅門,他聽完兩人的陳述,最後宣佈他已經做出公正的裁決。
他說:「我們決定把寶寶切成兩半,這樣一來,每個人都可以擁有一半。」
兩人一致認為判決公正,國王便命令劊子手上前。劊子手舉起斧頭,俐落地把嬰兒砍成兩半。
嬰兒沒有哭,甚至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兩位母親則在一旁觀看。一千年後,皇宮的地板上還留著一滴血跡,世上沒有任何東西能把它洗淨或沖淡……
我第一次讀到這幾段時,大概只有八、九歲,小小心靈深受震撼。接下來好幾天,嬰兒可憐的身影一直在腦海中徘徊不去。我一遍又一遍想著他在磚地上被劈成兩半,像一隻被釘在玻璃下方的蝴蝶。
這個故事的偉大之處在於,它反映了現實世界。我的意思是,就算它不是真實事件(〈傳說與冤案〉的真實性和歷史性都有爭議),仍然忠實呈現這個世界真正的面貌。我還記得當時的心情就跟這個嬰兒一樣,內心的感受折磨著我,把我撕成兩半,讓我拿不定主意,不曉得該堅持操守,還是順從欲望。
受妄愛症侵襲的世界正是如此。
我治癒前就活在這種世界。
再過二十一天,我就要結婚了。
媽一副快哭的樣子,我也有點希望看到她哭。這輩子我只看她哭過兩次,一次是她腳踝骨折,另一次是在去年,她出門時發現抗議分子爬進大門,毀掉草坪,還把她美麗的車子大卸八塊。
然而,最後她只是說:「妳好漂亮,漢娜。」接著又說:「不過禮服的腰圍大了一點。」
奇利甘太太(我們第一次去試穿時,她假笑地說:「叫我安妮就好。」)靜靜地繞著我轉了一圈,用別針固定寬鬆的部位,然後調整一番。她個子很高,有一頭黯淡的金髮和一張苦瓜臉,那副神情活像多年來不小心吞下一堆別針和縫衣針。她說:「妳確定要燈籠袖?」
「我確定。」我答道,媽同時說:「妳覺得燈籠袖看起來很幼稚嗎?」
奇利甘太太(安妮)意味深長地揮動枯瘦的手臂,說道:「她一定會成為全市矚目的焦點。」
「是全國矚目的焦點。」媽糾正她。
「我喜歡燈籠袖。」我差點就要說:這可是我的婚禮。但這已不再是事實,自從一月發生「事變」,哈格洛夫市長死亡,它就不再是了。如今,我的婚禮成了全民共享,幾個星期以來,每個人都在灌輸我這個觀念。昨天國家新聞部來電,他們想徵求幾個畫面,或是乾脆派一組工作人員前來拍攝實況。
現在,這個國家迫切需要樹立楷模。
我們身前有一座三面鏡,從三種角度照出媽皺眉深思的表情。「奇利甘太太說得對。」她說著碰一下我的手肘,「我們用三種角度各照一下,好嗎?」
我知道最好別爭辯。鏡中的三個我同時點頭。三個一模一樣的女孩,金髮別成一模一樣的辮子,穿著三套一模一樣的白色及地禮服。我已經快認不出自己了,禮服和試衣間的強光把我徹底改造。
我這輩子始終都是漢娜‧泰特,但現在,鏡中的女孩不是漢娜‧泰特,而是漢娜‧哈格洛夫,也是準市長的準新娘,更是治癒世界的模範。
她是每個人都應該行走的正確道路。
「我看看後面還有什麼可以拿出來。」奇利甘太太說,「再找一件不同的款式,讓妳比較一下。」她俐落地走過陳舊的灰地毯,身影消失在儲藏室裡。
透過敞開的門,我看見數十件禮服用塑膠袋套著,在架上微微晃動。
媽嘆了口氣。我們已經在這裡耗了兩小時,我愈來愈覺得自己像稻草人,全身塞滿稻草,被人亂戳亂扎。媽坐在鏡旁褪色的腳凳上,拘謹地把皮包擱在膝上,不讓它碰到地毯。
奇利甘太太的店一向是波特蘭最高級的婚紗店,但事變後餘波蕩漾,加上維安勢力大舉進駐,就連它也免不了受到影響。每個人的手頭都有點緊,這家店也透著幾分窘迫,頭上有一盞燈泡不亮,空氣裡還有股霉味,彷彿好一陣子沒人打掃。某一面牆上的壁紙露出潮溼的痕跡,我之前還看到某張條紋靠背椅上有一大片棕色污漬。奇利甘太太發現我在看,便隨手拉了一條披肩,把污漬蓋住。
「妳看起來真的好動人,漢娜。」媽說道。
「謝謝。」我說。我也明白自己真的很漂亮,也許聽起來有點厚臉皮,但這是事實。
這方面在我治癒後也不一樣了。以前,就算老有人誇我美,我從不這樣認為。手術後,我的心牆倒塌,隨即看見真相,沒錯,我確實很美,美得純粹,美得理所當然。
然而,我再也不在乎自己到底美不美。
「拿來了。」奇利甘太太再度現身,幾件套著塑膠袋的禮服掛在她的手臂上。我趕緊嚥下嘆息,但動作不夠快,她已經聽見,便按著我的手說:「親愛的,別擔心,我們一定會找到完美的禮服。這不就是我們的終極目標嗎?」
我努力擠出一個笑容,鏡中的美女也對我做同樣的事。我無奈地答道:「當然。」
完美的禮服,完美的配對,完美而幸福的一生。
完美是一種承諾,它向我們保證,自己走的路是對的。
麗娜
我又開始夢見波特蘭了。
艾力克斯再度現身,宛如死而復生,但整個人變得扭曲,活像兒時常聽的鬼故事中某個怪物。過往找到空隙,悄悄鑽進心底,趁我不注意時不停翻騰,貪婪的爪子總想把我拖去。
多年來,他們一再警告會發生這種事,他們說胸口會有一股沈重的壓力,清醒時甚至被惡夢的片段糾纏。
凱蘿姨媽的聲音在腦海中浮現:我警告過妳了。
瑞秋也表示:我們早就說過。
妳應該留在這裡。這是漢娜,她越過漫長歲月和朦朧混濁的記憶,朝正在沈淪的我伸出輕飄飄的手。
我們從紐約市往北前進,成員有二十四位左右,包括黑鴉、圖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