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與我們所知的一切類似,卻完全不一樣的「過去」。
──但,說是「過去」,也可以說是「未來」。
或著說,這是在某個關鍵點上,在足以影響世界的轉捩點上,有「誰」做了另一個選擇後,產生了另一個「世界的可能性」。
同時,這一個可能性,也是最糟糕的可能性。
就簡稱這個時間軸為「BE」吧。
西元2023年,由「六大智」主導的秘密研究計畫出了意外。
他們創造出一個他們無法掌握的怪物,一個銀色的惡魔。
這個惡魔在痛苦中誕生,自黑暗中崛起,在絕望後重生。
懷抱的,是對全人類的憎恨火焰。
然後,這個被後世稱為「銀色之皇」的惡魔,向全人類展開報仇──先是殺光了研究室裡所有的人,殺光六大智與其相關人士,擊毀曼哈頓大橋埋葬了藍英博士與他的兒女,最後潛入世界的底層。
他不是笨蛋,他是一條非常聰明狡詐的蛇,懂得隱忍──現階段的世界還不是他能對抗的,相對於超能者,人類還是佔有絕大優勢;就算超能者個體能力再強悍,也不可能與全人類作對。
所以他潛入深處,開始在人類內部搞破壞。
最後,在一場俄羅斯、美國、歐盟、中國等世界大國共同會談的和平協議會議上,他操控了一顆子彈,殺了當代的美國總統。
區區一顆子彈,掀起吞沒世界的火焰──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
前期是人類打人類,中期超能者紛紛加入戰局,後期人類打超能者。
在銀色之皇的穿針引線搞破壞後,各大國的力量迅速削減──此消彼長,等人類勢力回過神後,已經來不及了。
銀色之皇率領著忠心的部下,所有願意順服的超能者、人類,開始屠殺所有反抗他的人。
銀色的力量,已經悄悄佔據世界,成為最暴力、殘虐的「王」。
世界殘存人數:3245764023人。
§
金髮少女只是個平凡的女孩。
她生長在愛爾蘭,有個平凡的名字──花。
她的父母早在她幼年時就車禍走了,長久以來她一直獨自成長,也比同年齡的人更早熟、堅強一些──但是跟那些動輒飛天遁地的超能者比起來,她仍然只是平凡的女孩。
平凡的女孩,本該平凡的成長,卻遇到了最不平凡的時代。
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了。
在超能者與人類軍隊在地表上盡情展開戰鬥時,她只是個普通的人類,做普通人類會做的選擇──戰爭爆發初期,聽政府的話進入避難所;等政府被超能者消滅以後,加入難民潮四處逃難;在一個晚上,難民營聚集的營帳區遭到人類反抗軍與超能者戰鬥的餘波波及,起了熊熊大火。
戰鬥的雙方根本不介意扯進無辜難民,只是殺紅了眼,拼命想消滅對方。
子彈橫飛、超能光四射,只要沾上一顆流彈,普通人類就得死。
──本來,花應該在此時死去的。
直到那讓天地黯淡的「狂暴黑暗」降臨。
「──就是妳嗎?」那團黑暗凝視著花,開口。
嗓音很好聽、很溫柔。
隱約,在連光都吞沒的黑暗之下,是張俊美到極點的臉龐。
黑暗的頭頂上,有著一個由黑色光芒構築而成的「皇冠」。
「……」花在驚嚇之餘,根本沒有辦法開口。
是誰都會驚嚇吧?這團被黑暗包圍的傢伙一登場,就把超過兩百個人類反抗軍,以及十多名超能者組成的部隊給消滅。看不出他用的是什麼超能力,只見湮滅天地的黑色一閃而過。一眨眼,所有在場的生命就全部灰飛煙滅了。
絕對的實力差距。
不分人類超能者,不分無辜者還是有罪者,一視同仁的通通毀滅。
這團黑暗,就好像一個公平的句點,收割了所有人的生命。
「跟著我。」那團黑暗救了花以後,手中握著本來要射穿花腦袋的那顆子彈,只是平靜的說出下一句話,「看清楚接下來發生的每一件事情,並記住它們。」
說完,黑暗轉身就走。
──於是,花就傻傻地跟著黑暗,展開了她人生最不平凡的旅程。
短短六天,黑暗就滅了七成的世界。
§
日本,東京。
剩餘人數:3213452。
當黑暗降臨時時,沒有人來得及反應。
本來,正與日本地區的超能者聯合組織──「桃色會」對峙的自衛隊,就算已經損失五成軍力,仍然能告著過去的訓練,用嚴整的隊形嚴陣以待。
雙方在殘破的東京對峙,海軍軍艦在東京灣排列,冒著殘火的砲管隨時準備再次開火;超能方的超能者也是隨時警戒,只要對方有動靜就展開最後突擊。
──能與整個日本自衛隊抗衡,是因為這裡有著十二色皇之一,被稱為「桃色之皇」的那女人。
她的能力,放在五百年前,可能還沒有這麼厲害。
可以說,這份能力簡直是為了這時代而生,剋死人類科技的壓倒性天敵。
桃色之皇的能力──「電子皇帝」,能操控所有電子儀器──戰爭初期,這個色皇甚至入侵位於北海道的飛彈中心,取得一百多枚遠程導彈的控制權,甚至還直接威脅到皇居,讓自衛隊好一陣手忙腳亂。
網路對她而言,是可以任意遨遊的天堂。
所有防火牆對她而言,是吹口氣就會倒塌的紙片。
後期,自衛隊果斷放棄高科技的電子戰,回歸原始的都市叢林戰,砲彈也全數改為用人力控制,導彈定位靠肉眼,遠程機槍用手感,會飛的戰鬥機全部拆了引擎禁飛,才勉強拉回了與超能方的平衡。
若不是桃色之皇太懶,懶得有組織的規劃針對人類的戰略,日本早就是超能者的天下。
東京──過去世界級的大城市,也擋不住世界大戰轟轟烈烈的摧殘,一千五百萬的人口,現在頂多剩三百萬,到處都是倒塌的大樓,燃燒的街道取代了本來夜間的城市霓虹。
殘破的新宿街上。
桃色之皇坐在坦克車的砲管上,懶洋洋吃著草莓大福。
「終於學聰明了,把全部的聯絡方式都改成書信傳送,顆顆,這不是回到原始時代了嗎?」桃色之皇戲謔地舔著冰冰涼涼的大福。
老實說,她對於什麼超能者與人類的爭霸,一點興趣都沒有。
那些自動聚集到她底下的超能者,對她而言只是一種不痛不癢的小麻煩。這個超能者之皇總是用簡單的邏輯,去決定非常重大的事情──因為懶,所以她思考的方式也很簡單。
「若是讓人類贏了,超能者就沒什麼好果子吃。」
這個簡單直接的結論大家都知道。
在二元分法下,人類一方贏了,對超能者而言絕對是災難。
「不過,我也不想要加入銀色那傢伙的陣營。」
但,她也無法贊同完全殺光人類的這種主張。
近年,銀色之皇那傢伙真是越來越囂張了,竟然組織一批超強的超能者,肆意進行屠殺,真是太過殘忍,完全是種族滅絕主義了──按照現狀,銀色之皇取得全亞洲將是不久之後的事。
接下來,日本毫無疑問會成為他的目標。
若是不肯歸順,就算是十二色皇,銀色之皇也會出手剷除。
「自衛隊大概也明白這點吧,所以我們才會玩了這麼久的戰爭遊戲。」桃色之皇用舌頭感受大福的甜味,「到了那時,我可能還是需要自衛隊的幫忙,不然怎麼鬥得過那失心瘋的鋼鐵操控狂呢,顆顆。」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即使桃色之皇聚集了許多與自衛隊敵對的超能者,但是彼此並沒有一口作氣消滅對方的動機;而那山雨欲來的銀色暴風,也成為了他們雙方維繫平衡的契機。
按照慣例,今天也會有一批自衛隊衝鋒陷陣,然後被己方超能者在不傷太多人的情況輾回家──這段時間,自己只要注意一下對方有沒有偷射飛彈,一面去上次已經盯上的物流中心,偷個二十顆草莓大福來吃,顆顆。
就在桃色之皇打著與戰爭八竿子打不著邊的算盤時,黑暗來了。
出於頂顛超能者的直覺,桃色之皇比任何人都快反應過來。
一團濃烈的黑暗,就這麼從天而降,輕輕落在自衛隊與桃色會陣營中央。
無視兩方緊繃的對峙,無視自衛隊的所有槍口炮口,無視超能者蓄勢待發的戰意──那黑暗落下的姿態姿態優雅,看起來輕若鴻毛,卻又重似泰山。自衛隊們與超能者方都傻眼了。
那黑暗露出隱約的俊美臉龐,默默地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