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陵葬衣冠,遺骨歸梅嶺。
長林之重,重逾泰山
──蕭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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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容介紹 //
北境寧關大捷!與大渝皇屬軍的驚世之戰終於落下帷幕。可懷化將軍蕭平旌抗旨,利用日蝕於先帝國喪期興兵,落了新繼位的小皇帝蕭元時臉面。朝中一片彈劾之聲,荀太后心魔已生,更暗藏起任何求情的奏摺,想藉機拔除蕭平旌!
禁軍來到七珠親王府邸前,可世子妃蒙淺雪一婦當關,用實力硬是擋下了拘提小叔的兩位統領。府中人齊齊守著養病的蕭庭生,一家再聚,唯有暖暖溫情。人之情緣實屬不易,老王爺慈和地望著林奚,將次子後半生交到她手裡。
朝堂上荀白水緊咬不放,小皇帝左右為難;蕭庭生強撐病體,以主帥身分堅定地為子最後一戰──功高震主、僭越君上等揣測實屬多餘,因為長林府根本不戀棧權位!可惜病骨難支,隨其魂歸梅嶺,武靖爺親定的「長林」二字,也隨之被撤……
大雪紛飛哀忠骨,英靈恆久守北境。斯人之逝,天地同悲。
// 作者介紹 //
海宴
普通女子,胸無大志,只願昨日可憶,未來可期,有山水可遊,有奇事可聞,有朋友可交,有家人可依,文字之樂不改,童稚之心不滅,已是完滿一生。
// 登場人物介紹 //
▌蕭平章 /黃曉明 飾演
長林王府世子,年二十八,娶大將軍蒙摯姪孫女蒙淺雪為妻。為人穩重,憂國憂民,戰功赫赫,在駐於北境的長林軍中威望甚高。雖疼愛幼弟,卻也希望弟弟蕭平旌能夠早日成長,支撐王府。
▌蕭平旌 /劉昊然 飾演
長林王府二公子,蕭庭生次子,年二十,水性佳,自號「寒潭小神龍」。師從琅琊閣閣主藺晨,長住琅琊山學藝。個性活潑跳脫,飛揚樂觀,聽聞在甘州抗敵的兄長蕭平章糧草斷絕,大驚之餘立即下山趕赴前線,卻只見到兄長中箭昏迷。
▌林奚 /張慧雯 飾演
濟風堂女醫,志在救人,治傷手法極為精妙,性格冷靜,情緒不顯,但內心自有熱烈的溫柔,代替黎老堂主出手拯救中箭的蕭平章,因此與其弟蕭平旌結識,後因看見對方隨身攜帶的信物,發覺平旌就是父親為她訂下的未婚夫。
▌蒙淺雪 /佟麗婭 飾演
長林王府世子妃,二十五歲,前禁軍大統領將軍蒙摯姪孫女,生於將門,武藝非凡,甚至勝過夫君,不但是丈夫的好幫手,自身亦有領軍殺敵之能。個性疏朗大氣,嫁予長林王府世子蕭平章為妃七年,夫妻感情彌篤,恩愛非常,卻無有子嗣,為此苦惱傷神。
▌蕭庭生 /孫淳 飾演
長林王,忠君愛國,膽大心細。長林軍主帥,在領軍布陣上頭頗有梅郎之風。原為祁王遺腹子,在掖幽庭為奴,麒麟才子梅長蘇設法將他救出,由靖王收其為義子養大。如今的大梁皇帝,乃長林王之弟。
▌梁帝蕭歆 /劉鈞 飾演
先帝蕭景琰之子,是個不錯的皇帝,為人溫和仁厚,十分信賴明知是被先帝收養的大哥長林王,委與其重責軍權。國內政治可稱清平,但外患頻仍,且他身體不好,如今太子卻只有十歲,兩方壓力造成朝局不安,外戚蠢動。
▌荀白水 /畢彥君 飾演
大梁內閣首輔,亦是皇后胞兄。在外敵入侵之時,明知有詐,卻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斷了長林軍的補給,使大軍被圍甘州。性格多疑,為了護佑年幼的太子,不惜站到沒有反相卻手握軍權的長林王府對面,打算先下手為強。
▌荀皇后 /梅婷 飾演
荀白水之妹,心境軟弱,三十多歲才生下太子,故而百般寵愛。皇帝身體不好,皇后又迷信,放任上師濮陽纓竊國,她恐幼子繼位時長林王府手持軍權、功高蓋主,遂聽信奸臣之言,欲步步剷除長林王府的勢力。
▌荀飛盞 /張博 飾演
禁軍大統領,武藝高強,因身在公門而無法登上琅琊高手榜,十分想試試自己的身手。胸中有忠誠法度,身為荀家之人,看出了叔父荀白水的破綻,為難之下卻仍能勉力不徇私,堅持本心做人。
▌濮陽纓 /郭京飛 飾演
白神教的上師,因治好太子而獲得荀皇后信賴。身上未掛實職,看似出世,實則心機深重,真實身份是夜秦人,借東海墨淄侯之手以及當年萊陽王被賜死的往事,陷害長林王父子三人,還在京城製造瘟疫,打算徹底攪亂朝堂風雲。
▌段桐舟 /邢岷山 飾演
琅琊高手榜排名第五的高人,掌力驚人,過處焦黑,故號鬼域無影,幽冥暗火,無人知曉來歷。實際上為濮陽纓所用,奉命阻止軍需沉船案的調查,卻反而被察覺身份,遭到蕭平旌與荀飛盞的追捕。
▌蕭元啟 /吳昊宸 飾演
降承父爵的萊陽小侯爺,是個閒散宗室。若是當年父親沒有出事,今日他可能就是皇子,母親也不會只能被稱為萊陽太夫人。年二十四,生於金玉之中,卻不受重用,永遠觸不到最高點,看到長林王府一家相處之後,被觸動心腸,走向獲取權力的道路。
作者簡介:
海宴
普通女子,胸無大志,只願昨日可憶,未來可期,有山水可遊,有奇事可聞,有朋友可交,有家人可依,文字之樂不改,童稚之心不滅,已是完滿一生。
章節試閱
這場事先蓄勢十足的殿前御審,最後以長林老王爺被抬送回府而匆匆結束,暫時沒有一個明確的結果。奉旨前去探視的太醫令到了夜間還沒有回報,讓蕭元時對於大伯父的病情有了不祥的預感,一個人關在帷帳中痛哭了許久,誰的話也不肯再聽,連荀太后都不得不被迫安靜下來,盼著這孩子猛然間被引發出來的激烈情緒趕緊過去。
蕭庭生已是沉屙難起,黎騫之當然比任何人都清楚。父子兩人出府上朝之後,他就和林奚估算了時間,盡可能地做了些準備。面對昏迷不醒被送回來的老王爺,闔府上下一片驚慌,蕭平旌和蒙淺雪更是已經神思昏亂,根本做不了主張,全靠兩名醫者鎮定沉穩,先餵下備好的湯藥,再行針壓平氣血,傾盡全力將病勢暫時穩了下來。
除了御命派來的兩名太醫以外,不管是宗室、重臣還是另有私交的舊友,也不管他們是親自登門還是遣使問安,所有人都被元叔擋在了前廳留茶,就連蕭元啟依憑著子侄的近親身份,也只能匆匆進去探看了一眼。
回到府中之後,這位萊陽小侯爺獨自一人在書房坐了許久,看著案頭蕭庭生贈送的書冊,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竟會如此傷感。
東牆的大窗似乎沒有關嚴,朔月冷風捲入室內,讓蕭元啟的脊背猛地滾過一陣寒栗,身體瞬間緊繃如弦,飛速彈起,在撞開窗扇的同時寒鋒出鞘。
他甫一出手便傾盡全力,其攻勢綿密如同水銀瀉地,凌厲猶如雪夜狂風,一劍而出抖開的幻影,數來竟已有六點。
通體漆黑的烏晶劍陪著過了數招,最後從容破開來勢,玄色袍角緩緩垂落。「不過數月未見,你現在的長進倒是越來越快了。」
蕭元啟收劍入鞘,面無表情地問:「表舅蒞臨金陵,不知這次又有什麼指教?」
墨淄侯輕柔地笑了一聲,自顧自地走進了書房。他曾在這座府邸潛藏過許多時日,對眼下這個房間甚是熟悉,不過由於陳設布置改變頗多,他還是饒有興味地再次逛了逛,最後將視線停留在案頭的贈書上。「不知你以前有沒有想過,若是自己能生在長林王府就好了?」
蕭元啟心頭刺痛,冷冷道:「生在長林府有什麼好的?明明占盡了先機,明明一切都是唾手可得,卻因為一些迂腐可笑的理由,就這樣白白地放過。我若……我若真是他的孩子,這金陵城中的朝局,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墨淄侯挑眉未語,展袖在茶臺邊坐了下來。蕭元啟倒是習慣了他的做派,也隨之對坐,撥開風爐為他烹茶。
「對你而言,鷸蚌相爭,方才能漁翁得利。如今蕭庭生大限將至,他兒子明顯沒有爭鬥之心,長林王府一旦退出金陵朝局,你對於荀白水的用處就不大了。以後再想暗中積聚實力,只怕會越來越難吧?」
這麼明顯的事實不需要墨淄侯指點蕭元啟也能知道,當下冷哼了一聲,沒有回應。
「但話又說回來,蕭元時尚未長成,你的頭上也不再有長林府的人壓著,正是可以大展身手,一飛沖天的機會,錯過就未免太過可惜了,你覺得呢?」
蕭元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慢慢問:「表舅千里迢迢來到金陵,想必是有什麼建議?」
鐵壺安靜,水尚未沸,爐中只有炭塊輕微的爆裂之聲。墨淄侯這次沒有再出言嘲諷,伸手在袖內抽出薄薄的一頁紙箋,放於茶臺之上推向對方。
紙箋上全是蠅頭小楷,寥寥不滿百字。
「這是大梁距離東海最近的十個州府……」蕭元啟看了一眼,面色疑惑地抬起頭。「什麼意思?」
「我需要大梁東境這十個州府所有的兵防細節。例如城防圖、兵力配置、高階將領的情況,還有後援補給……總之,所有的細節。」墨淄侯的語調十分閒淡,如同這是一件十分簡單的事情。「你那麼聰明,一定有辦法能拿到手。」
蕭元啟霍然起身的動作之猛,幾乎連茶臺帶風爐一齊撞翻,厲聲問:「我為什麼要給你這些?」
「我既然敢開這個口,當然會有值得你這麼做的好處。」墨淄侯卻是不急不躁,手指在紙頁上輕輕滑動。「大梁待我東海,雖然一向邦交不錯,但總是難免有身為上國之傲慢。既然遇到了這樣難得的機會,大渝可以動手,東海為什麼不行?」
蕭元啟定定地看了他許久,語音有些虛軟。「你剛才所說的,可是東海國主的想法?」
墨淄侯眉尖輕輕挑了挑,突然之間仰天大笑。「國主雖然還坐在他的位子上,但他是怎麼想的已經不重要了。實話告訴你吧,東海的事,現在全都由我做主。」
「你做主?」蕭元啟咬牙冷笑了一聲。「那你知道大渝這次輸得有多慘嗎?」
「我當然知道,所以才會耐住性子,一直忍到了現在。」墨淄侯的手指敲著桌上的贈書,神色甚是輕鬆。「你已經去長林府探過病了,應該知道比起大渝來,我的運氣顯然要好得多啊。」
蕭元啟斷然搖頭。「你錯了,大梁四境各有安防,並非只靠長林王府。而且不管表舅怎麼想,我終究是大梁的人,不能通敵叛國,這是一條底線。」
「你為什麼不先等我把話說完,然後再設定自己的底線呢?」墨淄侯語調輕柔,脣角勾起一絲蠱惑的笑意。「換一句話說,你到底是真的不想聽,還是怕自己有所動搖……不敢聽呢?」
蕭元啟的嘴脣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被他快速用力咬住,咬得齒痕入肉,幾乎見血。「請表舅盡快離開,最好是當作……你自己根本沒有來過。」
墨淄侯潛入金陵城後並沒有敢接近長林王府,但他關於蕭庭生大限將至的判斷卻十分準確。太醫令唐知禹奉聖命進府之後,已有一天一夜未敢離開。到了第二日的黃昏,他跟在黎老堂主的身邊又診了一次脈,心裡的結論更加清晰,面色也更加愴然,竟不敢多看床榻邊的蕭平旌一眼,靜悄悄地退到了外廳。
「老王爺的病情如今已無須諱言,大人回宮去如實稟奏便是。」元叔當然明白他在此地守了這麼久是為什麼,走過去淡淡地道:「醫者之力已盡,在下就不遠送了。」
唐知禹找不到任何寬慰的話好講,也知這最後一夜府裡並不想看到更多的外人,含含糊糊地說了些保重之類的話,低頭告辭。
午夜之後,昏迷不醒的蕭庭生突然在枕上輾轉了兩下,睜開了眼睛。黎騫之急忙讓平旌將他的頭托抬起少許,蒙淺雪端來暖爐上煨著的湯藥,用銀匙餵食。
昏沉沉地吞嚥了兩口後,蕭庭生的神智似乎清醒了一些,搖頭不願再飲。
林奚明白他的意思,含淚安慰道:「您放心,這一劑藥裡面……並沒有安眠之效……」
老王緊咬的牙關果然稍見鬆緩,飲下湯藥後又閉目歇息了一陣,抬手示意想要坐起。蕭平旌慌忙拿過軟枕,小心翼翼地墊放在他的頸背後方。
「生死輪迴,世間誰也免不了。」蕭庭生蒼老的眼眸因為高燒竟變得清亮起來,逐一看過圍在自己床榻邊的每一個人,最後落到蕭平旌的臉上,伸手摸了摸他蒼白的面頰。「只不過為父一直以為,你們有兄弟兩個……至少可以在我身後互相扶持,卻沒料到人世無常,最終竟不得不留你一人在這世間……」
蒙淺雪抬手掩面,努力想要將哭泣聲忍回去。蕭平旌用力搖著頭,顫聲哀求道:「父王您能撐過去的,想想琅琊山的小侄兒,他都還記不得您……」
蕭庭生艱難地吸了一口氣,握住兒子的手,慢慢道:「為父生在掖幽庭,吃過常人沒有吃過的苦,見過世間最冷的面孔,但此生有三件事,可謂人所難得的至幸。其一,得遇名師教導,消去了心頭自幼的怨憤;其二,蒙父皇恩養,歷事兩代明君,建功立業,從來未曾被猜忌過;其三……家中和睦,膝下有平章和你這樣好的孩子……」
蕭平旌撲在老父胸前,淚如泉湧。
「你本愛逍遙,無奈生在將門。為父走後,這『長林』二字,便不該再繼續縛住你的手腳……」蕭庭生輕輕撫著他的後腦,眸色甚是清明。「平旌,你該做的都已經做了,以後只需護持長嫂弱侄便可,不必執念。」
「是……孩兒明白。」
「……為父的喪事該如何辦,你可還記得?」
蕭平旌費盡自己所有的力氣抬起了頭,一字一句地答道:「孩兒記得。王陵葬衣冠,遺骨歸梅嶺。」
「梅嶺……」蕭庭生的頭仰在枕上,瞳仁微散,語音也越來越輕。「你聽外面的寒風,北境應該已經下了好幾場大雪……梅嶺……」
窗外寒風呼嘯翻捲,暗夜彤雲下開始飄散的雪片撞上窗臺,彷彿是要來鋪設一條接引的路徑,引領這位元傳奇的長林老王回溯那起伏跌宕的人生,穿過他在塵世歲月中一個又一個重要的雪夜,回返最終應得的寧靜與安詳。
蕭平旌將父王枯瘦的手掌貼在額前,一動不動地感覺他的體溫流逝,直至冷如寒冰。
曾經擁有那麼多,那麼多滿溢而出的愛,那麼多盛放不下的親情,就這樣一點一滴地失去,留不住,追不回,越是珍惜回憶,越是難忍的疼痛,痛入骨髓。
從此之後,縱然世間萬物依舊繁華,縱然還有千千萬萬種幸福的可能,他們都看不到了。
他的大哥,他的父王,再也看不到了。
朦朧的晨光透出東方厚重的雲層,落雪的街面一片清寂,尚無行人。
長林王府的大門吱呀開啟,數名穿著素服的僕從自內走出,搭出梯子,用白紙燈籠換了簷下的日常燈罩,又在匾額上掛出黑紗。
宮城、宗室、朝臣、禁軍……各方守在門外等消息的人頓時明白,全都飛速跳了起來,朝著不同的方向奔去。
昨夜唐知禹入宮回報之後,蕭元時已經斷斷續續哭了好幾次。等到確切的喪報遞到眼前時反倒沒了力氣,只是低頭頹然地坐著,不停地把荀太后給他拭淚的手推向一邊。
論起此刻真正的心情,荀太后當然是高興的,但又不是那種純粹的高興,偶爾想起許多年前的一些舊事,竟然還會勾起絲絲悵惘。不過她並沒有忘記眼下最要緊的事情是什麼,一等到蕭元時勉強平靜下來,便立即派人給前殿值房送了信。
荀白水向來最諳揣摩人心,也很懂得急事緩辦的道理,不敢把小皇帝逼得過緊,一直拖延到了第二天下午方才進宮,先細細回報了宗室和禮部給長林王治喪的一些條陳,陪著小皇帝又掉了一陣眼淚,方才柔聲勸道:「陛下若是一味傷心,老王爺泉下有知,必定也會過意不去。再說朝堂大事一碼歸一碼,對懷化將軍的處置總得有個定論。老王爺生前不也希望陛下能夠自己拿得穩嗎?」
這件事情不需要他提醒,蕭元時自己也已經翻來覆去想了好幾個來回。時而覺得大伯父這樣病亡自己對不起先帝,時而又認為行事不留餘地的蕭平旌錯處更大,糾結到了最後,說的話依然猶猶豫豫,甚是勉強。「朕決定……褫奪蕭平旌懷化將軍之職,收其兵權,詔令……離京守孝……」
荀太后怔了怔,顯然不滿。「就這樣?」
荀白水當然也不滿意,但卻沒有立加反駁,先恭恭敬敬應了聲「臣領旨」,再上前一步,語調依舊輕柔地勸道:「陛下能分開朝政與私情,老王爺在天有靈,也必定欣慰。其實您心裡也明白,朝臣們之所以紛紛上奏請求嚴懲,理由其實很簡單,無論何時,無論何故,帥權,絕不可高於君權。陛下既然決定了要處置,又豈能只流於表面,而不觸其根本?」
從御審那天開始,蕭元時就未有一夜安眠,此時早已疲倦透骨。舅父的意思反反覆覆說過很多次,他也不想再多爭議,視線愣愣地看了一會兒前方的地面,慢慢點頭。「長林各營盲從主帥,固然有罪,但寧關大捷,功可抵過。詔命兵部……撤除長林編制,另立北境旗號。」
「撤除編制」是最關鍵的四個字,荀白水緊繃的面色終於一鬆,急忙躬身應道:「陛下恩寬,臣領旨。」邊說邊打著手勢阻止正要插話的荀太后,示意她跟自己一起退出殿外,讓蕭元時一個人清清靜靜地待著。
順著殿廊疾步走到轉角處,荀太后吐一口氣,有些拿不準地問:「現在這樣……就算是咱們贏了嗎?」
荀白水抿著嘴角,面上的表情看不出是悲是喜。「老王爺去世,蕭平旌原本就該卸職守孝。以此為由拿掉他手上的兵權順理成章,即便是再偏向長林王府的人,也不好多說什麼。」
「可是……蕭平旌所犯抗旨逆君之大罪,就這樣雷聲大雨點小地放過了不成?如此一來,皇室顏面何存?」
「只要咱們能撤了長林軍的編制,遣散轉調其麾下舊部,就已經算是達到了目的。」荀白水萬事求穩,觸及兵權自然更加小心,反倒勸解起妹妹來。「有些事情宜疏不宜壓,何必非得不留餘地?娘娘堅持不肯放過又想怎樣?這個節骨眼上,難不成真能殺幾員大將?」
荀太后只是意有不足,並沒什麼具體的準主意,撇了撇嘴角道:「這樣一來,天下人豈不個個都以為陛下太軟弱,轄制不住長林王府?哀家聽說,軍中之人最容易只認主帥不認主君,若是因此愈發驕橫,兄長要怎麼另立北境旗號?」
「娘娘,人心是可以操控的。民間也好,軍中也罷,天下人所知道的,不就是咱們告訴他們的嗎?」荀白水側轉身,視線穿過幽長的殿廊,越過宮簷投向遠方。「這件事情,無論內裡如何,至少在明面上只能有一個說法。那就是陛下因長林王薨逝,開恩赦免了懷化將軍之罪。如此一來,只會顯得皇家恩寬,不容小人多言。」
荀太后最終被他說服,遲疑了一下,悻悻地道:「若是兄長覺得合適,那……就這麼辦吧。」
這場事先蓄勢十足的殿前御審,最後以長林老王爺被抬送回府而匆匆結束,暫時沒有一個明確的結果。奉旨前去探視的太醫令到了夜間還沒有回報,讓蕭元時對於大伯父的病情有了不祥的預感,一個人關在帷帳中痛哭了許久,誰的話也不肯再聽,連荀太后都不得不被迫安靜下來,盼著這孩子猛然間被引發出來的激烈情緒趕緊過去。
蕭庭生已是沉屙難起,黎騫之當然比任何人都清楚。父子兩人出府上朝之後,他就和林奚估算了時間,盡可能地做了些準備。面對昏迷不醒被送回來的老王爺,闔府上下一片驚慌,蕭平旌和蒙淺雪更是已經神思昏亂,根本做不了主張,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