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革命一天內改變世界,有些甚至從未開花結果。犧牲眾人換來的「自由」,迫使佩姬不得不挺身而出,只求在靈視者的世界中,占有最重要的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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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來霸榜的歐美小說 ///
2001-2008 《哈利波特》系列
2008-2010 《暮光之城》系列
2012-2013 《飢餓遊戲》、《分歧者》
2014-2015 《移動迷宮》、《生命中的美好缺憾》
2016-2017 《怪獸與他們的產地》、《哈利波特8:被詛咒的孩子》
預約2018 ►《骸骨季節》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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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種族介紹 ///
一、人類:分為普通人及靈視者。政府為防靈視者叛變,嚴禁使用該能力,致使靈視者終生躲躲藏藏。
二、利菲特族:全族都是靈視者,身材高大、面容精緻,全族身高超過一九〇公分,壽命可達兩百年以上,以人類的氣場為食。
三、厄冥族:身形龐大、缺乏人性的惡靈,氣味如腐屍,極難消滅。性喜捕食其他種族的血肉,時常越界並大量獵殺人類與利菲特族。
/// 靈魂透視力(簡稱「靈視能力」)簡介 ///
一、占卜者(紫色氣場):透過道具連接靈界,預測未來。
二、占兆者(藍色氣場):透過有機物質連接靈界,預測未來。
三、靈感者(綠色氣場):透過被外靈附身連結靈界,可能反被外靈控制。
四、察覺者(黃色氣場):對靈界更敏銳,甚至能引導靈魂物質。
五、守護者(橘色氣場):對自身魂魄控制力更強。
六、復仇者(橘紅色氣場):連接靈界時,自身內部將產生變化,如夢境。
七、越空者(紅色氣場):能影響自己以外的靈魂,敏感度高於一般靈視者。
/// 內容簡介 ///
二○五九年,倫敦。
人類死後成為靈魂,流連於世界各處,「靈視者」則是能接觸、甚至操控靈魂的存在。表面上,政府嚴格控管靈視者,一經逮捕便會被處死,實則與利菲特族簽訂協議,將所捕捉的靈視者進貢給對方,以消滅越界的殘暴惡靈,十年一次的貢獻祭即名為「骸骨季節」。
在利菲特族長未婚夫奧古雷斯及幫派成員的協助之下,佩姬順利逃離第一冥府,重返人界。她曾發誓救出所有人類,最終卻只帶回了二十二人,奧古雷斯甚至為了復仇而留下斷後。
人類的世界,危險程度並不亞於第一冥府:倖存者一一無故失蹤;賽昂政府研發的新型器具將能大規模捕捉靈視者;靈視者間的權力角逐更是暗潮洶湧;而佩姬本人,則成為倫敦的頭號通緝犯──
利菲特族與賽昂政府的謀劃緩緩浮上檯面,身為最稀有的夢行者,佩姬再無退路,決定為靈視者挺身而出。她與奧古雷斯被迫分隔兩地,在困難重重的道路上往各自的目標前進,直到真正的命運揭曉……
/// 臺灣讀者熱烈好評 ///
「角色互動鮮明,文字流暢有趣,非常精采!」
「喜歡奇幻故事的你,一定要看《骸骨季節》系列!」
「這個世界宏偉又絢爛,調性陰暗的愛情與幻想故事讓人驚艷!」
「作者文筆非常細膩,描述栩栩如生,臨場感十足!」
「背景龐大而縝密,角色人物跳脫刻板設定,環環相扣的劇情讓人欲罷不能!」
「故事架構獨樹一格,作者利用我們所熟知的各種背景和設定為引子,我毫無困難地進入這個世界,深深被吸引住!」
/// 國外各界佳評如潮 ///
「有別於任何故事,是黑暗而精心設計的幻想世界。本系列絕對必讀!」──《美麗魔物》作者卡蜜.嘉西亞
「這本書確實與眾不同,令人驚駭又刺激。」──《哈比人》系列電影副導演安迪‧瑟克斯
「一群新生代女性作家正在開創屬於自己的奇幻世界,而帶頭打前鋒的就是莎曼珊‧夏儂。」──《哈潑時尚》
「本書巧妙結合了喬治‧歐威爾《動物農莊》的政治暴政與托爾金《魔戒》帶有鄉村味道的神話。」──《今日美國》
「媲美《飢餓遊戲》的出道作。」──《愛爾蘭每日郵件》
「本書中,靈視者和人類並肩作戰,與可怕的怪物及超級魔物戰鬥……本書是下一個《暮光之城》。」──《美麗佳人》
「本書猶如J.K.羅琳與科幻作家威廉‧吉布森的夢幻聯手寫的作品。」──《連線》
「《飢餓遊戲》的氛圍揉合些許的《格雷的五十道陰影》。」──《浮華世界》
「本書背景設定於有透視能力的未來,勾勒出罪惡的黑社會。幻想、反烏托邦,充滿陰謀,是個令人印象深刻的世界,帶點托爾金的味道。」──《Vogue時尚》
「本書有《飢餓遊戲》中青少年對抗反烏托邦的情節,但它描寫得更加深刻……本書也有《暮光之城》悲劇性的愛情。」──《SFX雜誌》
「令人目不暇給的故事,蘊含詼諧而讓人著迷的勇氣、英雄式的憐憫,超越愛與追尋自由……是一位年輕的作者深思構築下的奇幻出道作品。」──《書單雜誌》
「趕快沉浸到這個如神話般華麗、史詩般的幻想驚悚故事吧!」──《泰晤士報》
「一位極具才華的英國作家降臨,挑戰《暮光之城》與《飢餓遊戲》,成為全球暢銷排行書籍。」──《不列顛奇幻協會獎》
「令人驚嘆的想像力。」──《華盛頓郵報》
「莎曼珊‧夏儂擁有巨大的創造力與想像力,他人難以望其項背。」──《顫慄黑影》作者蘇珊.希爾
「充滿戲劇張力與純淨的閱讀樂趣之作,內容驚悚懸疑又令人著迷。」──《量子引力》系列作者賈絲汀娜‧羅布森
/// 「骸骨季節」系列說書影片 ///
編輯說書:https://www.youtube.com/watch?v=I17ldMcUhLE&t=1s
作者說書:https://www.youtube.com/watch?v=Kj_4Nse89Is&t=4s
作者簡介:
莎曼珊‧夏儂Samantha Shannon
一九九一年生於西倫敦,十五歲時開始執筆,畢業於牛津大學聖安妮學院英國語文學系。入選為二○一二年「未來女性獎」中的「年輕之星獎」決選名單。《骸骨季節01:靈魂收割》是她的第一本小說,更在超過二十個國家出版。
譯者簡介:
甘鎮隴
從事翻譯多年,工作內容涵蓋各種領域。小說譯作包括:《骸骨季節》、《星河方舟》、《完美世界》、《闇黑之心》、《玻璃王座》、《星際大戰》系列,《末日預言》、《魔獸世界 黑暗之門》、《魔獸:崛起》、《天使殺手》等。
章節試閱
第一章 下車
一般來說,任何故事的起頭都很少從「起頭」開始,但因緣際會下,我在這個故事的「結束」開始時加入其中,畢竟利菲特族和賽昂的故事大概在我出生前兩百年就已展開──看在利菲特人的眼裡,人類的生命如一次心跳般短暫。
有些革命在一天內就改變了世界,有些耗時數十載、數百年甚至更久,有些則未曾開花結果。我的革命從一個瞬間和一個選擇開始,打從一朵花在不同世界之間的某座祕密城市綻放。
你只能等著看這場革命如何結束。
歡迎回到賽昂。
***
二○五九年,九月二日
列車的十節車廂全都裝潢成小型休息室,搭配精美的紅地毯和光滑的花梨木桌,每張座椅都繡有錨形圖紋,是賽昂的標誌。隱藏式揚聲器飄來古典音樂。
在我們這節車廂的末端,傑克森‧霍爾──第一之四區的幫主,率領我們這些以倫敦為據點的靈魂透視者──坐在椅子上,雙手交疊於柺杖頂端,眼睛眨也不眨地瞪著前方。
在走道對面,我的摯友尼克‧尼加德抓住一條懸於天花板的金屬環。我之前跟他分別了六個月,現在看著他溫柔的臉龐,感覺像在看著一道回憶。他的手部青筋賁張,眼睛盯著最近的一扇車窗,看著不時掠過的警示燈。幫派的另外三名成員癱坐在椅子上:丹妮薩正在處理頭上的傷口,娜汀雙手都是血,她弟弟西結抓著肩傷。最後一名成員伊萊莎則待在倫敦,沒參與這次行動。
我坐在跟他們相隔一段距離的座位上,看著後方隧道遠去。我的前臂仍一片紅腫,因為丹妮薩破壞了植入這處肌膚底下的賽昂微型晶片。
我還能聽見衛士對我最後的指示:快去,小小夢行者。但衛士自己能逃去哪?車站的緊閉大門已被武裝警戒者包圍,衛士就算在巨人之中算得上身影如鬼魅,但就連鬼魅也不可能鑽得過那道門。他昔日的未婚妻奈希拉‧薩加斯──利菲特族的首領,絕不會放過他。
在黑暗中,金繩把我和衛士的靈魂彼此連結。我讓乙太席捲全身,但感覺不到來自另一側的回應。
賽昂不可能不知道反叛事件的發生。通訊系統被那場大火破壞前,一定發出了某種信號、某種警告,只要通報一字,就能讓他們知道殖民地發生災變。他們會拿著混亂劑和槍械等著我們,準備把我們送回監獄。
他們盡可以一試。
「我們得清點一下人數。」我起身說道:「多久才到倫敦?」
「大概二十分鐘。」尼克回答。
「我會想知道隧道的目的地嗎?」
他對我嚴肅一笑。「執政廳。那裡的地底就有一座車站,稱作『南白廳』。」
我的心一沉。「別跟我說你們打算穿越執政廳逃走。」
「不。我們打算提早停下列車,另外尋找脫逃路線。」他說明:「這片交通網裡一定還有其他車站。丹妮說或許能透過修繕地道回到地鐵網路。」
「那些修繕地道很可能擠滿地鐵警衛,」我轉向丹妮薩。「妳真想這麼做?」
「那些地道只有工程師會去,不會有人看守。」她說:「但我不熟悉那些老舊地道,我認為賽昂機工的人根本沒進去過。」
賽昂機工是指「賽昂機器人與工程部門」。如果有誰熟悉那些地道,必定就是賽昂機工的人員。「一定還有別的路。」我追問。我們就算回到主地鐵網路,也一定會在護牆那裡被捕。「我們能不能讓列車轉向?或是有什麼路通往地面?」
「車上沒有手動控制系統,他們也沒笨到會讓任何人能透過這條路線抵達地面。」丹妮薩拿起壓在頭上的碎布,查看布上血跡,血看起來比布料還多。「這列車被設定直接返回南白廳。我們準備觸動火災警鈴,在最近的一站下車。」
帶一大群人穿越缺乏照明的破舊地道,聽起來實在不明智。每個人都精疲力竭、又餓又累,我們卻得快速行動。「倫敦塔底下一定有車站,」我說:「他們不可能用同一座車站運送靈視者和賽昂人員。」
「這條路線太長,而妳只是憑直覺猜測。」娜汀打岔:「倫敦塔離執政廳有好幾哩遠。」
「他們把靈視者關在倫敦塔,塔底應該就有車站。」
「假設倫敦塔底有車站,我們得小心安排觸發火災警報的時間,」尼克說:「有何提議,丹妮?」
「什麼?」
「我們如何判斷目前方位?」
「我剛剛說過,我不熟悉這組地道系統。」
「大膽猜看看。」
她眼角瘀青,答覆前花了平常更多的時間。「他們……應該會沿線設置標記,以防工人迷失方向。賽昂地道裡會有標記,用銘板標示出離最近的車站有多遠。」
「但我們必須下車才能找到銘板。」
「沒錯,而且我們只有一次機會停下列車。」
「妳去處理,」我說:「我來想辦法觸發火災警鈴。」
我走向下一節車廂,留他們自行討論。我在傑克森面前停步,他撇過臉。
「傑克森,你有沒有打火機?」
「沒。」
「好吧。」
車廂與車廂之間由側滑門分隔,無法牢牢關閉,玻璃材質也不防彈。如果我們搞鬼時被抓到,那就真的無路可逃。
一群人抬頭看我。僅存的靈視者們彼此依偎。我原本希望朱利安會在我沒注意到的時候上車,但我沒發現這名共犯的身影,也因此難過得揪心。他那批表演者就算能熬過今晚,也一定會在日出時被奈希拉砍頭。
「我們要去哪,佩姬?」開口的是表演者之一的蘿特,她身上還是參加兩百週年紀念會時──我們逃亡時破壞的重大節慶──所穿的戲服。「倫敦?」
「是的,」我說:「聽著,我們得提早停下列車,走去我們能發現的最近車站。列車正在開往執政廳。」
大夥倒抽一口氣,面面相覷。「聽起來不安全。」菲立斯表示。
「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我們被他們送上開往第一冥府的列車時,有誰醒著?」
「我。」一名占兆者開口。
「所以倫敦塔有車站?」
「當然,他們把我們從監獄直接送去車站。可是我們該不會要從倫敦塔車站逃走吧?」
「除非我們能找到其他車站,否則別無選擇。」
他們交頭接耳時,我數算人數。不包括我自己和幫派成員在內,倖存者一共有二十二人。
這些人多年來都被當成畜牲對待,如今要怎麼在現實世界生存?他們有些人幾乎不記得倫敦城塞,也早已被各自的幫派遺忘。我推開這個雜念,在麥可身旁跪下,他坐在離其他人幾個座位遠的位子上。脾氣溫和又討人喜歡的麥可,只有我和他是由衛士看管的人類。
「麥可?」我碰他的肩膀,他的臉頰又髒又濕。「麥可,聽著,我知道這趟路很嚇人,但我不能把你丟在莫德林。」
他點頭。他不算是啞巴,但說話向來小心。
「你不用回你爸媽那裡,我保證。我會想辦法給你找個地方住。」我移開視線。「如果能離開這裡。」
麥可用袖口擦臉。
「你有沒有衛士的打火機?」我換上輕柔嗓門。他把手伸進灰外套內側,拿出一個眼熟的長方形打火機。我接過。「謝謝你。」
手相師艾薇也獨自坐著。她被剃光頭髮,臉頰凹陷,整個人就是利菲特族殘酷待遇的最佳寫照,她的監護者蘇班‧薩加斯將她當做沙包。她扭擰雙手,下巴顫抖,我看得出她不該獨處。我在她面前坐下,查看她身上的瘀痕。
「艾薇?」
她微微點頭,肩上披著一件骯髒的黃外袍。
「妳也知道我們不能送妳去醫院,」我說:「但我想確保妳去安全的地方。有沒有哪個幫派能照顧妳?」
「沒有幫派。」她的嗓音彷彿空殼。「我原本是……康登的流浪兒,但我不能回去那裡。」
「為什麼?」
她搖頭。康登是第二之四區的繁忙市鎮,位於大運河的沿岸,擁有規模最龐大的靈視者社群。
我把打火機放在閃閃發亮的桌上,握起雙手。我的指甲縫裡還卡著一些塵垢。
「那裡沒一個人值得妳信賴?」我輕聲問。我實在想找個地方安置她,但傑克森不允許任何陌生人入侵他的居所,特別是我不打算跟他回去。這些靈視者在街上根本活不了多久。
她用力掐著胳臂,沉默許久後答道:「有一個人。艾葛莎。她在市集的一間精品店工作。」
「店名叫什麼?」
「就叫艾葛莎精品店。」她的下脣嘴角滲血。「她已經很久沒見到我,但她會照顧我。」
「那好。」我站起。「我會安排其他人跟妳一起去。」
她的凹陷眼窩盯著車窗,心思飄向遠方。想到她的監護者也許還活著,我不禁反胃。
車門滑開,進來五人。我拿起打火機,踏過地毯,上前迎接。「那是白縛靈師。」某人低語:「來自第一之四區。」傑克森站在車廂後側,緊握藏有細劍的枴杖。他的沉默令人生畏,但我沒時間玩遊戲。
「佩姬怎麼認識他?」另一人害怕地輕聲道:「她該不會──?」
「我們準備好了,夢行者。」尼克說。
這個稱號證實了他們的猜測。我盡量把注意力集中在乙太上,諸多夢境在我的偵查範圍內成形,宛如嗡嗡作響的蜂窩。我們在倫敦正下方。
「拿去。」我把打火機丟給尼克。「勞煩你。」
他把打火機湊到天花板底下,掀開面板。幾秒後,火警燈示綻放紅光。
「緊急情況,」絲嘉蕾‧班尼許的嗓音傳來:「後段車廂偵測到火災發生。車門關閉中。」最後一節車廂的車門應聲闔起。列車逐漸放慢時發出低頻嗡鳴。「請往列車前段移動,盡量待在座位上。救援小隊已派出。不可下車。不可嘗試打開門窗。如需額外通風,請操作滑動機制。」
「妳騙不了系統多久,」丹妮薩表示:「它發現沒有煙霧後,列車就會繼續行進。」
列車盡頭的門外是裝有欄杆的小型平臺。我把兩腿跨到欄杆外頭。「拿支手電筒給我。」我對西結說。他照做後,我把光束對準鐵軌。「旁邊有行走空間。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切換軌道,復仇者?」我自然而然地用她的靈視類型稱呼她,這是我們在賽昂統治下生存這麼久所染上的習慣。
「不,」丹妮薩說:「而且我們有很高的可能性會在底下窒息而死。」
「好極了,謝了。」
我盯著第三條軌道,同時鬆手放開平臺,跳到軌道的碎石上。西結扶著倖存者一一下車。
我們呈縱隊前進,跟軌道和枕木保持充分距離。我的骯髒白靴在軌床之間吱嘎作響。這條隧道又寬又冷,看似永無止境,警示燈之間的漫長間隔處伸手不見五指。我們一共有五支手電筒,其中一支電力不足。我的呼吸聲耳邊迴響,雙臂泛起雞皮疙瘩。我把一手撐在牆上,集中精神踩在該踩的地方上。
十分鐘後,軌道震動,我們急忙靠牆。把我們送出監獄的無人列車從旁一閃而過,繼續開往執政廳。
來到由一盞綠燈標示出的岔道時,我已經累得兩腿打顫。
「復仇者,」我喊道:「妳看得懂這些燈示嗎?」
「這表示前方暢通,列車將按程式設定在第二個路口右轉。」丹妮薩答覆。
左轉處被封住。「我們應該在第一個路口拐彎?」
「別無選擇。」
拐彎後,地道加寬。我們開始奔跑。尼克攙扶艾薇,她先前虛弱得還能上車時已經令我驚奇。
第二條地道由白光照明。一塊骯髒銘板被固定在枕木上,上頭寫著「西敏市,兩千五百公尺」。第一條隧道在前方出現,裡頭一片漆黑,一塊銘板上寫著「倫敦塔,八百公尺」。我把一指湊到脣前。如果有哪個小隊正在西敏市月臺等候,現在一定發現列車無人──他們可能已經進入地道追捕我們。
一隻瘦小棕鼠從我們的隊伍之間飛奔而過。麥可見狀一愣,娜汀只是把手電筒對準老鼠。「不知道牠們都吃什麼。」
答案終究揭曉。我們越是前進,老鼠數量也越多,吱嘎磨牙聲響遍地道。西結用顫抖的手把手電筒對準老鼠還沒吃乾淨的屍體,上頭是戲子所穿的破衣,胸腔顯然被列車壓過不只一次。
「一隻斷手掉在第三排鐵軌上,」尼克開口:「這可憐的傢伙想必進來這裡的時候沒有手電筒。」
一名靈視者搖頭。「他怎麼有辦法一個人逃得這麼遠?」某人低聲啜泣。
這個戲子逃出監獄,差點成功回到家。
手電筒的光芒終於照出一座月臺。我跨過軌道,撐身爬到月臺上,把手電筒舉到視線高度時感覺肌肉抽痛。光束劃開黑暗,映出白色石牆、殺菌噴灑器,還有一個裝滿折疊式擔架的儲藏櫃──這種擺設跟另一座月臺一模一樣。雙氧水刺鼻得令我泛淚。這些傢伙以為我們身上有瘟疫?他們把我們丟到列車上後就拚命洗手,深怕感染靈視能力?我能想像被壓在擔架上,腦子裡滿是幻覺,任憑身披白袍的醫師們粗魯對待。
這裡沒有警衛的人影。我們用手電筒掃向各個角落。一面巨大招牌釘在牆上,圖案是一顆紅鑽石被一條藍槓一分為二,上頭用高聳的白色字體寫著車站名稱。
倫敦塔
我不用地圖也知道倫敦塔不是正式的地鐵站。
告示牌底下是一張小桌。我靠近觀察,吹掉浮雕字體上的灰塵,上頭寫著「潘泰德線」。一張地圖上顯示倫敦城塞地底的五座祕密車站,細小文字描述這五個車站是跟大都會鐵路──倫敦地鐵的昔日名稱──同時動工建造。
尼克來到我身旁,輕聲開口:「我們怎麼會讓這種事發生?」
「有些靈視者在倫敦塔裡關了好幾年,之後才被送來這裡。」
他輕輕捏我的肩膀。「妳記不記得被送來車站的路上?」
「不記得,我當時被打了混亂劑。」
發現眼前浮現黑斑,我伸手按壓太陽穴。多虧了衛士給我的不凋花液,我的夢境受到的損傷大致痊癒,但腦袋還是有點不舒服,視線三不五時受到影響。
「我們得繼續前進。」我說,看著其他人爬上月臺。
這裡有兩個出口:一座大型電梯,足以同時容納幾個擔架。還有一扇沉重的金屬門,上頭寫著「逃生門」。尼克打開門。
「看來我們得走樓梯。」他問道:「有誰熟悉倫敦塔的平面結構?」
我唯一知道的地標是「白塔」,監獄的核心,由名為「太衛」的精英警衛隊管理。身為集團分子的我們稱他們為「黑鴉」,作風殘酷、一身黑衣的警戒者,總是有用不完的虐人方式。
「我。」奈兒舉手發言:「我熟悉其中一部分。」
「妳叫什麼名字?」尼克詢問。
「九號。我的意思是,奈兒。」她跟我朋友莉絲長得很像,靠面具和戲服就能瞞過監督──黑色捲髮,體形也像蜂鳥──但她的神情更為嚴肅,膚色是深橄欖。莉絲的眼睛較小而且非常黑,奈兒的則是清澈的水藍色。
尼克的嗓音變得柔和。「告訴我們妳所知道的。」
「那是十年前的事,他們可能改變了一些安排。」
「任何情報都好。」
「我們有幾個人沒被施打混亂劑,」她說明:「我被抓時假裝昏迷不醒。如果那些樓梯靠近電梯門,我們應該就站在『叛徒之門』後方,但門一定上了鎖。」
「我能處理門鎖。」娜汀拿起裝在皮包裡的開鎖工具。「還有黑鴉,如果他們想大打出手。」
「別自大,我們沒打算開打。」尼克抬頭查看低矮的天花板。「我們一共多少人,佩姬?」
「二十八。」
「大夥分成小組行動,我們先跟奈兒上去。縛靈師、鑽石,你們能不能注意──?」
「我真希望,」傑克森開口:「你沒以為你能對我發號施令,赤眼。」
在跳下列車、尋找月臺的匆促過程中,我幾乎沒注意到傑克森。他站在陰影中,一手握著如新蠟燭般筆直又明亮的柺杖。
幾秒後,尼克稍微伸展下巴。「我是向你求助。」
「在你清出一條路前,我在這裡等著。」傑克森嗤之以鼻。「你可以親手拔掉黑鴉的羽毛。」
我抓住尼克的胳臂。「當然。」他咕噥,不足以讓傑克森聽見。
「我會注意有沒有黑鴉出現。」這是西結整趟路上第一次開口。他一手按住肩傷,另一手握成蒼白的拳頭。
尼克嚥口水,朝奈兒招手。「帶路吧。」
我們三人暫時丟下逃犯們,跟著奈兒爬上一條陡峭蜿蜒的梯道。她如飛鳥般身手靈活,我有點難跟上,雙腿的每一條肌肉都像在燃燒。我們的腳步聲太過響亮,往四面八方反彈。我聽見身後的尼克踩上一面臺階,娜汀揪住他的手肘。
最上面的奈兒放慢速度,稍微推開某扇門,來自遠方的民防警笛聲立即湧入這條通道。如果他們發現我們失蹤,很快就會查出我們的所在位置。
「場地安全。」奈兒低語。
我從背包拿出獵刀。開槍只會引來塔裡所有黑鴉。我身後的尼克拿出一個灰色的小型裝置,按下幾個按鈕。
「快啊,伊萊莎,」他喃喃自語。「該死的電話(瑞典語)……」
我瞥他一眼。「傳送心靈景象給她。」
「我已經這麼做了。我們得知道她還需要多少時間。」
正如奈兒所猜測的,樓梯間的入口就在廢棄電梯的正對面,右方是由大型磚塊和灰泥砌成的牆壁,左方的高聳石拱門下方就是叛徒之門:嚴肅的黑色結構,搭配格狀弦月窗,在君權時代用作出入口。我們在這裡的位置很低,不會被瞭望塔的人員發現。一條石階伸向拱門外頭,布滿苔蘚,還有一條用來搬運擔架的狹窄坡道。
在月光照映下,我勉強看見白塔。一堵高牆聳立於要塞和拱門之間──能給我們提供掩護。一座高塔頂端射下強力探照燈,警笛組成一聲漫長音符;對賽昂來說,這聲警笛表示發生了重大的危安事件。
「衛兵就住在那兒。」奈兒指向要塞。「他們把靈視者關在『血塔』裡。」
「這條階梯通往哪裡?」我問。
「要塞最內側,我們得動作快。」
她說話的同時,一隊黑鴉迎面走來,就在拱門正對面。我們急忙貼牆。尼克的太陽穴上浮現一顆顫抖汗珠。黑鴉如果確認拱門毫無異狀,應該就不會前來檢查。
我們很幸運──黑鴉持續行走,終於遠去。我用顫抖的胳臂撐身站起。奈兒癱坐在地,低聲咒罵。
在我們的藏身處上方,另外幾道警笛聲也發出警告。我試著打開拱門,但徒勞無功,門上鎖鏈用掛鎖固定。娜汀見狀把我推開,從腰帶拿出一支髒兮兮的扁頭螺絲起子,插進鎖孔的下半部,再取出一支銀色的開鎖針。
「這可能得花一點時間。」在警笛干擾下,我聽不清楚她說什麼。「鎖釘好像有點生鏽。」
「我們沒有『一點』時間。」
「去帶其他人過來就對了,」娜汀一直盯著掛鎖。「我們該待在一塊兒。」
她說話時,尼克把手機湊到耳邊低語:「繆思?」他對伊萊莎壓低嗓門:「她會盡快趕來,」他對我說:「她會請『彈簧腿傑克』那些盜賊來幫我們。」
「多久?」
「十分鐘。那些盜賊應該更早到。」
十分鐘實在太久。
探照燈從上頭掃過,對準要塞最深處。奈兒扭頭避開強光,瞇起兩眼,挪身窩在角落深處,雙臂抱胸,用鼻孔呼吸。
我在兩堵牆之間來回踱步,查看每一塊磚。如果黑鴉正在這一區來回檢查,很快就會再次經過。我們必須盡快開門,帶逃犯們離開這裡,還得把掛鎖歸位。我把指尖插進電梯門縫,想強行拉開,但門板絲毫不動。
幾呎外的娜汀拿出另一支開鎖針,忙碌時姿勢彆扭,畢竟掛鎖在拱門的另一側,但她的兩手依然穩健。西結從樓梯間現身,身後是一群神情緊張的逃犯。我搖搖頭,用手勢要他待在原處。
拱門旁的娜汀終於解開掛鎖。我們幫她從門閂上拿開沉重鐵鏈,盡量避免發出聲音,並合力推開叛徒之門。門板刮過碎石地,鉸鏈因靜止許久而吱嘎作響,但這些聲響都被警笛聲淹沒。奈兒跑上臺階,向我們招手。
「他們一定已經封住所有出口」,」我靠近她時,她開口:「那塊掛鎖就是這裡的唯一弱點。我們得翻過南牆。」
爬牆,我的強項。「赤眼,召集其他人,」我說:「準備奔跑。」
我壓低身子,悄悄爬上階梯,用雙手握著左輪手槍。另一組階梯通往拱道兩邊的塔樓,只要跳過一小段距離,我們就能抵達鄰牆上的城垛之間,那一處的高度遠遠比我預料得更低,賽昂顯然認為靈視者就算逃出血塔也不可能逃得這麼遠。我用手勢要尼克帶領其他人,接著我爬上第二道階梯,維持腳步輕盈,盡可能待在陰暗處。我來到兩處城垛間的空隙時,感覺胸腔緊繃。
它就在眼前。
倫敦。
牆後是陡峭河岸,通往泰晤士河。左方是倫敦塔橋。如果沒走錯,我們應該能避人耳目地繞過整座設施,抵達主要街道。尼克從口袋掏出一個小包,在兩掌間塗抹一些增加摩擦力的白粉。
「我先下去,」他低語:「妳協助其他人下去。伊萊莎會在那條路上等我們。」
我抬頭查看橋樑,乍看之下沒有任何狙擊手,但我透過夢境偵測到三名。
尼克鑽進城垛間的空隙,用兩手撐住兩邊牆壁,轉身面向牆面。他在石牆上取得施力點,也踢出幾塊碎石。「小心。」我叮嚀一聲,雖然沒這必要,尼克爬牆的本領勝過行走。他對我微微一笑,接著往下降,墜過最後幾呎,以蹲姿落地。
我跟他現在以牆壁分隔,這讓我感到不安。
我朝第一個逃犯伸出雙手。麥可和奈兒一起攙扶艾薇。我抓住艾薇的兩邊手肘,引導她來到城垛。
「上來這裡,艾薇。」我脫下尼克給我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扣好鈕釦,我身上因此露出原先的白色連衣裙。「把妳的雙手給我。」
在麥可的幫助下,我拉艾薇翻過牆頂。尼克抓住她的細腰,扶她踩在草地上。「麥可,把受傷的人帶上來這裡,快。」我沒想到自己的口氣這麼嚴厲。他前去攙扶依然瘸拐的菲立斯。
他們一一跨過牆頂:艾拉、蘿特、一名受驚的晶占師,然後是一名手腕骨折的占兆者。每個人都待在著陸點,由尼克持槍保護。我朝麥可伸手時,傑克森推開他,輕而易舉地爬上城垛,先把柺杖丟到下方的草地上,接著俯身在我耳邊低語。
「妳還有一次機會,親愛的。回七晷區,我就會忘了妳在第一冥府說過的話。」
我凝視前方。「謝謝你,傑克森。」
他從城垛往下跳,姿態優雅得宛如滑翔。我低頭望向麥可,他臉上的傷口出血,沿脖子流過,滲進上衣。
「去吧。」我抓住他的雙腕。「別往下看。」
麥可勉強把一腿跨過牆頂,用力掐住我的胳臂。
奈兒突然倒抽一口氣,她的褲管滲出大片血跡,沾上她的手指。她抬頭看我,驚恐得瞪大眼睛。我感覺彷彿觸電。
「趴下!」我在警笛干擾下扯開嗓門:「快趴下!」
大夥沒時間照做。大量子彈已經貫穿階梯上的一排排逃犯。
許多人倒地,抽搐掙扎,尖叫刺耳。麥可的雙腕從我的指間鬆脫。我急忙趴倒在石欄後方,雙臂抱頭。
賽昂的當務之急是圍堵現場:格殺勿論。
下方的尼克咆哮我的名字,要我快動、快往下跳,但我被恐懼癱瘓。我的感官持續收攏,直到我注意到自己的心跳和急促呼吸,連同模糊的槍聲節奏。接著,幾隻手抓住我,把我抓過牆頂,我隨之下墜。
我的鞋底重重踏在泥土地上,衝擊力沿兩腿蔓延至髖部,我向前多滾了幾呎。我聽見咚一聲再加上呻吟聲,接著發現另一人落在我身旁,是咬緊牙關的奈兒。她先爬起再站起,接著盡快瘸拐而行。我也往同一個方向爬,直到尼克把我的胳臂搭在他肩上。我扭身想擺脫他。
「我們得去救他們──」
「佩姬,我們得離開這裡!」
娜汀成功翻過牆頂,但另外兩人仍趴在城垛上。白塔投來另一波彈幕,倖存者們抱頭鼠竄。丹妮薩和西結往下跳,在奪目月光下形成兩幅剪影。
我查覺到上方有一名女性狙擊手。一名試圖逃跑的靈盲女孩應聲倒下,顱骨如柔軟的水果般破裂。麥可差點被她絆倒。狙擊手把準星對準他。
我體內每條神經炸出紅火。我從尼克手中抽回胳臂,憑著最後一點體力擲出我的靈魂,撕開狙擊手的夢境,把她的魂魄撞進乙太,她的肉身則翻過石欄。她的空殼倒在草地上時,麥可跨過牆頂,跳到河岸上。在警笛干擾下,我尖叫他的名字,但他已不見蹤影。
我的雙腳比思緒更快做出行動。我的夢境中的裂痕如新劃開的傷口般持續擴大。
我們離馬路越來越近,近在呎尺。我看到街燈。要塞內部傳來槍響。然後是一輛車的引擎聲,連同藍色的車頭燈。我感覺到我雙手底下的皮革。引擎。槍聲。一聲高頻聲響。拐過轉角,越過橋面。然後我們進入倫敦城塞,彷彿塵埃落入陰影,任憑身後的警笛聲淒厲呼嘯。
第一章 下車
一般來說,任何故事的起頭都很少從「起頭」開始,但因緣際會下,我在這個故事的「結束」開始時加入其中,畢竟利菲特族和賽昂的故事大概在我出生前兩百年就已展開──看在利菲特人的眼裡,人類的生命如一次心跳般短暫。
有些革命在一天內就改變了世界,有些耗時數十載、數百年甚至更久,有些則未曾開花結果。我的革命從一個瞬間和一個選擇開始,打從一朵花在不同世界之間的某座祕密城市綻放。
你只能等著看這場革命如何結束。
歡迎回到賽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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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九年,九月二日
列車的十節車廂全都裝潢成小型休息室,搭配精美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