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一生一世一雙人,不料一生一世閉孤城。
「懷吉,我們都被困在這裡了。」
你已經知道這是悲劇,但你不曉得有多痛──
不僅是宋史上寥寥幾行文字,他們全都真的活過,而且愛過。雖然他能給她的只有不健全的愛,但那仍舊是「愛」。
揭開一樁宮廷悲劇的面紗──任用包拯、歐陽修、范仲淹、王安石、蘇軾……等傳奇名臣的盛世皇帝宋仁宗,為何會把最疼愛的獨生女,嫁給見識平庸的駙馬,導致她愛上太監,在婚姻中痛苦掙扎?
// 推薦看點 //
‧真人真事!光是親近,就是罪孽!改編自歷史上最動人心扉的一段悲戀、宋朝最大宮廷醜聞──宋仁宗最心愛的獨生女兒福康公主,愛上了一個太監。
‧以現藏於台北故宮之宋朝國寶《雙喜圖》,作為封面設計元素。
‧雙喜圖由來:公主婚後與駙馬一家爆發極大衝突,當時的宮廷畫家崔白同情公主,有感而發畫下此圖,比喻公主、內侍與駙馬的緊繃關係。
‧《知否》團隊製作!即將再掀收視狂潮,預約年度討論冠軍!同名電視劇由《琅琊榜》王凱、《九州縹緲錄》江疏影、《悲傷逆流成河》任敏、《如懿傳》邊程主演!
‧增添繁體版序!細說傳奇帝王宋仁宗盛世背後作為君王與父親的無奈。
‧書名來自仁宗朝革新名臣范仲淹《漁家傲》中名句:千嶂裡,長煙落日孤城閉。
‧還原知名文人與歷史事件續出的北宋盛世,有王安石變法;有歐陽修主考一舉點了蘇軾、蘇轍兄弟上榜;有著名詞人大小晏父子晏殊、晏幾道,還有為了平衡勢力不得不讓心愛女兒受委屈的一國之君的掙扎……
‧文字考究,典故連發,米蘭Lady古典愛情文藝長篇,暢銷十載的口碑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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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人真事的歷史背景 //
▎宋史‧卷二百四十八 ▎
周、陳國大長公主,帝長女也。寶元二年,封福康。嘉祐二年,進封袞國。主幼警慧,性純孝。帝嘗不豫,主侍左右,徒跣籲天,乞以身代。帝隆愛之。
帝念章懿太后不及享天下養,故擇其兄子李瑋使尚主。瑋樸陋,與主積不相能。主中夜扣皇城門入訴,瑋皇懼自劾。諫官王陶論宮門夜開,乞繩治護衛,御史又共論主第內臣多不謹,帝為黜都監梁懷一輩十餘人。後數年不復協,詔出瑋於外,主降封沂,屏居內廷。
熙寧三年薨,年三十三。
‧乾隆皇帝曾說,平生,他只佩服唐太宗、宋仁宗和他爺爺康熙大帝三個皇帝。
‧仁宗朝四十二年沒戰爭,駕崩時惹得西夏國主大哭,害怕和平年代一去不返。
‧唐宋八大家中的歐陽修、曾鞏、王安石、蘇洵、蘇軾、蘇轍等六人都是宋朝人,而且全都是仁宗提拔的!
‧他手下還有史上最有名開封府尹包拯,詞人晏殊是他的宰相,以打破水缸聞明的司馬光是直言諫臣,首都汴京還是當時世界上最富強的城市,繁華豐饒如同當代紐約……
仁宗朝的華麗燦爛,大家難以想像,但如此傳奇的帝王,為何會選擇把最疼愛、等了好久才求來的長女嫁入火坑,讓她一生都在痛苦之中掙扎?
// 書名典故 //
范仲淹《漁家傲‧秋思》
塞下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四面邊聲連角起,千嶂裡,長煙落日孤城閉。濁酒一杯家萬里,燕然未勒歸無計。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髮征夫淚。
// 內容簡介//
駙馬純厚愚魯,附庸風雅卻不見成效,滿身銅臭,而公主知書達禮,仰慕才華,駙馬越努力她越厭煩;婆婆從村婦飛上枝頭,飛揚跋扈,不理君臣之別,硬要在媳婦面前立威……
絕望的婚姻讓徽柔日漸憔悴,如溺水般窒息。哥哥從小呵護她,知她懂她,儒雅俊好,性情溫柔,是她在這個家中唯一的浮木,而懷吉深明公主之苦,更疼惜她的脆弱無助,這份孤單讓信任與依戀,悄悄變了質。
公主傲慢冷淡,駙馬一家決心採取手段讓寵信內臣、欺侮家姑的公主低頭,下藥、侮辱、打罵,甚至詆毀她與懷吉不清不白!
種種折磨,忍無可忍,福康公主怒犯宮規,夜闖禁門,她的哭聲,讓回宮的路更為幽長,彷彿行過的半生。
隔天朝上,言官痛斥仁宗不懂教女,公主私事成了天大醜聞,佞幸梁懷吉流放……
只想一生一世一雙人,哪知一生一世閉孤城。
作者簡介:
米蘭Lady
專注於歷史小說創作,善於從故紙堆中挖掘不為人熟知的故事,在講述主角的情感經歷、人生際遇的同時也工筆描繪時代背景,通過細節展現古代風物及傳統文化。文筆細膩,宛若刺繡,以一針一線逐漸勾勒出遙遠故國的歷史畫卷。
代表作:《孤城閉》、《柔福帝姬》、《九歌‧綠衣》等。
微博:@米蘭Lady
崔白(1004-1088)
北宋宮廷畫家,仁宗時入畫院,歷三帝,至神宗時去職。
發揮寫實精神,擅長花鳥寫生,形象生動傳神,一改百年來花鳥圖富貴濃重的裝飾風格,為北宋革新派畫壇大將。
收藏於國立故宮博物院之作品有《雙喜圖》、《枇杷孔雀圖》、《秋浦蓉賓圖》、《竹鷗圖》、《蘆花羲愛》、《蘆汀宿雁》等,另有藏於北京故宮博物院之《寒雀圖》。
其中《雙喜圖》為本書封面元素。
章節試閱
福寧殿中,公主才欲下拜已被今上挽住,又是關切又是憂慮,他連連追問公主之前發生何事,而公主只是悲泣。不久後,皇后與苗賢妃相繼趕到,擁著她再三撫慰,公主才開始哭著傾訴,從下降之初受到的委屈說起,直說到楊氏下藥,以及今夜辱罵我們之事。當然她的敘述有所保留,將我們情事略去不談,對飲一節也輕描淡寫地說是在受駙馬母子欺負之下與我「喝了一杯酒,說了兩句話」,楊氏偷窺後便肆意辱罵、尋釁打鬧,李瑋聞訊過來亦相助母親打了她。
於是苗賢妃一聽便怒了,摟著女兒,再不掩飾多年以來因這門婚事鬱結的怨氣,邊抹淚邊恨恨地道:「我好端端嬌弱弱尊貴無比的一個女兒,放著那麼多天下才俊沒挑,巴巴地下降到李家光耀他們家門楣,他們不好生侍奉著也就罷了,為何竟使出這麼多齷齪手段折磨她?還下藥,這種老鴇對付雛兒的勾當也虧那國舅夫人做得出來!倒不知她家當年開的是紙錢鋪子還是妓館!」
她說這番話時面朝皇后,但應該主要是說給今上聽的。今上原本很忌諱別人提李家當年鑿紙錢謀生一事,大概此刻也覺楊氏所為過分,竟沒向苗賢妃流露不滿之意,只是垂首蹙眉,不時嘆息。
「還有那李瑋,長得又醜又傻,呆瓜一樣的人物,若非官家開恩賜福,他再修十八輩子也休想沾到公主一點兒裙角邊。如今藉公主躍了龍門,當上駙馬都尉了,居然敢拿臉色給公主看,公主不願與他同寢,他就對公主又打又罵的,是把公主當侍婢呢還是當舞兒歌姬呢?」苗賢妃數落著李瑋,自己也氣得悲從心起,聲音漸趨哽咽,最後索性雙臂緊摟著公主大哭:「我的兒,這幾年來也不知妳在公主宅過的是什麼日子,難得妳竟默默忍受這許久,一定是不想讓妳爹爹擔心吧……」
公主聞之也大放悲聲,與母親抱頭痛哭。今上狀甚無奈,聽苗賢妃這樣說又有些尷尬,吶吶地試圖勸解:「或者,此中有些誤會,駙馬當不至此……」
「什麼誤會?」愛女心切的苗賢妃也不像平日那樣嚴守尊卑之分,當即拉公主側身給今上看,搶白道:「女兒臉上的指印還在呢,能有什麼誤會?」
她這自然是誇張的說法,公主現在的臉只是有些紅,哪裡還能看出指印。但今上也不反駁,一逕沉默著,憂心忡忡地注視著依偎在母親懷裡哭泣的公主,徐徐伸手似想撫慰她,但猶豫之下又縮手回來,撐在膝上,沉沉地嘆了口氣。
而此時,皇后默然起身,向我遞了個眼色,示意我跟她出去。
我隨她來到大殿西廡,她讓其餘侍者退下,然後問我:「公主說與你飲酒說話,國舅夫人偷窺。那麼你們當時說的是什麼?除了飲酒,還有何舉動?」
我良久不語,半晌後才如此回答:「無他,只是剪燭臨風,閒話西窗。」
「閒話西窗?」皇后蹙了蹙眉,深表懷疑,「只是這樣?國舅夫人此前並非沒見過你們獨處,但這回偏偏這般氣惱,以致出言辱罵,一定是看見的景象不同尋常。」
我一向不善於撒謊,何況是在皇后面前。因此,現在能做的,也只能是保持沉默了。
她以冷靜目光觀察著我,又一次令我覺得自己無處遁形。
「你們……有親密舉動?」她試探著問。
我低首,面頰灼熱。
皇后幡然拂袖,怒道:「我當初告誡過你,要你不要與公主太過接近,你竟全不放在心上!」
我跪下,以這恭謹的姿勢表示甘領一切斥責與懲罰,但還是一言不發。
皇后一顧身旁的一個越窯褐彩雲紋五足爐,道:「你們的主僕之情,如同一塊旃檀,如果擱在香爐裡的隔片上,可以碧煙裊裊,終日不絕。但你們就像玩火的孩子,一定要取它出來當柴火燒了,不但暴殄天物,更容易引來噬人的烈焰,燒到自己身上!」
我垂目受教,待她說完,低聲應以三字:「臣知錯。」
「現在知錯,已然晚了。」皇后嘆道:「公主行事率性,想做什麼便做了,不會瞻前顧後。可你一向懂事,待人接物很穩重,是知道分寸的呀!今晚之事,想必是公主心情鬱結之下主動與你親近,但你為何不退卻迴避,以致鬧到如此地步?」
她這時對我說話的語氣並不含太多怒意,倒有恨鐵不成鋼的無奈,彷彿我確實是她犯了錯的孩子。我沉吟片刻後,終於決定對她敞開心扉,「娘娘,公主與妳不一樣。娘娘是一株挺拔秀頎的木棉,可以獨立生長,在舒展的枝幹上開出美麗的花。但公主卻是一株紫藤,條蔓纖結,無法獨自成活,需要與樹連理,讓花穗開在雲樹枝頭。當她在找不到她認為可依託寄生的喬木之時,暫時把臣當成了緣木而上的支架……臣知道這樣不妥,但實在無勇氣拒絕她的攀緣。」
皇后嘆嘆氣,十分感慨地看著我,「但是,懷吉,她是紫藤,你卻不是喬木,本來就無法承受她的攀緣……你恬淡明淨,如果用草木來形容,就應該是杜若或萱草那樣的草本植物吧?生在水邊谷中,吟風飲露,清淨無為。這樣獨善其身便好,與藤蔓糾纏,不但於她無益,還會危及自己的生命。」
我凝思須臾,鄭重朝她伏拜,然後道:「皇后教誨,臣能聽明白。但,臣還是願意以千萬個日子獨處面對的流水遠春,來換取她無助時一日的依附。」
感覺到她訝異的目光,我勉強勾了勾脣角,「其實,臣的願望,也就是做一株喬木。」
翌日晨,宮門開啟後,李瑋入宮,除去冠服,跣足伏拜於福寧殿前,向今上請罪。彼時公主已隨母親回到儀鳳閣,而今上將上早朝,便催促他平身,說稍後再論此事;而李瑋一直惶恐地跪著不肯起來,低首反覆說自己侍主不周,罪無可逭,請今上責罰。今上最後很惱火,對他直言:「你快起來,否則引來眾人圍觀,你與公主的家務事就會鬧得朝野皆知,到時,就不僅僅是你們兩人的事了。」
李瑋這才起身,待今上前去視朝後,又來到苗賢妃閣分前,要向公主請罪。
此前李瑋在福寧殿前的情形已有內臣入儀鳳閣報訊,聽說他又過來,公主怒而不見,且不許苗賢妃召見他,於是苗賢妃未讓他進到閣中。李瑋在閣外呆立許久後,有皇后閣內侍來,將他請去柔儀殿見皇后。
隨後梁都監與韓氏率嘉慶子、白茂先等公主宅侍女相繼趕到,匆匆見過公主後,亦都被召入柔儀殿,接受皇后問詢。
將近午時,今上回到後宮,亦直入柔儀殿,且將苗賢妃召了過去。
苗賢妃這一去便是許久,公主等得有些忐忑,不安地問我:「李瑋不會跟我爹娘胡說什麼吧?」
我朝她淺笑著搖了搖頭,讓她寬心,但私下展望我們將來,自己也覺前途茫茫,霧鎖樓臺一般看不到光亮。
李瑋多半不會在帝后面前主動提及我與公主之事,但皇后既已察覺,必會暗中追問梁都監與韓氏等人,前因後果,一定瞞不過她。今上現在可能也知情了,那我與公主,只怕很難尋回以前那種安寧的狀態。
後來,苗賢妃先回到閣中,神色果然凝重許多,屏退祗候人後,便低聲問我和公主是否有不適當舉止。我緘默不語,而公主自然明白她意思,立即激烈地否認,不肯聽苗賢妃再就此多說一句。苗賢妃無奈,只好說:「現在我也不想追究下去,只盼這事能儘快消停,別再鬧大了。無論你們之間是怎樣,別人問起,都一定要統一口徑,不要承認任何事,切勿露半點兒口風,讓人抓住了做把柄。」
少頃,有今上身邊近侍過來,宣召我入福寧殿面聖。我正欲領命,公主卻拉住我,對那近侍道:「你去跟官家說,公主有事讓懷吉做,不許他離開。若官家要問話,請過來問公主也是一樣的。」
近侍愕然,但還是答應了,離開儀鳳閣去向今上覆命。一待他出門,苗賢妃便責怪公主任性,竟公然違抗今上命令。而公主倔強地擺首,道:「我不能放懷吉走。如果他一人去見爹爹,不知爹爹會怎樣責罰他。」
晚間今上親自來儀鳳閣,與苗賢妃母女聊了些無關緊要的事,勸公主原諒駙馬,夫妻日後好生相處之類,對我的態度無大異狀,只是偶爾掠過我的目光有些冷肅。末了,他起身回寢殿,似不經意般,對我這樣說:「懷吉,我殿中有幾幅不錯的書畫,你隨我去取了帶給公主看看。」
我答應,準備隨他出門,而公主立即上前,對今上道:「爹爹要賜女兒書畫,隨便遣個小黃門送過來便是,何必讓懷吉過去取?」
此時的她像隻刺蝟一樣格外警覺,任何關於我的事都會令她瞬間豎起身上的刺。今上看著她那戒備的眼神,大不痛快,忍不住斥道:「沒錯,我就是要讓懷吉過去,問他幾句話。妳這樣緊張,如此防備,被人看見,真是成何體統!」
公主移步擋住我,盯著父親,鎮靜地回答:「我不要體統,我只要懷吉平安。如果你們認定我們有錯,便會讓他承擔所有罪責。懷吉一無所有,如果不在我身邊,誰來保護他?」
這話令今上久久無言,不知是氣惱、感慨,抑或是聯想起了什麼,他目中漸漸浮出一層水色微光。最後他黯然離去,臨走前拋下一句話:「希望此事別被言官留意到……你們自求多福吧。」
但次日我即意識到他這個願望註定會落空。
一大早,鄧保吉便送來一張邸報,這份頒行於朝野諸司的報紙最醒目的位置上赫然寫著:「兗國公主中夜叩皇城門,監門使臣輒便通奏,開門納之,直徹禁中。」
*
下次今上再出現在苗賢妃母女面前,是愁眉不展的樣子。苗賢妃輕聲問他原因,他探手入袖中取出厚厚一疊劄子,拋到我與公主面前的案上。
我匆匆翻看一下,見臺諫所論內容全是公主非時入宮、宮門夜開一事。上疏者皆是當世著名言官,包括殿中侍御史呂誨、左正言王陶,以及外放之後又被今上召回,且委以重任的知諫院唐介。
他們在劄子中引經據典,大談謹嚴宮禁、杜絕非常的重要性,以及歷代君王對守衛失職者的處罰方式。例如漢光武帝出獵夜還,上東門候郅惲拒不為其開門,光武帝後來從中東門入,但次日卻賞了郅惲而貶中東門候;魏武帝曹操之子、臨淄侯曹植擅開司馬門晝出,曹操大怒,誅殺了負責宮門警衛的公車令……
其間今上側目一瞥,見我正在看王陶的劄子,便命我道:「唸最後一段給公主聽聽。」
我頷首遵命,唸道:「然則公主夜歸,未辨真偽,輒便通奏,開門納之,直徹禁中,略無譏防,其所歷皇城、宮殿內外監門使臣,請並送劾開封府。」
公主聽了蹙眉道:「門是我叩開的,言官不滿,直接罵我好了,為何要問監門使臣的罪?」
今上嘆道:「妳以為他們不想罵妳?他們其實連妳爹爹也想罵呢。那宮門,若非我下令,誰人敢夜開?臺諫只是有所顧忌,不便明著數落我們,才拿監門使臣說事。處罰了他們,也就等於打了我們的臉,給了我們一次警告。」
公主似有歉意,低頭不語,好一會兒才又抬起頭來問父親:「爹爹,那你會處罰那些監門使臣嗎?」
今上搖搖頭,明確作答:「不會。他們是奉皇命行事。我的錯誤,不能讓他們承擔。」
於是,他頂住了臺諫官員們的第一輪攻擊,不處罰任何監門使臣。接下來的一月中,仍不斷有言官上疏論列此事,他一概置之不理。
公主在宮中住了下來,並無回公主宅的意思,苗賢妃也樂得母女相聚,天天守在儀鳳閣中陪女兒。倒是皇后出宮往公主宅看過楊氏一次,回來說:「她向我哭訴挨公主打之事,好在傷勢不重,我加以撫慰後,她也勉強承諾今後不跟外人提起。但公主宅侍者不少,難免人多嘴雜,公主久居宮中,日子長了,只怕更會引起言官注意,若他們追究此事,論及公主細行就不好了。公主稍留兩天,還是跟駙馬回去吧,日後彼此體諒些,有話也好好說,傷和氣的事切勿再做了。」
但公主並不答應,聲明只要李瑋及其母親尚在公主宅,她便堅決不回去。帝后勸了數次,均未改變她主意。李瑋後來又入宮幾次求見公主,公主不但不見還會有激烈反應,不是失聲痛哭就是怒而擲物,每每要苗賢妃把她摟在懷中好言勸慰才能安靜下來。
苗賢妃為此憂慮不已,有次趁公主午後小憩時忍不住對俞充儀抱怨:「如此夫妻,不如離絕算了!」
俞充儀思忖著道:「他們是官家全力撮合的,就此離絕終究不太好,官家也不會答應。不過,若公主與駙馬分開個一年半載,讓兩人冷靜冷靜,仔細想想日後相處之道,倒是個可行的法子。」
苗賢妃唉聲嘆氣:「現在官家和皇后都在勸公主回去與駙馬和好呢,公主只怕在我身邊都待不長,又哪裡能與駙馬分開那麼長時間?」
彼時都知任守忠奉了今上之命,在儀鳳閣中探看公主情形,聽苗賢妃如此說,便趨上前來道:「要公主與駙馬分開一年半載倒並非難事。若苗娘子果有此意,臣即刻前往公主宅,找駙馬說說,讓他自請離開京師。」
苗賢妃詫異道:「你能說動他離京?」
任守忠笑笑,欠身道:「苗娘子靜候佳音便是。」
任守忠隨即迅速前往公主宅。也不知他對李瑋說了些什麼,翌日,李瑋果然上疏自劾,列舉了一些事例,說自己奉主無狀,懇請今上責罰,給予外任。
在苗賢妃極力贊成及任守忠從旁勸導之下,今上從李瑋所請,決定降他為和州防禦使,命其離京外任。
今上宣布降李瑋官制書那天,苗賢妃早早地遣了內侍守在朝堂之外,一待今上散朝便將他請了回來,欲問他詳情。但結果在她意料──今上遞給她那卷未能頒行的降官制書,道:「在司馬光引導下,堂上御史臺和諫院官員一起進言,堅持要我收回了皇命。」
那時公主尚在內室彈箜篌,不知今上到來,苗賢妃也未讓人請她出來見父親,先急切地壓低聲音追問今上,他便向我們講述了事情經過。
「我讓內臣在朝堂上宣讀了李瑋的降官制書,臺諫先是一陣沉默,然後陸續有兩、三人站出來,又問我公主非時入宮,宮門夜開,可曾處罰了監門使臣。我便說使臣奉命行事,並無罪過,朕不欲追究。他們便繼續進言,出列的人也越來越多,都要我處罰監門者。我始終不允,正在兩廂對峙時,坐在殿角執筆記錄的同修起居注司馬光忽然擲筆而起,闊步走到殿中,環視著眾臺諫官說:『監門使臣失職,是該處罰,但重點並不在此,而在於兗國公主罔顧宮禁之嚴、非時入宮的緣由,你們為何不直言?』」
苗賢妃聽得心驚,瞠目道:「他把話題引到了公主身上?」
今上頷首,苦笑道:「他在殿上慷慨陳詞,矛頭直指徽柔,說她一向不孝順家姑,不尊重駙馬,驕恣之名聞於朝野內外。聽說在此番入宮之前,公主還曾與家姑打鬧,以致毆傷家姑,不但全無愧疚之意,反而夜叩宮門,入訴禁中,完全無視宮禁周衛、君父安危,若此而不禁,其後必將為常……」
說到這裡,他著意看我一眼,才繼續道:「司馬光還說:『公主夜叩宮門後,外人喧譁,咸有異議,皆稱公主宅內臣數多,且有不自謹者,公主與夫家不協,或為內臣離間所致,陛下不可不為之深慮。如今非但要處罰公主所歷皇城宮殿內外監門使臣,而且公主宅所有祗候、使臣朝廷都應取勘,重行責降,以肅禁衛之事及皇室家風。公主失德,而李瑋事公主素謹,並無大過,如今是非分明,若降罰李瑋而維護公主,於情於理都有失公允,皇帝偏私如此,將何以示率天下?』」
我垂目不語。苗賢妃也是好一陣無言,末了才問出一句:「這司馬光如此無禮,官家也不罵罵他嗎?」
今上一哂:「我怎麼罵?罵他什麼?他說的是朝臣公認的事實,聽起來句句在理,我也無從反駁……而且,他話音剛落,便有言官附和,最後每個臺諫官都出列為李瑋說話,直到我同意收回降官的命令,他們才暫時閉上了嘴。」
福寧殿中,公主才欲下拜已被今上挽住,又是關切又是憂慮,他連連追問公主之前發生何事,而公主只是悲泣。不久後,皇后與苗賢妃相繼趕到,擁著她再三撫慰,公主才開始哭著傾訴,從下降之初受到的委屈說起,直說到楊氏下藥,以及今夜辱罵我們之事。當然她的敘述有所保留,將我們情事略去不談,對飲一節也輕描淡寫地說是在受駙馬母子欺負之下與我「喝了一杯酒,說了兩句話」,楊氏偷窺後便肆意辱罵、尋釁打鬧,李瑋聞訊過來亦相助母親打了她。
於是苗賢妃一聽便怒了,摟著女兒,再不掩飾多年以來因這門婚事鬱結的怨氣,邊抹淚邊恨恨地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