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龍高手11：龍之印記與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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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你母親不是叫你不要離開祕密基地嗎

這一晚，凶殘群山上又冷又多霧。

是個適合陰謀詭計的夜晚。

在戰爭時期，人類不該來凶殘群山的森林，要是龍族叛軍發現人類在迷霧中的山谷與燒焦的森林裡活動，那些人必定會遭龍族獵殺。

但是森林深處，離救援很遠很遠的地方，一個驚慌的人類聲音正尖叫著：「救命！救命！救命！」一小隊勇敢卻又愚蠢的人類和龍族聽到呼救聲，決定展開救援行動。

小嗝嗝‧何倫德斯‧黑線鱈三世騎在一隻三頭死影龍背上，低空飛過樹梢，緩緩拍動的龍翅膀偶爾還會擦過燒焦的小樹枝。

死影龍是偽裝專家，所以這隻美麗的三頭龍現在是午夜天空的顏色，閃亮的體側甚至還有緩慢變動的星空圖案。

小嗝嗝努力坐在龍鞍上，用力到膝蓋都在顫抖。

小嗝嗝是個相貌平凡的男孩，卻是人類和龍族的追捕對象。他像四季豆一樣瘦瘦高高的，身上的防火衣破破爛爛，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頭髮亂七八糟，被太多人與龍追殺太久的他，眼神十分驚恐。他被戰爭與流放者生活搞得面容憔悴，身體像稻草人一樣瘦巴巴的。

他手裡舉著長劍，冰冷刺骨的風吹得他耳鳴了。三頭死影往前飛的同時，小嗝嗝從翅膀旁邊往下望，望向焦黑的荒地，心臟跳得很快很快。他正努力尋找求救聲的來源。

「救命！救命！救命！」那個聲音尖叫道。現在，小嗝嗝他們看到森林深處一股閃爍不定的營火，像螢火蟲的亮光、像人類的好奇心一樣，一閃一閃。

小嗝嗝會緊張也是理所當然，因為這片燒焦的森林是龍王狂怒與龍族叛軍的地盤，而龍王狂怒想逮到小嗝嗝，甚至發誓，為了找到他，就算將全世界燒成灰燼也在所不惜。

牠曾發誓，無論小嗝嗝躲在山洞裡、峭壁上、岩石下、島嶼上，都不得安穩度日。在瘋狂尋找小嗝嗝的過程中，龍王狂怒把大地燒得慘不忍睹，烤焦的樹木一棵棵立在原地，山崖也都被燒毀、砸壞了。

小嗝嗝的好朋友魚腳司坐在他後面，同樣騎在三頭死影背上，他小聲說：「我的雷神索爾啊。」

魚腳司比小嗝嗝更瘦小，樣子更憔悴，碎掉的眼鏡架在鼻尖，好像隨時會掉下去。「我們搞不好會被龍族叛軍撕成碎片耶！你母親不是說無論如何都不可以離開祕密基地嗎？」魚腳司抗議道。「我們只要再躲兩天，等末日前夕再去擺渡人贈禮之吟唱沙灘，和龍之印記軍團其他人會合就好了。就這樣。你母親說了，其他的事情她都會幫你搞定……」

「可是，假如是我們其中一個人在森林裡求救，不會希望有人來救我們嗎？」小嗝嗝反駁道。

「你說得沒錯，」魚腳司用顫抖的手，緊緊握住劍柄。「我知道你說得沒錯……可是真的好可怕……」

小嗝嗝和他的兩個人類朋友已經一個月沒晒太陽了，三個人蒼白得像蛆，平常他們的龍會輪流出去找食物和木柴，今晚是他們一個月以來第一次離開祕密基地。現在，龍之印記十勇士離開了安全的祕密基地，尋找遠處那個驚恐求援的人類。

他們飛到小小的營火附近，人類急切的叫聲變得越來越近，叫聲中的恐懼令人心底發毛。那個人究竟遇到什麼事了，怎麼會叫得那麼淒厲？

「救命！救命！救命！」

他們無法忽視人類同胞的求援。

小嗝嗝吞了口口水，俯瞰下方的樹海。這裡曾是生機盎然的樹林，現在卻充滿了死亡的寂靜，被龍王狂怒的怒火燒得一片焦黑，了無生機。

三頭死影背上的第三個人類，是個嬌小、凶悍的沼澤盜賊，她名叫神楓。她的頭髮很亂，彷彿有一家過動的松鼠在裡頭開了一整晚的派對。

「真是的，魚腳司，」神楓開心地吹著口哨，邊小聲說。「你也知道我們一定要救那個人。更何況，我們在祕密基地待太久了，我想稍微舒展筋骨。」

老實說，神楓已經受夠了整天窩在基地的生活，就算小嗝嗝說要抓著龍王狂怒的腳爪玩滑翔翼，她也不會拒絕。

「舒展筋骨？」魚腳司氣急敗壞地說。「什麼舒展筋骨，這可不是什麼維京版的女子健身操！」

三隻小狩獵龍和一隻馱龍飛在三頭死影上方，其中兩隻狩獵龍是小嗝嗝的，一隻是翅膀破破爛爛的老奧丁牙龍，一隻是全蠻荒群島最小、最頑皮的年輕小龍──沒牙。第三隻狩獵龍是名叫暴飛飛的金色心情龍，身體可以隨心情變色。牠是神楓的龍。

同行的馱龍是風行龍，牠四肢修長、個性溫和、樣子也有點破爛。牠甩了甩旗子般的尾巴，滿懷希望地等著其他人和龍決定接下來的行動。

「我、我、我們回家啦……」沒牙哭著用龍語說。龍語是龍族互相溝通用的語言，人類之中只有龍語專家小嗝嗝聽得懂。

沒牙怕得將青梅色的眼睛瞪得很大。牠才不在乎什麼不屬於牠的陌生人類，牠只想回家，卻又不想在暴飛飛面前承認這件事。沒牙暗戀暴飛飛，所以在暴飛飛面前都會努力耍帥。

「外、外、外面太冷、冷、冷了……」沒牙又哭著說。

沒牙本來就有口吃，現在牠全身發抖，口吃變得更嚴重了。

「沒牙，我不是早就叫你穿外套了嗎？」小嗝嗝回道。「我說了那麼多次，那麼多次！可是你說穿外套太熱了……」

「那件外、外、外套太娘、娘、娘了啦……」沒牙抗議道。「而且沒、沒、沒牙其實不、不、不冷……沒、沒、沒牙很溫、溫、溫暖……可能有一點太、太、太溫暖了……沒牙要回祕密基地散、散、散熱……」

「太溫暖」的沒牙其實冷到身體都快變成藍色了。

「絕、絕對不、不是因為沒牙怕龍族叛軍呢，」牠一本正經地說。「決對不是，不是，『不是』。暴飛飛我跟妳說，沒牙就算只有一邊翅膀，也打得贏龍族叛軍的龍。」牠開始自誇。「對不對啊，奧丁牙龍。而且沒牙有一次還『超用力』咬、咬、咬了龍王狂怒的屁股，害他哭了……可是沒牙現在有點熱，而且翅膀不舒服……『你們看』……」

他伸出翅膀，故意讓翅膀尖端軟趴趴的。

「軟趴趴，軟趴趴……」沒牙安慰自己似地輕聲說。

「是啊，我喉嚨也有點癢癢的。」暴飛飛眨了眨調皮的眼睛，嘶聲說。暴飛飛是難得會用人類的語言說話的龍，會說諾斯語。「說不定我們應該回去休息一下……說不定我可以回去幫沒牙拿外套……沒牙，我覺得你穿外套很可愛。」

「喔喔，真的嗎？」沒牙突然覺得外套沒那麼討厭了。

「妳亂講，多呼吸一些晚上的空氣對身體比較好。」神楓責備道。「暴飛飛，妳應該是消化不良吧，誰叫妳每次都把松鼠整隻吞下去。」

「消化不良？」暴飛飛氣呼呼地說。她美麗的蛇形身體現在是紫色（她說謊時都會變成紫色），不過生氣時，一股黑霧開始從心臟往外擴散，像在水中擴散的墨水。「消化不良？我可是藝術家，是自由自在的生物……我都追尋風兒飛行……自由自在的生物才不會消化不良呢……」

「我得先警告你，這可能是阿爾文和他那幫阿爾文軍團設下的陷阱。」奧丁牙龍用氣音說。

奧丁牙龍長得像皺巴巴的落葉，也像縮水成葡萄乾的小型臘腸犬。牠的耳朵剛才變成了紫色並顫抖著，這表示「危險」就在附近。

「小嗝嗝，我活了一千年，你該聽聽我的意見。」奧丁牙龍說。「那個火光的樣子很不尋常，我從未看過會動的營火……我活了一千年，一次都沒看過。」

奧丁牙龍說得有道理。

營火正沿著山谷，很慢、很慢地移動，有時完全被不停變動的濃霧遮掩，有時被茂密的樹林擋住，但過一段時間還是會在離剛才一小段距離的地方，很慢、很慢地出現。

營火怎麼可能會動？

簡直是天方夜譚！

人類的叫聲消失了，不知道為什麼，這比剛才的叫聲還要駭人。求救聲的主人會不會是被躲在焦黑樹林裡的怪獸吞下肚了？

他們漸漸接近火光，它變得更大、更亮、更強了，小嗝嗝鼻孔裡充滿了營火的味道。

一條河像沉睡的、邪惡的蛇，蜿蜒在谷底，小嗝嗝一行人也跟著河流前進。

河流轉了個彎，那東西近在眼前……

河流中間有座順流而下的小冰島，不知什麼人在島上生了營火。

一個人類趴在小冰島上，那個人被鎖鏈捆在一隻熟睡的馱龍身上。那是一隻體側到處是傷疤與鞭痕的颶風龍。

小嗝嗝一眼就看出人類剛才為什麼尖叫了。河畔的樹林間，一大群狼牙龍的黑影竄進竄出。人類可能是早先在河流上游結凍的湖上野營，結果冰塊在半夜裂開了，像小船似地載著他漂往下游，他的氣味吸引了狼牙龍。幸好狼牙龍是中立的龍種，沒有加入龍族叛軍。牠們沒有翅膀，卻是耐心十足的掠食動物。

有幾隻已經跳到水裡，靜靜游過去，試圖爬上冰船了。牠們伸著噁心的舌頭，人類正拚命用刀驅趕牠們。

這下，小嗝嗝知道他剛才尖叫的原因了。

問題是，他為什麼突然不叫了？

還有，那些手腳並用要爬上冰船的狼牙龍，為什麼都安安靜靜的，完全沒有號叫？

我的雷神索爾啊，我的雷神索爾啊……

人類之所以不叫了，是因為河畔有「別的東西」在野營，那些「別的東西」還睡在河邊，是比狼牙龍可怕很多的東西。

小嗝嗝驚恐地發現，他剛剛以為淺灘有許多歪倒的樹幹，但那些其實都不是樹幹。

而是刃翅龍與繞舌龍，挖腦龍與野凶龍，龍族叛軍中最恐怖的幾種龍都聚集在這裡。

而且不是只有寥寥幾隻。

放眼望去，河流淺灘到處都是龍族叛軍。

淺水中睡著形狀有點像黑豹的龍族，動也不動地趴在水裡，讓冰冷的河水沖走身體烤箱般的熱意。熱燙的龍鱗碰到冷冰冰的河水時，牠們身上冒起噁心的黃綠色硫磺煙。

一隻巨大的野凶龍邊睡邊啃咬一根破破爛爛的大樹幹，看樣子那棵樹是被連根拔起，可憐的嫩根散在河邊。還有一隻挖腦龍抓著一件血跡斑斑的人類外套，小嗝嗝打從心底希望那不是龍之印記軍團團員的衣服。

牠們黑暗、邪惡的形體，彷彿滿溢恐懼與惡意。

小嗝嗝指揮三頭死影往下飛，試著追上趴在冰船上迅速往下游漂去的可憐人類。

三雙人類眼睛與七雙龍族眼睛瞇了起來，在霧中看見一個趴在小冰島上的身影，那個人正努力敲打意圖爬上去把他拖下水的狼牙龍群。

那是個男人。一個年輕男人。

年輕人早就失去希望了，從他害怕、絕望的表情看來，他應該認為自己馬上就要死了。

小嗝嗝認出了那個人，嚇得倒抽了一口氣。

那個人，是鼻涕粗。

第一章：你母親不是叫你不要離開祕密基地嗎

這一晚，凶殘群山上又冷又多霧。

是個適合陰謀詭計的夜晚。

在戰爭時期，人類不該來凶殘群山的森林，要是龍族叛軍發現人類在迷霧中的山谷與燒焦的森林裡活動，那些人必定會遭龍族獵殺。

但是森林深處，離救援很遠很遠的地方，一個驚慌的人類聲音正尖叫著：「救命！救命！救命！」一小隊勇敢卻又愚蠢的人類和龍族聽到呼救聲，決定展開救援行動。

小嗝嗝‧何倫德斯‧黑線鱈三世騎在一隻三頭死影龍背上，低空飛過樹梢，緩緩拍動的龍翅膀偶爾還會擦過燒焦的小樹枝。

死影龍是偽裝專家，所以這隻美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