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對我愛理不理,等下我讓你倒地不起(?
居然有人敢仗葉家勢欺葉家唯一繼承人?這攤爛帳,他可得好好地跟下面的貪官算算,既然有人不要臉,那他就不會給人留臉面!
范閒打臉,又快又狠!貪官污吏現世報直接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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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6起 中天娛樂台 每週一至週五晚間8點,一起《慶餘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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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餘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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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者評價 ──
‧追連載時我看得眼睛痛、脖子痠,每天熬夜,廢寢忘食,但……我還是無法停下!
‧拜託!貓膩大大我求求你!請單獨幫小葉子寫一本書吧!書名就叫《葉輕眉傳奇》!我保證買!
‧我爆喜歡《十二國記》!當我發現《慶餘年》作者也喜歡《十二國記》,甚至用了監察院碑文致敬陽子初敕內容時,都要感動到哭了!
‧《慶餘年》是真的爽!啪啪啪的各種打臉完全不停!最喜歡這樣開夠金手指卻對皇權不屑一顧的作品了!
‧很少有主角會強調自己很無恥哈哈哈哈,范閒也確實是各種利用自己穿越的金手指,但我喜歡他活得這樣快活!
‧有人評價「這是部看了之後就會陷入的小說」──誠不欺我!
‧我一個漢子,看小說從來沒有哭過的人,卻因為XX死掉的時候哭了!
‧全書我最喜歡的角色就是陳萍萍,他的品格與忠誠都讓我嚮往成為陳萍萍這樣的人,可以說,我正在努力成為陳萍萍!
‧《慶餘年》的開頭是范慎病死重生成嬰兒范閒,書名之意可以概括成「慶祝重活多餘出來的年歲」。我們都知道該好好活著,可是,誰敢說自己是好好活著的?范閒做到了!
‧小說最重要的功能就是說一個動人的故事,光論這點,就完全可以說這是一部好小說。
‧作者前面居然鋪了這麼多條伏筆,我光是整理就整理不過來了,但他居然都記得!
‧這是我覺得把太監寫得最好的一部小說!監察院長陳萍萍,身為閹宦,心如鐵漢!他是真男人,真正的黑暗王者!
── 超狂神劇角色與演員人名對照 ──
范閒:張若昀
范建:高曙光
慶帝:陳道明
陳萍萍:吳剛
五竹:佟夢實
林婉兒:李沁
范若若:宋軼
范思轍:郭麒麟
司理理:李純
海棠朵朵:辛芷蕾
戰豆豆:劉美彤
長公主:李小冉
費介:劉樺
言冰雲:肖戰
王啟年:田雨
‧本集進度
-內庫改由范閒管理,但合作廠商紛紛喊冤?
-與最大的對手合作,北齊皇帝!
皇帝正式下旨移交內庫,接近整個慶國四成的財富,轉到了江南路欽差,內庫運轉使范閒手中。
他來時,底下官員光明正大的行賄,顯然忘了他的正經出身是殺人要見血的監察院提司,而不是溫文儒雅的太學詩仙!
沿途民怨不斷,工人被拖錢盤剝,壓榨到出了人命,可回報卻是一片清平。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一口氣打了三大主事板子,再限眾人三天補齊貪贓庫銀,官員動盪鬧事,罷工造反!而他要的,正是用這場腥風血雨,把積年骯髒洗得乾乾淨淨!
慶餘堂老掌櫃們的出場,讓這群貪官汙吏徹底絕望,他們仗著「葉家」餘蔭作威作福,以為范閒需要倚仗專業知識運轉作坊,不可能動他們,可誰才是葉家人?只有使出了雷霆手段的范閒、葉輕眉唯一的繼承人,才有資格這麼說!
他現在是世上最得罪不起的人,比他有錢的沒他有權,比他有權的沒他武功高,比他武功高的沒像他親爹是皇帝……
──書名脫胎自《紅樓夢》金陵十二釵曲十──
留餘慶,留餘慶,忽遇恩人;
幸娘親,幸娘親,積得陰功。
勸人生,濟困扶窮。
休似俺那愛銀錢、忘骨肉的狠舅奸兄!
正是乘除加減,上有蒼穹。
‧這是《紅樓夢》對王熙鳳與賈璉之女巧姐的判詞。當年王熙鳳曾接濟過劉姥姥,在賈府破敗之後,巧姐因為母親積下的這份德,嫁給了劉姥姥的外孫,度過了平安的一生,顯示蒼天在上,善惡終有報。
‧主角范閒轉世重生之後,也如同判詞那樣依靠著娘親葉輕眉留下的人脈與機緣,葉輕眉重義疏財,范閒同樣濟困扶窮,正因他繼承了母親之志,彰顯正義、幫助世人,所以他才能受到上天眷顧。
作者簡介:
▎貓膩
曾就讀於四川大學,從事網路文學創作,現為閱文集團白金作家。
代表作:《慶餘年》、《朱雀記》、《間客》、《將夜》、《擇天記》、《大道朝天》等。
章節試閱
雨水淅淅瀝瀝地下著,敲打在屋頂上,劈啪作響,和屋頂下方死一般的沉寂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工人們畏懼地聚集在最後方,臉上的驚恐未加遮掩,但大家的手已經下意識去摸那些鐵鍬、木板,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前方,主持罷工之事的司庫們,更是滿臉畏懼,看著坊門口安坐椅上的范閒,再也沒有人理會已經死去的蕭主事,甚至沒有人敢去看一眼爐口旁屍首分離的慘景,只是驚恐注視著范閒那張溫和柔美的臉,下意識往後退去。
一人退,十人退,眾人退。司庫們退後的腳步聲沙沙作響,就像是千足蟲在沙漠裡爬行,只是這裡總共就這麼大,後面又被穿著單薄的工人們占去大部分地方,這些穿著青色服飾的司庫們又能退到哪裡去呢?
范閒看著眼前這一幕,搖了搖頭,和聲說道:「本官不是一味殘暴之人,諸位工人莫要害怕。朝廷查的,只是司庫貪汙扣餉一事,與你們沒有關係。」
最後方的工人們互相看了兩眼,心緒稍定,卻不敢完全相信這個年輕的大官,手裡依然握著鐵鍬。
「你……你就算是朝廷命官,可怎麼能胡亂殺人!」一名司庫終於忍受不了這種沉默的壓力,尖著聲音哭喊道。
轉運司副使馬楷正傻乎乎地站在范閒身後,他根本沒有料到范閒竟是二話不說,便先砍了一個大坊主事的人頭!今天這事弄大了,可該怎麼收場!
他顫著聲音,又驚又怒說道:「欽差大人,這……這是為何?萬事好商量……完了,這下完了。」
在馬楷的心中,內庫最緊要的便是面前這群司庫們,只有這些人才知道如何將內庫維持下去,就算范閒今日砍幾十顆人頭,逼這些司庫們就範,可是日後呢?司庫們含怨做事,誰知道會將內庫變成什麼模樣?
更何況還有兩大坊的主事也在鬧工潮,如果知道范閒殺了甲坊的蕭主事,激起民怨,罷工之事真的繼續下去……天啦!范閒要是真把人殺光了,誰來做事去?難道指望那些大字不識一個的工人?
范閒沒有理會身邊手足無措的馬楷,示意蘇文茂靠過來,然後清聲對坊內的所有人說道:「都給我一字一句聽著!」
眾人一怔。
蘇文茂從溼漉漉的蓮衣裡取出幾張紙,瞇眼看了一下,便開始高聲讀了起來。
「今查明,內庫轉運司三大坊甲坊主事蕭敬,自元年以來,諸多惡行不法事。」
蘇文茂皺眉看了一眼那些瑟瑟不安的司庫們,繼續說道:「慶曆二年三月,蕭敬瞞銅山礦難,吃死人餉五年,共合計一萬三千七百兩。慶曆四年七月九日,蕭敬行賄蘇州主薄,以賤價購得良田七百畝。慶曆六年正月,以蕭敬為首的三大坊主事,並一干司庫,拖欠工人工錢累計逾萬,引發暴動,死十四人,傷五十餘人……」
罪狀不知道羅列了多少條出來,唸得蘇文茂嘴都有些乾了,只聽他最後說道:「其罪難恕,依慶律,當斬。」
然後他從懷中取出地契若干、蘇州主薄的供狀,以及相關證據。
「不要再跟我要證據。」范閒接著說道:「人證我留著,物證也有不少,像蕭敬這種混帳東西,本官既然主事內庫,那是斷不會留的。」
那些本自顫慄不安的工人們聽著范閒議罪,聽著那條條罪狀,頓時想起平日裡蕭敬此人是如何的橫行霸道,對手下的工人們是如何苛刻陰毒,頓時覺得范閒殺得好!殺得妙!
而那些司庫們眼中的怨毒卻是愈發地重了起來,有人不服喊道:「就算要治罪,也要開堂審案……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站在范閒身後的副使馬楷,聽著蘇文茂唸罪狀的時候,就知道范閒是在找藉口。蕭敬做的這些事情,其實內庫轉運司的官員心裡都清楚,只是就算要依慶律治罪,可是……也不能就這樣胡亂殺了呀!
馬楷因為表弟任少安的關係,想與范閒維持良好的關係,所以再如何不認同范閒的行事風格,也是強行閉著嘴,不去質疑。
他不質疑,但是轉運司裡還有永陶長公主留下來的心腹可不肯放過這個大放機會,陰險說道:「大人處事果斷,只是……似這等貪贓枉法之輩,似乎應該開堂明審,讓他親口承認,方可警惕宵小,而且大人給了司庫們三日之期,這三日的時間還沒有到,不免……」
司庫們顫慄著,卻不死心,聽著有人幫自己說話,更是大著膽子鼓噪起來。
范閒根本沒有轉頭,脣角泛起一絲冷笑道:「本官乃監察院提司,身兼內庫轉運司正使,監察院負責查案,轉運司依慶律特例,由正使斷案,審他、斬他有何不可?再說了……本官也不是用這些罪名斬他。」
他微微低頭,笑著說道:「挑動工人鬧事、罷工,違抗陛下旨意,本官難道還斬不得這等無君無父之徒?」
慶律縝密,似殺人這種事情,暗中做著無妨,但是像范閒這樣堂而皇之殺人,則是需要一個極好的藉口。如果他只是用蕭敬的不法事為繩,來說明自己殺人的正當性,就會給官員、司庫們一個極好的反駁機會──不問案而斬人犯,放在哪個衙門都是說不過去的。
但范閒這人做事很實在,明明查實了蕭敬的罪名,卻偏說是因為對方不敬皇帝旨意而斬……旨意這種東西,最是虛無飄渺,他身為欽差,當然有最後的解釋權。
而監察院查的蕭敬罪狀,也是很必要的,日後在京都朝堂上打御前官司,這些強買良田、欺民致死的罪行,足以堵住事後的質疑。
當前殺人立威,事後取證堵住世人悠悠之口,這才是謀慮長遠的安排。
甲坊的大坊裡已經死了一個人,工人們對范閒有所期望,司庫們膽小如鼠,官員們雖然心中有鬼卻無法當面指謫范閒,局勢稍稍穩定了下來。
又過了一段時間,乙、丙兩坊的工潮也平息下來,不過那兩處由於是葉參將與單達處理,所以多費了一些工夫。這兩個人不像范閒一樣膽子大,只敢抓人,不敢殺人。
其餘兩坊的司庫們被士兵們押著進入此處大坊中,工人們雖然被嚴令留在各坊之內,但忽然間湧入兩百多名青衣司庫,還是讓大工坊裡顯得有些擁擠。
只是士兵刀槍寒芒所指,監察院弩箭相逼,再擁擠的人群都不敢有半分動彈。
看著這一幕,隨著范閒來到工坊裡的轉運司官員們心頭大驚!眾官直到此時才知道,原來范閒對於三日令最後一天的局勢早做出安排,而且他似乎早就猜到了司庫們會有過激的反應!
一時間,那些信陽方面的親信無不失望,看來今天這場亂子鬧不大了,但同時間他們也在期望著,范閒待會兒下手再狠些,最好將所有的司庫都得罪光──日後內庫減產,品質下降,看他如何向皇帝交代!
等坊內稍安靜了一會兒之後,范閒從椅子上站起來,本來積在蓮衣上的幾蓬小水流到地面上。
他看著面前擠作一堆的司庫們,只見這些司庫們眼中猶有不服之意,而自乙、丙兩坊押過來的司庫們更是猶有驕色,似乎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人到得挺齊啊。」他溫和笑著說道:「昨夜天降大雨,這間工坊被澆熄爐火了,你們那邊呢?還有,明明隔著三、四十里地的工坊司庫,怎麼今天都在衙門附近?就算工坊因雨停工,你們也應該去自己的坊內看著才是,天時尚早,難道你們已經去了,然後又折轉回來?」
他自顧自地說著,而這些司庫經由先前坊內留下的司庫解說,終於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面色漸漸蒼白起來。
范閒搖頭說道:「這下子可好,諸位罷工的罪名拿實了,本官也好下手殺人了。」
經過蕭敬的非正常死亡,再經由言語的傳播,司庫們如今終於知道范閒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聽著這句淡淡話語,司庫們嗡的一聲炸開了鍋,有出言求饒的,有狠狠罵娘的,還有人眼睛骨碌直轉,似乎要看這工坊哪裡有狗洞可以鑽出去。人群漸漸散開,形勢微亂,只是周邊的軍隊與監察院看得緊,又將眾人逼回去。
有兩個人從司庫之中擠出來,不是旁人,正是此次工潮的領頭人,乙、丙兩坊的主事。
這兩位主事先前在各自治下的最大一間工坊內意氣風發,口若懸河地指揮司庫與工人們罷工,滔滔不絕,氣勢驚人。雖然工人們有心無力地看著兩人,但是上百名司庫們則被他們說得無比動心,心想以自己腦子裡的智慧,朝廷怎麼也捨不得嚴懲。當然,這兩位主事也嚴令諸位司庫們對欽差大人要恭敬無比,自己要的只是家中銀子不被朝廷奪了,而不是真的要造反。
沒料到,罷工不過一會兒,坊外就衝進無數士兵與監察院的密探。面對著兵器,二位主事的言語頓時沒了力量,乖乖地束手就擒,被押送到這裡。但一路上,他們依然有底氣,心想自己行事有分寸,欽差大人也不好如何。
沒料到,欽差大人做事沒分寸,在人群裡站了一會兒,二位主事才知道,原來和自己一起密謀罷工的蕭敬……竟然死了!
二位主事站在人群外,在坊內四處看著,終於在爐口邊上發現了蕭敬的屍首,那片血汙霎時震懾住他們的心神。二人悲聲哭嚎道:「蕭大人……蕭大人!」
身邊盡是刀槍,所以他們不敢去爐邊號喪,但依然抬起頭來,用極怨毒的目光看了范閒一眼,知道自己今天大概是逃不過去了。
范閒沒有看他們,只是微微偏頭,聽著單達的匯報,知道丙坊一應如常,監察院三處的技師們已經全部接手,沒有人敢趁亂做些什麼,這才放下心來。
而在這個時候,一名本應駐在府內的虎衛悄悄越過諸官,來到范閒的身邊,湊到他耳旁說道:「府裡那位想出去逛逛。」
丙坊之所以重要,是因為那裡負責生產軍械、船舶之類的重要物,如果那處的機密洩露,日後在戰場之上,不知道慶國會死多少年輕人,范閒可不敢負這個責任。本來聽著單達的稟報心頭稍安,但聽著虎衛的稟報,他眉頭頓地皺了起來。
海棠朵朵化裝成丫鬟跟著自己,可以瞞過官員,可以瞞過許多人,卻瞞不過高達那雙鷹一般的眼睛。雖然范閒發現自己犯了這個大錯,但已經無法彌補了,好在啟年小組暗中盯著,虎衛並沒有向外面放出什麼消息,這才讓他稍安了些心,卻開始疑惑起來。
但眼下並不是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虎衛所指的那位……自然就是海棠朵朵。看來那位村姑知道今天熱鬧,只怕是想趁機做些什麼。
范閒平靜說道:「不准出去,盯著,用一切方法,今天將她留在府裡。」
七名虎衛對海棠朵朵,正是去年草甸之上的標準配置,范閒並不擔心什麼。而且一旦武力相向,海棠朵朵知道自己的決心,自然會安靜下來。
處理完這事,范閒才將目光重新投注到場中,說道:「將這兩個挑唆鬧事、對抗朝廷的罪人綁起來。」
早有士兵上前去將兩位主事捆綁起來,司庫們雖然面露害怕與仇恨,卻沒有人敢上前幫手,一方面是暴力機器在前,另一方面是他們這些年來將銀子都掙飽了,委實沒有再鬥狠的勇氣。錢越多的人,膽子越小,范閒將這件事情看得極明白。
「小范大人!」
兩位主事並未抵抗,有些麻木地任由士兵將自己的雙手縛住,但乙坊主事卻幽幽盯著范閒的臉。「你要殺便殺!只是看你日後如何向朝廷交代?」
「這是在威脅本官?」范閒笑了起來。「來之前的路上,我就曾經說過一句話……死了張屠夫,難道就要吃帶毛豬?少了你們,難道本官就不會打理內庫?」
乙坊主事慘聲笑道:「是嗎?我們確實小瞧了欽差大人您的決心,但您似乎也小瞧了這些不起眼的工坊!」
他最後那句話簡直是用吼出來一般,顯然是已經絕望,更是有著變成鬼也要看范閒如何將內庫廢掉的狠念。
范閒看了蘇文茂一眼,蘇文茂從蓮衣裡取出另一份卷宗,沉著臉,開始按照紙上寫的名字,將人名一個個唸出來。
「張三、李四、王八、龍九……」
隨著這些龍套名字被一一唸出,人群裡有十幾個人臉色頓時煞白起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馬上就要和甲坊主事一樣身首分離!有幾個膽子小的更是雙腿發抖,褲子上面竟是溼了一大片。
蘇文茂厭惡地看了這些人一眼,不明白范閒為什麼要這麼做,吞了一口唾沫後,黑著臉說道:「你們可以出來了,欽差大人赦你們無罪,明日便上書朝廷,替你們作保。」
無罪?還要上書朝廷?這些被點到名的司庫們頓時傻了,本以為是地獄,誰知道竟是有清涼的泉水和七十二個處女的天堂!
在身周司庫們不解疑惑、忖度嫉恨的目光中,這十幾個司庫痴痴傻傻地從人群裡走出來,走到范閒面前,撲通一聲跪下去,謝謝欽差大人,卻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這樣發展。
范閒滿臉溫和笑容,雙手虛扶將這些司庫們扶起來,一面作態、一面和聲說道:「能夠拿住三名主事的實在罪狀,能夠知曉司庫之中竟有如此多的不法事,全仗諸位大義滅親,一心忠於朝廷,不然本官還真不知道內庫竟然亂成如此模樣,也不知道今日竟然有人膽敢挑唆罷工鬧事……諸位於國有功,本官自然不會虧待。」
坊間頓時譁然,原來這十幾個司庫竟然是內鬼!
就連范閒身後的官員都傻了眼,心想欽差大人來內庫不過三天,怎麼就發展了這麼多眼線,監察院密探之名,果然不是虛假。
而司庫們知道被范閒請出去的十幾個同僚,竟然在暗中出賣自己,不由得勃然大怒,雖不敢上前痛揍對方,卻也是狠狠地罵了起來,汙言穢語漫天飛舞,鑽入那些內奸們的耳朵裡。
那些內奸司庫,本來是愛死了范閒,這時候卻是恨死了范閒。不錯,他們是暗中還了庫銀,也偷偷說了幾句自己聽說過的事,可是……哪裡有范閒說得那麼嚴重?這罷工的事情,自己也是昨夜才知道的,哪裡有時間去稟報?至於蕭敬和另外兩位主事……天啦,自己只是想當一根漂亮的牆頭草,哪裡敢得罪司庫們的首領!
這些千夫所指的司庫們面面相覷,欲哭無淚。就算范閒今日放了他們,可是今天當著眾人面指實了自己的背叛無恥之舉,自己日後怎麼面對兩百多名同僚?自己還怎麼做人?
張三望著李四,王八看著龍九,用眼神悲哀地詢問著:「您也內奸啦?」
「是啊,咱也內奸了。」
接下來范閒的話,又讓坊裡一片震驚。
「嗯,這十三位司庫勇於揭發弊端,於國有功,本官決定,自今日起,他們便是三大坊的副主事。」范閒溫和笑著問身邊的副使。「馬大人你看此事如何?」
馬楷心裡還記掛著內庫究竟如何才能正常生產,心情十分鬱悶,但聽著這話,仍然是連連點頭稱是,內心深處對范閒大感佩服──這招,真是漂亮。亮明這些司庫奸細的無恥嘴臉,日後治庫用這些人當爪牙,不愁他們不服,這是人為地在司庫中劃了一道鴻溝出來。今天這事如果能圓滿收場,日後的司庫們也再難以重新聚集一起,成為一個可以與官員們對抗的階層。
忽然有人冷笑起來。
眾人定睛一看,正是被捆著跪在地上的乙坊主事,只見他冷笑說道:「好一群無恥的小人……小范大人,莫非你以為靠這些傢伙,便能讓內庫運轉如初?我不是要脅朝廷,但少了我們這些人腦中的東西,內庫……只怕撐不了幾天!」
這話一出,場間氣氛又變了。副使馬楷想湊到范閒耳邊求情,卻又不知如何開口。而轉運司官員中的信陽心腹,也開始明面上為朝廷考慮,暗地裡替主事打氣,紛紛向范閒進言,一切應以內庫生產為重,殺了一位蕭主事,已經給足教訓。
范閒哪裡會聽這些話,只是盯著那名乙坊主事,半晌沒有說話。
那銳利清明的目光,竟是盯得乙坊主事再也承受不住,緩緩地低下頭。
這個時候,范閒才怒聲說道:「死到臨頭,還敢要脅朝廷……司庫?撕了你的內褲蒙臉上看看,你頸子上長的究竟是腦袋還是屁股!」
欽差大人雷霆一怒,坊間鴉雀無聲。
范閒掃了眾司庫一眼,不屑之中帶著憐怒說道:「還真以為你們很出息?還以為這內庫還是當年的葉家?不看看你們那點兒能耐,說旁人是無恥小人,你們呢?除了會貪銀子,會偷材料變賣,會剋扣那些苦哈哈的工錢,會強占別人的老婆,你們還會做什麼?無恥?你們要是有恥,就不會有今天這檔子事!」
他轉身,對著乙坊主事大怒說道:「你很硬氣啊,內庫沒你不行?那你告訴我,這些年的玻璃怎麼越來越渾濁了?酒怎麼淡得快生出個鳥來了!香水已經停產十年,你找出法子來沒有?你當年也是葉家的夥計啊,老人家。」
范閒痛心疾首,對著那名主事破口罵道:「他媽的怎麼墮落成這樣了?我他媽的快氣死了!」
坊間眾人一凜,遲鈍的大家這才想起,似乎有個流言──面前這位憤怒的欽差大人,是葉家的後人?他媽的,我他媽的?誰的媽媽會生氣?
雨水淅淅瀝瀝地下著,敲打在屋頂上,劈啪作響,和屋頂下方死一般的沉寂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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