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美學：心靈的藝術

壹、電影導言

如何欣賞電影

前言

電影是二十世紀最偉大的發明之一，自1895年盧米爾兄弟在巴黎公眾放映的第一場電影至今，已經超過一個世紀之久。它承載了人類的生活記憶，傳遞了無盡的思想與情感，兼具藝術與商業的特性。今天，它已經成了人們不可或缺的文化溝通、娛樂與消費的重要模式。當我們在欣賞電影時，我們等於是在欣賞人類文化中的物質生活、精神文明中的傳承、創造與發明，並經過選擇、濃縮、整理與精鍊的生活內涵，以故事、影像、聲音和戲劇的模式，向我們呈現的藝術。當我們在看電影時，我們不只是在享受電影所提供給我們的觀影經驗，我們也正在接受電影所提供給我們的傳輸、引導、光照和啟示。問題是，電影可以做到這些事嗎？這也是為什麼我們要了解它的性質、可能性與藝術效果的原因。

一、電影媒體與創作的特性

電影是由千變萬化的活動畫面，配合豐富的聲音所構成。在一段特定的時間裡，講述一個特殊的故事。它的形成，具有下列幾種元素：編劇、導演、攝影、燈光、聲音、剪接與表演等。整體又可分為兩大類：一面是視覺的元素，如攝影、燈光與顏色的內涵。另一面是聽覺的元素，包括對白、音樂、音效的內涵。編劇以文字為影片規定主題思想、人物塑造、故事情節、劇作結構和電影表現形式，為電影提供拍攝的基礎。導演則是影片藝術創作的領導人和攝製組的總負責人，他指揮工作人員進行拍片，並統一創作意圖。實際製作電影的團隊，少至幾十人，多則上百或千，分工細膩，項目繁多。所以，有人稱它是民主的藝術，因為一部電影的成就，是經過成千上百的人之手，整合多人的創意、智慧和細工，所模塑而成的。它的製作面向與程序既不單純，分析與閱讀自然也無法簡易草率。

二、可欣賞的電影面向

（一）形式

1.場面調度

因為電影是影像和聲音的語言，它最基礎的單位是鏡頭，所以鏡頭的表現形式與鏡頭的內涵，就是我們欣賞電影時第一個要留意的要素。諸如創作者是如何構圖的？攝影機是如何運動的？畫面裡有哪些元素？它們彼此的關係如何？前景、中景與背景的關係如何？畫面的顏色、光感、色調、質感如何？與劇情的關係為何？演員的表演如何？布景、服裝、化妝、道具、美術設計的表現如何？所有以上在攝影機前視覺與聽覺的安排與調度，都稱為場面調度。

2.蒙太奇

電影意念產生的來源是透過剪接達成的，因此，欣賞電影如何剪接，就成了我們欣賞電影第二個要留意的要素。剪接的另一個概念，就是蒙太奇，屬於電影的時間因素，與電影意念的形成有密不可分的關係；也就是用許多不同的鏡頭組合，來構築一個非同於單一鏡頭內容的概念，那是一種統一的意念。電影利用一連串流動迸現的影像，創造出特有的節奏、韻律與氣氛，傳達特定的意念，使觀眾投入劇情，因感同身受而產生共鳴。創作者是如何達到此目的的？這是我們看電影時要留意並欣賞的，請注意導演運用了哪些鏡頭來累積和營造氣氛？影像與聲音是如何配合的？聲音（對白、音樂、音效）為影片增加了什麼效果？電影的剪接創造了何種的意念？

3.風格與類型

電影因著題材與拍攝手法的差異，而有不同的風格和類型，這也是我們可以欣賞的項目。就著風格而言，有寫實主義、古典主義和表現主義等區別。就著類型而言，有西部片、警匪片、恐怖片、科幻片、驚悚片等不止。另外，又分虛構的劇情片與紀錄真實人事物的紀錄片兩大類。每種拍攝風格與電影類型都有其特有的規則和特色，當我們觀賞不同風格與不同類型的電影時，它們將把我們帶到對人、人性、生命與現實等不同的感受與思考裡，豐富了我們對藝術感知的面向。因此，欣賞不同風格與類型的電影，也是我們可以努力的項目。

（二）內涵

1.故事

電影故事激發了你何種情緒？銀幕上的悲歡離合是如何使你產生恐懼、緊張、滑稽和感動的情緒的？它的故事是如何鋪陳的？情節是如何推展的？衝突是如何構築的？結局是如何產生的？故事給你最大的啟發是什麼？電影所呈現的人生，對你/妳的人生有正面和積極的幫助嗎？電影能引發你對人、世界、存在與生存的價值有怎樣的思考呢？故事是人類反芻人生，展演人生，與思考人生的主要媒介。通過故事，我們可以體驗人類的生存經驗，感受其中的各樣情緒和衝擊，並藉以思索未來的出路。所以故事是我們得以一窺電影堂奧的一大憑藉。

2.主題與意念

每部電影都是有關於什麼主題的，即使再爛的電影都是有關於什麼主題的。所以，找出影片的主題，也是我們欣賞電影時一件相當重要的任務。因為主題往往是拍攝者創作的動機與目標。所以，找出主題就能幫助我們找到影片的價值所在。一部影片的主題，是透過電影裡所有的元素構築而成，含有影片的主體內容，以及它的中心思想。所以，要留意電影的故事，其中包含了人物的塑造、人性的表現、人物價值觀的呈現、意識型態的表達、導演敘事的觀點與故事中的文化意涵等等。若你能整理出一部影片的主題，並加以評析，你就能掌握一部影片的核心價值與精神。

（三）功能

電影是因科技而產生的藝術型態，它在我們現實生活，尤其是文化與娛樂的生活中，扮演了舉足輕重的角色。因此，電影和我們文化中其他領域之間的關係，也是我們觀影者應該思考的對象。首先，電影是藝術，它是屬於哪種類型的藝術呢？和傳統藝術有哪些差別呢？是前衛的或保守的？電影也是文化，是有創意的？或庸俗的呢？電影是工業，它的技術等級如何？是如何運作的？電影也是商業，是賺錢或賠錢呢？為什麼呢？電影是政治嗎？它如何教育、控制或顛覆我們的思想？這些題目都是我們在欣賞電影時可以思考的內涵，是關於電影的功能面向。

畢竟，電影與現代人的生活有著密切不可分的關係，它之所以被創造最大的功能之一應該還是娛樂，只是它的製作與成就所費不貲，物質的與精神的耗費是同樣的大量與豐腴。因此，從這個層面來看，研討電影與人類社會所發生的任何關聯和性質，都是值得我們一窺究竟的。

電影是什麼樣的藝術

電影是時間的藝術，人類精神世界的延伸，是現實的再現。其重點還在於現實的人生，就是對世界的再現。這現實的人生是一種經過篩選、濃縮與重新組合的人生，就像小說所呈現的內容與情境一樣。它們間唯一的差別是，小說使用的是文字，而電影使用的是影像和聲音，一種虛構的但有實體影像和聲音的呈現，使觀眾能宛如身歷其境地感知和體驗被創作者重構的現實和世界，就如進入或經歷了一場極有組織和意義的夢的經驗。

儘管電影有千百種難以歸類並計數的敘述方式，然而不管方法如何，重點還在乎內容。內容必須對你產生意義，否則就喪失觀看的意義，娛樂只是愉悅的附帶價值。當你的精神和思想透過電影而經歷了一場如雲霄飛車之旅，或苦或甜，或悲或喜，你同時也獲得了娛樂。但至終你得捫心自問，你從電影中獲得了什麼？電影的故事是否對你有啟發？能否提昇你的見識，擴大你的胸襟，你能否認同電影的觀點、好惡與價值？它對你的影響是正面的，還是負面的？這些都是我們應該並且要考慮的內容。電影對我們的影響是無形的、潛移默化的，而且是持續不斷的。所以，電影對我們最大的影響還是心理層面的。因此，我們將電影藝術稱為心靈的藝術，應不為過。

電影的工具所展現的特性，是能將它所展示的心靈特點提升到極致的程度，超越舞台和其他各種藝術類別。因為電影藉著真實的影像和聲音，直接把人類深處的情感放大，並加強地表達出來。你所得到的就是你所注視的，中間沒有轉圜的空間，它直接指向觀眾的心靈深處，打動觀眾的情感，並向觀眾的情緒施壓。有人說電影是「感覺的藝術」，亦屬貼切。也就是說，電影藝術所發揮美的功效與對人的影像力，是發揮在觀眾的感覺裡的，也是存在於觀眾的心靈裡的。

人就是感覺的動物，有表達和傳達感覺的慾望。但人是環境和文化的產物，都受特定現實與文化的影響而產生不同的觀點與表意侷限。人都能表達意念，並透過不同的工具來表意。電影是相當活潑而生動的表意媒體，但仍受限於人本身的觀點、生理、心理與文化的限制，人僅能表達某個層面的現實與其所認知的真實和感覺。所以，人和電影都是有偏見的，且有文化性的。但現實經過人與電影的再現，卻是能觸動人的情感的。因為它們都表達了某些人或團體對人、世界、人性與現實生活經驗的特定看法，而那些看法常與我們的感受與經歷能相契合，並產生共鳴。所以，欣賞電影就是欣賞作者利用電影所展現的特殊經驗與言說風格，以及人所展現的思想和情感。這就是電影的意義與價值所在，也是我們需要關注的項目。

電影是思想的藝術，思想是人類特殊的恩賜，或說能力與特質，有別於所有其他的生物。人藉著思想可以整理、反芻生活的經驗，展露情感與綻放智慧，使人的生存經驗可以成為人類自身的幫助，藉以避開錯誤的選擇，而能做出正確決定，並能永續生存。人因著有思想而得以超越其他生物，而宰制地球，人類所需要的是更警覺自己所處的地位，而更有悲憫之心與智慧來面對未來和創造未來。電影就是一種反芻的機制，它去蕪存菁地檢視、批判現實，以象徵或隱喻的方式，說出自己隱藏的慾望、焦慮與盼望，建構自己想像性的未來，猶如將人帶入造夢間，團體地參與了同一個夢境，像《全面啓動》（Inception, 2010）電影裡所描述的情境一樣，共同經歷了一項奇特而艱險的任務。

電影是心靈的藝術，心靈是思想運作的場域，也是思想的性質。德國古典電影理論家孟斯特堡（Hugo Munsterberg, 1863-1916）與美國著名心理學家與美學家安海姆（Rudolf Arnheim, 1904-）都將電影描繪成一種藉著心靈而成就的藝術，指的是電影之所以成為藝術，主要關鍵在於人類心靈的運作。藉著人類視覺的的特點，全觀與微觀的選擇與配合操作，使電影變為藝術成為可能。而本書所說的心靈的藝術，基本上是源自於此概念，但比較強調在電影後期對觀眾心理影響的效應上，而孟斯特堡與安海姆等人所講的則比較強調在電影前期如何產生效應的探究上。雖說都將電影稱為心靈的藝術，但卻有前後期不同效應的指涉。

壹、電影導言

如何欣賞電影

前言

電影是二十世紀最偉大的發明之一，自1895年盧米爾兄弟在巴黎公眾放映的第一場電影至今，已經超過一個世紀之久。它承載了人類的生活記憶，傳遞了無盡的思想與情感，兼具藝術與商業的特性。今天，它已經成了人們不可或缺的文化溝通、娛樂與消費的重要模式。當我們在欣賞電影時，我們等於是在欣賞人類文化中的物質生活、精神文明中的傳承、創造與發明，並經過選擇、濃縮、整理與精鍊的生活內涵，以故事、影像、聲音和戲劇的模式，向我們呈現的藝術。當我們在看電影時，我們不只是在享受電影所提供給我們的...

序
壹、電影導言
一、如何欣賞電影
二、電影是什麼樣的藝術
三、電影的思想、經驗、情感與趣味的特性
四、電影的形式與風格
五、電影的語言
六、電影的類型與內涵

貳、電影作品舉隅－探索電影的心靈
一、將軍號－功名與美人的古典想像1927
二、羅生門－黑暗戰慄的人性壓抑與救贖1950
三、夜與霧─生命齟齬的反思1955
四、紅氣球－世界與人性的隱喻1956
五、去年在馬倫巴－記憶、回憶與失憶的假想和演繹1961
六、我略知她一二－影像的論文1967
七、美國賀蘭郡─礦工浮沈錄 1976
八、鳥人－精神與肉體的創痛和療癒1984
九、巴西─科技與人性的悲涼解構1985
十、蒲公英－黑色喜劇中的粗魯文化1985
十一、慾望之翼－存在的重量1987
十二、天使之約─關於天使的電影1987
十三、棋局－時間與空間的趣味1997
十四、天堂的孩子－良善的自我形象1997
十五、綠色奇蹟－超現實的渴望1999
十六、樹嬰－斯凡克梅耶對現實與形象的思維2000
十七、A. I. 人工智慧－對創造、生命、時間與永恆的思索，愛的渴望2001
十八、千年女優－人生的薈萃2002
十九、多格威斯麵 ─靜觀現實分解咆哮2002
二十、大智若魚─關於想像與驚奇的故事2003
二十一、臺灣的紀錄片－以真實的美刻劃現實的軌跡1966～2005
二十二、生命－孤絕的對話與自我思索2004
二十三、美麗心靈的永恆陽光－搜索記憶醫療愛情2004
二十四、翻滾吧！男孩－流淚翻滾的追夢者2005
二十五、黑暗中追夢─向生命乾杯2005
二十六、康斯坦汀：驅魔神探─有屬靈意義的電影2005
二十七、送行者－禮儀師的樂章─找尋親情與生命尊嚴的旅程2008
二十八、帕納大師的魔幻冒險─永無止境的靈魂戰役2009
二十九、沙漠之花－殘酷的世界2009
三十、馬嘎巴海－內在聲音與心靈溝通的藝術2009
三十一、人在囧途－觸摸社會的脈動2010
三十二、我的名字叫可汗－融合的代價2010
三十三、生死情緣─談到生與死的電影2010
三十四、全面啟動－重塑記憶、夢與時間再生的渴望2010
三十五、啟動原始碼─關於「改變過去」的電影2011
三十六、白蛇傳說─愛情沒有錯，慾望惹的禍2011
三十七、武俠─CSI犯罪現場之保後大作戰2011
三十八、沙漠神兵─是人命關天嗎2011
三十九、愛情大臨演─弄假成真的愛情遊戲2011
四十、陣頭─接納與認同的戰爭2012
四十一、逆轉人生－精神乎?肉體乎?2012
四十二、普羅米修斯－創造者的惡意與被造者的有心？2012

序
壹、電影導言
一、如何欣賞電影
二、電影是什麼樣的藝術
三、電影的思想、經驗、情感與趣味的特性
四、電影的形式與風格
五、電影的語言
六、電影的類型與內涵

貳、電影作品舉隅－探索電影的心靈
一、將軍號－功名與美人的古典想像1927
二、羅生門－黑暗戰慄的人性壓抑與救贖1950
三、夜與霧─生命齟齬的反思1955
四、紅氣球－世界與人性的隱喻1956
五、去年在馬倫巴－記憶、回憶與失憶的假想和演繹1961
六、我略知她一二－影像的論文1967
七、美國賀蘭郡─礦工浮沈錄 1976
八、鳥人－精神與肉體的創痛和療癒198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