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詩經故事》滋潤人們的心靈
中國是一個喜歡故事而且有著悠久歷史的國家,在原始時代,那時沒有文字,人們只能透過講故事傳承歷史,表達人生的需求,和人的喜怒哀樂,從而留下了許多優美而又想像豐富的神話故事,如《女媧補天》、《嫦娥奔月》、《夸父追日》、《精衛填海》等,它們就像具有瑰麗色彩的寶石,受到人們的喜愛,以至於流傳到今天。
歷史走到夏、商、周,人們的人文精神開始覺醒,特別是周代的後期,出現了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盛況,孟子、莊子、韓非子等思想家,創作了大量的寓言故事,短小精悍,充滿智慧,提升了中國人的思辨能力和生活情趣。
到了漢代,歷史走進新的階段,如何建設和鞏固新的政權,是時代的新課題。作為中國的文化原典、百科全書的《詩經》,被漢代思想家派上新的用場,成為為新政權服務的重要思想武器。《史記•酈生陸賈列傳》記述,漢代初年,太中大夫陸賈向漢高祖講《尚書》、《詩經》的故事,農民出身的劉邦很不耐煩,罵了一句;「迺公乃居馬上而得之,安事《詩》、《書》?」意思是說,我劉邦是透過戰爭的手段取得天下的,像《詩經》、《尚書》這樣古代典籍對我有什麼用處呢?」陸賈回答說;「居馬上得之,寧可以馬上治之乎?」,意思是,用戰爭的手段能夠取得政權,難道可以用戰爭的手段治理國家嗎?隨後,陸賈向劉邦講了吳王夫差、智伯只知道用戰爭的手段治理國家,都先後滅亡,而周武王採用文武結合的手段治理國家,而讓國家長治久安的歷史故事。最後,陸賈推論說:「假如秦始皇統一中國以後,採用德政仁義的手段治理國家,今天的天下還能有您皇上的位置嗎?」陸賈採用講故事的方式,說得劉邦口服心服。
到了漢文帝、漢景帝時代,著名學者韓嬰創立了韓詩學派,他還利用《詩經》和歷史傳說相印證,完成了一部歷史故事集─《韓詩外傳》,為《詩經》故事的傳播起了很好的作用。到了西漢末年,著名學者劉向針對漢代的政治現實,編寫了《列女傳》、《新序》、《說苑》這三部歷史故事集,為當時的統治者治理國家提供參考。這三部書所講的故事短小精悍,內容豐富,意義深刻,把歷史故事的寫作推向新的階段。
以上四部故事集都有《詩經》故事的內容,但不足夠,我們在前人的基礎上,以《詩經》為主線,編寫了這本《詩經故事》以饗讀者。古人說,以史為鑒,可以知得失,有益於人生。而歷史故事由於有故事情節,生動有趣,更容易深入人心。是青少年擴大視野,陶冶情操的重要視窗。我們相信,這本書由於對其中的歷史故事進行了新的詮釋,語言通俗易懂,一定會受到青少年讀者的歡迎,如果能夠帶來滋潤青少年讀者心田的作用,我們將感到喜悅和安慰。
英國作家福斯特創作了一部小說,叫《帶風景的房間》,書中以房間為單元,開展一個一個故事的敘述,我們也可以把這本共九篇(〈明君篇〉、〈昏君篇〉、〈賢臣篇〉、〈尚賢篇〉、〈情愛篇〉、〈演唱篇〉、〈孔子篇〉、〈慈母篇〉)、《巾幗篇》)構成的《詩經故事》看成《帶風景的房間》,從書中的九個房間,看到歷史上的異樣的風景,不同的歷史景觀。
在〈明君篇〉這個房間裡,我們可以看到大禹是怎樣治理水患,看到周武王是怎樣打敗殷紂王而建立周朝,可以看到周族的先祖公劉和古公亶父怎樣帶領周族人民進行兩次千里遷徙,那麼這兩次千里遷徙的壯舉,對我們有什麼啟示呢?這可以從英國歷史學家湯恩比《歷史研究》中一段話得到瞭解。他說;「人類文明的起源與發展可以歸結為挑戰與應戰。在冰河期結束的時候,歐洲大陸上冰河收縮,大西洋的氣旋地帶漸向北移動,使非洲草原上出現了乾旱過程。當地狩獵的居民,凡是不改變生活方式,仍然居留於原地的,都相繼滅亡了,而遷徙到其他地方的人們,都活了下來,並且創造了古埃及文明和姑蘇末文明。「周人的萬里遷徙,不正體現了周人勇於迎接現實的挑戰的文化精神嗎?,《大雅•文王》有兩句名言;「周雖舊邦,其命維新」,歷史證明,早期周人正是打破封閉的狀態,依靠勇於探索和改革創新,才取得發展與成功的。
在本篇中,有兩個故事的細節也值得提及:
其一:商朝建國不久,國都連續九年大旱,為了求雨,成湯在郊外設立祭壇,按照當時慣例,必須用活人在柴火上焚燒,成湯說;「我祭祀求雨是為了老百姓,怎麼可以燒活人呢?要用就用我替代吧!」於是他命令把火燒起來,並用他的頭髮和指甲替代。讀了這一故事,沒有不受感動的,因為它展現了成湯的人性,表現了一位最高統治者的人文關懷。
其二,秦國在崤之戰中,慘遭失敗,連主帥都被俘虜了。這個時候的秦穆公,沒有找替罪羊,沒有把失敗的責任推給別人,而是主動承擔責任,並做了深刻檢討。在君權至上的時代裡,秦穆公有這樣自我批評的精神,實屬鳳毛麟角,難能可貴。
中國是一個愛好和平的國家,在〈穆王西游傳友誼〉這則故事裡,周穆王正是高舉和平的旗幟,對周圍國家進行友好訪問,並取得非常成功。可喜的是,周穆王愛好和平的信念已經得到傳承,並深入到每個中國人的內心,落實到行動上。
在〈昏君篇〉這個房間中,展開的是統治者的百醜圖,與〈明君篇〉中賢明君主的德行形成鮮明的對比。這裡頭有著桀紂挖出忠臣比干心臟的惡行,有陳靈公君臣不堪入目的淫亂,有周幽王為博得褒姒一笑而亂點烽火的荒唐,有周厲王不讓百姓言論自由,百姓相逢只能「道路以目」的恐怖統治,也有晉靈公用彈弓傷人以取樂,因廚師所煮的熊掌不熟而被當場砸死的慘劇,有衛懿公養鶴而導致國亡身死的慘痛教訓等等。〈昏君篇〉是絕好的反面教材,他們是一群由人類倒退到野獸行列的怪物,他們大都遭受國破身亡的下場,那是歷史對他們公正的懲罰與審判。我們相信,讀了〈昏君篇〉,對專制制度,以及專制者的暴行和罪惡,一定有更深刻的認識。
在〈賢臣篇〉這個房間裡頭,有晏子與權臣崔杼鬥爭的故事,人們一定會為晏子所表現的威武不能屈的精神所感動。篇中所講的「奴隸伊尹當宰相」和「姜太公八十遇文王」的故事,已經家喻戶曉。重要的是我們要學習他們對待生活的眼光和態度。他們秉持「生活是帶淚的微笑」的理念,在荊棘叢生的道路上,不論多麼艱苦,都不能終止他們的追求。他們的人生告訴我們,只要有夢,人的生命能量可以無限擴大,就可以從社會底層進入社會卓越的偉大行列。
在〈慈母篇〉這個房間裡,田稷母親教育當官的兒子不要收受賄賂的故事也很感人,在那遙遠的年代,田稷母親有這樣高的思想境界,十分難得。這才是真正的慈母,這才是對兒子的最大關愛。這裡讓我們想起「子罕以不貪為寶」的動人故事:
宋國有一人得到一塊寶玉,想送給鄭國大官子罕,被子罕拒絕了。送寶玉的人說;「這塊玉是經過鑒定過的,是真正的寶玉,才敢送給您,」子罕回答說;「我作為一個官員,以不貪為寶。而您是以玉為寶。如果您把玉送給我,那不就是都丟掉各自的寶嗎?不如您和我都保留自己的寶吧!」
在一切向錢看的今天,那些貪官們看了這兩則故事,難道不感到臉紅嗎?一般人看了這兩個故事,一定會把它當作心靈洗滌劑,淨化我們的靈魂。
此外,在〈孔子篇〉裡,我們可以學習孔子及其學生的人格修養:在〈演唱篇〉可以學習季札的的誠信,在〈巾幗篇〉裡,可以學習齊漆室女的家國情懷等等。
〈毛詩序〉裡談到《詩經》的價值時說;「正得失,動天地,感鬼神,莫近於詩。先王以是經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移風俗。」這是中國美學史上最早提出的「寓教於樂」審美觀。我們閱讀《詩經故事》一定會為書中生動曲折的故事所感動,並在美感的閱讀中受到潛移默化的薰陶與教育,成為一個詩意地生活在世界上(海德格爾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