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詩讀本

名人推薦：從寫作修辭策略到文本賞析，認識現代詩的最佳入門讀本。

臺灣文學作家、國立台北教育大學教授兼圖書館館長　向陽

臺灣中生代女詩人、大學講師　顏艾琳

小老鷹樂團主唱、詞曲創作者　小實（陳嘉瑀）

◎專文強力推薦

序 (1)

序

現代詩寫作策略與思考

寫在前面

現代詩因為形式簡從，在寫作上看似容易，但在作品完成後，卻問題重重。歸納現代詩寫作之困擾，始自現代詩長久以來遭到誤解，乃至詩與歌詞分野不明，加上教授現代詩的教師觀念亦多待改善，現代詩在發展過程中一度令語言掉入晦澀的深淵，雖在一九七○年代破土重出，無奈大眾已經遠離現代詩。

當我們從來不曾正視文字明朗的重要性，而一味追趕所謂十大詩人亦為其病。如此「美麗的錯誤」就成為現代詩與生俱來的宿命，導致今日詩學教育上的嚴重匱乏。現代詩在修辭策略與形式上的仿效之前，可從觀念上的釐清入手，惟有觀念上先行釐清，明白「意象」為何物？詩的輪廓才能漸漸清晰。

一、先談「席慕蓉現象」

為了達成教育部課綱的要求，國高中國文課本出現極少數的詩作家與

(2) 現代詩讀本

文本，姑且先不論這些文本代表性如何，但就比例上而言，已與其他文類在數量上極為懸殊，甚且達到聊勝於無的狀態了。1

根據多次課堂報告上的訊息得知，報告對象分據一、二名的分別是席慕蓉與鄭愁予，而在性別的屬性上，前者多為女性，後者則多為男性。在選本上前者以《無怨的青春》、《七里香》為多，後者則多半集中在《鄭愁予詩選Ⅰ》。席慕蓉的作品以一位當年四十歲的詩人寫出十七八歲少女詩般的情懷，在文壇已得到許多指正的意見，此不贅述，2但批評歸批評，席詩目前仍以每年一至二刷，也就是一、二千本的紀錄持續它對青年男女思想上的攻城掠地，可見青年讀者對此需求需要受到滿足。鄭愁予的

作品輕快而流暢，自是看似入門極佳的小品。

問題是，席慕蓉或鄭愁予的作品，作為喜愛讀詩進而寫詩的入門之作，將有什麼影響呢？

詩的內容之「輕薄」曾被余光中戲稱為大一女生的讀物，詩在形式上看來短小，可謂輕薄短小。任何文學藝術不外內容以及形式，詩在先天上形式短小，倘若再加上內容上的膚淺，那華文新詩自胡適《嘗試集》以來，近百年的努力，可都該付諸流水。文學的大花園裡花草殊異，各自成趣，理應天成，但若成為唯一的價值，那就是教學上最大的戕害了。

筆者從事文學創作二十餘年，創作文類及於詩、小說、散文與劇1 以目前高中六冊國文讀本「康熹文化事業有限公司」版本為例，第一冊新詩選林亨泰、夏宇，第二冊新詩選徐志摩、林徽音，第三冊新詩選席慕蓉、李魁賢，第四冊新詩選鄭愁予、余光中，第五冊新詩選周夢蝶、蘇紹連，第六冊新詩選向陽、陳黎。不論哪一家出版社選本，均約定俗成的在每冊約十五六課的課文中，只選擇一至二課課文。

2 最具指標性的「指教」文章如渡也直言：席詩是有糖衣的苦藥。指教內容包括主題貧乏、

矯情造作、思想膚淺⋯⋯等七項。參見：渡也《新詩補給站》（臺北：三民，1995），頁23-39。

序 (3)

本，深切知悉文類之間在創作上的異同，茲以表格試述如下：

表一　文類的分野與其核心價值

文體分類核心價值修辭技巧／表現形式

詩分行詩

圖像詩

散文詩

意象隱喻（ 空隙） 、明喻（ 比喻）

散文抒情

知性（議論雜文）

描繪、敘述語言性格反映人物個性，手法多為順敘、倒敘、插敘

小說長、中、短篇故事（情結、事件）

經驗的立體化（主、客觀經驗）

劇本舞臺劇

影視劇本

衝突著重視覺的繪畫性，「戲」的可演出性

資料來源：2016《臺灣詩人紀實書寫的文本實踐》，陳謙著，頁177。

篇幅關係，其他文類核心價值此不贅述，光就詩的核心價值來說，已經令很多教師不知意象為何？意象可分內容與形式兩端，把意見置入外在的形象就是意象最根本的解釋。無奈多數教師仍不知其所以然，在教學上便產生誤導的作用，且當今流行歌詞充斥市面，就形式上來看，很多學生把歌詞誤解成新詩，3更多教師把新詩課程當成「詩歌」來開，造成更大的混淆，殊不知詩是詩歌是歌，驢是驢馬是馬，馬不會是驢，驢也不會是馬。在個人實際經驗當中，尤其以通識課程學生最容易誤選課程。詩與歌3 這從筆者所評選的多校學生文學獎作品上就可得知，把新詞當歌詞寫的作品經常達到二分之一強，碰到這類作品，內容情感再多的發揮，都是徒然，只有刷掉一途。

(4) 現代詩讀本

詞分野清楚，以下以圖表簡述：

表二　概念的釐清（詩與詞）

詩詞

文字

特色

意象（用情景來影射感情），

文字具體

露骨（概念性與說明性），

文字抽象

繪畫性強次之

音樂性次之強

語言技巧較迂迴較明朗

資料來源：2016《臺灣詩人紀實書寫的文本實踐》，陳謙著，頁178。

歌詞由於有音樂帶動情緒，經常使用較為抽象的文字，方不至令演唱者在字彙上多所停留，且概念性文字感染力度較高，是其特性。但新詩著重視覺性，追求直覺的形象思維，文字要透過形象進一步思考，與歌詞要的音樂性可說南轅北轍。釐清詩與歌詞的分際，則可令人了解新詩究竟特徵何在？在白靈所言，臺灣這個號稱年產值上萬首新詩的國度，其實誤用歌詞成為偽詩的狀況隨處可見，讀者在缺乏文學守門員的部落格文化衝擊下，把詩寫成歌詞只會越來越多，新詩也只得仰賴大學以及民間社團的課程教學加以補救。問題是現代詩的教學師資也應當取法乎上，正本清源。

現代詩一向被視為難懂晦澀，這本是一小撮人賴以自瀆的宣泄工具，本應排除在外，但所謂詩壇吹捧之風至今不稍歇，在壞詩、偽詩充斥的文本當中，我們看不到教學觀念的正向傳達，只看到令現代詩教學敗壞的文本不段衍生，怎不令人煩憂？

二、明朗文字傳達之必要

無論中外，詩一直都是各民族間最先出現的文學體裁，從語言到文字的演化過程中，文學作家剪裁語言化作文字，本身已具備去蕪存菁的精簡特質。然而這種簡化的文字著重於語言情態的描述，且擇取意象來架構其與象徵之間合理的位置，藉意象以觸類旁通，其實內裡的線索非但不曖昧，透過意象更能緊密的連結意義與形象。這種非說明性、非概念式的詞彙，其實更具深層的感染力，其感動的文字肌理中，首要傳達的要素，當然是文字的明朗。

現代詩背離讀者是出版市場上的事實，由出版家對現代詩這種敬而遠之的態度可以知悉。4讀者之所以背離現代詩也非無跡可循，你只要看看我們的前輩詩人們如何糟蹋現代詩，就可以理解。我們同情他們因身處語言戒嚴的年代而甘作噤聲蟲，但如果他們把文字發表，作品一旦成為社會公器的同時，此種行為不但不該，甚且不該原諒。5在談明朗之前，有一種其實也非常明朗，但卻接近於遊戲。詩或文學本身具備一種純正嚴肅的性格，遊戲詩作終究只是一種過渡文類，在遊戲詩作中，又以圖像詩玩得最凶，讀者必須有所醒覺才是。因為遊戲詩多為知名詩人的餘興之作，或多為一些江郎才盡的詩人們，因生發不出內容

4 詩集被喻為市場的票房毒藥，已是不爭的事實。所謂敬而遠之，是指坊間文學出版人不是不懂詩，而是不敢出詩集，就算要出，也採取指標性的出版策略，以寶瓶文化為例，出版李進文詩集，出版嚴忠政詩集，根據上述兩位作者的說法，皆為該公司「一年一詩集」的潛規則，用以彰顯品牌。

5 相關論述請參見筆者論文集《臺灣現代詩的政治書寫》（宜蘭：佛光大學，2010）。但在這些詩人群落之中，也有特例，也有人本著良知良能進行創作，請讀者蒐尋：商禽〈逃亡的天空〉。

豐厚的文本而藉言的「創意」之作，在後現代的旗幟指導下，玩出來的作品，內裡若還隱藏一種戲謔與哀愁，才算得上是圖像詩少數兼具意義的好作品。

但明朗的真正特質，不但是要言之有物，意象清晰，還要可感。在中國古典詩理論當中，情景交融之「景非滯景，景總含情」6指導原則下，意與象熔為一爐，才是詩的明確入門方法。詩必須令同學明白其表現性大於說明性，除了情景交融的「場景」之外，「動作」也是連貫情節與人物最好的利器。詩也經常不是「比方說」的像，這時直喻如何自然而不著痕跡，確實也得仰賴明朗這項看似笨拙，卻最為有效的功夫。

三、「在偉大傳統裡，創造新的詩意表現手法」

2016年備受注目的諾貝爾文學獎由美國創作歌手巴布狄倫（Bob Dylan）獲獎，得獎理由為：「在美國歌曲的偉大傳統裡，創造新的詩意

表現手法。」（for having created new poetic expressions within the great American song tradition.）詩意的表現為何？歌詞中有「詩意」，可見詩仍為其評斷上核心之價值，得獎評語一出現，便有人說：為什麼不直接寫詩就好？個人以為，文學尋求的是感動，形式重要但還需居於其次順位，就此現象來說，巴布狄倫以其較詩更為普及的歌曲形式，向全世界的閱聽人展示文本，其影響力確實有目共賭。

閱讀新詩創作與推廣，從眾多文本範例中如何選擇出有助文學教育推廣的文本？我想到了巴布狄倫的努力，他努力在建立自己的價值——惟有6 王夫之評價謝靈運詩歌中的優秀之作說：「情不虛情，情皆可景。景非滯景，景總含情」（《古詩選評》卷五）。

從自己的價值建立起，才有個人的獨特性，並不為市聲所淹沒。因此，情采的表現與意象的併陳，仍是我觀看作品時不免的偏見，而能不能推陳出新，建立個人風格與特殊性，則是我閱讀同時的進一步奢求。本書輯入的新詩文本，共分「浪漫感悟」、「時間召喚」、「地景徵象」、「敘事寫實」、「詩歌人生」等五輯，雖因教學之便分門別類，實則一如晶亮無類的鑽石般，經由各個角度切入，用以觀察人情信美的輝光。本書詩人陳謙及文學博士暨新科金鐘獎得主顧蕙倩編撰，目的在於此間現代文學教育極為貧乏，市場上亦缺乏適當的現代詩教本，因此本書秉持選用可讀的、可感動的詩作彙編成冊，希冀在教材的荒漠上另闢蹊徑。好詩幾乎都建立在與閱聽人足以溝通的基礎上，情境不矯造，文字不浮誇，主題貴在價值的啟發，這是我們對詩的信仰，對詩文本最終的期待。

序 (1)

序

現代詩寫作策略與思考

寫在前面

現代詩因為形式簡從，在寫作上看似容易，但在作品完成後，卻問題重重。歸納現代詩寫作之困擾，始自現代詩長久以來遭到誤解，乃至詩與歌詞分野不明，加上教授現代詩的教師觀念亦多待改善，現代詩在發展過程中一度令語言掉入晦澀的深淵，雖在一九七○年代破土重出，無奈大眾已經遠離現代詩。

當我們從來不曾正視文字明朗的重要性，而一味追趕所謂十大詩人亦為其病。如此「美麗的錯誤」就成為現代詩與生俱來的宿命，導致今日詩學教育上的嚴重匱乏。現代詩在修辭策略與形式上的仿效之前，可從觀...

推薦序1　現代詩讀本
推薦序2　現代詩的異光譜
推薦序3　那些城市裡未聽完的詩
序　現代詩寫作策略與思考
卷一　浪漫感悟
文法／陳克華 04
愛情／陳謙 06
誰主浮沉／白靈 08
詩／張芳慈 11
Arm Chair／白萩 13
重量／白萩 16
小美好／李進文 18
卷二　時間召喚
夕陽前發生的事／顏艾琳 26
五十照鏡／林沈默 28
月光廢墟／羅任玲 30
昨日的窗簾／羅任玲 34
擁有星星以後／羅智成 36
不亮也不夜晚／葉莎 38
我已經來到這裡／林達陽 40
卷三　地景徵象
金門五題／陳謙 46
邊界／陳謙 51
今晚冷風向西／德亮 53
大度山／路寒袖 56
暖暖／陳黎 58
風之片斷／羅任玲 60
構造巴黎鐵塔—試以結構主義解讀鐵塔／尹玲 62
誓約／顧蕙倩 65
卷四　敘事寫實
留鳥／李魁賢 71
哀歌黑蝙蝠／向陽 73
我知道／白萩 76
四方形的夢—為「You are not alone」貼紙
所寫的注腳／林德俊 78
土製炸彈／鴻鴻 81
流亡／鴻鴻 84
老婦／白靈 87
卷五　詩歌人聲
世界恬靜落來的時／向陽 95
今夜阮有一條歌／陳謙 97
想飛／顧蕙倩 99
冬雪／顧蕙倩 101
螢火／顧蕙倩 103
晨霧／顧蕙倩 106
逆思／顧蕙倩 109
容許／顧蕙倩 111
祕密／顧蕙倩 113
溫柔／顧蕙倩 115
藍／吳育如 117
附錄　作者簡介 119

推薦序1　現代詩讀本
推薦序2　現代詩的異光譜
推薦序3　那些城市裡未聽完的詩
序　現代詩寫作策略與思考
卷一　浪漫感悟
文法／陳克華 04
愛情／陳謙 06
誰主浮沉／白靈 08
詩／張芳慈 11
Arm Chair／白萩 13
重量／白萩 16
小美好／李進文 18
卷二　時間召喚
夕陽前發生的事／顏艾琳 26
五十照鏡／林沈默 28
月光廢墟／羅任玲 30
昨日的窗簾／羅任玲 34
擁有星星以後／羅智成 36
不亮也不夜晚／葉莎 38
我已經來到這裡／林達陽 40
卷三　地景徵象
金門五題／陳謙 46
邊界／陳謙 51
今晚冷風向西／德亮 53
大度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