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的概念：「古典爭議」的終結

自不才第一篇法理學大塊文章發表至今已有十個年頭。從當年投稿的「新秀」到當前彙編法理學文集的「老者」，此時此刻，思想難免為之震撼，心中難免有些感慨。
奉獻給讀者的這些文字得力於教學與餐聚。
數年來，我在大學講授憲法學、行政法學課程的同時，也向本科生和碩士生傳授法理學知識。由於教非所學，故在授課之前，必須花費時間做些準備。而與其說是準備，還不如說就是閱讀。在閱讀中，時有發現新知之喜悅、獲得靈感之激動、引起深思之痛苦、形成己見之凝重。「深思」必然產生「己見」。古希臘修辭學的一條基本原理是：「真理與智慧齊頭並進。」言即，在追求真理、表達真理的同時，人會增長智慧。而「己見」是否為真理，我的智慧是論證。論證是修辭學的精髓。論證可以產生理性、邏輯、思辨、說服、感化、同化等各種力量。而對於聽眾的說服、感化、同化乃是論證的最高境界，亦是合理性判準的依據。對於聽眾的說服、感化、同化本身即具有高超的道德意義。從聽眾的立場觀察，他們所接受和認同者，乃具有自然法則之意義。1所以，論證將法律與道德連結起來，論證是實證法和自然法的彙集之處，論證是將知識和理論置於宇宙整體和人類自身合而為一的思想體系之中，使聽眾得以清晰地甄別所論證的知識與理論是否為真理。

論證使我獲得了大量成果：

1.與眾不同的課程體系
我將法理學課程內容確定為「法律規則」、「法律原則」和「法理」三個部分，它們也是法律的範圍；將哲學分析法學、社會學分析法學、經濟學分析法學確定為法學方法論的範疇；將憲法學課程內容確定為「憲法」、「國家」、「人民」和「選舉」四個概念；將行政法學課程內容確定為「民主」、「稅賦」和「比例性」三個概念。（參見論文〈論法理學的範圍〉、〈論憲法學的範圍〉、〈論行政法學的範圍〉，以及「法理學課程大綱及綱要」、「憲法學課程大綱及綱要」、「行政法學課程大綱及綱要」。）

2. 刷新了一百多年來的憲法分類理論和兩千多年來的法律概念理論，建構起我自己的憲法分類理論和法律概念理論。（參見「憲法新分類及其意義」、「法律的概念──『古典爭議』的終結」。）

3.與學術大家平等交流
數年來，我的閱讀範圍涉及到社會科學的各個領域，特別是古希臘哲學和德國古典哲學對我認識、研究和形成法律本體論和法學方法論產生了決定性的影響。而在法學領域，我從古今中外諸位學術前輩的理論和思想中獲得了各類知識和思想啟迪。也是由於論證，課堂上，文集中，他們中數位大家的理論也被我系統地剖析、批判和否定。在否定的同時，相應地建構起我自己的理論體系。（參見〈憲法新分類及其意義〉、〈論法律科學中的解釋與詮釋〉、〈論Geltung〉、〈法律的概念──『古典爭議』的終結〉、〈再論法律實證主義〉、〈論基本權的結構與功能〉、〈論基本權的效力〉等文。）

4.培育起尊重聽眾的習慣
著名俄國教育家蘇霍姆林斯基說過：「教育成功的秘密在於尊重學生。」在課堂上論證就是尊重學生，將學生提升為與自己同在。所以，從我到大學任教的第一個學期至今，從每一個學期的第一次課到最後一次課，我的法理學（含法學方法）課堂、憲法學課堂、行政法學課堂總是滿員。當我的論證引起聽眾聚精會神時，當我的論證結果獲得聽眾會心認同時，當聽眾表示透過我的課程發現了法學的美時，總有一種成就感在我的心中蕩漾。相應地，課堂上那無數少男少女在接受知識、理論和思想的過程中所表現出來的人性、靈氣、聰穎、稚氣、善意、情誼、笑容、可愛、通達、理解、執著和正直，彷彿在我的肌體中注入了青春的血液，都是支撐我講好每一次課的精神力量。我的上述成果中當然地包含著他（她）們的因素。

5.努力成為優秀的人
優秀的人不僅是一個有知識和理智的人，而且是一個正義、公正之人，是一個力求使他人成為正義、公正之人的政治家和教育家，是一個不僅考察自己和他人以求靈魂的完善，而且喚起每一個人為追求自己的靈魂完善而努力奮鬥的哲學家。2論證使一個人秉持終極道德原則、主持正義、敢於負責、思維縝密並且富有理性。近幾年來，在建立多極世界的過程中，我從多位外國領導人的理念、人格、思想和行動中學到了很多做人和做事的方法，他們都是值得我永遠尊敬和學習的當今世界的偉大政治家！世界多極化的過程賦予我的整體思維加速了我的學術前沿化！
學術進步需要思想交流。我不常與會，但並不缺乏交流。除了透過書卷與多位思想大家、學術前輩進行「古典式」的交流外，餐聚則是一種經常的現代交流方式。我與法學界的多位良師益友不時地聚餐。觀點，隨著一道道美味佳餚，徐徐展開；思想，和著一次次杯盞聚碰，相互激盪。我們，時而茗茶挾煙細聲攀談，時而擲杯振臂激烈舌戰。每每切磋，均有收獲。餐聚式研討形成的「餐聚學派」是沒有學派的大陸法學界的唯一學派。

作為一名憲法學愛好者，我重視與法學家們交流。除餐聚外，我也透過電子郵箱和電話向法理學、憲法學和行政法學界及其他部門法學界的法學家們請教，與他們切磋。我保存著上千位老中青法學家的聯繫方式。近年來，我將我的法理學、憲法學、行政法學三個課程講義奉送給全國一百多個法學院的數百位法學家，供他們指教、參考和使用。在與他們的交流中，老當益壯的老年法學家促使我「不用揚鞭自奮踢」；血氣方剛的中年法學家引發我「心事浩茫連廣宇」；而底蘊深厚、內涵豐富、心懷良知的青年法學家則生起我內心世界的無限好感！

作者簡介：

戚淵

現職

中央財經大學法學院副教授

學歷

中國人民大學法學博士

華東政法大學法學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