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雁行到我家

內文試讀：二月三日 為你們取個名字吧



劉氏鳥餐廳果然生意興隆，一早，我的老岳父就說有好多小鳥來吃我餵鳥器裡的食物。

「因為造勢成功！」我笑笑。

可不是嗎？連現在都還有麻雀在地上找我昨天撒出去的穀子。別看小小的麻雀，牠們可真聰明，會在雪地上併著兩隻腳，忽前忽後地跳；也可以說用雙腳不斷地踢雪，把雪踢開，找裡面掩藏的穀子。

野雁當然更聰明了。早知道牠們有出奇的記憶力和方向感，否則不可能年年循著同樣的路線，找到同樣的地方。不！應該說很多鳥都有這本事。「似曾相識燕歸來」，年年歸來的燕子，不常常是同樣那幾隻嗎？天地多遼闊啊！牠們憑什麼能飛到千萬里外，再找回老地方、找到同一家，在同一個屋簷下收拾舊家園？

那兩隻野雁又在我側面的院子吃草了。牠們八成想著天賜美食，所以吃草是假，企盼麵包是真。我當然不能讓牠們失望，又扔了四片掰成小塊的土司出去。而且在扔最後幾片的時候，故意從窗縫往外輕輕地喊「啊！」喊一聲，扔一塊。

起先牠們顯然一驚，盯著窗戶看，還低聲私語，好像說：「不對耶！有奇怪的聲音。」但是懷疑歸懷疑，麵包太好吃了，兩個寶貝接著又低頭搶麵包。我要讓牠們產生「制約反應」，如同訓練狗，敲一下鑼，給一塊美食。時間久了，狗只要聽到鑼聲就認為會有好吃的；即使沒有也流口水。

我要讓這兩隻野雁覺得麵包是跟著「啊」出現的。聽到一聲「啊」，就會有一塊麵包從天而降。

對了！我應該為牠們倆取個名字。牠們每次起飛的時候，不是都要大叫，細聽像是一串又一串的「啊呀啊呀啊呀」嗎？從今天開始，公的就叫「啊啊」，母的就叫「呀呀」吧！



內文試讀：三月十四日 小心眼的呀呀



為什麼每次我帶啊啊和呀呀往前院走，只要快看不到湖了，呀呀就不再前進，而且轉身退回湖邊。

今天我終於懂了。

事情是這樣的，下午一點多我照例出門叫「啊啊！」，叫了半天沒回音。我掃視了湖面一圈，右邊一隻雁也沒有，只聽見左邊湖面一群野雁洗澡拍水的聲音。對面高爾夫球場也是空的，猜啊啊可能飛到別處吃草了。正要回屋，發現湖左兩個黑影拖著長長的波痕，正往這兒游來。由那胖胖壯壯的身子看，應該是啊啊和呀呀。問題是平常牠們老遠就會叫，譬如昨天牠們原本在高爾夫球場上吃草，那距離最少有三百公尺，牠們都一邊飛一邊鬼叫地朝我飛來。

可是今天即使距我五十公尺了，牠們都沒出聲。這有多麼反常啊！不過我立刻想到兩年前有一對紅胸知更鳥，在門前的松樹上築巢。有一天我看見其中一隻啣著蚯蚓從草地飛過來，按說應該直接回窩。但是看到我，牠居然不飛了，落在遠處等著。我故意低頭作成整理花圃的樣子，才見牠一溜煙飛回窩裡。

不僅知更鳥，其它小鳥也很聰明，像是在我後院樹叢裡住的麻雀，我早知道牠們藏在裡面，雖然伸手就能摸到牠們的窩，但是從不去打擾。牠們還是對我「使心眼」，每次我在附近，牠們都不直接飛回家，一定要等著我走遠了，才回巢。並且不由樹叢上面跳下去，而是先落在地面，跳上下方的樹枝，再鑽回隱藏在深處的窩裡。不論大知更鳥或小麻雀都懂││別透露自己的住址。

今天啊啊和呀呀八成也在使壞心眼兒，但不是對我，是對那群正在洗澡和睡覺的同類。有了上次的經驗，牠們怕自己一叫，其它野雁都知道我要餵食，一起過來搶。套句台灣俗語，這叫「惦惦吃三碗公」，也就是「悶不吭聲，吃三大碗」。

儘管如此，還是有一隻機靈的野雁跟了過來，牠的脖子比啊啊短，卻粗得多，像是前些時帶頭入侵領海的那隻雁，也只有這種強壯又膽大的雁會被選為頭頭。

只見啊啊和呀呀在前，後面跟著那個頭頭（就管牠叫「頭頭」吧！），啊啊毫不猶豫地就登岸，一扭一扭地爬上台階。但是呀呀沒來，牠先跟著啊啊游到岸邊，卻一轉身朝著後面的頭頭游去，接著就撲上前狠狠一口。會咬人的狗不叫，呀呀就沒叫，叫的是那「頭頭」，拼命踏著水面飛開，留下一團羽絨在風中飛散。

啊啊顯然知道湖面發生的事，牠在台階上停了停，回頭瞄了兩眼，但是有我不斷叫「啊啊！來啊！」而且丟出麵包，牠還是受不了食物的誘惑，繼續爬上來低頭猛吃。我也就一路扔、一路把牠帶往前院。這中間啊啊停下腳步好幾次，尤其在轉進前院的時候，我連扔了三大塊，分別距牠一公尺、兩公尺、三公尺，才使牠由近處的開始，一路跟上來。相反的，起先我只扔一塊距牠三公尺的，牠一副要放棄的樣子。

我相信牠內心很掙扎，是回去幫老婆對付「頭頭」呢？還是跟著我吃香喝辣。倒是我有點為呀呀操心，怕牠獨自打不過強壯的「頭頭」。所以我盡量走快，最後用跑的，回頭看，啊啊確實胖了，每落一腳，身子就一歪，褐灰帶白的大肚皮圓圓滾滾，真怕牠會像球一樣滾下來。

所幸才轉到後院，已經看到呀呀跑過來。後面還跟一個，居然是頭頭。多棒啊！又有好戲看了，我故意扔了兩塊麵包到呀呀和頭頭之間。呀呀轉身就搶，頭頭居然沒動。大概知道這是別人的「地界」，要懂得作客之道。

管牠是不是客人，呀呀可不客氣，把脖子向前伸得長長低低地，以很快的速度衝過去。頭頭嚇到了，猛拍翅膀起飛，又在空中轉變方向，朝湖面像一塊大石頭似的飛去，大概因為衝力太強，落水時濺出好大的水花。接著呀呀呱啦呱啦地叫著，也朝著頭頭衝去。倒是啊啊，圓圓胖胖的呆頭鵝，還站在我旁邊，一邊往湖上看，一邊低頭吃呀呀沒來得及吃的麵包。

我懂了！跟啊啊比起來，呀呀更護地盤。大概因為快作窩生蛋了，就像女人才知道懷孕，就會開始收集嬰兒用品。呀呀現在必須選個安全的地方築巢。什麼地方安全，則要看哪個地點最不會被侵入。

問題是啊啊就能不管嗎？保家衛國更是男人的責任，為什麼最近把關的、護土的、盯著湖面守望，稍有動靜就飛過去攻擊的總是呀呀？

可能啊啊貪吃吧！也可能公雁神經比較大條。再不然是母雁心眼小、愛計較，啊啊心胸寬得多……

我一定會找出原因的。

（啊啊對還在湖邊的呀呀喊：「你怎麼還不過來？有好吃的耶！（我後來看照片才知道，原來這時候頭頭已經站在呀呀後面了。）」）

（「你不來，我自己走了！我可不能錯過好吃的。」）

內文試讀：二月三日 為你們取個名字吧



劉氏鳥餐廳果然生意興隆，一早，我的老岳父就說有好多小鳥來吃我餵鳥器裡的食物。

「因為造勢成功！」我笑笑。

可不是嗎？連現在都還有麻雀在地上找我昨天撒出去的穀子。別看小小的麻雀，牠們可真聰明，會在雪地上併著兩隻腳，忽前忽後地跳；也可以說用雙腳不斷地踢雪，把雪踢開，找裡面掩藏的穀子。

野雁當然更聰明了。早知道牠們有出奇的記憶力和方向感，否則不可能年年循著同樣的路線，找到同樣的地方。不！應該說很多鳥都有這本事。「似曾相識燕歸來」，年年歸...

前言

（前言）鳥事真精采

三十年前我犯了嚴重的氣喘，醫生為我作「過敏原測驗」，手臂上扎了十幾個針眼，每個都腫很大，只有一個沒問題，是「雞」！

「貓狗都少碰，你只能養雞！」醫生說。

我沒養雞，養了一隻亞瑪遜大鸚鵡。但是沒過多久，就把鸚鵡送了人，因為牠總對著窗外扯著嗓子喊「哈囉」，惹得好多路人登門問「有什麼事？」更麻煩的是我中年得女，鸚鵡一喊，小奶娃就哭。

女兒上小學，我總算又有了一隻不讓我敏感的寵物——螳螂。女兒為牠取了個美麗的名字「派蒂」，我則每天為派蒂奉上各種大大小小的蟲子，把牠訓練得武藝高強，能一個下午連抓七隻馬蜂，一個晚上把朋友大卸八塊，而且在新婚之夜吃掉整個老公。派蒂在我的照顧下，比別的螳螂長壽三個月，牠死的時候，我非但和女兒為牠辦了個有鮮花環繞的喪禮，還為牠寫了本十七萬字的小說《殺手正傳》。居然前後被兩岸五家出版社出版，並譯成韓文本。

此後我又養過兩隻螳螂，但都不及派蒂辛辣，不過癮就不養了。所幸有許多花花草草跟上，她們的香味雖然有時也會令我敏感，但只要在盛開的時候把花搬出屋子、或用塑膠袋罩起來就成了。

每天照顧花，活像養寵物，我居然在其中發現不少「天機」，寫成《花痴日記》。這書叫好不叫座，據說學生家長和老師排斥，原因是書名讓他們聯想，怕孩子會變成「花痴」。直到最近我反問：「愛書是『書痴』，愛畫是『畫痴』，愛硯是『硯痴』，愛花為什麼不能叫『花痴』？那書談物情、說物理，比什麼都適合學生讀。」全國教師會才選作學生優良讀物。

《花痴日記》預計寫春夏秋冬四本，最先出的是〈冬之篇〉。去年正著手寫〈春之篇〉，我的生活中又闖入新的寵物——兩隻野生的加拿大雁。

雁是會飛的鵝，大家都知道鵝能看家，那是因為牠們認地方、認主人。如果你偷幾個野雁蛋自己孵，讓小雁第一眼看到的是你，牠會認你作媽，跟著你、守你的家。

相反的，野雁不認你作媽，不把你的地方當家，也就特別警戒、視你為敵人。兩隻闖入我生活的野雁起先也如此，一見我就鬼叫著飛走。但是在我一點點攏絡、一步步親近之後，那被我取名「啊啊」和「呀呀」的兩隻野雁，非但會跟我散步、幫我看家，還得寸進尺地搶我東西、掏我口袋，甚至飛上我的餐桌、爬上我的肩頭。

我也跟牠們的一堆朋友打交道，驚訝地發現這群大鳥之間的愛恨情仇，一點也不比人類差。我甚至在「調教」牠們的時候，領悟許多教育的道理。

這本書就是以紀實的方式，寫我與牠們的友誼。它是日記，也是小說，高潮迭起得連我自己都驚訝，懸疑起伏得我至今還搞不清。書寫成，我對老婆說「只怕讀者會認為我很神經！」

老婆笑答：「你本來就很神經，很神經地寫了一籮筐的鳥事。」

鳥事終於露面了。至於故事精不精采？我神不神經？請讀者找個安靜的地方一口氣讀完，再打個分數、說個公道！

前言

（前言）鳥事真精采

三十年前我犯了嚴重的氣喘，醫生為我作「過敏原測驗」，手臂上扎了十幾個針眼，每個都腫很大，只有一個沒問題，是「雞」！

「貓狗都少碰，你只能養雞！」醫生說。

我沒養雞，養了一隻亞瑪遜大鸚鵡。但是沒過多久，就把鸚鵡送了人，因為牠總對著窗外扯著嗓子喊「哈囉」，惹得好多路人登門問「有什麼事？」更麻煩的是我中年得女，鸚鵡一喊，小奶娃就哭。

女兒上小學，我總算又有了一隻不讓我敏感的寵物——螳螂。女兒為牠取了個美麗的名字「派蒂」，我則每天為派蒂奉上各種大大小小的蟲子，把牠訓練...

前言
鳥事真精采
第一章 邂逅
一月三十日 在風雪中歸來
一月三十一日 偷吃的僕人
二月一日 請你們吃餅乾
二月二日 天降美食了
二月三日 為你們取個名字吧
二月六日 餵食出了問題
二月九日 神鳥知多少
二月十一日 雪地上的腳印
二月十二日 大鳥和小鳥的合作
第二章 接觸
二月十三日 墜入薄冰的陷阱
二月十四日 當啊啊拄了柺杖
二月二十日 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
三月二日 大雪
三月三日 為什麼牠們不告而別
三月四日 雁歸來
三月五日 要有禮貌，不能搶
第三章 衝突
三月七日 有人來叫陣
三月九日 男人別跟女人鬥
三月十日 我成了牠們的警衛
三月十二日 雁仗人勢
三月十四日 小心眼的呀呀
三月十五日 有雁如狗
第四章 旅者
三月十六日 誰是先行者
三月十九日 迪士尼天堂？
三月二十日 來自遠方的呼喚
三月二十一日 高球場開放了
三月二十二日 小帆和啊啊的第一次接觸
第五章 獵人
三月二十五日 獵人出現了？
三月二十六日 今天我們去逛街
三月二十七日 相機泡湯了
三月二十八日 你們在霧裡迷路了嗎？
三月二十九日 吵鬧的觀光客
三月三十日 我們被鄰居罵了
第六章 親愛
三月三十一日 我把呀呀夾住了
四月一日 老鷹出現了
四月二日 危險的季節
四月三日 我們一起飛翔
四月五日 蓋在湖邊的產房
第七章 母親
四月六日 偉大的母親
四月八日 我看到呀呀的蛋了
四月九日 會不會有賊潛入
四月十二日 大戰拉開了序幕
四月十三日 老鷹出手了
第八章 戰爭
四月十四日 我們幫牠孵蛋吧
四月十六日 有人來偷蛋
四月二十七日 兩雁決鬥的殊死之戰
四月二十八日 大雁的愛恨情仇
四月二十九日 啊啊會招呼客人了
四月三十日 戴金墜子的啊啊
五月一日 遇上打劫的？
五月二日 居然掛了彩
第九章 哀歌
五月三日 小雁該破殼了
五月六日 長了腳的毛線球
五月七日 寶寶在哪裡
五月八日 都是愛的錯
五月十日 不能寵孩子
五月十一日 那是誰家的娃娃
第十章 悔悟
十二月二十六日（西霜版納） 悔恨與感傷
一月十日（台北） 雁爸的玄想
一月二十四日 遊子的歸來
一月二十五日 牠們為什麼不來
一月二十六日 是光臨，不是別離
第十一章 似曾相識
一月二十七日 幾行大雁上青天
一月二十八日 鬼門關前走一遭
一月三十日 頑固的鳥
一月三十一日 愛是一種執著
二月一日 那熟悉的身影與呼喚

前言
鳥事真精采
第一章 邂逅
一月三十日 在風雪中歸來
一月三十一日 偷吃的僕人
二月一日 請你們吃餅乾
二月二日 天降美食了
二月三日 為你們取個名字吧
二月六日 餵食出了問題
二月九日 神鳥知多少
二月十一日 雪地上的腳印
二月十二日 大鳥和小鳥的合作
第二章 接觸
二月十三日 墜入薄冰的陷阱
二月十四日 當啊啊拄了柺杖
二月二十日 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
三月二日 大雪
三月三日 為什麼牠們不告而別
三月四日 雁歸來
三月五日 要有禮貌，不能搶
第三章 衝突
三月七日 有人來叫陣
三月九日 男人別跟女人鬥
三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