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知名詞曲創作者‧部落客最激勵人心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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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布朗妮‧維爾在銀行業工作多年,她深知這是大家公認的「好工作」,可是她清楚知道,在她心深處還有別的聲音在呼喚她,終於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產生了這必然的巧合。
她以無經驗的新手身分成為了居家看護,並且直接接觸安寧療護,開展她生命的志業。天生具備「感同身受」能力的她,總能讓客戶安心愉悅,喜歡被她照護,喜歡與她交談,甚至願意對她說出不願對家人敘說的心事。
作者以溫柔的理解療癒了臨終者的悲傷與遺憾,同時也從臨終者的體悟中撫平了自己內心的傷痕,彼此都成了彼此的貴人,相遇一刻,永銘於心。
每個人的一生都是獨特的生命史,十八位生命盡頭的臨終者,在哀痛過後,能提醒你什麼?每一個短暫相遇的個體,在轉身之後,能指引你什麼?不要成為人生的過客,不要害怕未知的緣分,因為生命自有其出口,因為--你遇見的,都是貴人。
作者簡介:
布朗妮‧維爾(Bronnie Ware)生於澳洲,曾任職銀行,浪跡熱帶島嶼,而後遠渡英國當酒保。回到澳洲後,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裡,她展開居家照護的工作,從此踏上截然不同的人生旅程──成為居家安寧照顧服務員。
布朗妮同時也是一位詞曲創作者、詞曲創作老師及兒童節目製作人,已發行兩張專輯:《SUN SHOWERS》(2007)及《SONGS FOR THE SOUL》(2012)。
近年來,她投身公益,除在女子監獄教授詞曲創作外,還為弱勢團體開辦詞曲創作工作坊,為更多人帶來積極正面的力量。
作者的網站:www.bronnieware.com;
部落格:www.inspirationandchai.com.
譯者簡介:
劉鐵虎
鑽研東西方星象學廿餘年,於各支星象學廣泛涉獵,專精西方心理星象學,曾陸續編譯《星座‧愛情‧婚姻》、《古星金鑰》、《日月星座》、《尋找地球刻度的人》等星象相關西方作品。
著有《星朵紀事》、《星座Call-in站》、《星情大餐》等。
晚近廣泛研究人與星空的關係。
著作/《金庸武俠星座》。
章節試閱
意料之外的職業生涯
經過在英國和中東的那些年之後,我終於回到我心愛的澳洲家園。我整個人不一樣了,旅行後多半如此。我返回銀行業的工作崗位,很快就清楚這份工作絕無法再滿足我。客戶服務是銀行業角色唯一的亮點,而要在任何城鎮找到工作都很容易,對我的工作生涯,我是既不安又不快樂得近乎絕望。
我也開始表現創意。我現在當時住在西澳大利亞,有天坐在柏斯的天鵝河邊,列了兩張表。一張列表是我擅長的技能;另一張是我愛做什麼。從這裡,我不得不承認,我體內有某種藝術家的特質,因為兩張表裡面唯一都有重複的東西是創作。
「我能想像我自己成為藝術家嗎?」我心想。儘管成長過程中身邊不乏音樂家,但找個可靠的「好工作」的觀念也常存我心,這是為什麼沒有人能理解我待在穩定的朝九晚五的銀行生存遊戲中還會躁動不安的原因。那些是「好工作」──緩慢地但肯定會置我於死的好工作。
我展開密集的反省,努力想我能把什麼做好,但同時樂在其中。那些時刻十分艱難,因為一切都在我身心裡面改變。我終於獲得結論,我終究可能不得不從事發自內心的工作,因為只從事理智工作已經讓我太過空虛和不滿。於是,我開始透過寫作和攝影發展創作技巧,從而引導出詞曲創作和表演,整過過程漫長而迂迴。這整段時間我仍然在銀行工作,只不過大多只是臨時員工。全職工作的那一大套,完全無法再忍受了。
不過,柏斯較為偏遠,雖然我喜愛在那裡生活,但和我珍惜的人見面更方便的願望,終究讓我接受了東部各州的呼喚。所以我橫越納拉伯大平原,穿過弗林德斯山脈,沿大洋路,直上新英格蘭高速公路,直到昆士蘭,成為我下一段生命的家園。
我們搬回我在新南威爾士州的家鄉。狄恩,這位在英國和中東時和與我同行的男子,跟和我一同搬回了澳洲。我們搬遷回新南威爾士州不久後,關係走到了盡頭。多年來我們彼此深深相愛,大部分時間是最好的朋友。眼見我們的友誼分裂是毀滅性的打擊,但我們眾多生活方式的差異,再也不能被掃在進地毯下面或者一笑置之了,雖然我們以前這麼做。
我是素食主義者,而他吃肉;我一整個禮拜星期在室內工作後,渴望整個週末過戶外生活,而他在戶外工作了一週,希望整個週末是在室內。二人差異的列表繼續下去,而且似乎一週多過一週。我們每個人喜歡的事情,不再讓另一人欣喜。然而兩人都喜愛的音樂仍然把我們連在一起,又讓我們維繫了一陣子。但最終,我們之間的溝通管道失去了力量,我們各自與自己的損失作戰,眼見我們共同的夢想在眼前崩解。
關係結束令人心碎,緊接著來的是痛失所愛的哀愁。當我蜷縮成團抽泣,只願我們可以成功走下去時,我心裡知道沒辦法。生活從不同的方向呼喚我們,而我們的關係在正阻礙我們的人生路,而不是幫助我們走下去。
搜尋更多我生命意義的動機增強了,結果工作問題凸顯了出來。作為藝術家是非常艱難的生存方式,在作品獲得知名度和佳評前,你往往必須暫時找到一個新方向,這一事實讓我醒來。以藝術家身分立命終究可能成功。如果我能這麼勇敢作夢,我終究能夠做成。
但我必須賺錢,而且必須在我心甘情願從事的領域做事,容許我做天生的自己。在銀行業銷售產品的壓力增加了,而我也改變了太多。我不再適合那個世界──如果我曾經真的適合過的話。我決心繼續創作之旅,於是再度選擇了擔任居家照護的工作。至少那樣我不必困在房租或者抵押貸款的折磨中,也可把我從僵化的例行生活中釋放出來。
儘管多年的思考導引出這結果,但最後決定卻幾乎是偶然、輕率的。我那時沒想到我渴望這麼一份適合我心的工作,如此清楚地讓人聽到了,而接下來的這些年將會是我生命如此有意義的部分,以及我生命的志業。
兩個星期內,我已經搬進雪梨最獨特的郊區之一,海港邊的住家中。露絲年邁的兄弟發現她暈倒在自家的廚房地板上。她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後,獲准回家,但必須有人二十四小時照顧她。
我在看護行業的經驗,只有幾年前陪伴過艾格尼絲。我不曾照顧過病人,我也向僱用我的機構坦誠以對,但他們並不介意。願意跟和病人住的看護是有價商品,他們不會讓我溜過他們的人力網。「只要假裝知道妳在做什麼就好了,如果妳需要任何幫助,打電話給我們。」感謝老天,歡迎加入看護遊戲,布朗妮。
我天生對人感同身受的能力,讓我能為初識者服務得相當不錯。我只是把露絲對待得好像我自己珍視的外婆一般。我迎合她的需要,解決了各種問題。社區護士每隔幾天會來探視,問一些我答不出的相關問題。因為我十分坦誠,結果她幫了我好大的忙,讓我了解藥物、個人護理以及這一行的行話。
我的雇主也不時來探訪。只要客戶滿意,他們也滿意,很快就走了。他們不知道,我很快就把我的情緒和體力消耗殆盡。連我自己都還不知道我的狀況哩。
露絲的家人很滿意,因為我把露絲寵上了天。服務內容有足部按摩、修指甲、做臉,還有邊喝茶、邊講不完的宜人床邊談話。就像我說的,我對待她,就好像對待我自己珍視的外婆一樣。我不知道還能用什麼方式對待她。
當露絲搖鈴,鈴聲響徹靜謐的夜晚,我會飛身跑下樓,扶她到床邊的馬桶上廁所。「哦,妳真迷人。」我進來時她會對我說。她對我的魅力印象是,有時我把我的頭髮紮成髻就寢,其實這只是因為我太疲憊了,一時沒時間把髻解開。而所謂的「迷人」睡衣是在我母親的堅持下,我才收下的。
「妳不能在別人家裸睡,或者穿任何舊的東西,」媽媽哀求。「請收下這個,答應我妳會穿上。」為了尊重親愛的母親的願望,我穿了絲緞睡衣睡覺。我一晚上半夢遊到露絲的臥室四五次,眼睛拚命想睜開,渴望從疲憊的狀態得到解脫。露絲隔天也整天需要我,所以幾乎沒有補眠的機會。我也在做家務,是利用露絲午睡時解決的。
她坐在馬桶上時,也想和我說話。經過多年獨居生活,露絲喜歡備受關注。我也很享受我們的友誼,除了聽她說他們三十年前在某某晚宴用了什麼樣的杯子和碟子以外。當她半夜三點在馬桶上小解時,我的身體只渴望回到床上。
幾個星期裡,露絲談到她的孩子還小的時候,還有她那早已過世的丈夫。她的女兒希瑟,每隔一兩天會來探訪,好像一縷新鮮空氣一般,我覺得和她相處頗為愉快。露絲的兒子一家住在鄉下,要是希瑟沒提她的弟弟,很容易就忘記他的存在,他在他母親的生活中扮演的角色並不積極。
露絲守寡幾十年來,希瑟是她的支柱。露絲的哥哥詹姆斯也幫了忙,他每天下午會從他約一英里外的家漫步過來,你可以根據他的造訪判定時間。日復一日,他會穿著相同的毛衣出現。他已經八十八歲了,終身未婚。詹姆斯頭腦清楚,是個很棒的人,認識他和分享他簡單的生活,對我真是樂事一樁。
不過露絲的病情並未好轉,一個月後,她仍然臥床。接著又做了更多的醫療檢查,就在那時,醫院告訴我,她來日不多了。
我走向海港,淚眼模糊,一切都感覺超出現實。孩子們在淺水區嬉戲,掛在海灣上的天橋隨著愉悅的人群走過而輕輕搖擺,渡輪駛往市中心的圓形碼頭。我好像做夢般走著,身旁笑聲響起,是一群野餐的人發出的。
坐在砂岩懸崖旁,流水幾乎就在我腳下,我抬頭看著美麗的天空。那是個完美的冬日,溫暖的陽光像好似脣膏一般。雪梨在冬季從不酷寒,不像歐洲的冬天。這是個美得脫俗的日子,一件薄大衣就足夠了。我和露絲已經有產生了感情,想到她要離開人間,我心中痛苦難抑,淚水撲簌而下。我知道我將失去她。
我在牧牛場長大,然後去了又待過牧羊場,看過很多瀕死或死亡的動物。這對我不是新鮮事,但是我總是對此非常敏感。我們的社會已把死亡關在外面,幾乎否認了死亡的存在。這種拒絕,讓垂死的人者和他及其親友對這件不可避免的事情毫無準備。我們都會死,但是我們不承認死亡的存在,反而把它藏起來。這好像是我們在努力說服自己:「眼不見;,心不煩」真的有用。但事實並非如此,因為我們試圖透過我們的物質生活和相關的其他可怕行為來肯定自己。
如果我們能夠在死亡之前,面對自己,誠實接受死是不可避免的事,那麼我們便可及早在太遲之前,就轉移我們生命中的優先事項。那麼這就可給我們就有機會把我們的精力放到真正有價值的方向事情上去。儘管我們不知道此生還有多少年、多少週或者幾小時,一旦我們承認所剩時間有限,就不會那麼受自我所驅動,或者太顧著在意別人對我們的想法。取而代之的,是我們更會由我們心中真正想要的所驅動。承認我們必然日益接近死亡,為我們提供了機會,在我們的餘生裡找到更大的目的和滿足。
我後來體認到這種拒絕面對死亡的現象,對我們的社會是如何不利。但在當時,在那個陽光明媚的冬日,我完全不知道露絲接下來的日子會怎麼樣如何,而我照護她的角色又會有怎樣的發展。我把後腦勺靠在砂岩壁上,向上蒼禱告賜予我力量。在我成長過程和成年生活裡,我已經面臨過很多挑戰,我相信要是我沒能力做這份工作,我不會被帶到這裡。
但坐在那天溫暖的陽光裡,默默流著淚,我知道我必須做一樣項工作──在露絲最後的幾週極盡所能給她幸福和安慰舒適。我坐了良久,沉思生命,深刻地自問怎麼沒有預見這個未來。然而,我也接受我有禮物要與露絲分享,而這正是命運要求我做的。我走回屋內,心意堅定。我要把我最好的東西注入這個情況,以後再補眠。
我的老闆那天稍晚時過來看我,我解釋說我連死人都沒見過,更不用說照顧快瀕死的人,但我的話他對我的話充耳不聞。「我們都愛妳,妳不會有事的。」我接受了他的話。從那時起,露絲惡化的速度相當快。隨著她的需求增加,其他看護在我休假時來減輕我的負擔,雖然我負責監督全局,但至少睡眠不再是奢求了。
這些天仍然是特殊的日子,屋裡往往就只有露絲和我兩個人。安靜的住宅區裡,偶爾會有笑聲從下方海港邊的公園穿過樹木傳來。希瑟會路過探訪我們,詹姆斯和一些相關工作的專家也會來。待學習的東西多得不得了,我在這個角色中獲益良多,當時我並不全然了解。我做一切必須要做的事,也向我可以找到的人問了很多問題。
一天早上,我正要離開休兩天假,滿懷期待地出城拜訪我的表弟,並在這陣子辛苦後享受一下輕鬆時光,忽然我聞到從臥室飄出的一股氣味。
我完全沒有辦無法再任我美麗的朋友躺在那裡一分鐘。她的肛門已經打開,並完全排空腸裡的東西。露絲軟綿綿地躺在那裡,唯一能回答應我的是安靜的咕嚕聲。夜班看護無奈地放下手上的八卦雜誌,幫助我清理這位溫柔的女人,從她身下幫她換床單。我們把露絲清理乾淨,讓她休息,疲憊不堪的她馬上沉沉睡去。
那天稍晚,我和表弟坐在屋外的灌木叢中,我一心掛念露絲。我的表弟個性隨和幽默,我很高興樂於跟和他混一起,但是我不可能在外面留兩晚,露絲太讓占滿我想個不停了的思緒,而我確信她沒剩多少時間了。我在我表弟家待了才幾個小時,我的雇主就打電話來說,露絲已經進入彌留了,問我能不能回去。
我大約天黑時抵達,還沒走進門,已經感受得到屋內的憂鬱情緒。希瑟跟她丈夫在那裡,還有剛剛抵達的新夜班看護,她是個可愛的愛爾蘭女孩。
希瑟問我,如果她回家,我介不介意?我輕輕地回答,她必須做她覺得對的事。所以她就回家了。不過,她離開後,最初我對眼前的情況有點難以接受,我只能想像自己的母親即將死亡,而在她離開人間時我會怎麼在她身邊呼天搶地。
有人說,一切都可歸結到愛或者恐懼:每種情緒、每個動作和每個念頭。我的結論是,恐懼推動希瑟的決定,而為此我心中對她生出一股慈悲和愛。從我們認識開始,我就發現她很踏實,也有些跟人保持距離。但我對眼前這種情況感到生疏,我希望不會因為希瑟處事和我不同,就讓我的信念和制約反應影響我對露絲的尊重。
我和另一位看護愛琳坐在黑暗的房間裡,慢慢接受了並尊重希瑟的作法。她已做了她必須做的,因為她已盡她其所能了。幾十年來,她一直把她母親的生活保持得有條有理,她自己的家庭也是如此。她已無法負荷,身體和情緒都垮了,她已經付出能付出的一切,只想記得她媽媽平靜睡著的模樣,希瑟離開時,露絲睡得很平靜。我尊重地微笑,露出理解的表情。
然而,在事後在與希瑟的談話中,我發現露絲先前已經暗示希瑟,她希望希瑟別在她身邊送終。希瑟很清楚了解她母親,懂她的願望。所以,她離開是出於愛,完全不是出於恐懼。在此後的歲月裡,類似的情況也不再讓我感到陌生。並非每個臨終者都希望家人在身邊。他們在有意識時告別,偶爾寧願由看護看他們斷氣,而讓他們的家人保存其他的回憶。
愛琳和我在露絲的房間裡低聲講話,死亡的氣息揮之不去。愛琳向跟我解釋,若是在她家,房裡將滿滿是人。阿姨、叔叔、表兄弟姊妹、鄰居和孩子,大家都會來告別送終。
我們不時陷入沉默,兩人都看著露絲,注視,並等待。我靜靜地從心中發送對露絲的愛,夜晚凝滯得令人難以置信。愛琳和我又聊了一下,然後又陷入沉默。和她分享這個經驗很美,因為她關心,她這麼做非常自然。
「她眼睛睜開了,」愛琳突然對我說,看來嚇了一跳。露絲到目前為止,一直處於半昏迷狀態。「她在看你。」
我走近床,握住露絲的手。「我在這裡,親愛的。沒事。」
她直視著我的眼睛,片刻後,她的神魂開始離開身體。她身體抖動一下,然後一切靜止下來。
瞬間,淚水滾落我的雙頰。我默默地從心中對露絲說話,感謝我們曾分享的一切,告訴她我愛她,也希望她一路好走。那是個非常虔誠的時刻,充滿了寂靜與愛。我站在漆黑的屋子裡,所有感官張開,靜靜地想,我與她共處的這段時光她賜給了我什麼樣的祝福。
忽然,露絲的身體令人驚訝地大大吸了口氣。我往後一跳,嘴裡罵出聲,心臟噗噗地要跳出胸口。「見鬼了!」我對愛琳說。
她笑我。「這很正常,妳知道吧,布朗妮。常發生這種事。」
「好吧,哦,謝謝妳告訴我,」我震驚地回答,向她微笑。我的心怦怦直跳,崇敬氣氛一時煙消雲散。我退回到床邊,心裡十分猶豫。「還會再來一次嗎?」我向愛琳悄聲說。
「有時候會。」
我們沉默地又等了一分鐘左右,自己幾乎沒有呼吸。「她走了,愛琳。我能感覺到她走了。」我終於說。
「上帝保佑她。」我倆同時悄然說出。我們把椅子移近些,在露絲身邊坐一會,靜默得幾近神聖,滿心敬愛。經過前面那一刻的恐懼後,我需要放鬆一下。
希瑟和我的老闆先已要交代我在事情發生時,打電話給他們,我照辦了。那時大約凌晨兩點半,他們已經沒有什麼好做的了。那天早先我受到指示,該如何處理,所以我請來醫生,開立死亡證明。之後,再打電話給殯儀館。
愛琳和我坐在廚房裡,一直到破曉時,露絲的身體送走了。在等待的時刻,我們不時回去看露絲。縱使她已離開,我們仍然強迫性地照顧她的身體,我不喜歡她單獨在房間裡。
第二天,他們要我繼續看顧露絲的家。希瑟說,要處理好這塊地產可能要好幾個月,而與其讓房子空著,他們覺得有人住會更安全。於是我後來繼續在露絲的家中住了段時間,這對我的身體狀況是個福氣,留在我已經熟悉的地方也很好。
我已經認知到全天候的看護工作太過於勞累,我做事從來沒辦無法半途而廢,我明白以後接病人,我必須每晚回家,好在班間與病人分開。看護工作對我的要求,遠遠高於簡單的陪伴。
在接下來的幾個月,希瑟把露絲的私人物品搬去別處,我在一旁看著並協助。她的物質世界一次被拆除一塊,就像發生在每個人身上的一樣。我過了這麼久遊牧生活,對擁有太多東西仍存有反感,因此,希瑟好心要給我許多東西時,我拒絕了。那些只是物品罷了,雖然曾屬於我的朋友露絲,但我知道對她的記憶會常駐於心,後來也的確如此。
不過,我確實愛上了幾盞老燈,而它們至今一直跟著我。露絲的家後來被新屋主人拆卸,變成了現代的水泥建築。幾十年來在夏季時光為整個家鋪上香氣的老素馨樹,眨眼間遭砍除,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游泳池。後來我接到參加新居喬遷派對的邀請函。
買下露絲家的人對花園裡橫跨樹間的蜘蛛和牠們的網一直不舒服。然而,露絲和我以前會坐在陽光灑進的房間中,觀看金球蜘蛛織網,蛛網強韌到你可以抬起來好從下面走過去,這是我倆都喜愛並分享的奇蹟。站在泳池附近,看著所有這些取代了愛心澆灌而成的古早花園的時尚新植物,我很高興地看到一隻金球蜘蛛在一株新植物上,編織牠的網。
我面帶微笑,把愛送給露絲,知道那天她正以她自己的方式拜訪我。她的家可能不見了,但她的精神與我同在。我感謝新屋主的邀請,我們聊了一會,沿海港散步。我坐在最初聽到露絲罹患絕症的地方,我對我們所曾分享的一切以及互動所學到的一切深為感激。
在那個夏天的一日,我微笑著體會到,那時後候我得到了多少,遠多於僅僅是免房租而已。隨著快樂的一天在我面前展開,我繼續心懷感激地微笑。而我的視線引向了那隻金球蜘蛛,表示露絲已經還我一笑。
意料之外的職業生涯
經過在英國和中東的那些年之後,我終於回到我心愛的澳洲家園。我整個人不一樣了,旅行後多半如此。我返回銀行業的工作崗位,很快就清楚這份工作絕無法再滿足我。客戶服務是銀行業角色唯一的亮點,而要在任何城鎮找到工作都很容易,對我的工作生涯,我是既不安又不快樂得近乎絕望。
我也開始表現創意。我現在當時住在西澳大利亞,有天坐在柏斯的天鵝河邊,列了兩張表。一張列表是我擅長的技能;另一張是我愛做什麼。從這裡,我不得不承認,我體內有某種藝術家的特質,因為兩張表裡面唯一都有重複的東西是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