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金融圈的人就知道金融危機是怎麼一回事?
「我每天都看見違法的事。那些都不會拖垮銀行卻能讓你進監獄。」
「那不過是OPM——別人的錢(Other People’s Money)。」
最具影響力的國際記者,採訪超過兩百位金融菁英,呈現倫敦金融圈最真實面貌
我訪談的銀行人士看起來都很正常、很有人性、談吐機敏.......
似乎跟我知道那些野獸相去甚遠. .......
──荷蘭暢銷超過350000冊,20國語言譯本──
★ 2015年 荷蘭國家圖書獎最受大眾喜愛書籍
★ 2015年《彭博商業周刊》最佳圖書
★ 2015年《倫敦標準晚報》最佳圖書
《金融時報》、《英國電訊報》、《哈芬登郵報》、
《明鏡週刊》、荷蘭《人民報》、《GQ》……國際重量級媒體,一致好評
繼麥克‧路易士《老千騙局》後,最具娛樂性的金融書。——《金融時報》
國際知名記者裘里斯.盧彥戴克接受《衛報》的委託,深入調查政府挹注數百億資金紓困的倫敦金融業,想了解金融危機的真相。
然而他跟一般人一樣對金融一竅不通,於是他以初學者的姿態深入倫敦金融圈,訪談超過兩百人——從好鬥成性的投資銀行人士與頂尖的避險基金經理人,到被打壓的後台事務人員、遭到羞辱的人資經理,以及在常態的「撲殺」行動中被裁員的人。
這些業內人士打破嚴實的保密與緘默原則,向盧彥戴克透露,他們實際上整天都在做些什麼、如何看待自己,以及驅動他們這麼做的因素何在。
他們暢談惡性招募開除的用人文化,他們坦言那些技術與計算上的不透明讓他們無可奈何。他們也承認,二○○八年雷曼兄弟跨台時,大家急忙存糧,把錢轉到黃金上,把孩子撤到鄉間。他們更一致表示,金融危機後至今,一切絲毫沒有改變。
盧彥戴克越是深入越是驚嚇,如果業內人士都不能理解金融業,這些「大能不能倒」的金融機構,會不會根本「大到不該存在」?
作者簡介:
裘里斯.盧彥戴克Joris Luyendijk
生於荷蘭,在阿姆斯特丹大學與開羅大學主修阿拉伯文與社會科學。他是作家與記者,著有《大家好!:一位新聞記者的中東真相探尋》(Hello Everybody!: One Journalist’s Search for Truth in the Middle East)一書。二○○一年,盧彥戴克跟你我一樣,對「抵押債務債券」及其他惱人的金融術語一無所知,《衛報》要他從初學者角度來看世界金融,並把所見所聞有條理發表出來——這項調查報導工作,造就了他當紅的金融部落格。
欲追蹤他,請搜尋JLbankingblog。
譯者簡介:
何玉美
臺北大學社會系畢業,英國史特林大學出版研究所碩士。曾任財經、科技記者,以及出版社主編多年,譯有《如何移動你的公車?》、《姿勢決定你是誰》。
章節試閱
第一章 沉默之牆背後
在檢視電動車的優缺點時,我從零開始,沒做任何研究。採取初學者的觀點促使了內行人士用簡單的語言說明;我發現自己在這項專案,得再度運用那種手法。
現在我只需要再提出初學者的問題。我探詢了在阿姆斯特丹和倫敦的一些朋友與熟識的人,問他們在金融方面會想知道什麼。幾乎所有我問過的人都很憤怒卻解釋不出原因。似乎沒人搞得懂,二○○八年美國投資銀行雷曼兄弟垮台期間發生什麼事,以及隨後的連鎖反應,沒人了解這一九三○年代以來最大的金融危機,實際上是怎麼回事。我不斷聽到:「如果你能讓我了解金融體系是怎麼運作的,我會很感激。不過我也知道,不到兩天,我就會把那些專業技術方面的東西全部忘光。」
我回說,好吧,那有沒有任何關於金融體系或銀行人士(banker)的問題,讓你揮之不去,以至於你會記得答案的?這些談話過程很煎熬,因為大家都義憤填膺需要先發洩一下。「這不是很誇張嗎?」他們會說,「我們要為那些銀行紓困,而他們拿走的紅利卻都不用賠?看看社會上那些無辜的人有多慘;而金融高層卻大發紅利給自己,其中有些銀行還是因為我們幫忙才存活下來的呢。」最後我發現,這些朋友都有一個相同的質疑:「他們怎麼可以這樣?」這似乎是個好的起點——話不說得太絕,或許吧。
我在倫敦一安頓下來,就拿出通訊錄,去找每個我認識的人,請他們介紹在金融城工作的人。回音要花點時間才會進來,這是當然的,這同時也給我探索新家的機會。我一直把倫敦視為與柏林、巴黎同一類:歐洲大國的首都。不過倫敦卻有柏林、馬德里與巴黎合起來那麼大。
我搭地鐵進入市區,然後四處蹓躂。現在我感覺「倫敦金融城」這個行政區的稱號已經不夠精確。倫敦的金融業,雇用了二十五~三十萬就業人口。這是龐大的工作職缺,而且早就在這首都內部四處擴散。西到皮卡迪里圓環(Piccadilly Circus)附近,涵蓋了低調奢華的梅費爾(Mayfair)區,此處你會看到用別人的資金做較大冒險的那種類型的專業投資人:私募股權基金、避險基金,還有創投人士。然後是地鐵班克站 附近歷史悠久的「金融城」區,或說「平方英里」 ,這裡有很多證券經紀公司(brokerage firm)、保險業者,以及一些像高盛(Goldman Sachs)這類的大型投資銀行,周圍環繞著地標建築如聖保羅大教堂、英國央行,以及知名的前倫敦證交所(現為餐廳與購物中心)。朝東往西提機場(City Airport)的方向移動,你會抵達金絲雀碼頭(Canary wharf),這裡早期是港口,現在則聚集越來越多銀行與金融機構的總部。金絲雀碼頭由炫目的玻璃帷幕摩天大樓與大型購物中心組成,外緣有修整得宜的植栽,每個角落都有監視器隨時嚴密監控著。此區完全私有,由私人管控,一有任何抗議人士聚集,即刻就能通報——金絲雀碼頭每寸土地都是私人擁有,以約五十公尺外的朱比利線(Jubilee Line)的地鐵站為分界。
這樣一直四處閒逛,一晃眼就過了好幾天。我想找的能簡介金融圈的人士卻全無消息。就在我開始擔憂時,一位耶路撒冷籍的朋友邀請我參加一個派對,他要介紹「席德」(Sid)給我。席德快四十歲了,挺拔肩闊,移民之子。經過幾個大型銀行交易員生涯歷練之後,他與幾個老同事合開了一家證券經紀公司:這公司替客戶在金融市場做買賣,然後收取佣金。幫助外行人了解金融城「可不是搞懂應收帳款就好那麼簡單」,席德熱切地說,不如我到他的公司去見習一天?唯一的條件是,他無法具名,公司名號也不能曝光。「客戶不會了解我們幹麼要跟媒體打交道。」
一週之後,天才剛亮,我就前往那歷史悠久的金融中心,抵達席德在鬧街上的公司。席德告訴過我,在金融圈,明顯分成兩種人:早上見到小孩的,以及晚上見到小孩的。工作必須跟「市場」同步的那些人,必須非常、非常早就起床,趕上開盤。他們晚上才會見到小孩。另外一部分金融工作在市場之外運作,比如律師,合併與購併交易撮合者(dealmaker),他們早上可以送小孩去托育或上學,不過通常每天晚上都會加班。你若在金融城各處看到在吃午餐的金融業人士,通常就是這第二種人。與市場同步的那些人,一般是在電腦螢幕旁吃午餐。
「你就自己先找點事情做吧!」席德提議,「我得在七點半前寫好給投資人的報告。」他走向自己的辦公桌,桌上有一排令人望而生畏的螢幕,呈現新聞警示、圖表和市場資料。視線所及之處全是電話,以及鎖定財經新聞頻道的電視。距離市場開盤還有一小時;室內有種山雨欲來的氛圍。我的胃也開始緊縮,就像世界盃即將開賽一樣。
席德解釋,他的報告內容會包含市場分析,以及給客戶的投資建議。客戶大多是退休基金、保險公司,以及其他握有他人資金的專業投資人。他估計他的客戶每天至少收到三百封這樣的電子郵件。「我設法簡單扼要——客戶的注意力不會超過一頁。你只能寄望他們讀個幾段就很棒了。」在他的報告中,不會對個別公司做評論——這另有專門的研究團隊負責,他說。相對的,他把焦點放在他所說的「鳥瞰整體經濟」。這天接下來的時間,他對新的發展做評論,並更新他的報告。
那他不就像個球評嗎?市場就是球賽。他想了想,「或許吧,只不過我的分析是為教練與球員而做,而不是體育館裡的觀眾。」他的客戶之中,也有大型銀行的交易員。「我們公司所有人都曾在大銀行工作,我們知道那種工作情況。交易員的生活很孤獨,你專精在某項個別領域,比如汽車產業。那就是你的『戶頭』(book) 。而那裡只有你負責那個戶頭,或許會有資淺的人做幫手,就這樣。我們的研究報告能充當一種對照,第二參考意見。我們不僅提供優異的觀點,也有精闢的洞見,讓他們能在老闆面前表現出色。」
開盤了,前半個小時大家似乎忙到極點。交易員隔空互相吆喝:「黃金在一六七○,你看見了嗎?」當一切慢慢平息下來,一位負責「進場」替她的客戶把想賣的找到買家(或者反過來)的交易員,一眼讀《太陽報》,另一眼盯著螢幕。「交易員跟他的客戶,差別在哪裡?」她問我,「交易員是在掛上電話之後,才能罵『幹』。」
我在筆記本記下這點,然後走到一個快三十歲的男士身旁,他指尖按著太陽穴,面前有四個螢幕,他靠得近到鼻尖都快碰到螢幕了。他解釋說,他在做「技術分析」。簡單地說:他在研究一組特定公司的股價走勢,然後根據那樣的分析結果提供投資建議。他從中學時代就迷上金融市場了。他本來不太懂經濟學,不過很快就了解到,只有大公司才負擔得起像席德所做的這種精闢、有價值的研究報告。然後他發現了「技術分析」,利用公開的資料來研究市場的一種工作。「我已經做了好幾年了,」他說,「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它往往更需要靠直覺、潛意識的辨識力,以及找出潛在模式的能力。」
「喂,那個誰,」席德貌似嚴厲地叫喚著:「你去跟我們荷蘭來的貴客聊聊。」於是我跟一個年近三十,談吐優雅,面容有點憔悴的男子一起坐下來。他告訴我,身為業務員,他覺得自己很幸運。他只需要在早上五點半起床就好。其他人像是席德五點就得起來。正當我在小小的筆記本上儘可能快速記下所有事情時,那位讀《太陽報》的交易員傳給我一張摺起來的紙,上面寫著:「非常混亂不過無害——大多數時候。」業務員笑著把它捏成一團丟到交易員頭上。他聳聳肩說:「交易廳的幽默。」
作為「業務員」,他的工作是把席德或技術分析的報告,交到客戶手上,希望對方會透過該公司做買賣。他解釋,自己像是某種過濾器,因為他對客戶的需求很了解。一些專注當天市場心理學的客戶,偏愛技術分析報告,有的則關注長期與「基本面」,像是一家公司真實的財務健全程度。他指著電腦螢幕:「這裡,看看我的客戶清單。我已經跟這些人合作好幾年了,其中很多是跟著我一起換到這家公司的,客戶會跟某個人合作,不見得只關心這個人是哪家公司的。」業務人員最終分成兩種,他說:「一種很懂得聽命行事,另一種比較積極,能讓別人按他所想的去做。後者通常做得很好,不過我大抵來說屬於第一種,我希望自己著眼長線經營。」
那麼他覺得自己這樣做可行嗎?他猶豫了。「目前來說,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工時長得嚇人,而收入也會長期低得可怕。」他是自由接案,收入來自佣金,而崩盤 之後,業務變得很慘淡。同時他的固定開支又很高:各種付費金融情報、電信系統,三螢幕或四、五個螢幕的電腦,請客戶吃午餐或晚上的外出花費⋯⋯「必須是非常厚臉皮又對生活極度樂觀的人,才有辦法過這種生活,而不會老是崩潰,或酗酒。」
現在,倫敦與其他歐洲國家的金融市場陸續收盤,終於讓我有點時間放鬆下來,喘息一下。所以這裡是個小型的交易廳。我所見到的是一部分的「金融市場」,如大家在新聞中很熟悉的:「今天早上金融市場對德國大選結果有正面反應。」螢幕上呈現的那些數字,表達的是真實不含糊的世界,然而同時卻又不知為何感覺如此虛幻,就像只是場電腦遊戲不會真的有什麼後果一樣。
所有人完成他們電子化的文書工作後,就是酒吧時間。今天這樣算好嗎?對技術分析來說不好:價格「安分」,跟他所預測的「明天會有全新局面」結果相左。席德也看起來不太開心。他的報告預測瑞士銀行會介入。「很棒的是,十五分鐘後,瑞士銀行真的介入了,」他說,「不那麼棒的是,我的報告因為某種誤會並沒有送出去。如果它傳出去了,你就可以說我在客戶面前『得分』了,客戶會知道我的預測成真。」他又搖搖啤酒:「當然,那是說如果他們有讀我的報告的話。」
XXX
跟在席德旁的那天,是我所能期望認識金融城最好的入門了,不過那真的算是幸運。我其他的訪談要求都遭沉默以對,不然就是漂亮的反詰:我為什麼要花時間讓人更了解我的行業?外行人只是想找個理由來恨我們。也有人指出,他們不信任《衛報》,而大多數人僅客氣而堅定地表達「不了,謝謝」,不管我怎麼卑躬屈膝乞求他們都沒用。
我抬頭再看了看席德,而喝完一杯啤酒後我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金融圈被一種緘默原則(code of silence)所統治。席德和他的同伴開業自己便是老闆,但是銀行及其他金融機構的員工若經發現跟媒體接觸,就會有失業、被告或損及個人聲譽的風險。在那之後就設法在金融城找新工作吧。資遣條款明確陳述,不得透露你在公司所經歷的任何事。
有這麼一刻我想,我的「學習曲線」來了。不過恐嚇通常無法達到最好的效果。即使在海珊(Saddam Hussein)統治下的伊拉克,外國記者還是有辦法讓人民說話——在他們感到安全的情況下。我持續發出採訪請求,只不過這次附上額外的保證與承諾:沒人會知道我們談過話。我是唯一知道你的信箱與真實頭銜的人,你的銀行或金融機構不會曝光,國籍或種族背景也會保密。
新一波的婉拒翩然來到,然後一位合併與購併資料管理服務公司的業務經理說:「好啊」。隨後很快又有位金融律師答應共進午餐,之後陸續同意與我會面的有初級資料研究公司的經理,精品私募股權分析師,負責合併與購併的銀行人士,以及專做企業融資的人員等。我們會以匿名形式,在他們家中或其他不太可能遇見同事或前同事的地方碰面。我採訪時喜歡錄音,不過這讓大家非常緊張,所以我必須用紙筆記錄。這就是我要他們在訪問做最後確認的原因之一:我這樣寫是否正確?報導上線之前,我會要他們看看那些內容。我以為他們會刪掉那些批判性的言論,不過我害怕的事並未發生。多半是似乎無害的句子:「請刪掉那句『從九樓看出去的美景』,否則我的同事會知道是我。」或者說:「別提到我每天一早會喝杯茶,我是交易廳唯一這麼做的人!」有些人似乎為自己的緊張感到羞愧,要求我拿掉會凸顯他們很焦慮的內容——對緘默原則保持緘默。
一旦取得十篇獲得確認的訪談,我在www.guardiannews.com/jlbankingblog發布出來,同時也公開徵求業內人士匿名說出真相,告訴我們那些玻璃巨塔裡,究竟發生什麼事?「民主之所以能成就民主體系,乃透過這體系,由全體選民決定哪個政治人物得以落實由自由市場所決定的制度。」最後我又補了一句:「那麼,請問你是誰?」
然後事情就發生了。幾個小時之內,我的收件匣越來越滿,前面十個受訪者全是男性,現在女性也來了,通常是從事比較不為人知的工作:債券定價員,為那些因不常交易而沒有市場價格的債券評估價值;保險經紀人,負責跟船主聯繫,針對船要因應的各種風險,幫他找到承保單位,藉以收取酬金;投資管理系統顧問,幫助銀行重整或更新電腦系統,比如因應新法規或技術做更新;在「符合伊斯蘭教規」的創投公司工作的募資人,負責撮合投資者與創業家。
第一章 沉默之牆背後
在檢視電動車的優缺點時,我從零開始,沒做任何研究。採取初學者的觀點促使了內行人士用簡單的語言說明;我發現自己在這項專案,得再度運用那種手法。
現在我只需要再提出初學者的問題。我探詢了在阿姆斯特丹和倫敦的一些朋友與熟識的人,問他們在金融方面會想知道什麼。幾乎所有我問過的人都很憤怒卻解釋不出原因。似乎沒人搞得懂,二○○八年美國投資銀行雷曼兄弟垮台期間發生什麼事,以及隨後的連鎖反應,沒人了解這一九三○年代以來最大的金融危機,實際上是怎麼回事。我不斷聽到:「如果你能讓我了解金融體系...
作者序
導言
你在飛機上。繫安全帶的信號燈關閉了,你的飲料剛剛送上,現在正考慮要享用機上娛樂設備,還是看書。鄰座的人靜靜啜飲威士忌,你則心不在焉望著窗外的陽光與雲。突然間,你看見引擎起了一大簇火苗。你把空服員喚來。她說,沒錯,現在出了些技術狀況,但一切都在掌控中。她看來鎮定又自持,所以你幾乎相信了她。不過你站起身來,壓抑不了擔憂。先是淡定的空服員,隨後又來了打官腔的座艙長,都設法阻止你往機艙前方移動。先生,請您回座。你推開他們,抓住駕駛艙的門,設法打開之後發現⋯⋯裡面沒人。
過去幾年來,我已經訪談過約兩百位在倫敦的金融區工作,或近期曾在那裡工作的人。他們各自說著不同的故事,不過若要我用一個畫面來做總結,正是那個空蕩蕩的駕駛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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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任務,始於二○一一年五月某個陽光普照的日子,《衛報》(Guardian)當時的總編輯艾倫.拉斯布里傑(Alan Rusbridger),邀請我到他在倫敦聖潘克拉斯(St Pancras)車站對面,那個亂中有序的辦公室。我第一次見到拉斯布里傑,是在我的家鄉阿姆斯特丹一個新聞研討會上。我們討論到,為什麼許多人都對於切身利益這麼事關重大的事,卻如此事不關己。是因為冷漠、無感,或者許多議題太複雜外行人無從理解?為了找出答案,我在一份荷蘭報紙上發起了一項實驗。我找了一個自己不懂,但很重要,很複雜又很枯燥的題目(永續交通系統),然後提出外行人會有的疑問:電動車到底好還是不好?我拿這問題去問一個內行的人,得到的答案帶來一些新的疑問,我又去訪談其他知情人士,就這樣循線發展下去,結果就一路寫出某種「學習曲線」式的文章與報導。當你從零出發,讀者似乎很感激,而內行人也因而樂意撥出時間給你。
拉斯布里傑以典型英倫式的風度,聽我述說這些事。我也沒想太多,直到幾個月後,我發現自己身處於他光線充足的辦公室,然後他問我,想不想替《衛報》也做那樣的「學習曲線」報導。只不過不是關於電動車。他指著倫敦金融城 的方向說,我們離前幾年爆發一九三○年代以來最大金融危機的地方,名副其實只有「咫尺之遙」,有十億百億資金挹注進去,為產業紓困,但卻沒有半個人受法律制裁。事實上,這幾年來,金融城似乎越來越安分,好像刻意地「照常營業」 。所以,開個部落格來寫寫金融業如何?
在他身後,我看見攝政運河(Regent’s Canal)在春日陽光下波光粼粼,一部「歐洲之星」列車,正加速開往布魯塞爾或者巴黎。除了《紐約時報》,《衛報》算是世界上最大的線上質報了,各方內情人士肯定會願意為這麼有名望的報紙撥出點時間的,對吧?我跟普通讀者一樣對金融的世界一無所知,而這議題也正好就是那種「事關大眾利益,大眾卻事不關已」的最好例子。告訴別人,他的錢不安全,會吸引對方全副注意力;一提到「金融改革」之類的字眼,大家就關機。
我心嚮往之,並感謝拉斯布里傑提供這個機會。我當時怎麼會知道,英國人板起上唇 ,除了用來掩飾負面情緒,原來有時也遮蓋了熱情?
這就是一名深入中東五年、有人類學背景的荷蘭記者,結果卻跑到倫敦金融城進行奇怪的調查報導的過程:丁丁金融歷險記。
導言
你在飛機上。繫安全帶的信號燈關閉了,你的飲料剛剛送上,現在正考慮要享用機上娛樂設備,還是看書。鄰座的人靜靜啜飲威士忌,你則心不在焉望著窗外的陽光與雲。突然間,你看見引擎起了一大簇火苗。你把空服員喚來。她說,沒錯,現在出了些技術狀況,但一切都在掌控中。她看來鎮定又自持,所以你幾乎相信了她。不過你站起身來,壓抑不了擔憂。先是淡定的空服員,隨後又來了打官腔的座艙長,都設法阻止你往機艙前方移動。先生,請您回座。你推開他們,抓住駕駛艙的門,設法打開之後發現⋯⋯裡面沒人。
過去幾年來,我已經訪談過約兩百...
目錄
導言
01 沉默之牆背後
02 金融星球與崩盤
03 實地探訪
04 別人的錢
05 電話響起時
06 人人為己
07 霧中島群
08 現在,來點好消息吧?
09 該死啊!
10 宇宙之王
11 活在泡泡中
12 「沒人喜歡末日預言家」
13 無人的駕駛艙
研究方法
謝辭
導言
01 沉默之牆背後
02 金融星球與崩盤
03 實地探訪
04 別人的錢
05 電話響起時
06 人人為己
07 霧中島群
08 現在,來點好消息吧?
09 該死啊!
10 宇宙之王
11 活在泡泡中
12 「沒人喜歡末日預言家」
13 無人的駕駛艙
研究方法
謝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