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晉南北朝志怪選(3版)

三版序 I
再版序──重逢 V
自 序 IX
例 言 XI
緒論：從博物周覽到妖異書寫
──魏晉南北朝志怪之文化語境與敘事流脈 1

主題一、陰陽生死戀 33
前 言 33
一、墳場一夜情 《甄異傳‧秦樹》 34
二、鬼妻的珠袍 《列異傳‧談生》 36
三、忘了穿鞋的鬼情人 《搜神後記‧李仲文女》 39
四、天曹救美 《異苑‧章沈》 41
五、髮妻 《搜神後記‧徐玄方女》 44
六、幽魂公主的眼淚 《搜神記‧紫玉》 47
七、還陽姻緣路 《搜神記‧賈偊》 51
八、此情生死永不渝 《搜神記‧河間郡男女》 53
九、情婦住在棺材裡 《異林‧鍾繇》 55
十、不了情 《述異記‧庾邈》 56
十一、再見她一面 《列異傳‧北海道人》 58
十二、倩女幽魂來送絹 《述異記‧崔基》 59
※問題與討論 60

主題二、妖魅色誘集 63
前 言 63
一、妖龜魅來搭訕 《志怪‧謝宗》 64
二、臂彎裡的鱷魚 《搜神記‧張福》 66
三、水獺女郎 《甄異傳‧楊醜奴》 68
四、露出龜腳 《續異記‧朱法公》 69
五、雙宿容易雙飛難 《異苑‧徐奭》 70
六、母豬賽貂蟬 《搜神記‧豬臂金鈐》 71
七、獺糞變成口香糖 《幽明錄‧鐘道》 73
八、披麻帶孝的白狗 《搜神記‧田琰》 74
九、阿紫與逃兵 《搜神記‧阿紫》 75
十、小辣魅外找 《述異記‧董逸》 77
十一、戀戀蚱蜢妹 《續異記‧徐邈》 78
十二、狐妻的秘密毛 《洛陽伽藍記‧孫巖》 80
十三、人魚怪胎 《稽神異苑‧白魚江郎》 82
十四、狸精越界來通婚 《幽明錄‧淳于矜》 83
十五、蛇郎君的洞房花燭夜 《搜神後記‧女嫁蛇》 85
十六、蛇情夫的致命鼾聲 《幽明錄‧薛重》 87
十七、母猴的溫柔鄉 《異苑‧徐寂之》 89
十八、三小猴 《搜神後記‧猴私官妓》 91
十九、真假郎君對打 《搜神後記‧黃狗精》 91
二十、老公雞 《幽明錄‧朱綜》 93
二十一、彩虹情夫與私生子 《搜神後記‧虹丈夫》 94
二十二、奇裝異服的采菱少女 《幽明錄‧呂球》 96
二十三、外宿摸魚 《列異傳‧鯉魚婦》 98
※問題與討論 99

主題三、冤魂索命錄 101
前 言 101
一、火場冤魂來索命 《冤魂志‧張稗》 102
二、水流屍返鄉報案 《冤魂志‧諸葛元崇》 104
三、靈座前的斷頭鬼 《冤魂志‧夏侯玄》 106
四、誰用斧頭劈死主人 《冤魂志‧呂慶祖》 108
五、性醜聞秘辛 《冤魂志‧孫元弼》 110
六、刑場含恨奏琵琶 《冤魂志‧太樂伎》 113
七、女鬼的悲憤控訴 《搜神記‧蘇娥》 115
八、鏡子裡有鬼 《搜神記‧于吉》 119
九、將軍的末路 《冤魂志‧劉毅》 121
十、加倍奉還 《冤魂志‧寇祖仁》 123
十一、噎在喉嚨裡的眼珠 《冤魂志‧羊道生》 125
十二、請一刀兩斷 《冤魂志‧含玄》 128
十三、要命的醫生 《冤魂志‧支法存》 128
十四、山澗裡飛揚的裙裳 《冤魂志‧經曠》 130
十五、性騷擾疑案 《冤魂志‧王濟婢》 131
十六、風雪中的戰俘 《冤魂志‧江陵士大夫》 132
十七、富商的大船 《冤魂志‧弘氏》 133
※問題與討論 136

主題四、異次元時空記 137
前 言 137
一、獵人的追尋與歸去 《搜神後記‧袁相與根碩》 139
二、山林迷踪三百年 《幽明錄‧劉晨與阮肇》 141
三、水底冥界 《異苑‧溫嶠燃犀》 145
四、搭太空船遊銀河 《博物志‧八月槎》 146
五、火星遊地球 《搜神記‧熒惑星》 148
六、泰山府君有請 《搜神記‧胡母班》 151
七、地獄停看聽 《冥祥記‧趙泰》 155
八、嫦娥奔月 《搜神記‧嫦娥》 163
九、桃花源 《搜神後記‧桃花源》 164
※問題與討論 167

主題五、半獸人怪譚 169
前 言 169
一、猿人取妻 《博物志‧猴玃》 171
二、騙神不是人 《述異記‧黃苗》 172
三、化虎吃人 《齊諧記‧薛道恂》 176
四、古墓狸女招領 《齊諧記‧呂思》 178
五、虎人亭長 《搜神記‧貙虎化人》 179
六、土地公徵人作虎騎 《異苑‧騶士化虎》 182
七、變成個熊樣 《異苑‧黃秀化熊》 183
八、化虎有祕笈 《搜神後記‧周眕奴化虎》 183
九、神狗與公主 《搜神記‧盤瓠》 185
十、孤兒家的虎媽 《齊諧記‧吳道宗母化虎》 189
十一、殘忍者的化身 《述異記‧任考之》 190
※問題與討論 192

主題六、家有仙妻 193
前 言 193
一、織女下凡為人妻 《搜神記‧董永》 195
二、田螺姑娘來煮飯 《搜神後記‧白水素女》 197
三、姑獲鳥的羽毛衣 《玄中記‧姑獲鳥》 200
四、玉女婚外情 《搜神記‧弦超與知瓊》 202
※問題與討論 206

主題七、活見鬼 207
前 言 207
一、鐵齒人遇到硬頸鬼 《志怪‧顧邵》 208
二、搭便車扮鬼臉 《搜神記‧楊度》 211
三、捨不得 《幽明錄‧亡母探兒》 212
四、聰明人出賣糊塗鬼 《搜神記‧宋定伯》 213
五、餓鬼推磨 《幽明錄‧新死鬼》 216
六、鬼朋友報恩請吃飯 《幽明錄‧任懷仁》 219
七、放心不下的鬼丈夫 《幽明錄‧庾崇》 221
八、醉鬼中了鬼計 《搜神記‧秦巨伯》 223
九、小心有鬼 《搜神記‧施續》 225
十、鬼打架 《幽明錄‧虞敬》 227
十一、鬼夫人設局殺妾 《志怪‧張禹》 229
十二、幽靈馬車 《搜神後記‧魂車木馬》 233
十三、鬼知音 《靈鬼志‧嵇康》 234
十四、鬼媳婦要渡河 《搜神記‧丁新婦》 237
十五、不說話的丈夫 《搜神後記‧董壽之》 240
十六、找死 《幽明錄‧殃煞》 242
十七、鬼打牆 《靈鬼志‧周子長》 243
十八、回家探親 《甄異傳‧夏侯文規》 245
十九、牛頭鬼隨侍在側 《冥祥記‧何澹之》 247
二十、不准再嫁 《甄異傳‧司馬義妾》 249
二十一、鬼饒命 《甄異傳‧張闓》 250
二十二、勿忘我 《洛陽伽藍記‧韋英》 252
※問題與討論 254

主題八、動物緣 255
前 言 255
一、熊媽媽的愛心 《搜神後記‧熊穴》 257
二、滅火救主的義犬 《搜神記‧李信純犬》 259
三、救救我家的母老虎 《搜神記‧蘇易》 260
四、黑牛的眼淚 《幽明錄‧吉翰青牛》 261
五、愛講話的鸜鵒 《幽明錄‧參軍鸜鵒》 263
六、大象報拔刺之恩 《異苑‧大客》 265
七、忠狗救難咬蟒蛇 《幽明錄‧華隆犬》 266
八、聰明狗與呆主人 《搜神後記‧楊生犬》 268
九、忠狗護主襲情敵 《搜神後記‧張然犬》 270
十、千里犬黃耳 《述異記‧陸機犬》 272
十一、烏龜來救溺 《搜神後記‧白龜》 274
十二、順手牽羊 《妒記‧妒婦》 276
十三、螞蟻雄兵來劫囚 《搜神記‧董昭之》 278
十四、慈悲的救火鸚鵡 《宣驗記‧鸚鵡救火》 280
※問題與討論 281

主題九、我來變變看 283
前 言 283
一、變臉 《幽明錄‧賈弼》 286
二、換腳 《幽明錄‧士人甲》 288
三、頭殼飛去 《搜神記‧落頭民》 291
四、斷舌魔術 《搜神記‧天竺胡人》 292
五、窺浴警告 《搜神後記‧桓溫與比丘尼》 294
六、鵝籠書生的愛情盛宴 《續齊諧記‧陽羨書生》 295
七、隱形人 《搜神記‧介琰》 299
八、癡情女魂不守舍 《幽明錄‧石氏女》 300
九、金蟬脫殼的丈夫 《搜神後記‧形魂離之丈夫》 303
十、種瓜得瓜 《搜神記‧徐光》 304
十一、馬皮懷少女 《搜神記‧少女化蠶》 306
十二、成都怪叔叔 《神仙傳‧李阿》 309
十三、變身閃人的母親 《搜神記‧宋士宗母化鼈》 311
※問題與討論 313

主題十、醫病奇聞 315
前 言 315
一、蛇麼毛病 《搜神記‧秦瞻》 318
二、蛇膽治眼疾 《搜神記‧顏含》 318
三、華佗拿狗開刀 《搜神記‧華佗》 320
四、靈異診斷 《搜神記‧管輅》 321
五、恐怖藥方 《幽明錄‧庾宏奴無患》 323
六、臨牀白馬尿 《搜神後記‧白馬尿消瘕》 324
七、洗乾淨就好 《冥祥記‧竺法義》 326
八、瘟神出巡 《搜神記‧趙公明參佐》 327
九、中蠱 《搜神記‧犬蠱》 331
十、大痢丸 《搜神後記‧李子豫》 332
十一、烏雞治瘟疫 《搜神記‧夏侯弘》 334
十二、生吞蜘蛛治霍亂 《幽明錄‧蔡謨》 337
十三、病鬼求診 《續齊諧記‧徐秋夫》 339
十四、禁用此藥 《述異記‧張乙取髑髏》 341
十五、瘧疾偏方 《錄異傳‧宏老》 342
十六、針神奇 《齊諧記‧范光祿》 343
十七、吃不消 《齊諧記‧郭坦》 344
※問題與討論 346

主題十一、降妖大觀 347
前 言 347
一、人模人樣 《搜神記‧湯應》 349
二、套話捉妖計 《搜神記‧安陽亭書生》 351
三、皮囊收狐妖 《搜神記‧韓友》 354
四、徒手搏擊老妖怪 《搜神記‧宋大賢》 355
五、老爸不是人 《搜神記‧吳興老狸》 357
六、白蛇黑幫 《異苑‧趙晃》 359
七、假鬼假怪 《搜神記‧壽光侯》 361
八、新娘中邪了 《幽明錄‧張春》 362
九、炫學的老狐 《搜神記‧張華》 364
十、沒戲唱的鼠妖 《幽明錄‧鼠怪》 369
十一、人鼠鬥法逆轉勝 《幽明錄‧終祚道人》 371
十二、面無七孔的黑衣人 《集異記‧劉玄與枕頭怪》 373
十三、說夢話的枕頭 《搜神記‧飯匙怪》 374
十四、葛太守找槎 《搜神記‧葛祚》 375
十五、黏膠對付蝙蝠邪 《幽明錄‧朱誕》 376
十六、神偷治蛇妖 《列異傳‧魯少千》 377
※問題與討論 379

主題十二、感天動地 381
前 言 381
一、彭娥走山 《幽明錄‧彭娥》 382
二、無頭將軍的笑傲告別 《搜神記‧賈雍》 384
三、自焚求雨 《搜神記‧諒輔》 386
四、士可殺不可辱 《搜神記‧溫序》 388
五、虎口救妻 《搜神記‧蔣侯相助》 389
六、干將莫邪與俠客 《搜神記‧干將莫邪》 391
七、少女英雄斬巨蟒 《搜神記‧李寄》 395
八、孝婦冤感動天 《搜神記‧東海孝婦》 398
九、向雷公怒吼 《搜神後記‧章苟》 400
十、硬頸善男子 《旌異記‧孫敬德》 402
十一、寧死不屈 《洛陽伽藍記‧劉宣明》 405
※問題與討論 406

主題十三、幽明即時通 407
前 言 407
一、結髮認屍 《幽明錄‧託夢認屍》 408
二、幫鬼搬家 《搜神記‧文穎》 410
三、非常關說 《搜神記‧蔣濟亡兒》 412
四、朋友再見 《搜神記‧范式與張劭》 416
五、鬼情報 《搜神後記‧承儉》 420
六、門框上的金釵 《搜神記‧費季》 422
七、尿出了人命 《幽明錄‧何參軍》 423
八、拔掉眼中刺 《述異記‧周氏婢》 424
九、不要再哭了 《列異傳‧公孫達》 425
十、如夢一場 《幽明錄‧焦湖廟祝》 426
※問題與討論 427

主題十四、恐怖特區 429
前 言 429
一、仙谷探祕 《博物志‧天門郡仙谷》 430
二、廁所藏凶 《搜神後記‧李頤家廁中怪》 431
三、鬼船升空 《幽明錄‧張縫家鬼》 433
四、鬼屋解套 《幽明錄‧自絞之屋》 435
五、黑鬼來胡鬧 《述異記‧王瑤家鬼》 437
六、誤入險境 《述異記‧區敬之》 438
七、謎情西門亭 《搜神記‧西門亭》 440
八、家有竊聽鬼 《搜神記‧倪彥思家鬼》 442
九、牆壁長眼睛 《雜鬼神志怪‧劉興道》 445
十、幽靈戰場 《搜神後記‧髑髏百頭》 446
十一、虐兒凶宅 《冤魂志‧徐鐵臼》 448
十二、洛水人家 《洛陽伽藍記‧駱子淵》 452
十三、詭廟大小眼 《神鬼傳‧曲阿廟》 454
十四、失眠之屋 《搜神後記‧諸葛長民》 456
※問題與討論 457

主題十五、死去又活來 459
前 言 459
一、醉死一千天 《搜神記‧千日酒》 460
二、爽死了 《幽明錄‧賣胡粉女》 463
三、金手鐲拿來 《搜神後記‧李除》 466
四、推薦替死鬼 《幽明錄‧索盧貞》 468
五、鬼判官開恩 《幽明錄‧王某復生》 470
六、四天過後 《幽明錄‧石長和》 472
七、開棺救死 《搜神記‧顏畿》 476
八、陰錯陽差大劈棺 《搜神記‧李娥》 478
九、驚聲尖叫 《搜神記‧柳榮》 482
十、喪事變喜事 《幽明錄‧故鄣縣老翁》 484
十一、好心的張姑娘 《述異記‧穎川庾某》 486
十二、幽明游民 《洛陽伽藍記‧崔涵》 488
十三、搶救 《幽明錄‧干慶》 492
十四、信差的驚喜 《列異傳‧蔡支》 494
※問題與討論 496

主題十六、死亡預告 497
前 言 497
一、兒子的命被買走了 《搜神後記‧王導》 498
二、偷看生死簿 《搜神記‧周式》 500
三、踏上不歸路 《搜神記‧諸葛恪》 502
四、廁所裡的討命鬼 《搜神記‧庾亮》 505
五、滅亡警訊 《搜神記‧公孫淵》 506
六、箱子裡的索命天書 《幽明錄‧王矩》 507
七、夢死成真 《搜神記‧謝郭同夢》 509
八、預見滿地腥血 《搜神記‧邊洪》 511
九、兩紙死亡派令 《幽明錄‧許攸》 513
十、血和米蟲的預警 《搜神記‧劉寵》 514
十一、眼睛會動的死人頭 《幽明錄‧庾謹》 515
十二、死神上門了 《搜神後記‧謝南康家婢》 516
十三、限期報到 《甄異傳‧王思規》 517
※問題與討論 518
附錄一：篇目索引 521
附錄二：參考文獻 527
後 記 531

 

三版序

　　距離這本書的初版已經十年，十年前懷抱著編譯注解志怪的熱切已趨平靜，不是疲乏或懈怠，而是一種耕耘後把穀物曬好收納完畢的舒心，以及偷得浮生半日閒的滿足，於是暫且把書本擱置在糧倉庫存，只在上課前取出調理而已。之後的三五年，我寫了《中國敘事理論與實際批評》，但對志怪未多留心。期間也執行科技部的兩年研究計劃「《世說新語》物質用器考述兼疑義疏通─以六朝出土文物為佐證」，先後前往南京博物院、六朝博物院、四川博物院、重慶博物院、甘肅博物院、遼寧博物院、嘉峪關長城博物院、魏晉新城壁畫墓博物院等處進行移地研究。《世說新語》的時代自漢魏西晉到過江之後的東晉南朝劉宋，與魏晉南北朝志怪的歷史文化背景相符，其物質文化資料是相通的。我驚喜地發現這些陳列的文物可以應證志怪文本描述的細節，一雙指環，是《甄異傳》女鬼贈與秦樹的定情物；一枚金釵，是《搜神記》費季遠行之前試妻的信物；琵琶俑是《冤魂志》太樂伎的縮影；溷廁模型反映《幽明錄》虞敬與《搜神記》庾亮廁所見鬼的場景；陶製雞籠是《搜神後記》董壽之遇難返家後「籠中雞驚叫」的異象示意；一座青磁帶黑點的熏爐，是溫嶠的隨葬品，《異苑》說他經過采石磯時，聽到水底似有音樂聲，於是燃燒犀牛角窺看水底幽冥世界而懷憂喪命；墓室一公尺半石門上的門卒浮雕，再現漢魏兩晉的亭吏形象……這些文物的種類多元而豐富，有實物、畫像石，明器，陶俑、石像，木雕，磚壁水墨畫等，我將它們分項歸納註記，在講授志怪時以投影的方式介紹給同學認識，纖芥細物寓真情，那些來自好久好遠的兩千年文物，就在教室布幕之前，無言地宣說他們神秘詭譎的命運。

　　年行漸長大，老熟的冷眼在閱讀文本時，也看到了中古漢語詞彙與文物制度上的問題，單衣，袴褶，平巾幘，漆紗籠冠，武弁大冠，憑几，床榻，牛車，伍伯，騶卒，漿水，莒飯，市里，胡粉，虎子，斂手，這些已自現實隱匿形跡的文化，不但不易用文字描述，甚至也無從想像。不過，同學們似乎也不以為意，畢竟，志怪與生俱來的奇幻情節引人入勝，生人與鬼魅的淒迷遭遇令人感嘆不已，至於有待推敲與考證的問題，就留給老師去查找答案吧。於是當三版的修訂時機來臨，我就像耕牛犁田一般，一行一行地耙梳，來來回回地踩踏，凡糾結的殘根，阻滯的泥塊，都一遍一遍細心處理。北齊・賈思勰在《齊民要術》〈種穀篇〉提醒農民，唯有把田土徹底翻鬆耙透，春耕時作物的幼芽鬚根才能在勻細鬆軟的土壤中呼吸成長，秋季的收獲才會豐富。種田如此，筆耕亦然，唯有完成確實的注釋，古樸的志怪才能被充分理解，展開方方面面的學術研究，即使純然遊目騁懷地「看故事」，也能看得透徹明白，舒心地把故事珍藏在自己的文化糧倉。

　　本次增修的部分是中古漢語詞彙與魏晉南北朝文物的說明，除了以文字進行解說之外，且增列了八十幅珍貴的文物圖檔，豐富的文物具體示現了志怪述及的書生佳麗，忠犬駿馬，琵琶樂伎，古蜀巫師，方相鬼臉，一磚一瓦，一几一案，一顰一笑……宛然目前。跨越浩渺的時空，它們從魏晉南北朝離別墓主人，棲身於各地博物院，如今又回到它們所屬的年代，無聲地，靜態地，形象地在扉頁間立足，與文字共同述說那一個屬於他們的永恆故事。

　　我想，這是最後一次修訂了，感謝老師先進對我的提攜教誨，感謝學友，同學們對我的信任與期望，感謝父母賜給我敏捷勤勞的體魄與性格。感謝中興大學自我求學以來即提供一個樸素寬泰的教學與研究環境，讓我不慌不忙，舒心自在地進行教學與研究職責。感謝陳星平老師惠賜書名題簽，也謝謝小兒紹雍十年來一直擔任本書的插畫義工，他有童心未泯的審美趣味，也有不肯相讓的圖像判斷力，圖檔與封面設計都由他操刀游刃。感謝陳依萱同學為我開啟漢墓畫像文物之門。但願這本書從原典編選、主題設計、注解、翻譯、圖像配置，到問題與討論的安排，都能滿足學友們的研讀需求，若能因而舉燭照見志怪的文化角落，那將是學術薪傳的夙願。唯有印製成好書，這些無與倫比的奇妙故事才有望在書面傳遞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