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來自日本的愛
我女兒瑪莉歐娜天生有嚴重的心臟問題。我永遠忘不了天賜聖若望醫院的醫生為她初診後所說的話:「我們不知道你女兒能不能活下來??即使活下來了,我也不敢說她的身體會變成什麼狀況。」
時間是二○○五年七月二十五日星期二凌晨三點鐘,女嬰生下還不到一小時。
瑪莉歐娜的誕生比預產期提早了兩星期。她母親去做例行產檢時,發現胎兒心跳微弱到幾乎偵測不到,於是決定催生。這次的例行產檢救了她一命,只要在母親子宮裡再多待一天,我女兒就活不到今天了。
七月二十五日當天,我得去一趟日本,預計停留五天,原本來得及趕在預產期之前回來,但現實情況使我無法成行。
我記得我寫信給日本的編輯齋藤直美,通知她因為我的女兒在加護病房裡,病得很嚴重,我顯然不得不取消《你就是自己的幸運星》在日本的宣傳活動──上一本《Good Luck:當幸運來敲門》在當地獲得了十分熱烈且充滿愛的迴響。
我們在醫院待了將近四星期,前兩週瑪莉歐娜身上接了各式各樣的維生儀器,有的負責抽出她體內的水、有的餵她食物、有的幫她呼吸,還有的控制她的心跳。
其他父母親生下生死交關的嬰兒所感受的痛苦,我親身體驗到了。
我還記得當時的例行儀式──我們不分日夜,每隔三小時就要去看孩子一眼。直到今天,我還經常好奇地想,不知道那些嬰兒與他們的父母後來怎麼樣了。我經常為他們祈禱,希望他們都能快樂健康,靠著力量與愛度過所有難關。
經過關鍵的兩週後,瑪莉歐娜的健康狀況突然好轉,明顯有了起色。第三週,我們在加護病房外的鄰近病房度過,受到天賜聖若望傑出的醫療團隊體貼而細心的照護,我永遠找不到適當字眼表達我對他們的感激之情。
從七月二十五日到八月底那段時間,我的生活就只是不斷地往返醫院,我的小姨子安娜.塔瑞斯慷慨地出借她的住家,我們會去睡上幾個小時補充體力,然後再回到女兒身邊。
等到瑪莉歐娜出院,我們才終於踏進家門。我還記得打開一個月沒碰的電腦時,發現有數百封電子郵件等待開啟,我迅速瀏覽著,突然看到一封讓我意外的信,這才認真細讀起來。
那封信來自日本,寄件者是白楊社的齋藤直美,這間不同凡響的出版社正是《Good Luck:當幸運來敲門》在日本大賣的功臣。在信裡,我的編輯匯集了數百則來自日本的訊息,為瑪莉歐娜的健康加油打氣與祝福,其中包括出版社的員工、讀者與朋友。
這些用日語、英語還有西班牙語寫成的語句,有支持的信息、有祈禱、有鼓勵的話,都是希望我們女兒早日康復。我們花了好幾天才看完整封信,不單單是因為直美與同仁搜集的內容太多,也因為讀這封信讓我們情緒太激動,無法一口氣看完。
幾天後,有人來敲門。此時的瑪莉歐娜情況良好。雖然復發過幾次,但她的體重已慢慢增加,氣色也日漸好轉。我開門後,有位信差交給我一個盒子。寄件者又是日本的白楊社。盒子裡裝了一隻玩具熊,身上穿著一件用不同印花、質地與顏色的碎布做成的衣服,掌中握著一朵四葉幸運草。這隻熊只有十五公分高,而且顯然經過充滿愛的巧手縫製而成,完美無瑕、獨樹一格且非常美麗。
玩具熊旁邊有個信封靠在盒子邊上,我打開信封,裡面有一封日文信,另外還附了英語翻譯。信的內容如下:
親愛的亞歷士與莫妮卡:
「是男孩還是女孩?」當我們聽到那令人難過的消息,心裡正這麼想著你的孩子。
得知你經歷這樣的事,我們很難過。我們的女兒阿心也是生來就罹患罕見疾病。
「即使我們的女兒注定要死,但若停止相信她,我們還剩下什麼呢?」當我驚慌失措,不知道該怎麼辦時,我丈夫這麼對我說。這些話依然活在我心裡。我們全家人都讀過你寫的《這一生都是你的機會》(The Inner Compass),我們一直從你那裡得到力量與勇氣,也因此深深感激你。
我們鈴木一家正全心全意為你祈禱,希望你的孩子盡快康復。
你現在手上拿的玩具熊,是用我們女兒阿心長期住院期間穿的衣服做成。而這些衣服則是一位醫師送給我們的,他說老是看她穿一樣的衣服,也就是新生兒穿的白衣,他覺得很難過。
阿心是日本第一個罹患這種罕見疾病的新生兒,她好不容易撐過了困境,我知道阿心的精神與力量仍存在於披蓋過她的衣物裡,我們便用這些衣物碎布做成這隻小布熊。
這是阿心、莎羅和我一起縫製而成,我的先生也幫了忙。那四葉幸運草是我的女兒們找到的。
敬請珍藏。
你的孩子正在為生命奮鬥,我們一起祈禱讓她盡快痊癒吧。
鈴木敦子敬上
我忍不住哭個不停。莫妮卡坐在我身旁問我怎麼回事,一時之間,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對她述說這件事,只好直接把信交給她。
她讀完後也同樣深受感動。
鈴木敦子是阿心的母親。由於我的日本編輯興起一個很美的念頭,使得我們見到他們全家人。《Good Luck:當幸運來敲門》在日本熱賣後,白楊社決定為該書的數百萬讀者舉辦一項競賽,名為「幸運的故事」。
讀者們可以寫下此書對他們生活的影響,寄到出版社,最精彩的故事將會結集成冊,優勝者也可以前往巴塞隆納一遊,與作者們會面。
事情就是這樣。敦子寫的故事是關於目前已是青少年的阿心如何在看完書之後,改變生活態度,儘管身患疾病,仍展現更多內在力量去面對生命的挑戰。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阿心與她家人時,我覺得這個女孩簡直就是天使,是一個非常特別的人,充滿光明與愛。她名叫「心」並非偶然,這個名字清楚反映了這個有著深邃祥和目光的少女內在特質。
命運將我們兜在一塊兒,而阿心、妹妹莎羅與其雙親的慷慨大度,更具體呈現在這隻用小阿心初臨人世那些日子所穿衣服的碎布縫成的小布熊。這一切都要感謝一位大方的醫師想要藉由嬰兒衣服的色彩,為困在極端痛苦與不確定情況中的父母提供些許希望。
每個人都會給予自己所得到的,然後會得到自己所給予的。
事情再簡單不過。
沒有其他規則。
什麼也沒失去。
一切都只是移轉了。
大師荷西.德克勒(Jorge Drexler)在《一切都只是移轉了》(Todo se transforma)中如是說,這是我所聽過最美的歌曲之一。本書追隨的正是荷西這句格言的精神。我的好友法蘭西斯科.米拉雷斯(也是本書另一作者)在聽完我述說這個故事之後,我們決定把它寫出來。
「法蘭西斯科,」我對他說,「我想寫一個故事,其中涵蓋愛的幾個主要面向。一個個對希望、美麗與仁慈懷抱著愛的片段交織成的故事,一本為善良的人寫的書。這本書的靈感來自一則誕生於日本、結束於西班牙的愛的故事。」
五年後的今日,你手上拿的正是這本書。
《星光照亮我的心》要向許多人致敬,他們從那時起便讓我知道如何去愛,這些人包括:
鈴木一家人,他們樹立典範並不吝於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