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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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圍美國公立圖書館「2012幼獅小說獎（2012 Young Lions Fiction Award）」

名人推薦：作者運用大膽又豐富的語言來描寫家人堅韌的愛，……雖然令人心碎...

「小鬼？」

他站在爸爸床邊，瘦小狹窄的背部對著我，低著光溜溜的頭。他一隻手垂在身邊，另一隻手舉在前方，彷彿參加復活節的彩蛋比賽，用湯匙端水煮蛋，只不過他手上沒有湯匙。我看見他伸出食指，擺在爸爸的鼻子前，幾乎碰到爸爸亂糟糟的鬍子，以及嘴唇上方如雞皮般裸露的肌膚。我從來沒看過小鬼這麼安靜。

「你在幹什麼？」

小鬼嚇得跳了起來，他轉過身，把手指藏在背後。他眼睛底下冒出黑眼圈，看起來像個緊張的褐色小矮人。我抓住他的手指，把他拉出爸爸房間，並且關上門。

「艾絲琪。」小鬼悄聲說。他盯著地板，彷彿能看穿地面，看到房子下方土壤中的洞穴。

「你剛剛在幹什麼？」我問。我捏捏他的手，他的指骨上只有一層皮，食指仍然伸得直直的。他呻吟一聲，想把手抽開，但是被我緊緊抓著。

「他沒有呼吸了。」

「什麼叫沒有呼吸了？」

我拖著他走過走廊，他蜷起身子坐在地上，用腳奮力抵著地板，但我還是把他抓進我們房間。我在他面前蹲跪下來。

「你剛剛在幹什麼？」

小鬼看看我的喉嚨、我的手，就是不看我的臉。我伸手一抓，逼他和我面對面。

「他看起來好像睡著了，可是又像沒有呼吸了，所以我想摸摸看，看他到底還有沒有呼吸。妳放開我啦！」

「以後他睡覺的時候，你不准再進去了。」我搖搖小鬼的手臂。「他身體不舒服。」

「我知道。」小鬼開始低泣。「我知道他不舒服。」他握緊手，猛然一抽，手像濕潤的繩索從我手中滑出。「我知道他的手，還有啤酒和藥的事情。」他跳了起來。「他手指被絞斷的時候我看見了，而且我找到了！」他的聲音越來越大聲。「我都看見了！」

「找到什麼？」

「他的戒指！」

「小鬼！」

「就在這裡！」小鬼大喊，我看不到他像糖果一樣黃的乳齒，只看到他濕潤的粉紅色喉嚨。他彷彿又變成了小嬰兒，嘴巴永遠張著，老是想找媽媽的乳頭，所以他會抓住我們的手指、毛毯、自己的圍兜，或是那群野狗的腳，用力地吸吮。他一下子是小嬰兒版的小鬼，但一下子又不是了：他變成縮小版的史基塔，將沒有用來探測爸爸鼻息的手伸進口袋，掏出一個小小的深紅色物品，大小跟二十五分硬幣差不多。他把那個東西丟過房間。「反正他也用不到了！」他彷彿剛跑完步一樣喘著氣，然後像蜘蛛一般沿著走廊飛奔而去。我差一點就能在樓梯口抓到他。

「藍道！」我大喊，「抓住小鬼！」

藍道從卡車裡彈出來，化身為長長的黑線，迅速繞過小鬼剛剛跑過的角落。接著我聽見他敲打屋子底部的聲音。小鬼完全平躺在地上，我看不見他。

「小鬼，」藍道大吼。「從下面出來！」

小鬼一句話也不說。

「不要逼我下去抓你！」藍道咬牙切齒地說。他顯然真的爬了進去，因為小鬼馬上從我這一側爬出來，試圖逃跑。小鬼的雙眼翻白，像兔子的眼睛快速轉動著。我抓住他，他奮力踢了又踢，讓我訝異他身上沒有長著兔毛。

「他幹了什麼好事？」藍道繞過轉角走過來，胸前沾滿紅土。

「他拿了爸爸的結婚戒指。」

「什麼？」藍道皺起眉頭。

「他拿了爸爸的結婚戒指。他在斷指上找到戒指，拿下來放在口袋裡。」我每說一個字，藍道的臉就跟著抽動、破碎，看起來像一面碎裂的鏡子，滿是傷痕。我知道，我說的話讓他難以置信。

「死小子，你腦袋是不是哪裡有問題？」藍道大吼。他從我手中抓過小鬼，另一隻手用力打向小鬼瘦弱的屁股。「你腦袋是不是哪裡有問題？」藍道喊著，聲調越來越高，他又打了一下。「死小子！」

小鬼掙脫藍道的手，兩人繞著圈圈你追我跑，但是藍道又敏捷又強壯，巴掌一次又一次落在小鬼身上。

「壞孩子！你！可能會！因此生病！」藍道打了好幾下，他的手跟木板一樣堅硬。「你拿那個戒指要做什麼？」

「那是媽媽給他的戒指！」小鬼嚎啕大哭，聲音像警鈴一樣。「反正他又用不到了！」他啜泣著。「我想要那個戒指！」他哭著說。「我想要媽媽！」

「小鬼？」

他站在爸爸床邊，瘦小狹窄的背部對著我，低著光溜溜的頭。他一隻手垂在身邊，另一隻手舉在前方，彷彿參加復活節的彩蛋比賽，用湯匙端水煮蛋，只不過他手上沒有湯匙。我看見他伸出食指，擺在爸爸的鼻子前，幾乎碰到爸爸亂糟糟的鬍子，以及嘴唇上方如雞皮般裸露的肌膚。我從來沒看過小鬼這麼安靜。

「你在幹什麼？」

小鬼嚇得跳了起來，他轉過身，把手指藏在背後。他眼睛底下冒出黑眼圈，看起來像個緊張的褐色小矮人。我抓住他的手指，把他拉出爸爸房間，並且關上門。

「艾絲琪。」小鬼悄聲說。他盯著地板，彷彿能看穿地...

第一天 在電燈泡下生產
The First Day: Birth In A Bare-Bulb Place

第二天 被藏起來的雞蛋
The Second Day: Hidden Eggs

第三天 泥巴裡的怪病
The Third Day: Sickness In The Dirt

第四天 值得偷竊的東西
The Fourth Day: Worth Stealing

第五天 搶救骨骸
The Fifth Day: Salvage The Bones

第六天 沉穩的手
The Sixth Day: A Steady Hand

第七天 鬥犬和玩家
The Seventh Day: Game Dogs And Game Men

第八天 給他們好看
The Eighth Day: Make Them Know

第九天 颶風逼近
The Ninth Day: Hurricane Eclipse

第十天 無盡之眼
The Tenth Day: In The Endless Eye

第十一天 卡崔娜颶風
The Eleventh Day: Katrina

第十二天 倖存
The Twelfth Day: Alive

第一天 在電燈泡下生產
The First Day: Birth In A Bare-Bulb Place

第二天 被藏起來的雞蛋
The Second Day: Hidden Eggs

第三天 泥巴裡的怪病
The Third Day: Sickness In The Dirt

第四天 值得偷竊的東西
The Fourth Day: Worth Stealing

第五天 搶救骨骸
The Fifth Day: Salvage The Bones

第六天 沉穩的手
The Sixth Day: A Steady Hand

第七天 鬥犬和玩家
The Seventh Day: Game Dogs And Game Men

第八天 給他們好看
The Eighth Day: Make Them Know

第九天 颶風逼近
The Ninth Day: Hurricane E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