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天王李查德,
跨足法庭推理的完美之作!
在德州炙人的豔陽下,傑克‧李奇獨行在荒涼的公路旁,但是才過了沒多久,他就奇蹟似地搭上了便車!正當李奇還在狐疑不修邊幅的自己,為何能讓卡門這樣的美女願意幫忙?卡門就對他提出了駭人聽聞的要求——她希望李奇能幫她殺死家暴多年的丈夫!
李奇雖然習慣與死亡為伍,但非法殺人可不是他的風格。李奇拒絕了卡門,但答應在必要時會給予協助。只是,李奇還來不及思考該如何幫助卡門逃離魔掌,她才剛獲得減刑出獄的丈夫就在返家後不久,死在卡門持有的那把粉紅色鍍鉻手槍之下。
案發後,卡門立即遭到逮捕,但讓李奇深感疑惑的是,她為何拒絕律師的辯護,甚至急著要求檢方將她定罪?而另一方面,檢察官沃克則私下向李奇宣稱卡門其實滿口謊言,她是為了要謀奪財產才犯下殺人案!擺盪在矛盾與謊言之間,李奇誰也不相信,只除了這樁命案背後呼之欲出的真相……
與驚悚大師傑佛瑞.迪佛齊名的英國驚悚小說天王李查德,自『浪人神探』傑克.李奇系列第一集開始,就勇於挑戰各種類型題材,充分展現他過人的多樣化寫作能力,從《地獄藍調》、《至死方休》快節奏的動作派推理小說,到《一觸即發》著重敘述性詭計,再到《索命訪客》回歸古典密室推理和冷硬派偵探,本集《闇夜回聲》則跨入法庭推理的領域,精采度之高,更勝法庭推理名家約翰˙葛理遜的經典作《殺戮時刻》!
作者簡介:
李查德 LEE CHILD
他用六塊美金創造了奇蹟!
李查德一九五四年生於英國。上高中時,他獲得獎學金而成了《魔戒》作者托爾金的學弟。之後他曾就讀法學院、在戲院打工,最後進入電視台,展開長達十八年的電視人生涯,期間參與了許多叫好叫座的節目製作。
四十歲那年,他卻於一夕之間失業了。這個突來的噩耗原本是青天霹靂,然而就像他筆下智勇雙全的動作英雄傑克.李奇每每能夠化險為夷一樣,他將這個中年危機化為最有利的轉機。
酷愛閱讀的他花了六塊美金買了紙筆,寫下「浪人神探」傑克.李奇系列的第一集《地獄藍調》,結果一出版就登上英國週日泰晤士報暢銷排行榜,在美國更贏得推理小說最高殊榮之一的安東尼獎,以及巴瑞獎的「最佳處女作獎」,並榮獲麥卡維提獎和黛莉絲獎提名。而次年出版的第二集《至死方休》亦榮獲W.H.史密斯好讀獎。
此後他以一年一本的速度推出續集,每出版必定征服大西洋兩岸各大暢銷排行榜,更風靡了全球四十三國的讀者,不但獲得美國驚悚大師傑佛瑞.迪佛的強力背書推薦,故事大師史蒂芬‧金也盛讚:「所有關於傑克.李奇的冒險故事都棒呆了!」
李查德目前長居美國,在紐約曼哈頓與法國南部都有居所。他已婚,並有一個成年的女兒。
◎李查德中文官方網站:www.crown.com.tw/no22/leechild/
◎李查德英文官方網站:www.leechild.com
譯者簡介:
陳明哲
北斗家商英文科教師。師大譯研所畢業,擅各類題材翻譯。
章節試閱
有三個殺手,兩個男人、一個女人。他們是一群跨州專業團隊,基地在洛杉磯,聯絡的中間人在達拉斯,拉斯維加斯則有另一個聯絡窗口。三人進入這行已經十年,技術爐火純青。換言之,可以在整個西南部的任何地點解決任何問題,而且還能留下命來拿錢,客戶源源不絕。十年,連一點小問題的徵兆都沒出現過,絕佳的團隊,一絲不苟、聰明絕頂、無懈可擊。他們在這小小世界中無人能敵,而且如魚得水。這三個人平凡、低調、不引人注意、沒沒無聞。這三個人在一起時,看起來就像正準備去開會的影印機公司業務人員。
不過除了受害者外,沒人看過他們三個一起出現。他們三個各自行動,其中一個開車,另外兩個坐飛機,而且路線絕不相同。為了不引人注意,開車的是其中一個男的,畢竟女人獨自長途開車總是比男人來得讓人注意。車子絕對是租的,永遠都在洛杉磯國際機場入境區租車,因為這裡有全世界最忙碌的租車櫃台。車子都挑一般家庭用車,灰撲撲地毫不起眼。租車證件與信用卡永遠都是真的,申請程序也一切合法,只不過申請人是遙遠另一州某個不存在的人。開車的人會在人行道邊等著,等到有班機抵達,有數百名旅客湧進行李區時再趁亂去排隊。他的身材不高,膚色黝黑,有張大眾臉。他拖著大行李,帶著隨身包,一張臭臉,跟所有人一樣。
他在櫃台填寫文件,然後搭巴士到取車處,找到配給他的車。行李丟進後車廂,開車到出口等候,然後把車開出去。他會先在高速公路上飆個四十分鐘,然後到市區漫無目的地兜個大圈子,確定沒人跟蹤他,再快閃進入西好萊塢,到一家女性內衣沙龍後方的巷子裡,把車停在租用的車庫中。他讓引擎保持運轉,打開車庫門,掀開後車廂,把原先的大行李箱跟隨身包換成兩個厚尼龍大手提袋。其中一個十分沉重,沉重的手提袋是他得開車而不能搭飛機的原因,裡面的東西要離機場安檢掃描器越遠越好。
他關上車庫,開著車沿聖塔莫尼卡大道往東而去,在一○一號公路轉向南方,到了十號公路又轉向東。調整坐姿,開始為期兩天的長途行車,直奔德州而去。他不抽菸,不過他點了很多支菸,夾在手上,把菸灰彈在地毯、儀表板、方向盤上。他讓香菸燒掉,然後把菸屁股塞進菸灰缸熄掉。這樣租車公司就得把車子從頭到尾用吸塵器徹底清過一次,然後噴上空氣芳香劑,再用去汙劑把車子內裝的樹脂表面抹乾淨。於是他的痕跡清除殆盡,半枚指紋也不留。
第二個男人也出動了。他長得比較高、比較壯,也比較好看,不過一樣不引人注目。他在下班時間到洛杉磯國際機場,在擁擠人群中買張到亞特蘭大的機票。抵達目的地後,從隨身包裡五個備用皮夾中抽出一個替換原本的錢包,再用全新的身分買另一張飛往達拉斯的沃爾斯堡機場的票。
剩下那個女人一天後才出發,這是她的特權,因為她是這個團隊的領袖。這女人已近中年,身材中等、頭髮淡金,完全沒有特別吸引人之處,唯一的特點就是她以殺人為生。她把車停在洛杉磯國際機場長期停車場,這麼做沒有風險,因為車子登記在帕莎迪納市一個嬰兒名下,而且三十年前就已死於麻疹。車停好後她搭區間巴士到航站,用張偽造的萬事達卡買機票,到登機門時拿出一張貨真價實的紐約市駕照以作為相片查驗。女人登機時,開車的男人正差不多要開始第二天的行程。
在第一天第二次加油時,他轉進新墨西哥州的丘陵地帶,找到一個安靜的地方,停在滿是沙塵的路肩。他從沉重的手提箱裡拿出車牌,蹲在涼爽稀薄的空氣中,把加州牌換成亞利桑納州車牌。之後蜿蜒開回大路上,再開一小時左右,停車找汽車旅館。拿出現金,報上土桑市的住址,讓櫃台抄下亞利桑納州的車牌,登記在表格上。
他睡了六小時,房內保持低溫,隔天一大早重新上路。第二天天黑後抵達達拉斯的沃爾斯堡,車停在機場的長期停車場內。拿出手提箱,搭區間巴士到出境大廳,再搭電扶梯到入境大廳,到赫茲租車櫃台排隊。會選赫茲,是因為他們有福特的車,而他需要維多利亞皇冠 。
他拿出伊利諾州的證件辦手續,坐車到赫茲的停車場取車。一輛毫不起眼的皇冠,鋼青色帶金屬光澤,不亮不暗。他很滿意,把東西丟到行李廂裡,開到新棒球場附近一家汽車旅館,那就在沃爾斯堡往達拉斯的路上。一樣用伊利諾州的證件辦住房手續、吃飯、睡幾個小時。他很早起,在旅館外的早晨豔陽下跟另兩個伙伴碰面。這時剛好是李奇伸出大拇指的時候,位置在四百多英里外的樂波市。
警察出現後的第二個驚奇是,李奇在三分鐘內就搭到便車了,連汗都還沒流,襯衫也還是乾的。第三個驚奇是,停車載他的竟然是個女人。第四個,也是最大的驚奇,是他們接下來的對話發展方向。
李奇的個人便車史已近二十五年,他到底在哪些國家搭過車自己也記不太清楚了。而三分鐘是有史以來的最短時間,這是從翹起大拇指開始算起,到爬進車裡為止。作為一種交通模式,搭便車已逐漸式微,這是李奇的結論,也是經驗法則,因為職業駕駛會有保險問題,一般民眾則是越來越擔心人身安全。畢竟,誰知道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就李奇來說,想搭便車本來就比一般人更困難,在這時候更是如此。他不是身材瘦小、乾乾淨淨、不具威脅性的人,而是個巨人,身高將近六呎五吋,體格壯碩,體重近兩百五十磅。近看時,他的臉通常不修邊幅,鬍子沒刮,頭髮亂七八糟,讓人看了就怕,會想離遠一點。如今額頭上又多了塊瘀青,情況就更嚴重了。所以他才會那麼意外,竟然在三分鐘內就有人停車載他。
而且開車的人竟然還是個女人!依據潛意識裡的風險評估,順序通常如下:最上面的是年輕女性遇到年紀較大的男性駕駛,這樣最容易搭到便車,因為完全不存在威脅。不過由於現在有些年輕女性會利用這點進行詐騙,要脅駕駛如果不付個一百塊錢就提出性騷擾告訴,所以就算年輕女性也越來越不容易搭到便車了。總之,排在最後的一定是魁梧而又不修邊幅的傢伙,坐上一位乾乾淨淨、身材苗條女駕駛的高級跑車。可是事情真的發生了,而且是在三分鐘內。
他快步離開汽車旅館區往西南走,太陽的強光讓他睜不開眼,清晨光影交錯,讓人很難看清楚。他急切地把拇指舉高,這時她把車停在他旁邊,寬大的輪胎在高熱的人行道上發出潮濕的嘶嘶聲。是輛白色大車,反射在引擎蓋上的陽光十分刺眼,他瞇著眼把頭轉開,她則按下對邊車窗。時間是星期五上午,七點四十二分。
『去哪裡?』她對他叫道,聽起來彷彿計程車司機,而不像普通市民。
『都好。』他說。
李奇馬上就後悔了,這樣說實在愚蠢至極,因為沒有明確目標通常會讓情況變得更糟。他們會認為你是那種沒有目標、四處流浪的人,會起疑心,以為可能永遠甩不掉你,以為你會想一直坐到他們家去。可是這女人卻只是點點頭。
『好吧!』她說,『我要去佩科斯 附近。』
他因為驚訝而愣了一下。她把脖子壓低,轉過頭往上看,透過車窗望著他。
『太好了。』他說。
他走下人行道,打開車門坐了進去。她把空調開到最大,因此車裡很冷,又因為是皮面座椅,所以坐起來簡直就像冰塊。她按下駕駛座旁的按鈕把車窗關上,李奇則關上車門。
『謝謝。』他說,『妳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
她沒說什麼,只擺出不置可否、不願多談的姿勢,轉頭看著後方來車。願意讓人搭便車的人有各式各樣的理由,每個人的狀況都不一樣。有的人或許年輕時也常搭人便車,現在生活安定下來、生活愜意了,便想取之何處、用之何處,就像輪迴。有的人是生來就喜歡做好事,有人則只是覺得孤單,想找人講講話。
不過如果這女人想找人講話,她大概不急著開始。兩輛卡車通過後,她跟了上去,仍然沒說半句話。李奇環視車內,這是輛雙門的凱迪拉克,不過車身跟船一樣長,很漂亮。可能已經開了兩年了,不過亮麗如新。車內皮椅是老骨頭般的白色,車窗玻璃是法國酒瓶的顏色。後座有個錢包跟小手提箱,黑色錢包看起來不是名牌,可能是塑膠皮質。手提箱是老牛皮做的,就是那種一買來就顯得很舊的東西,手提箱拉鍊開著,裡面塞了很多文件夾,看起來就像個律師公事包。
『你可以把椅子往後退。』那個女人說,『讓自己空間大一點。』
『謝謝。』他又說了一次。
李奇在門上找到開關後開始調整座椅,安靜的馬達把他的座椅往後退,椅背向下倒。他還順便把座椅降低,這樣從外面看進來才不會太過顯眼。馬達呼呼作響,就好像坐在牙科診療椅上。
『看起來好多了。』她說,『比較適合你的身材。』
她的身材很嬌小,因此她的座椅緊靠著方向盤。李奇調整坐姿,讓自己可以仔細觀察而不用瞪著她看。她的身材不高,但很苗條,皮膚黝黑,骨形也很美,整個人看起來就是小小的。她體重大約一百磅,三十歲上下,有一頭飄逸的波浪黑髮、黑眼睛,緊張的淺笑中還露出亮白的小小牙齒。李奇猜想,她應該是個墨西哥人,不過不是那種拚老命游過格蘭德河 以尋求美麗人生的那種。顯然這女人的祖先已經享受過幾百年的美麗人生,而且化為她基因的一部分,因為她看起來就像阿茲提克帝國 的貴族。她身上穿著一件簡單的棉布洋裝,上面印著淡淡的圖形,不特別漂亮,可是看起來就是很貴的樣子。她肩上無袖,裙襬到膝蓋上方,手腳黝黑光滑,好像刻意擦亮過一樣。
『所以,你要到哪兒去?』她問。
然後她停頓一下,笑容變大:『不對,我已經問過你這個了,你好像也不太清楚自己要去哪裡。』
她的聲音是道地美國腔,西部口音重過南部口音。她用雙手握著方向盤,手上戴了兩個戒指,一個是細細的婚戒,還有一個白金戒指,上面鑲著一顆大鑽石。
『哪裡都好。』李奇說,『不管去哪裡,人到了就算到達我的目的地。』
她停了一會兒,然後又笑了。『你是在躲避什麼嗎?我載了個危險的逃亡者嗎?』
她的笑容告訴李奇她不是認真地問這個問題,不過他自己倒覺得這問題確實滿嚴肅的。這個問題不算天馬行空,畢竟這是搭便車,她也承擔著風險。而這種風險正逐步扼殺搭便車的藝術,讓它不再是種移動方式。
『我在探索。』他說。
『探索德州?已經有人探索過了。』
『以觀光客的方式。』他說。
『可是你看來不像觀光客,我們這裡的觀光客都是穿聚酯纖維休閒服,坐著巴士來的。』
她一邊說著,又笑了起來。她笑的時候很漂亮,很有自信也很冷靜,甚至還帶著一份優雅。一個雍容華貴的墨西哥裔女子,穿著一件昂貴洋裝,講話從容不迫,開著凱迪拉克。這時他突然驚覺自己的回答都是三言兩語,頭髮亂七八糟,滿臉鬍碴,沾了油漬的襯衫,滿是皺摺的卡其褲,還有額頭上的大瘀青。
『妳住在這附近嗎?』他問。因為她說了『我們這裡的觀光客』,而且他覺得自己是時候講點話了。
『我住在佩科斯南邊。』她說,『離這裡大概三百多英里,我剛講過,那就是我的目的地。』
『沒去過。』他說。
她靜了下來,車子在等紅綠燈。然後綠燈亮起,她重新起步穿過一個大十字路口,沿著右側車道開。他看著她的大腿因為踩油門而移動,牙齒咬著下唇,眼睛縮小。有個東西讓她很緊張,不過她努力壓了下來。
『那你探索過樂波市了嗎?』她問。
『我看過巴迪•霍利 的雕像。』
她的視線往下移向音響,好像在想:『這個人喜歡音樂,或許我該放點音樂來聽。』
『你喜歡巴迪•霍利?』
『不算。』李奇說,『對我來說太平淡了。』
她對著方向盤點點頭。『我也這麼覺得,我覺得瑞奇•維倫斯 好一點,他也是樂波市人。』
李奇也點點頭。『我在星光大道看過他。』
『你在樂波市待了多久?』
『一天。』
『現在打算離開了?』
『原本就這麼計畫。』
『到哪裡都可以。』她說。
『是這樣沒錯。』他又說了一次。
兩人越過城市邊界,人行道有支竿子上立了個小小的金屬標誌。他對自己微笑,市警局,警車上的盾牌是這麼寫的。他轉過頭,看著危險在身後消失。
那兩個男人坐在維多利亞皇冠前座,比較高、比較好看的那個負責開車,讓比較瘦小黝黑的那個可以休息,而女人坐在後座。他們從汽車旅館停車場開出去,馳騁在二十號州際公路上往西而去,遠離達拉斯,目標為沃爾斯堡。三人不發一語,心裡感受著德州廣大內陸的壓迫感。女人在準備任務時看了本旅遊指南,裡面說德州占美國本土整整百分之七的面積,而且比大部分歐陸國家都大。不過這沒在她心裡造成什麼漣漪,大家都聽過那些德州大無比的屁話,那一點都不稀奇。可是那本書還說,德州從東邊到西邊的寬度比芝加哥到紐約的距離還長,這就有點衝擊力道了,因為光是從個鳥不生蛋的內地到另一個不知名的鬼地方,就需要很長很長的車程。
還好車子很安靜、很涼爽、很舒適,而且當作休息的地方也不比任何一家汽車旅館遜色。再說,時間也還算充裕。
那女人慢了下來,稍微向右轉,朝著新墨西哥州方向而去,一英里後再左轉,直直往南開,對著舊墨西哥。她的洋裝中段都是皺摺,可能已經穿第二天了,身上的香水味淡淡的,跟儀表板冷氣出風口吹出的冷氣混在一起。
『所以派肯斯值得一看嗎?』一片沉靜之中,李奇問。
『佩科斯。』她說。
『對,佩科斯。』
她聳聳肩:『我喜歡。』她說。『大部分是墨西哥人,所以我覺得很自在。』
方向盤上的右手緊繃,李奇看見肌膚下的肌腱在移動。
『你喜歡墨西哥人嗎?』她問。
他也聳聳肩。『人都差不多吧!』
『你不喜歡跟人相處?』
『看情況。』
『喜歡羅馬甜瓜嗎?』
『水果都差不多。』
『佩科斯的羅馬甜瓜是全州最甜的。』她說。『所以呢,在他們認為也就是全世界最甜的。七月還有馬術比賽,不過今年的已經過了。佩科斯北邊有個洛文郡 ,聽過這地方嗎?』
李奇搖搖頭。『我全都沒來過。』
『那是美國人口密度最低的地方。』她說。『當然,我猜阿拉斯加應該不算。可是以個人平均所得來說卻是最有錢的,那兒的人口總數是一百一十人,但有四百二十幾個油井在運作。』
他點點頭。『那就讓我在佩科斯下車吧!那兒聽起來像是個有趣的地方。』
『真正的西部大荒野。』她說。『當然,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德州太平洋鐵路公司在那裡設了個站,所以有很多酒吧餐館之類的地方。以前那裡治安不太好,佩科斯是鎮名,也是個詞,動詞兼地名,如果說「把人佩科斯」,意思就是把人射殺後丟到佩科斯河裡。』
『現在還這樣?』
她又笑了,不一樣的笑容,這笑容中部分優雅變成了淘氣,讓她不再那麼緊張,而是變得很迷人。
『沒有,現在沒那麼頻繁了。』她說。
『你們家族是佩科斯本地人嗎?』
『不是,是加州。』她說。『我是從那邊嫁過來的。』
繼續講。他心想,她救了你的命。
『妳結婚很久了嗎?』他問。
『快七年了。』
『那麼你們家族在加州很久了嗎?』
她停了一下,再次微笑。『比任何一個加州人都久,這點可以確定。』
這時車子經過一片無垠的鄉野,她提高車速,這輛安靜的車子沿著一條完全筆直的道路前進。透過擋風玻璃,炙熱的天空看起來像酒瓶一樣綠綠的,儀表板上的溫度計顯示外面的溫度是華氏一百一十度,車裡則是六十度。
『妳是律師嗎?』他問。
她一時間會意不過來,然後才想起來,抬起頭從後照鏡裡看著她的公事包。
『不是。』她說。『我是律師的客戶。』
對話又斷了,她好像很緊張,李奇也十分尷尬。
『那妳還有什麼身分?』他問。
她停了一會兒。『別人的老婆、媽媽。』她說,『別人的女兒和姐姐,大概就這樣吧!然後我還養了幾匹馬,就這樣。你呢?』
『沒什麼特別的身分。』李奇說。
『一定有吧?』她說。
『這個嘛,以前是有。』他說。『我是別人的兒子、別人的弟弟、別人的男朋友。』
『以前?』
『我父母去世了,我哥哥死了,我女朋友離開我了。』
爛話題。他心想。而且她沒接話。
『而且我也沒養馬。』他補充。
『很遺憾。』她說。
『因為我沒養馬嗎?』
『不是,是因為你孤伶伶一個人。』
『陳年往事了。』他說。『其實也沒有聽起來那麼糟。』
『你不覺得孤單?』
他聳聳肩。『我喜歡一個人。』
她停了一下問道:『那你女朋友為什麼離開?』
『她去歐洲工作了。』
『你不能跟她去嗎?』
『她其實不希望我跟去。』
『這樣啊!』她說。『那你自己想去嗎?』
他沉默了一會兒。『大概不想。』他說,『因為那樣就差不多等於要定下來了。』
『你不想定下來?』
他搖搖頭。『在同一個汽車旅館待上兩晚就能讓我毛骨悚然了。』
『所以你在樂波市只待一晚。』她說。
『然後隔天就到佩科斯。』他說。
『之後呢?』
他笑了起來。『之後我也不知道,』他說,『可是我就喜歡這樣。』
她繼續往前開,跟車子一樣安靜。
『所以你確實在躲避什麼。』她說。『或許你以前有很安定的生活,但你就是特別想逃離這種感覺。』
他又搖搖頭。『不是,其實完全相反。我一輩子都待在部隊裡,四處漂泊,而我慢慢喜歡上了這種感覺。』
『我懂了。』她說。『或許你已經適應了這種無序的狀態。』
『大概吧!』
她停了一會兒又說:『一個人一輩子都待在部隊裡會怎麼樣?』
『我爸也是軍人,所以我小時候是在世界各地的基地長大的,之後我也成了軍人。』
『但現在你退伍了。』
他點點頭。『歷練完整,升不上去了。』
李奇發現她在思索他的答案,接著她的緊張又回來了。她開始催緊油門,有可能連自己也沒意識到,也可能是反射作用。李奇覺得她對他的興趣正逐漸升高,就像越來越快的車速一樣。
有三個殺手,兩個男人、一個女人。他們是一群跨州專業團隊,基地在洛杉磯,聯絡的中間人在達拉斯,拉斯維加斯則有另一個聯絡窗口。三人進入這行已經十年,技術爐火純青。換言之,可以在整個西南部的任何地點解決任何問題,而且還能留下命來拿錢,客戶源源不絕。十年,連一點小問題的徵兆都沒出現過,絕佳的團隊,一絲不苟、聰明絕頂、無懈可擊。他們在這小小世界中無人能敵,而且如魚得水。這三個人平凡、低調、不引人注意、沒沒無聞。這三個人在一起時,看起來就像正準備去開會的影印機公司業務人員。不過除了受害者外,沒人看過他們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