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世事多詭譎,並非你想像的那樣。
我人生的前情提要……
三個月前,我只是個平凡的吉普賽男孩──居無定所,四處乞討求個溫飽,勉勉強強過日子。我也沒招誰惹誰,卻莫名其妙地讓一個名為鳳凰隊的臥底警察組織給盯上了。原來這個組織專門調查見不得光的案件──下水道住有怪物的謠言、變種人從實驗室脫逃出來、經過基因改良的軍人組成祕密軍隊……只要事件夠光怪陸離,都是他們調查的範圍。
只有瘋子和怪人才有資格在鳳凰隊工作。這也是他們要我的原因──我身上流著瘋狂的血液。平常沒事的時候,我喜歡在各戶人家的屋頂間奔跑,或是在城市地底下的隧道穿梭。這附近只要發生什麼麻煩事,都一定有我的分。
然而,組織找上我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我是個怪物。我的血液裡存在一種叫作『海格力斯』的基因。我的曾曾曾祖父正是大名鼎鼎的赤手空拳鬥士海格力斯•史密斯,他之所以力大無窮,就是因為他與生俱來的流氓基因,而這個基因在多年後也遺傳到我身上。正因為如此,鳳凰隊的任務執行人瑞恩才會在三個月前跟我接觸。他們想要我幫忙擊破一個地下格鬥俱樂部,將裡面那些一生下來就被培育成鬥士的小孩解救出來。
這也是我和那個名叫嘉娃•史派羅的富家千金相遇的原因,後來也成功地拯救了她的哥哥強尼。任務結束後,我以為組織從此不會再來煩我,讓我回歸從前那種躲躲藏藏的流浪日子。
誰知道我命運如此多舛啊!瑞恩居然要我成為組織的正式成員,好讓我繼續替他們賣命。替祕密組織工作其實也沒有太糟糕,但天曉得任務居然還包括和惡魔打交道,就連瑞恩也瞞著我。
PART ONE 英格蘭
1
要是現在有人撞見我,麻煩可就大了。
漆黑的房裡只有電腦螢幕發出的微光,我照著記憶在鍵盤上輸入指令。螢幕上跳出一封電子郵件,上面寫著:
各位,請注意看這支影片。保證讓你驚聲尖叫!
我打開附件,一張照片充滿了整個螢幕。照片裡有個人影,頭低低的好像在禱告,身上穿著類似僧侶或是習武之人所穿的黑袍。
這樣就想讓人驚聲尖叫?不過就是一個低著頭的人嘛!他們居然還三申五令不准我看甚至靠近這封郵件。可惡!他們把我當成三歲小孩嗎?
嚓嚓!
左側的走廊傳來微弱的刮擦聲,我嚇得動也不敢動。我靜止了幾秒鐘,想聽清楚那個聲響。四周安靜無聲,可能只是老鼠吧。這地方很老舊了,或許到處都是想要擾人安寧的老鼠、蛀蟲,甚至是鬼魂。
問題是,我現在的行為違反了規定,而我明知故犯。可能是因為罪惡感讓我出現幻聽吧。
嚓嚓!
又來了,這絕對不是我的幻覺。我躡手躡腳地來到門邊,想一探究竟。
走廊上一片漆黑,只有幾道從百葉窗透射進來的陽光,看起來就像雷射光束一樣。昏暗的光線只足以讓人隱約看到,排列在四周牆壁前方像鬼魅一般的雕像。我左手邊就有一座高約兩尺的飛馬雕像,旁邊還有一隻大理石獅子和獨角獸。
我靜靜地聽了一、兩秒鐘,確定完全沒有聲音,才又回到螢幕前面。
穿著黑袍的人依然低垂著頭。沒什麼大不了嘛,我心想。但或許我漏看了什麼細節,於是趨身向前想再看個仔細。我的鼻尖幾乎快碰到螢幕了,就在此時,那人的頭罩掀了開來。
轟!一張可怖的惡魔面孔映入我眼簾:一雙閃著陰光的昆蟲眼,搭配著一張薄得像一條縫的嘴巴。一條分岔的長舌從像針一樣細的尖牙中間穿透出來,顫動個不停。這可怕至極的臉突然對著我尖叫一聲。
我敢發誓有那麼一秒間我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危險!我的大腦傳出警訊,我的心臟猛烈地跳著,蹲低身子,隨時準備迎戰,準備逃跑,準備防衛自己。我說服自己眼前的惡魔不過是出現在電腦螢幕的影像,並不會真的傷害我,但就在此時,一隻手重重地打在我的肩膀上。
『小子,不要輕舉妄動。』
我大可以在零點零一秒間一個大轉身,朝著背後那個人來個致命迴旋踢。但是我沒有,因為那個人正是瑞恩,他可是比螢幕上的惡魔還要恐怖。他是個巨人,卻可以像鬼影一樣無聲無息出現在你身邊,好像身上有一件隱形披風似的。再說,他還是我的頂頭上司,我所處的地方正是他在鳳凰總部的辦公室,而且他曾下令我不准開閱這封嚇人的郵件。
『知不知道我為什麼不准你看嗎,自由?』他朝著我的耳朵大吼。
我沒有回答,只是呆站著看向黑暗的走廊。瑞恩的手還抓著我肩膀不放,反正他會告訴我答案。
『因為看過的孩子會在二十四小時內,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下我又惹上麻煩了。
2
『少誇張了,瑞恩,』我說:『這只是個惡作劇,根本傷害不了人。在搜尋引擎上輸入「整人郵件」或是「惡作劇動畫」,就能下載好幾封這樣的東西。』
瑞恩一把將我壓坐在辦公椅上。他力道之大,我感覺就好像讓推土機輾過一樣。他陰著一張臉逼近我。剛才那個惡魔已經夠恐怖了,沒想到一山還有一山高。他的一隻大手用力地朝牆上的主機捶了下去,他身後的百葉窗給震得掀了開來,正午的陽光瞬間射進房間。
『這惡作劇開大了,』他厲聲說道:『那八名孩子可不覺得好玩。』他露出條子慣有的那種眼神,『他們人間蒸發了,天曉得他們是否還活著!』
刺眼的陽光讓我不住地眨著眼。我真想把百葉窗拉好,撒謊的時候才不會讓瑞恩看穿。而且,鳳凰總部還是適合陰暗一點。
這棟位在一大片荒原之中、看起來陰氣逼人的老舊大廈,作為鳳凰隊的總部再適合不過了。這棟大廈原先的主人是一名腦筋不正常的伯爵,最喜歡蒐集希臘神祇和怪物的雕像。伯爵對陽光過敏,所以屋子裡沒幾扇窗戶,地道和陰暗的走廊倒是特別多。在總部裡碰到單眼怪物或美人魚雕像的機會,絕對比遇到正常人還要來得多。
這裡的地窖也不少。從上星期開始,地窖開始傳來吼叫聲,而且會持續一整晚。聽起來那裡好像囚禁了一頭狼王似的。
瑞恩開始來回踱步。他一如往常戴著那頂牛仔帽,外套底下掛在他肩上的槍套此時空空如也,原先那把馬格南手槍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他很嚴肅地看了我一眼。
『自由,你對這種整人郵件了解多少?』
我裝出一臉無知。
『就是那種你寄給朋友當作惡作劇的郵件。』我回答。
這是我的朋友嘉娃告訴我的。她是我在鳳凰隊的第一個任務中所認識的女孩,可以說是個電腦天才。
『通常是一段短片,畫面可能很有趣,也可能讓人很好奇。等你趨身上前想要看個仔細,短片會突然發出一聲尖叫,讓你嚇得魂都飛掉了。』我一邊講一邊冷汗直流。『瑞恩,你誤會了,這些短片只是惡作劇。』
瑞恩瞇起了眼睛,『這一封非比尋常。』
『一封電子郵件怎麼可能讓小孩子失蹤?』我汗流得更多更急了。
『我們認為是郵件裡面隱含了某種訊息。』
『什麼訊息?「孩子們,蹺家吧」?』
『沒錯。就在那些孩子失蹤前一晚,家裡會有神祕訪客。孩子從睡夢中驚醒,發現自己動彈不得。試想那種情況有多麼恐怖。』瑞恩暫停了一下繼續說:『讓人驚聲尖叫的情節在臥室發生。後來到底發生什麼事,我們不得而知,但那些孩子就這樣平空消失了。』
我笑了出來,我真的以為他在開玩笑。
『讓人驚聲尖叫的情節?你是說像在影片裡面,那種尖牙魔眼的惡魔?』
『沒錯。』
『那惡魔根本就是電腦動畫,是假的!』
『我們聽到的不是這樣。』
我的心開始狂跳了起來。說真的,我之前不知道這封信件暗藏危機。我嚇得不敢直視瑞恩的眼睛,但是他卻彎下腰來盯著我的臉。
『你把這封信轉寄給誰?』
『我原本想嚇嚇我的小外甥女,』我隔著桌子和瑞恩互瞪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回答,『我只是想開個小玩笑,也只寄到自己的筆記型電腦。』
我只說了一半的實話。有時候人總得撒點小謊,去保護自己喜歡的人。
而我指的正是嘉娃•史派羅。她這個女孩只會惹麻煩,但是我相當喜歡她,而且我認為她也同樣喜歡我。不幸的是,她有錢又有權的老爸討厭我,即使我是他兒子的救命恩人也一樣。所以我不能和嘉娃見面,不能和她說話,連靠近她都別想。光是我跟嘉娃同樣生活在地球上這一點,就足以讓她父親抓狂了。
『就這樣?你沒有寄給其他人?』瑞恩繼續問。
我看向一旁。兩天前,我和嘉娃才在MSN上聊過天。她讓我看了她從線上影片網站 You Tube 下載的惡作劇影片。但是我得假裝一副沒什麼的樣子,誇口說:『我看過更厲害的。鳳凰總部有一支惡作劇影片,瑞恩還禁止我看,但也沒有多可怕。』我其實不應該這麼說的,因為鳳凰隊裡面所有的檔案都是機密。我只是想讓她崇拜我。
倒楣的是,嘉娃聽了居然說:『真的嗎?你一定要寄給我看!』然後不斷地纏著我,直到我答應溜進瑞恩的辦公室轉寄一封到她的信箱。
對一個千金大小姐來說,嘉娃算是很叛逆的女孩。但是我不能跟瑞恩坦白我違反了他的命令。
於是我說:『我發誓,我只寄到自己的電腦。』
跟我以前說過的漫天大謊比較起來,我這次只能算是小小地撒了個善意的謊言,然而,這個小謊卻左右了我的命運。
『總之沒什麼好擔心的,我發誓會馬上把檔案刪除。』
我將椅子往後移動。瑞恩一定是以為我要衝出門逃跑,舉起手用力地往桌上一拍。
『想都別想跑。白雪想要親自跟你談談。如果你想表現得像團隊的一份子,而不是嬌生慣養的壞孩子,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
我悶不吭聲,只是將椅子向後倒,直盯著窗外。
鳳凰隊搬進這棟大廈之後,並沒有進行任何翻修;房子大致上維持原樣,只是原先的花園如今變成射擊場和體能訓練場,到處都是充滿水的隧道、下方佈滿鐵釘的六尺高的跳台,還有幾乎沒有攀抓點的攀岩牆。
我開始伸展全身的肌肉。我內心有一股聲音說著,我需要奔跑。我已經受夠待在室內,聽別人說我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我被炒魷魚了嗎?』我終於吐出這個疑問。『我可以回家了嗎?』
瑞恩的嘴角出現兩條線,我知道這表示他在微笑。『不行,你不能犯了錯卻一走了之,這裡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我大可以在幾秒之內將他推向一旁,奪門而出。但是我沒有,而是留在原地面對我們之間的一片沉默。這時,瑞恩的手機響了。
『我是瑞恩。是的,我正在處理整人郵件的事。』他瞪了我一眼,警告我不要亂跑。『你拿到影片了?畫面清楚嗎?對,馬上寄來給我。』
瑞恩抓起遙控器,按了幾個鈕,百葉窗又關了起來。
他轉過頭對著我說:『你認為那些郵件是假的?』
他將投影機的電源打開,一束光照映在遠方的牆上形成一面螢幕。
『我們拍攝到兇手綁架小孩的畫面。』
『哈維•金恩,十五歲,在監視錄影帶拍攝下這段畫面的幾個小時後失蹤了。』
瑞恩靠著桌角,將遙控器對準投影機。螢幕上出現一個畫面,那是一個擺著四張床的破舊房間。
『這孩子真可憐,他是住在少年關懷之家嗎?』我問。
『才不是,這可是得文地區很昂貴的寄宿學校。』
其中一張床上躺著一個男孩,他全身僵硬,動也不動,好像一顆化石一樣。我從來不曾看過一個人的表情可以如此驚恐。他放了一樣東西到嘴裡,我看不出來是什麼,但我想應該是哨子之類的東西,好發出求救聲響。我後來才知道那是一個吸入器,我有個妹妹也需要吸入器舒緩她的氣喘。那男孩不停地吸著,眼睛睜得很開,一副氣喘發作的樣子,但是眼球卻不停地轉動,似乎是盯著房間裡的某樣東西。那東西讓他驚恐萬分,而且正朝著他前進。
我瞇起眼睛看著螢幕。老天爺,一個黑影正往那個男孩靠近。男孩嚇得吸入器都從嘴裡掉了出來。就在這時候──
『老天爺,那是什麼東西?』我也嚇得往後一仰,椅腳在地上刮出尖銳的聲音。
那團黑影繼續移動,而且輪廓越來越清晰,最後變成一個穿著黑袍、眼睛閃著光的身影,不斷地往前滑動。
那個恐怖的黑影,將手伸向那名嚇壞了的男孩!
我背後黑漆漆的走廊隱約傳來『嗯』的一聲。
瑞恩環顧四周,說道:『噓。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我這下終於明白我剛才為什麼會神經緊張。我看了看門口,撒了個謊,『沒有啊。』
我們又轉過頭去看著螢幕,更恐怖的還在後面。黑影突然轉過頭來面對錄影機,面對著我們,那雙漆黑的雙眼好像就盯著我和瑞恩。我得努力克制自己想要轉過頭或是遮住臉的衝動。
就在這個時候──
『我的媽呀!』我下意識地低下了頭。
明明上一秒那黑影還在男孩的床邊看著我們,下一秒他已經站在距離鏡頭只有幾吋之處,他的臉佔滿了整個畫面。我可以清楚看見他那條分岔的舌頭、憤怒的雙眼,以及一顆滿是口水的尖牙。接著,一顆長滿鱗片的拳頭出現在畫面上。
畫面頓時漆黑一片。
『他把錄影機砸了。』瑞恩說,然後按下按鈕,百葉窗又打了開來。
『這只是惡作劇,電腦做出來的特效罷了。』我一邊說,一邊擦去眉毛上的汗珠。
瑞恩卻搖了搖頭。『不,這是學校警衛室直接送過來的帶子。那男孩房裡只留有他的吸入器。』
我聽得寒毛直豎。『這麼說來,因為我看了那封郵件,所以我也會有相同遭遇囉?』
『並不盡然。這郵件只對某些孩子起作用。郵件裡夾帶的隱藏訊息經過設計,只會對某些腦波產生影響,不是每個孩子都聽得到。』瑞恩又開始踱起步來。『阿爾法波管休息,貝塔波管工作,西塔波管白日夢,戴爾塔波管睡眠。』
『這些我都知道,』我說:『這些腦波在一天當中的不同時段起不同的作用。』
瑞恩停在我的面前。『但是在過去十五年間,一種新的腦波在一些孩子身上被發現。這個新腦波比其他的都還要快速,似乎是一種心靈進化。這種腦波叫作「靛藍心靈腦波」,擁有這種腦波的孩子被稱為「靛藍心靈小孩」。』
『靛藍心靈腦波』。我從嘉娃那裡聽過這個名詞。我的心開始往下沉。
『只有那些擁有靛藍心靈腦波的小孩聽得見那個訊息,繼而失蹤。』
他伸手入口袋,掏出一付太陽眼鏡,『我們的技術人員研發出這個東西。』
他將眼鏡遞給我。這眼鏡跟一般太陽眼鏡沒有什麼兩樣,只是鏡片是黃色的,而且在兩支框架上面各有一個像電極的東西。
『這鏡片是溴化松柏氰醇,而這兩個電極將大腦轉變成靛藍心靈腦波,』他說:『去照照鏡子。』
我走到鏡子前面,看到自己頭上亮著一圈靛藍色的光。
瑞恩走到我的後面。
『這兩個電極加速了你的腦波,暫時在你的大腦內製造靛藍心靈腦波,所以才會有這個藍色光圈。』
我將眼鏡摘下,『可是我並沒有感到任何不同。擁有靛藍心靈腦波有什麼好處?』其實我知道答案。我的心幾乎沉到了谷底,胃也緊張地開始翻攪。我知道這並非好事。
『靛藍心靈腦波會啟動一般人通常不會用到的那部分頭腦,』瑞恩緊盯著我,開始解釋,『並賦予那些靛藍心靈孩子超能力。』
『你的意思是讀心術或是讓湯匙彎曲?還是跟鬼魂講話?』我問道。
『似乎是如此沒錯。』
我乾笑了兩聲,但這其實一點都不好笑。『才沒有超能力這種事。』我相當不以為然地說:『有很多人願意付幾百鎊的獎金,尋找那些擁有超能力的人,但根本一無所獲。所以這種事根本是天方夜譚。』
瑞恩抬起一邊眉毛。『是這樣嗎?或許有人願意出更多的錢讓這些人封口。記住,這世界跟你想像的不一樣。』
瑞恩說得越多,我感覺越不妙。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我伸手去拿眼鏡,『讓我戴上眼鏡,然後再看一次郵件。』
瑞恩搖搖頭。『不行,我們的祕密團隊PSI小組會有人做這個實驗。』
『那些人根本就是怪物。』我抗議道,那些幹員總是接受類似傳心術和千里眼之類的訓練。
『不是你說的那樣。他們用的是意志力,而不像你,只會用蠻力。那些幹員的任務就是對付不正常的人事物。自由,這不是你可以接手的案子。』
瑞恩會這樣說我一點都不驚訝。鳳凰隊裡所有有趣的案子似乎都跟我無緣。
瑞恩招募我進鳳凰隊的時候,曾答應我會有有趣的任務和冒險,但自從我進來之後,就只有在總部的教室上過課。我知道他認為他在『教化』我,但我根本不需要任何教化。過去十五年,我從沒上過學,現在也沒必要開始。
瑞恩看著我。『你怎麼心神不寧,好像在擔心什麼似的?』他雙手交叉放在胸口。『你要不要老實告訴我,你把郵件轉寄給誰。』
我拭去臉上的汗珠,說道:『我已經告訴你了,我寄給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