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座人性的迷宮裡,沒有任何事和表面上一樣,
而說謊,將是最佳的保命武器!
●榮獲「國際驚悚作家協會」2009年度最佳驚悚小說!
●美國亞馬遜網路書店「2008年度百大選書」!
為了爭取活命的機會,
她們必須不顧一切地揣測、算計、故佈疑陣……
這場深夜裡的謊言大對決,
誰才能率先在謎霧中找到出口?
代班執勤的警員卜琳簡直不敢相信,那通只說了一個字就斷線的電話,引來的卻是一連串的惡夢!當她獨自前往位在森林湖邊的渡假小屋探查時,除了散落一地的文件,屋裡竟只剩兩具冰冷的屍體!身為社工和律師的夫婦兩人,究竟為了什麼原因慘遭殺害?而這些文件中又隱藏了什麼關鍵線索?但在她還來不及細想之際,殺手的腳步已一步步逼近!
與殺手一陣混戰後,卜琳失去了車子和配槍,慌亂之餘巧遇同樣在躲避追殺的唯一目擊證人蜜雪兒。越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卜琳決定帶著蜜雪兒冒險深入這座宛如迷宮般的暗夜森林裡,爭取求援的機會!但她們一方面要克服彼此的不信任,一方面更要不斷與殺手鬥智,相互揣測算計著……就在卜琳以為聲東擊西的計策終於成功時,卻有一股不明的寒意穿透背脊而來,難道,這場生死鬥並不只是為了滅口如此單純……
作者簡介:
傑佛瑞‧迪佛(Jeffery Deaver)
一九五○年出生於芝加哥郊區的傑佛瑞‧迪佛,從小即嶄露寫作的天分,他在十一歲時便完成個人第一部小說,而後更以詩作、小說得過多項文學獎。他曾當過記者、民謠歌手;從密蘇里大學新聞系畢業後,一度為雜誌社撰稿;之後又進入福特翰大學就讀法律系,取得學位後,曾在華爾街工作數年,而也就是在這段漫長的通勤時日裡,他開始以自己所熱愛的偵探小說進行創作。
他至今已出版三十餘本小說,作品被譯成三十五種以上語文版本。在他眾多的作品中,最受矚目的是讓他躋身暢銷作家之列的「神探萊姆」系列,其中《人骨拼圖》更被環球影業公司改拍成電影。而「景探裴倫」和最新的「真人測謊機」凱瑟琳‧丹斯系列也同樣叫好叫座,其中「真人測謊機」系列未來更將以兩年一本的速度,與「神探萊姆」系列輪流出書。
迪佛不僅是全美各大暢銷書榜的常客,也是得獎榜單的常勝軍,曾獲「安東尼小說獎」的提名、《Mystery Ink》雜誌「警察獎」、「W.H.史密斯好讀獎」,以及三度獲選「艾勒里‧昆恩雜誌」讀者票選最佳短篇小說獎和六度獲美國偵探作家協會提名「艾倫坡獎」。
二○○四年,他又以《野獸花園》獲得英國犯罪小說作家協會最佳驚悚小說「鐵匕首獎」,以〈週休族〉榮獲年度最佳短篇小說「短匕首獎」;二○○八年則以《沉睡的娃娃》入圍英國ITV3電視台所舉辦的「ITV3犯罪懸疑小說獎 」的「年度國際作家」;二○○九年更以《謊言迷宮》贏得「國際驚悚作家協會」年度最佳驚悚小說。毫無疑問地,傑佛瑞‧迪佛絕對是當代懸疑驚悚小說界最耀眼的大師級作家!
譯者簡介:
宋瑛堂
台大外文系學士,台大新聞所碩士,曾任China Post記者、副採訪主任、Student Post主編等職。譯作包括《傑佛瑞迪佛的黑色禮物》、《冷月》、《藍色駭客》、《人魔崛起》、《大騙局》、《數位密碼》、《斷背山》、《永遠的園丁》、《蘭花賊》、《非關男孩》等書。
各界推薦
媒體推薦:
媒體好評︰
「在《謊言迷宮》中,沒有事情跟表面上一樣,又是一本經典的傑佛瑞‧迪佛懸疑小說。故事講述一個下班的警長代理人調查一通被切斷的求援電話,開始了一連串的奔逃與求生。迪佛從開場就以緊湊的情節與快速的短篇故事(書迷們可以去看看短篇小說集《傑佛瑞‧迪佛的黑色禮物》)讓讀者欲罷不能,閱讀時的驚喜連連,完全吸引住讀者(讀完這本獨立作兩小時後,我出去呼吸新鮮空氣,花了好一陣子才讓手指上的震顫感消失)。《謊言迷宮》是今年最具娛樂性的懸疑小說之一!」——【亞馬遜網路書店】
「接連推出一本又一本絕佳懸疑小說的迪佛,可說是操縱人偶的大師,不需說出任何謊言,也總能讓我們相信他要我們相信的一切!」——【好書情報】
「這是什麼?一本沒有瘋狗般的連環殺手,也沒有最先進追蹤科技的傑佛瑞‧迪佛小說?快揍我一拳!但是《謊言迷宮》不是夢,是另一種的夢魘──宛如野獸般在荒野中被追逐驅趕的原始恐怖!」——【紐約時報】
「了不起的劇情節奏,令人無可抵擋的懸疑感,而且還有絕佳的高潮……假如你想看懸疑小說,迪佛就是你的選擇。」──英國《衛報》
「迪佛證實了他是世上最棒的幾位犯罪小說家……從一開始就揪緊了讀者的喉嚨。」──《週日獨立報》
「《代罪冤魂》不只是挑戰腎上腺素的大逃殺,還是詭計與多重背叛的遊戲,讓讀者從故事開頭就猜測到最後一頁。」──《泰晤士報》
「迪佛創造了一本從頭到尾都引人入勝的精彩作品。」──《每日鏡報》
「迪佛非常聰明地到最後關頭,才揭開讓人驚喜的妙計。」──《每日郵報》
「讓人頭暈目眩、高明的貓抓老鼠故事,以時速一百哩的速度狂飆……充滿了轉折、虛張聲勢的設計,從開頭到結尾都讓人激動不已。」──《快遞報週日版》
「情節轉折乍然而來,迷人且無可預料,讓人屏息的結局帶向了高潮。」──《蘇格蘭人報》
「過去幾個月我讀了幾本傑佛瑞‧迪佛的複雜懸疑小說,隨即成為他的大書迷……除了不斷的追逐中所出現的難題與奔逃……還有犯人與受害者佈下的陷阱與詭計,轉移了閱讀焦點。讀完《代罪冤魂》後,在鄉間漫步的感覺再也不一樣了!」──《每日快訊報》
媒體推薦:媒體好評︰
「在《謊言迷宮》中,沒有事情跟表面上一樣,又是一本經典的傑佛瑞‧迪佛懸疑小說。故事講述一個下班的警長代理人調查一通被切斷的求援電話,開始了一連串的奔逃與求生。迪佛從開場就以緊湊的情節與快速的短篇故事(書迷們可以去看看短篇小說集《傑佛瑞‧迪佛的黑色禮物》)讓讀者欲罷不能,閱讀時的驚喜連連,完全吸引住讀者(讀完這本獨立作兩小時後,我出去呼吸新鮮空氣,花了好一陣子才讓手指上的震顫感消失)。《謊言迷宮》是今年最具娛樂性的懸疑小說之一!」——【亞馬遜網路書店】
「接連推出一本又一本絕佳...
章節試閱
漢柏特以北的地勢崎嶇,牧草遍地,由低矮的籬笆、幾道石牆和幾行矮樹叢分隔成長方形。太陽正坐在西方的小山頂照射地表,使得乳牛和綿羊閃亮一如草坪上碩大的裝飾品。每隔幾百碼就有招牌向遊客揮手,商品包括手工乾酪、果仁捲和牛軋糖、楓糖漿、無酒精飲料和松木家具。有一座葡萄園開放觀光。卜琳‧麥肯錫雖然酷愛葡萄酒,但自幼生長在威州的她從來不嚐本地酒。
駛出漢柏特市區八哩後,詩意的景觀霎然消失。松樹和橡樹叢聚在路旁,而馬路從四線道縮水為兩線道,地表變得丘陵林立,不久後只看得見森林。這裡的植物雖然有幾顆苞芽探出頭來,多數綠葉樹卻仍舊呈黑灰色。大部分松樹蓊鬱青蔥,但有幾片松樹已被酸雨毒死,也可能是罹患枯萎病而乾枯。
卜琳認得膠冷杉、圓柏、紫杉、雲杉、山核桃、幾棵扭曲的黑柳。本地森林的主角是橡樹、楓樹和樺樹。群居樹下的是莎草、薊、豚草與黑莓。前陣子天氣乍暖,使得葛蘭的客戶院子鬧起水災,植物死傷慘重,也騙得野外的黃水仙和番紅花從寒冬中甦醒。
卜琳雖然嫁給園藝專家,對本地植物的知識卻非得自丈夫調教,而是拜工作之賜。從前警察的任務很單純,頂多命令酒醉駕駛靠邊停車,但現在安毒也在美國偏遠鄉間肆虐,使得鄉下警察也必須去荒郊野外突襲毒品工廠。
郡警局每年會指定幾名員警去州首府麥迪遜近郊接受州警訓練,卜琳也名列其中。這種攻堅訓練的進修課程包含進攻與逮捕技巧,有些課業要求學員認識植物,分辨哪些有毒、哪些適合掩護、哪些能充當護身符(即使是小樹,只要木質夠硬,也能阻擋近距離發射的子彈)。
卜琳開著車,葛拉克九毫米手槍高掛腰間。郡警局的巡邏車款是維多利亞皇冠,空間寬敞,能容納許多用品,但卜琳現在開的是自家的本田車,葛拉克手槍造型工整,本田的賽車座椅和安全帶設計使得手槍滑座一直頂撞她的髖骨。明天一早,她的腰間肯定會出現磨痕。她再次改變坐姿,打開收音機,先收聽國家廣播電台,然後依次跳向鄉村音樂台、脫口秀、氣象台。最後她關掉收音機。
大卡車逆行而來、小卡車逆行而來,但車蹤越來越少,沒多久,整條路只剩她一人。車子這時開始爬坡,她看見前方的星斗。丘頂變得嶙峋,山岩裸露,她知道附近有湖,證據如下:香蒲、睡菜、芒草與利甘草。一隻蒼鷺佇立於沼澤地,文風不動,鳥嘴和目光直指著她。
卜琳打了一陣寒顫。車外的氣溫雖然在攝氏十三度之譜,景色卻淒涼寒愴得令人發抖。
她打開車燈。手機響起。「嗨,警長。」
「再次謝謝妳加班,卜琳。」
「不客氣。」
「我派傑克森打聽過了。」達爾警長說明,他仍無法打通那對夫婦的手機。據他所知,目前別墅裡只有史帝文和艾瑪‧斐德曼夫婦和一個朋友。是艾瑪從前的一位女同事,從芝加哥過來,和他們一同開車北上孟達克湖。
「只有這三個人?」
「聽說是的。斐德曼先生是市政府員工,背景並不複雜,但妻子艾瑪……她是律師,在密爾瓦基一家大事務所上班,據說她接了一個訴訟案或交易案,過程中可能揭發了什麼大騙局。」
「什麼性質的騙局?」
「我不知道細節,只能轉述密爾瓦基市警局一個朋友的說法。」
「所以說,她可能是證人或線民之類的?」
「可能是。」
「那通報警電話呢?他說了什麼?」
「只有『這』。」
她等著。「我沒聽清楚。什麼?」
警長笑了一聲。「我自己也愣了一下。我是說,他只講了一個『這』。」
「就一個字?」
「對。」達爾警長告訴她,「不過,這案子可能很大。傑克森正在和密爾瓦基的FBI交流。」
「FBI也來湊熱鬧?嗯。有沒有人恐嚇過艾瑪?」
「FBI沒聽說過,不過我老爸以前常說,會恐嚇的不會真的動手,想動手的人通常不恐嚇。」
卜琳的心頭一震──震撼心情的因素當然不外乎憂慮,卻也隱含著興奮。排除與車輛相關的犯罪之外,最近這個月她承辦的案子最重大的一件是對付一個情緒失控的青少年。案子發生在南區商場,那位青少年手持球棒猛砸玻璃帷幕牆,嚇壞了顧客,狀況眼看即將一發不可收拾,幸虧卜琳面帶笑容上前,短暫與他打個照面,對著他瘋狂的眼睛微笑,才化解了緊張情勢,當時她的心跳只比平常快幾拍。
「卜琳,妳可要保重,先遠遠探勘別墅一下,別一頭闖進去。如果有什麼不對勁,先按兵不動,趕快打回局裡報告。」
「沒問題。」她心裡想的卻是:無計可施時才回報吧。卜琳合上手機蓋,放進杯架。
這動作令她想起自己口渴了──也餓了,但她推開飢渴的念頭;過去這十哩路,路旁有四家餐廳,可惜都打烊了。她想先去孟達克湖探個究竟,然後再回家享用葛蘭的義大利麵。
不知何故,與凱斯共進晚餐的情景浮上心頭。凱斯是她的第一任丈夫,也擅長廚藝。事實上,除非凱斯上晚班,否則晚餐通常由他掌廚。
卜琳的腳再對油門稍微施加壓力,發現巡邏車和本田車的靈敏度差別之大,有如新鮮的愛達荷馬鈴薯與盒裝速食馬鈴薯芽間的差異。
縈繞心頭的仍是飯菜。
卜琳‧麥肯錫駛向斐德曼家的別墅,即使象牙白的窗簾裡透著燈光,她卻越看越覺得這地方詭異到極點。若說剛才經過的兩棟別墅像親情劇的場景,這棟就最適合用來拍史蒂芬‧金的電影。這類恐怖片最合她和前夫凱斯的胃口。
她抬頭看前面這幢三層樓的民房。在肯尼夏郡,這種風格或規模的房子並不多見。白色護牆板顯示出歲月的痕跡,門廊環繞全屋一周。她喜歡門廊,小時候住在優克雷,家裡就有一座門廊。她晚上喜歡坐在門廊上的鏈條鞦韆上,哥哥邊唱邊彈舊吉他,妹妹和新男友打情罵俏,爸媽則聊個不停……她和凱斯買的那棟房子也有一座不錯的環繞式門廊。至於目前的家,想搭建門廊的話,她甚至不知道哪裡容得下門廊。
接近斐德曼家的別墅之際,她看了院子一眼,深感佩服。這對夫妻想必是斥資造景,房子周圍依策略栽種著山茱萸、女貞樹、紫薇,修剪得極為整齊。她回想起現任丈夫對客戶的告誡(別對紫薇亂搞 )。
她把車子停在砂石地圓環上,瞧見屋內的動靜──有影子映在正面的窗簾上。她下車,冷空氣迎面襲來,帶有清新芬芳的氣息,混著花香與柴火的味道。
蛙鳴加上雁或鴨的叫聲具有安撫人心的作用,卜琳走過砂石地面,踏上通往門廊的三階,腦海一閃而逝的是小喬踩著滑板,衝進三階以下的校園停車場。
我已經找他溝通過。
沒事了……
公發的牛津黑皮鞋式樣古板,穿起來卻舒服合意,在她步向前門時在木板上踩出砰砰聲。她按下門鈴。
門鈴響了,但沒人應門。
她再按一次。門扉上雖然無窗,兩旁卻有兩扇窄窗,搭配蕾絲窗簾,卜琳可以看見客廳裡的情形。沒有動作、沒有人影,只見壁爐燃出賞心悅目的熊熊火焰。
她使勁敲門,連帶震動了玻璃。
又來一陣陰影,和剛才一樣。她發現是壁爐裡的橙色火焰晃出的影子。客廳旁邊有個房間,裡面有光,但這樓的其他房間多半暗著,樓梯頂端有盞燈照下來,把扶手欄杆的骨形陰影投射在走廊地板上。
說不定大家去後院了,或者聚集在餐廳。她心想,好氣派,房子大到聽不見門鈴。
頭上傳來鴨子的呱呱叫聲。卜琳抬頭,看見天色暗淡,天空中交織的是野鳥和哺乳類飛禽:有即將降落湖面的綠頭鴨,有幾隻銀毛蝙蝠以不合章法的路線飛行,一心覓食。她看了看,露出會心一笑。隨後,她把視線轉回室內,留意到不尋常的現象:特大號的褐色扶手椅後有個公事包和背包打開,裡面的檔案夾、書籍和筆倒得一地都是,好像有人在搜索貴重物品。
她的胃腸緊縮了一下,頭一個念頭是:報警電話被打斷了。歹徒發現屋主正在打電話報警,搶走手機後再打一次,謊稱誤按號碼。
卜琳‧麥肯錫拔槍。
她匆匆向後看,沒有人聲,沒有腳步。她往停車的方向走,想回去拿手機,這時看見屋內有奇怪的東西。
那是什麼?
卜琳的目光聚焦在廚房的地毯邊緣,看見閃光。奇怪,地毯怎麼會反光?
血。她看見的是一攤血。
嗯,動動腦。怎麼應付?
心臟怦怦直跳,她試試門把。門鎖已被人踹壞。
回車上拿手機?或者進門去?
血還沒乾。裡面有三個人,見不到歹徒的蹤影。裡面可能有人受傷但還活著。
待會兒再打電話。
卜琳推開門,左看右看,不說話,不宣告自己的存在。看,到處看,看得腦袋發昏。
她瞧進亮著燈的左邊臥房,深呼吸,走進去,握槍的手緊貼腰部,以免被歹徒搶走。上攻堅課時,凱斯這樣教過。她就是在攻堅課上認識凱斯的。
一樓的臥房無人,唯獨床舖凌亂,急救物品放在地上。她抖著微歪的下頷,退回客廳。壁爐火焰劈啪燃燒。她盡量不出聲,踩上地板,謹慎繞過空的公事包和背包,以及散落一地的檔案夾。從檔案夾上的標籤,看得出女性死者生前的工作:黑博思崇(Haberstrom)公司併購案、吉本斯vs. 肯諾沙汽車科技公司、帕司科(Pasco)公司轉融資案、郡地重劃聽證會。
她繼續走向廚房。
陡然停住。她低頭凝視地板上的這對夫妻。他們身穿上班服裝,上衣被鮮血浸成深色。兩人都是頭部中彈,妻子的頸子多了一槍──她的血流成一攤。想必丈夫驚慌之餘想逃,不小心踩到血塘滑倒,因為從血塘到他的鞋子有一道滑跤的痕跡。妻子斷氣之前把頭轉開。她趴著,右臂扭到背後,角度彆扭到極點,彷彿想搔抓腰脊上方的癢處。
他們的朋友哪裡去了?卜琳心想。逃走了?或者被兇手押上樓了?卜琳回想到二樓亮著燈。
歹徒走了嗎?
片刻之後,這問題的答案隨即揭曉。
屋外有人低聲說:「哈特?鑰匙不在車上,被她帶走了。」
聲音來自別墅正面,但她無法確切辨識方位。
卜琳平貼著牆,右手伸向左肩,擦乾掌心,然後緊緊握著手槍。
幾秒後,又有人說話。她猜是哈特。這人語氣堅定,說話的對象不是搭檔,而是她:「喂,房子裡的女士,把鑰匙拿出門來。我們只想要妳的車,不會對妳下手。」
她舉起槍,槍口朝上。卜琳在警界服務十五年,前後只對人開過四次槍。次數不多,卻比多數郡警從進入警界到退休多出四倍。正如酒駕檢測和安撫家暴妻,擒兇也在她的工作範圍內。她心中充滿一股異樣感受,綜合了緊張、恐懼和滿足。
「真的,」哈特大聲說:「別擔心。不然,這樣吧,信不過我們的話,把鑰匙丟出前門就好。不照做,我們可要進門去拿囉。相信我,我們只想跑路,只想離開這裡。」
卜琳關掉廚房的電燈。現在,唯一的光線來自壁爐的熊熊火焰,以及剛才她探頭進去的那間臥房。
一陣低語,不知開口的人是哪一個。這表示歹徒已經會合了。
只是,他們在哪裡?
歹徒只有兩個嗎?或者更多?她不知不覺凝視著雙屍。
他們的朋友哪裡去了?
哈特再次開口,以非常鎮定的口吻說:「妳見過裡面那對夫妻了。不想變成那樣的話,把鑰匙丟過來這裡。勸妳別做傻事,拜託。」
當然,她一現身,必死無疑。
該不該自曝警察身分?該不該說,更多警察正在來這裡的路上?
不行,別洩露自己的底細。
卜琳緊貼食品儲藏間的門,掃視後窗。窗戶反射出客廳的景象,她竟然看見有人從前門悄悄進來,不禁輕呼一聲。這人身材高壯,手腳謹慎,穿著深色夾克,留長髮,穿靴子。他也拿著一把手槍──用哪隻手拿?──窗戶的倒影讓她一時糊塗。是右手。另一手垂在腰部,她的印象是這人受了傷。壯漢不見了,在客廳某處。
卜琳緊繃起來,舉槍站成射擊姿勢。她注視著別墅正面的倒影。
她告訴自己,主動開槍吧。妳唯一的優勢是突襲,要懂得善用。他在客廳裡,距離只有二十呎。通過廚房和客廳之間的門,連開三槍,然後退回來尋找掩蔽。妳對付得了他的。
動手吧。
趁現在。
卜琳嚥一下口水,離開牆壁,轉向客廳。令她驚呼一聲的是,背後的餐廳傳來喝斥聲,「給我聽好,女士,照我們的話做!」說話的是身穿戰鬥夾克的瘦子,金色短髮,脖子上有刺青,眼露凶光。他從落地門外走進來,正要舉起獵槍搭在肩頭。
卜琳轉身面對他。
兩人在同一時間開槍。她的子彈比他的霰彈接近目標──他低頭閃躲,她則不為所動。子彈打中離他幾吋的用餐室軟墊椅,霰彈的落點則在她頭上的天花板,電燈嘩嘩落下。
他爬出落地門。「哈特!槍!她有槍。」
然而,卜琳不確定他說的是不是這幾個字,因為剛才的兩發槍聲如雷,一時震聾了她的耳朵。
卜琳瞄進客廳,不見哈特的身影。她開始走向廚房後門,卻又站住。斐德曼家的朋友還在屋內,她怎能說走就走?
「我是郡警。」她大喊,「喂!房子裡有人嗎?妳是不是在樓上?」
無聲。
卜琳慌忙地掃視窗戶,抖著身體,確信有人正拿槍瞄準她,即使她彎腰躲進陰影中,仍舊抖個不停。「喂!」
無反應。
「有人在嗎?」
這是她今生最漫長的二十秒。
離開吧,她告訴自己。去求救。假如妳死了,想救人也救不了。
她向後門奪門而出,恐懼和拚命奔跑使她大口喘氣。她左手握著鑰匙,朝前院前進,看不見人影。
此時太陽已完全下山,夜色急速加深,但天空仍有微光,只夠她依稀辨識歹徒之一奔向樹叢。這名歹徒背對著她,看樣子受了傷,是哈特。她舉槍瞄準射擊,哈特及時遁入一叢熊果和杜鵑之中。
卜琳放眼看前院,找不到手持獵槍、臉型瘦長的歹徒。她朝自己的車子衝刺。當她一聽見背後的樹叢發出窸窸窣窣聲便立刻臥倒。霰彈槍發射,一粒粒霰彈從她身邊咻咻竄過,打中那輛福特。警察的頭條規定是,沒有明確目標絕不開槍,卜琳顧不了規定,對著樹叢連開兩槍。她看見瘦子彎腰奔跑,躲到房子後面。
接著她站起來,打開車門,卻不趕緊上車,而是維持站姿,讓自己成為明顯目標。她舉起黑色的葛拉克,對準哈特躲進的杜鵑樹叢。她極力穩定呼吸,穩住握槍的手。
快呀,快呀……我只能等一兩秒──
這時哈特從杜鵑叢中冒出來,近到她能看見哈特赫然發現她靜候自己出現時的表情。卜琳也吃了一驚,因為沒料到哈特的位置偏右。等她移動準星,連開三槍,哈特已經撲向掩蔽物。她相信哈特可能中彈。
不管了,現在逃命要緊。
她跳進車裡,不再四下張望,專心把鑰匙插進鑰匙孔。引擎呼呼啟動,她把排檔猛拉至倒車檔,將油門踩到極限。車子在砂石路面上蹦跳後退。由於現在變成後輪驅動,車頭左搖右晃。她往背後一瞧,看見兩名歹徒在車道上會合,朝著她的車直奔而來,算是回答她的一個疑問:剛才沒有射中哈特。
瘦子停下,舉起獵槍射擊,霰彈打偏了。
「慈愛的救世主啊,保佑我們。」她低聲祈禱。在家時,卜琳一家人每晚禱告,心意之虔誠莫過於現在。
卜琳修過幾次州警局開的追擊與閃避式駕駛課程。她追過超速車輛,也追過犯案後逃逸的歹徒,經常應用飛車追逐的技巧。但這次角色互換了:逃避歹徒──她從來沒想過會發生這種事。幸好,幾個鐘頭的實地演練經驗重回腦海:左手握方向盤,右手臂摟住副駕駛座,同時握緊手槍。兩座美式足球場的長度……她來到車道盡頭,猶豫著,掉頭過來開車?或者繼續倒車,走湖景路通往郡道?即使只耽擱五秒掉頭,也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歹徒緊追不捨。
卜琳拿定主意:不掉頭了,繼續倒車,拉開追兵的距離。
車子接近湖景路之際,她發現自己作對了決定。歹徒的距離比她的估計來得近。她並未聽見獵槍發射的聲音,只見擋風玻璃被霰彈射裂。她轉彎駛進閒人勿入的湖景路,放膽加速,注視著骯髒的後車窗,極力別讓車子失控。車頭左右擺動,向右差點甩中岩石或樹木,向左則可能衝出護欄墜湖。
但她設法讓車子聽話。
卜琳稍微鬆開油門,車速仍維持在三十哩。變速箱隆隆抗議著。在排檔報銷前能上郡道嗎?她很懷疑。她一定要趕快掉頭過來。湖景路太窄,無法掉頭,但湖景路二號的車道就在三四百碼外,可供她利用。雖然不算近,卻別無選擇。
她不斷回頭,看得脖子痠疼。她低頭看杯架。「可惡。」剛才過來找鑰匙的歹徒偷了她的手機。她發現自己的右手仍緊握著手槍,手指停在扳機上。葛拉克的扳機非常敏感。她把手槍放在座椅上。
卜琳急忙回頭一看,望向前擋風玻璃,不見兩個歹徒人影。她把頭轉回來,將車子駛過左邊一處彎道。湖景路二號的房子現在只剩兩百碼。
她心裡正想著:趕緊開進車道,換回前進檔,然後──
一群霰彈扎扎實實轟進駕駛座旁的車窗,兩面玻璃應聲裂成幾百片碎冰,撒在她身上。一粒霰彈戳進右臉頰,打掉她一顆臼齒。鮮血和牙齒滾進喉嚨,她開始哽咽,淚水直流,再也看不清路面。
卜琳一邊擦眼,一邊設法咳出臼齒吐掉。血水噎得她猛咳,噴得方向盤濕滑如油。她握不住方向盤,因此來不及通過彎道。車子以大約三十五哩時速衝出路邊,開始順著陡峭的岩坡衝下孟達克湖。
本田車向後滾下懸崖時,她被甩出駕駛座,雙腳搆不到煞車。車子墜落約莫六呎高,後車廂擊中一處石灰岩架,引擎蓋被撞得掀開,指向天空。她的耳朵被手槍撞到。
車子穩住幾秒,卜琳橫趴在兩個前座的椅背上。接著,本田車以最優哉的態度繼續墜崖,車底朝天,掉進湖裡。車子入水後,深色湖水瞬間灌入,飽受驚嚇的卜琳被卡在方向盤下。
冷水擁抱她的身體,她開始大叫,雙手亂拍,吸進口鼻的先是空氣,最後是水……
漢柏特以北的地勢崎嶇,牧草遍地,由低矮的籬笆、幾道石牆和幾行矮樹叢分隔成長方形。太陽正坐在西方的小山頂照射地表,使得乳牛和綿羊閃亮一如草坪上碩大的裝飾品。每隔幾百碼就有招牌向遊客揮手,商品包括手工乾酪、果仁捲和牛軋糖、楓糖漿、無酒精飲料和松木家具。有一座葡萄園開放觀光。卜琳‧麥肯錫雖然酷愛葡萄酒,但自幼生長在威州的她從來不嚐本地酒。
駛出漢柏特市區八哩後,詩意的景觀霎然消失。松樹和橡樹叢聚在路旁,而馬路從四線道縮水為兩線道,地表變得丘陵林立,不久後只看得見森林。這裡的植物雖然有幾顆苞芽探出頭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