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精采的法庭攻防戰!最真實的人性羅生門!
身為記者的第一法則是追求真相!生而為人的最後一道防線,是捍衛真相!
◎連續高踞日本《達文西》雜誌暢銷排行榜TOP 10!
◎日本亞馬遜網路書店讀者4顆半星激讚好評!
只要真相永存,只要理想仍在,即使被命運遺棄,
他也要拚上一口氣,繼續奮戰!然而,面對自己曾經背叛
與背叛了自己的兩個女人,感情的真相,永遠難解……
外務省洩密事件爆出桃色交易!
政治記者與女事務官在床上傳遞消息?
是新聞自由還是教唆洩漏國家機密?
兩人被控違反國家公務員法遭起訴!
看到這則標題,由里子震驚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她不是第一次看見丈夫的名字出現在報紙的頭版頭條,只是,以往都是身為記者的丈夫署名撰寫的獨家報導,然而這一回,「弓成亮太」這名字卻成了桃色新聞與洩密事件的雙重主角!
面對妻子的反應,早在事件爆發之初,弓成便已有了心理準備。但他和三木昭子之間的關係已經是過去式了,他怎麼也沒料到,為了轉移民眾對「日美密約」的關注,政府竟然會使出如此醜陋的抹黑手段,掀出自己的緋聞當擋箭牌。而在檢方公佈充滿了腥膻惡意的起訴書後,原本激情聲援弓成的新聞同業與社會輿論都轉而持觀望態度,就連賣命多年的報社也漸漸與他保持距離,婚姻關係更因他的外遇而陷入緊張,如今並肩作戰的,是在法庭上為他辯護的律師團。
檢方極力將焦點導向弓成與三木的男女關係,而辯方則質疑所謂政府「機密」的核定標準,力主弓成採訪的必要性與正當性。在法庭上,真相只會有一個,只是不到最後一刻,誰都無法確定是我們相信的那一個……
對於讀者而言,眼前的故事就是真相。山崎豐子縝密的資料蒐集、精準的下筆與高潮迭起的情緒鋪陳,令讀者宛如就坐在法庭旁聽席,隨著檢辯雙方你來我往的針鋒相對,時而激昂,時而不由得與法官一樣,陷入了孰是孰非的長考。我們都明白人生如戲,但恐怕從未想過,法庭上毫無保留的人性對決,竟然比戲劇還要精采!
作者簡介:
山崎豐子
當代日本文壇三大才女之首,日本戰後十大女作家之一,與大師松本清張、水上勉齊名。
本名杉本豐子,一九二四年十一月三日生於大阪。自京都女專(現京都女子大學)國文科畢業後,任職於每日新聞社學藝部,在名作家井上靖的麾下擔任記者。工作之餘從事寫作,一九五七年以《暖簾》一書初試啼聲,隔年便以《花暖簾》榮獲第三十九屆直木賞,此後即辭去報社工作,專心寫作。
六○年代以後,她的創作風格逐漸轉向現實批判,一九六三年出版《女系家族》;同年《白色巨塔》開始在《Sunday每日》週刊連載,因探討醫病關係的尖銳內容而引起社會高度關注。一九七三年出版的《華麗一族》,以日本金融改革為背景,赤裸裸地寫出銀行界人性慾望和金錢權力的糾結。其後她又以「戰爭三部曲」──《不毛地帶》、《兩個祖國》(皇冠即將出版)、《大地之子》再次震撼日本文壇,其中僅《不毛地帶》一書的銷量即超過六百五十萬冊!一九九九年她發表《不沉的太陽》,揭露航空業界的秘辛,再度創下將近六百五十萬冊的驚人銷售成績!
儘管早已超過八十高齡,但她的批判之筆卻始終不輟,二○○九年再度推出暌違已久的最新小說《命運之人》,以沖繩歸還和日美密約為背景,展現新聞人對真相的追求與對社會正義的堅持,果然引發各界的熱烈討論,不但已熱賣突破百萬冊,更連續高踞日本最權威的《達文西》雜誌與日販暢銷排行榜前十名,並榮獲第六十三屆「每日出版文化賞」特別賞,而她也再次展現其過人的觀察力和「預知」能力,二○○九年底,前日本官員在法庭作證,終於承認沖繩密約確實存在。
她的作品結構緊密,情節高潮迭起,在愛恨情仇之間糾葛不斷的複雜人性更是引人入勝,因而成為影視改編的最佳題材,其中《華麗一族》一出版便被改編拍成電視劇,一九七四年並由社會寫實派名導演山本薩夫拍成電影,二○○七年日本東京放送電視台(TBS)更二度改編成電視劇,由偶像巨星木村拓哉領銜主演。《 不沉的太陽》也於二○○九年被改編搬上銀幕,斥資超過二十億日幣,由影帝渡邊謙擔綱演出,並勇奪「日本奧斯卡賞」、「報知映畫賞」的最佳影片與最佳男主角等大獎。而《 不毛地帶》亦已被改編拍成電視劇,作為日本富士電視台開台五十週年的紀念大戲,由唐澤壽明等多位實力派演員主演,蔚為話題。
一九九一年,山崎豐子因對日本文學的卓越貢獻而獲頒「菊池寬賞」,可謂實至名歸。
譯者簡介:
王蘊潔
在翻譯領域打滾十幾年,曾經譯介山崎豐子、白石一文、小川洋子等多位文壇重量級作家的著作,用心對待經手的每一部作品。
譯有《不毛地帶》、《博士熱愛的算式》、《洗錢》等書,翻譯的文學作品數量已超越體重。
綿羊的譯心譯意:translation.pixnet.net/bl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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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國唸書時,一位教授曾在課堂上告訴我們:「一個社會的主流價值,形塑了法院的判決,但法律人也往往透過法院判決,形塑了社會的主流價值。」
在《命運之人》中,山崎豐子女士所描寫的,就是這樣一場審判。
經過上冊明快的外交談判以及競爭激烈的新聞採訪後,中冊所迎來的是一場漫長又煎熬的司法程序,在這套人類千百年實驗、淬鍊而成的制度中,《每朝新聞》的王牌記者弓成亮太,將要為他取得日美沖繩密約資訊的行為,接受整個社會的評價。
這場判決的結果,不僅將決定弓成是否有罪,更將告訴我們,在那個時空、那個社會的主流價值中,記者的採訪權利與政府機密的界限在哪裡,或者是說,人民和政府的界限在哪裡。
作者在故事中透過律師團討論和法庭辯論,層次分明地討論了人民「知的權利」(the right to know)和政府機密的衝突。對於政府而言,將那些見不得光的穢垢埋藏在機密檔案深處,只公開政府做功德的部分,自然是對行政上最大的利益;但另一方面,政府資訊公開是民主政治的基礎,只有基於正確且充足的資訊,人民才有辦法做出理性的政治決策,適當監督政府的運作,這就是政府機密的界限。
但換個角度,我們都知道有很多事是能做不能說的,或者至少是當下不能說,當這些資訊被公開時,往往將造成全體人民嚴重的損害,在這種情況下,資訊的「機密」就有了正當性,政府可以用法律手段保護機密,處罰洩密的人,這也形成了「知的權利」的界限。這些抽象的概念很好理解,但是當一個具體案件需要具體的結果時,我們會發現這道界限總是模糊的。什麼樣的資訊洩露會造成損害?什麼樣的損害預防又足以凌駕人民知的權利?又是誰有權去做出這樣的判斷、在第一時間界定某種資訊是機密?
類似的爭議存在於每個民主國家中,而且隨著科技的進步與新聞產業的轉型變得更加複雜。最近爭議性相當高的 Wikileak(維基解密)事件,已經將機密爭議拉高到國際層次;而以台灣來說,二○○二年的劉冠軍案可能是最近、也是知名度最高的案例,當時國安局劉冠軍上校因貪瀆潛逃出國,同時將國安秘帳資料洩露給壹傳媒與《中國時報》報導,最後導致檢警以調查外患罪為由,全面搜索報社,報導記者更因此受到調查局的監聽,引起軒然大波。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到這則新聞時,第一時間的反應是認為這是台灣媒體太過發達的錯?又有多少人會直覺認為,這是媒體受到特定政黨操控的政治手段?
山崎豐子女士在這本書中所傳達的並不是一個虛擬的傳奇,而是隨時會在現代社會中爆發的爭議,在這場審判中,法院要決定的不只是國家機密的定義和不同面向權利的衝突,還混雜了激烈競爭中媒體尷尬的定位、記者的私德,乃至媒體道德對於整個新聞自由的影響。隨著故事的進展,我們將瀏覽過一項項的證據和法律理論,讀者將可以站在法官的角度,試著為這樣一個議題做出判斷。即便沖繩回歸並非我們熟悉的政治議題,然而議題本身可以代換,但各項原理原則卻是相通的,身為一個民主國家的公民,隨時在心中準備一把尺,將會幫助我們在面對類似問題時,量得更清楚。
當然,這場審判的直接對象還是人,當弓成亮太將他膨脹的人生彆扭地塞進狹小的司法方框時,一切都變了,那些叱吒風雲都成了過往,在警局中你是嫌犯、法庭上你是被告,進了看守所,你只剩下一個編號。你過去的一切都會被質疑,現在的一切都會被挑戰,你能做的,只有遵從所有的命令,期待在最後還能拾起僅存的尊嚴,獲得一個有利的判決,或用白話文講:清白。
受審判的不是只有弓成亮太和三木昭子,還包括他們身旁所有的人,弓成的太太、小孩,三木的丈夫、長官,《每朝新聞》的同仁,這些人雖不坐在被告席上,但他們的生命都隨著審判的進行而波動著,原本直線的人生在這裡產生了弧度,原本已是彎曲的人生,變得更加扭曲。
極為寫實的描述,極為深刻的辯論,極為低調的衝突,這是在閱讀《命運之人》以前,應有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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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颱風過境後的箱根蘆之湖,富士山雄偉的山貌在蔚藍的天空下顯得格外美麗。
蘆之湖每朝新聞社度假村旁的這棟房子是報社創始人之前的別墅,弓成和律師團、政治部的司前部長一起來到這裡,為十月之後的開庭審理做準備。
一行人從市中心開了兩個半小時的車,來到箱根外輪山海拔一千公尺的乙女峰,涼爽的氣候令人完全忘了東京夏天的威力。平時總是忙於處理案子的幾位律師也完全斷絕了和事務所之間的聯絡,全心準備這場官司。
他們從一大早就開始開會,吃完午餐後,又討論了一陣子。中間休息時,弓成獨自走出了別墅。
早上的時候,黃鶯在樹林裡熱鬧地鳴叫,發出美麗的聲音。傍晚時分,只聽到樹林間的山鴿發出憂傷的叫聲。
弓成穿著短袖襯衫,在大杉樹的樹蔭下緩緩走向湖畔。附近有不少避暑遊客,但很少人知道這條路,沿途只遇見一對帶著孩子的夫妻,手上拿著昆蟲採集網。那對夫妻比他年輕,小孩和洋一、純二的年紀相仿,快樂地走在父母身後。他的腦海中掠過五、六年前,妻子剛考到駕照時,曾經開車帶全家人來箱根度假的情景。自己的生活中再也不會有那樣的幸福了──
弓成滿臉凝重的表情,沿著昨天發現的雜木林和金絲竹之間的小徑往上走,前方的視野突然開闊起來。站在高處,湛藍的蘆之湖和雄偉的富士山盡收眼底。
弓成屏氣凝神地佇立在山上,在莊嚴的大自然面前,發現自己的痛苦多麼渺小、多麼微不足道,但也更加自我厭惡。
根據三木昭子拿來的極機密電文寫的報導雖然是大獨家,但因為寫的時候特別小心謹慎,以免消息來源曝光,所以報導內容缺乏具體性,無法完全向讀者傳達真相。他對手上掌握了確鑿的證據,卻無法寫清楚而感到焦躁,之後,他又寫了兩次,但都沒有引起迴響。
就在這時,社進黨的年輕議員橫溝找上了他。由於他缺乏跑在野黨線的經驗,因此,對方透過報社的年輕記者找上他。那名記者對他說:「弓成哥,橫溝議員對你的署名報導很感興趣,想進一步瞭解相關情況,希望你可以和他見一次面。」弓成一開始拒絕了。
但是,橫溝議員在沖繩國會的會議上追究密約問題後,再度透過報社的年輕記者傳話,希望可以見一面。弓成被他的熱忱打動了,約定見面三十分鐘談一下。於是,兩人就在新宿的一家小餐館吧檯聊了一下,弓成把無法寫在報導中的日方實質支付復原補償費的始末告訴了橫溝。律師出身的橫溝想要能夠佐證密約的文件,但弓成無法信任第一次見面的議員,當場拒絕了。
在去年十二月的國會會期中,橫溝自信滿滿地質詢以政府委員身分出席國會的外務大臣和外務省局長級的官員,卻因為缺乏證據,功敗垂成。
今年三月的預算委員會是追究沖繩密約的最後機會,一旦預算通過,真相將永遠隱藏在黑暗中。弓成再也無法克制對政府欺騙行為的滿腔怒火,找來那名年輕記者,指示他把裝了三封極機密電文的信封交給橫溝議員,並說:「你轉告他,使用這份文件時要格外小心。」到了下午,弓成坐在記者席上旁聽預算委員會時,眼看著站在質詢台上質詢的橫溝議員苦苦逼問政府委員,最後高高地舉起了極機密電文的影本。
弓成在記者席上一陣愕然,沒想到橫溝議員居然直接把電文拿出來亮相──
當初弓成在寫報導時,曾經費盡心思避免電文的來源曝光,如今透過中間人交出去後,事態已經朝向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令他懊惱不已的錯誤判斷,發展成這次前所未有的事件。
「咦?弓成先生,原來你也在這裡。」
背後傳來一個聲音,弓成回頭一看,是五位律師組成的律師團中,和大野木同一家律師事務所的年輕律師山谷。他瘦瘦高高的身材穿格子襯衫格外好看,看起來比三十歲的年紀更年輕。
「我昨天散步時,發現這裡可以獨自享受美景。對了,聽說你在學生時代很喜歡登山?」
山谷的住處和弓成家很近,兩人經常約在田園調布車站前的噴水池見面,交付為開庭準備的資料文件草稿以及書面答辯的影本,久而久之,彼此也變得很熟絡。
「我每年大約有五十天在爬山,但山是魔鬼,我在法學院登山社的一位同學因為滑落山谷而意外喪生了。」
「所以後來你就很少登山了嗎?」
「不,我是因為想當律師,所以要用功讀書,參加司法考試。」
「聽說大野木律師的父親擔任大藏省特別銀行課課長時,曾經在沒有判決的情況下被羈押三年半,最後證明他是清白的,這件事也成為他立志當律師的動機。山谷律師,你呢?」
弓成看著在湖面上划船的學生問道。
「我並沒有這麼直接的動機,只是入學時,經歷了安保抗爭,而在遊行抗議時,遇到了樺美智子小姐的死亡事件,親身感受到政府的權力是多麼強大,這或許成為我的動機之一。之後,在找工作時,我也下決心絕對不要成為權力的一分子。況且,我原本就不適合在組織中生活,所以選擇了可以貫徹自由意志的律師這一行。我父親對我的選擇很失望。山谷爽朗的表情中露出苦笑。
「你老家在愛嬡吧?有必須繼承的家業嗎?」
弓成想起在九州經營最大蔬果批發公司的父親,忍不住湧起一股親切感問道。
「我家好幾代都是受託經營管理郵局,所以我父親也沒指望我會繼承。但他覺得既然我讀了法學院,希望我可以成為大藏省的官員。雖然父親在老家人面很廣,不過,畢竟是鄉下小地方,所以當他聽到我當律師時,氣得火冒三丈,說他把我養這麼大,不是讓我去幫人家辯護貪污和詐騙的。」
「原來是這樣──如今,你成為為了言論自由和人權問題與政府對決的人權律師,心情一定很複雜吧!」
弓成說著,緩緩地走向通往湖畔的路。
「這陣子,我一直在想,身為憲法問題大家長的伊能律師、高槻律師、大野木律師,還有你和西江律師,你們這些優秀的律師帶著極大的熱忱參與這起案子,看到你們在討論知的權利和報導的自由,為蒐集外國的學說和判例奔走,我不禁為自己所做出的輕率舉動感到汗顏。
「而且,無論大家怎麼討論,無論如何強調正當性,想到對三木造成的困擾,以及因為沒有坦承和三木之間的關係對報社名譽造成的傷害,我只能一再地說抱歉。老實說,我開始懷疑自己希望透過司法向國家公權力抗爭的想法,是不是太狂妄無知了。」
聽到弓成吐露目前的心境,走在他身旁的山谷停下了腳步。
「弓成先生,這些話真不像是你說的,原來你內心這麼沒有自信,也許是因為你這段時間以來,幾乎都整天悶在家裡的關係。這次外務省洩密案的起源是為了追究政府的欺騙行為,你向國民揭發了密約,所以,必須在法庭上奮鬥、獲勝──從某種角度來說,這是在贖罪。」
「我可以這麼認為嗎?」弓成似乎在捫心自問。
「當然。真正該反省的應該是瞞著國民簽下密約的政府。」
山谷用清澈的雙眼看著在夕陽照射下的富士山山頂,望著相同方向的弓成終於一掃陰霾地點點頭。
喝日本酒、大啖日式生牛肉的晚餐結束後,便是今天的總結會議。
氣溫在不知不覺中越來越低,管理員為房間壁爐內的松木點了火,樹葉和小樹枝發出劈叭劈叭的聲音,隨著一陣煙霧,冒出了火苗。所有人都將籐椅搬到壁爐前。
伊能律師穿著涼爽的襯衫,可以感受到他空手道黑帶三段的結實身材。他叼著菸斗,坐在中央的位置。
「論點幾乎都已經討論了,現在來整理一下審判過程中的爭議點。
「首先,就是該如何看待那三份電文的內容。弓成被認為教唆三木事務官『因職務知悉之秘密』而觸犯了國家公務員法,但問題在於這幾份電文的內容能不能算是受國家公務員法保護的『秘密』──」
他看著大野木說。憲法學者伊能在擔任法官期間,曾經在砂川事件中,做出美軍基地違憲的判決,在法律界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但個性很隨和。
「是啊!檢方一定聲稱既然外務省蓋了『極機密』的章,就是不允許外洩的『秘密』。但是,這種密約根本不應該受法律保護,而是應該讓所有國民知道。弓成揭露了密約,是為國民爭取知的權利,根本和犯罪扯不上關係。」
大野木是律師團的實質中心人物,他在謹慎中透露出自信,在資歷上相當於他徒弟的山谷和西江也點點頭。
「問題在於另一個爭議點,就是報社記者的採訪自由受到什麼程度的保護,也就是說,弓成的採訪方式到底是否正當。必須請目前線上記者到庭作證,公開採訪的實際情況,證明弓成的正當性。但令人頭痛的是該如何對待三木事務官。」
大野木抱著手臂說道。五位律師對於該如何對待三木昭子這個問題有不同的意見。
「從三木至今為止的表現來看,她顯然會主張『一切都是弓成的錯』。雖然她也是被告,但其實是檢方的證人。如果她說出有違事實的證詞,我們必須在反詰問中撥亂反正。」
最年輕的西江律師一張白淨的臉看向其他前輩律師。
「在當今的時代,檢方認定的事實太滑稽可笑了。一個年近四十的職業女性和男人在酒後發生了關係,怎麼可能因為害怕被丈夫和工作場所知道這件事而受要脅,像傀儡一樣被男人操控,乖乖地交出文件?我相信她應該也有她的動機或是想法。」
他不愧是年輕人,立刻指出了重點。
「我也有同感。她在警方和檢方的筆錄中,把事情說成是弓成先生有計畫地接近她,在突破她的最後一道防線後,強迫她交出文件。她擔心如果不這麼做,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會曝光,聽起來好像弓成先生在脅迫她,但事實上,弓成先生根本沒有威脅她。
「如果我們對三木有太多顧慮,不敢反駁她的供詞,事實就會遭到扭曲,不僅會造成對弓成先生不利的結果,更無法查明事實真相,這將會不可避免地造成辯護疏失。」
聽到山谷的意見,在律師團中最保守的高槻皺著眉頭說:
「這是你們年輕律師的意見,但輿論不會這麼認為,我個人也對這種做法能不能在倫理上站得住腳存疑。
「看到那份充滿惡意的起訴書內容後,雖然對弓成難掩同情,但我們必須瞭解到,女方也承受了難以估計的傷害。難道要在法庭上問她,既然你們是你情我願的感情關係,怎麼可能言聽計從地按對方的要求把機密資料交出去?這麼一來,不僅無法從她口中得到我方想要的證詞,更會陷入討論男女關係的混戰,落入檢方的圈套。」
始終悶聲不響地聽幾位律師討論的政治部司前部長放下手上的鋼筆,滿臉苦澀地說:
「三木女士是消息來源,《每朝》卻無法保護她。站在《每朝》的立場,也不希望在法庭上詆毀她。」
「弓成,你也不妨藉這個機會說一下你內心的想法。」
伊能關心地問道。
「我還是和以前一樣,會對自己的行為負起所有的責任──」
弓成表達了嚴格的自我要求,然後就不再表達意見。兩位年輕律師聽了他這番話,也陷入了沉默。
「伊能律師,第一次開庭時,只是制式化地問及認罪與否,但第二次開庭時,檢方將進行開頭陳述,陳述起訴要旨,到時候將不可避免地提及比起訴書中更露骨的男女關係。在檢方開頭陳述後,我們可以立刻進行辯方的開頭陳述,強烈指出這次審判的本質,避免檢方誤導視聽,不知道您對這樣的辯護策略有什麼意見?」
大野木說道,在他寬濶額頭下的雙眼充滿著鬥志。在刑事審判中,辯方通常不進行開頭陳述,因此,伊能閉上眼睛沉思片刻。
「好,就這麼辦。」
伊能表示贊成。
遭到起訴後,辯方向法院申請了半年的準備時間,但同意在開庭後,以隔週開庭一次的速度進行審理作為交換條件。
壁爐內的火勢漸漸變弱,西江又添了新的木材。新的火焰再度燃燒,把所有人的臉都照得通紅。
「三木的律師坂元之前是內務省公務員,曾經是十時警察廳長的部屬吧?」
《每朝》方面派來和弓成一起參加訴訟的社會部司法線副組長開了口。大野木點點頭。
「十時進入警察廳後,始終高居廳長的要職,坂元先生在擔任十時管轄下日本最小的管區──四國管區的警察局長後退休,才成為律師。雖然他的法律事務所只有他一個律師,主要承辦自由黨候選人違反選罷法的案子,但這是不是意味著十時廳長也插手了這起案子?」
司法線副組長擔心地問。
「應該純屬巧合而已,素有『剃刀十時』之稱的他應該不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法。聽說是在三木先生的朋友介紹下,一開始就請了坂元律師為她辯護,可能是透過外務省的老朋友介紹的吧!我們想和三木女士接觸時,她已經請了坂元律師,所以我們無法順利接近她。」
「我去坂元事務所採訪過,他說不知道三木的下落,還說是因為《每朝》讓消息來源曝光,導致她失去了工作,卻沒有任何補償,不知道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他用一副警察特有的口吻把我罵了一頓。」
「我們已經私下提出了賠償問題。目前傾向以霍夫曼計算法(Hoffmannschen Methode)為基礎,再加上額外的金額,日後將由我和《每朝》的總務局長討論後決定。但在案子審理期間,金錢的收受會被認為是收買行為,所以暫時保留,也已經獲得對方的同意。雖然我們提出先給對方一百萬作為目前的生活費,對方說可能會誤認為是訂金,所以單方面拒絕了。」
大野木說完,宣佈結束今天的會議。
「明天再繼續討論吧──」
* * *
秋分已過,漸漸有了初秋味道的九月二十五日──
在入夜後仍未開燈的黑暗房間內,弓成目不轉睛地看著電視。佐橋首相退居二線後誕生的田淵角造首相目前正在訪問中國,促進成為田淵內閣首要外交課題的日中邦交正常化。
政府專機到達北京機場後,田淵首相一步一步地走下舷梯,當他來到站在舷梯下方,身穿中山裝的周恩來總理面前時,滿臉激動地用力握手。周圍響起熱烈的掌聲。
這正是見證歷史重要一刻的畫面。小平外務大臣一臉燦爛的笑容站在田淵首相身後。雖然從正午的新聞報導開始,弓成已經看了這些畫面無數次,但仍然百看不厭。
畫面從北京機場移向面對著天安門廣場、氣勢磅礴的人民大會堂。
如果自己沒有遭到逮捕,仍然是負責執政黨的組長,一定會成為隨行記者團的一分子前往北京,寫下署名「特派員弓成亮太來自北京」的報導。他在跑外務省期間,就已經開始採訪小平正良以及其他親中派的政治人物、財經大老和學者,甚至已經在筆記本上擬好了一部分報導的腹案,為迎接這一天做準備。
如今,只能看別人寫的報導,透過電視新聞瞭解相關情況,無法向人傾訴內心的封閉感、疏離感。
四月遭到起訴後,停職在家中的這段期間,至少發生了三件大事,每一件皆是任何政治記者都想要憑著平日積極鑽研、努力採訪和蒐集資料,好好發揮一下的主題。
其中之一,就是五月十五日沖繩回歸的事。沖繩在相隔二十七年後,終於再度回到祖國的懷抱,全國民眾當然都感到歡欣鼓舞。然而,美軍基地的整理縮小根本名不符實,美軍在日本的軍事基地有百分之五十都留在沖繩,問題層出不窮。
他多麼希望親筆寫下無法用一句「沖繩縣萬歲!」就解決的現實問題。
六月十七日,佐橋首相宣佈下台。七年八個月沒有任何作為的政權,把沖繩回歸作為執政多年來最後的政績。然而,民眾無法原諒長達七年八個月的政治空白。佐橋在宣佈交棒時,對記者咆哮:「報社的記者滾出去!」抵制記者的採訪,在沒有任何記者的記者室內,獨自對著攝影機說話的景象慘不忍睹。
七月五日,自由黨黨魁選舉。這是對政治部記者而言的重大事件,每個記者都透過清晨、深夜採訪,預測各派系的得票數,張大眼睛觀察田淵角造和福出武夫的最終得票數。弓成從去年春天開始陸續進行的採訪都變成白忙一場,只能在家裡空虛地聽別人採訪的新聞。
對記者來說,無法繼續握筆,只能當一個旁觀者,簡直和死了沒什麼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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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從一大早就開始開會,吃完午餐後,又討論了一陣子。中間休息時,弓成獨自走出了別墅。
早上的時候,黃鶯在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