鑑定結果出來了……
死者是美國人,綽號蜘蛛,指紋比對的吻合指數是百分之百。
不過有個問題……這傢伙在一九六八年早就已經死過一次了!
這是一具極其怪異的屍體。
腫得難以辨識的男性身軀密封於透明塑膠袋,
軍靴、護士帽、直腸內視鏡以及粉紅色女性內衣,
全都在四處亂竄的蒼蠅群中展現令人不安的氣息。
究竟誰會用這麼變態的方式取人性命?
受害者不但慘遭溺斃,還被裝扮成這副猥褻的模樣!
更難解的是,他的指紋竟與罹難於越戰、綽號「蜘蛛」的人完全吻合!
怎麼可能,難不成這傢伙可以死兩次?!
尋骨高手唐普法醫受託鑑定塵封四十年的蜘蛛的遺骨,
未料其親生父親竟強烈拒絕提供檢體核對DNA,
此時又發現,當年現場竟有一具無名屍夾著蜘蛛的吊牌?!
謎團越滾越大,僅有的線索與各種危險的祕密逐漸扣合,
戰爭的殘酷、家族的離亂與傷痛,甚至虎視眈眈的黑幫勢力終於浮上檯面,
但是唐普卻還不知道,她已經身陷更黑暗的漩渦,想逃也逃不了……
作者簡介:
凱絲‧萊克斯 Kathy Reichs
如同自己筆下的女主角唐普蘭絲‧布蘭納,凱絲‧萊克斯在加拿大魁北克省法務部中央犯罪暨法醫研究所擔任法醫,同時身兼美國刑事鑑識學會副主席,也是加拿大國家警政諮詢委員會一員。除此之外,她還是全美刑事人類學協會五十六名檢定合格法醫之一。美國芝加哥是孕育萊克斯的故鄉,她在西北大學取得博士學位,目前也在北卡羅萊納大學教授人類學課程,由於工作緣故使她必須定期往返美國夏洛特與加拿大蒙特婁。
她的第一本小說《聽!骨頭在說話》不但登上紐約時報暢銷排行榜,更為她贏得一九九七年「亞瑟‧埃利斯」小說新人獎的榮耀。此後的作品如《看!死亡的顏色》、《追!致命的抉擇》、《逃!戰慄的追殺》、《玩骨頭的女人》、《人骨密碼》、《骷髏之詩》與《惡意的骨頭》等,本本都登上全美各大暢銷排行榜,也為她打開國際知名度。此外,美國福斯電視台亦以唐普蘭絲為主角改編成電視影集「尋骨線索」,並由凱絲‧萊克斯親自擔任製作人。二○一○年,她首度推出為青少年寫的科幻驚悚小說《病毒》三部曲(Virals,暫譯),主角設定為唐普蘭絲的姪女,成功將新讀者群帶進她的小說世界。
凱絲‧萊克斯英文官方網站:http://www.kathyreichs.com
譯者簡介:
譯者介紹︰
陳筠臻
畢業於台大外文系。曾任出版社編譯、雜誌與影片字幕翻譯。目前為兼職譯者,譯有《惡意的骨頭》等書。
章節試閱
陽光和煦,照著暖烘烘的樹皮和含苞欲放的蘋果花苞,空氣中瀰漫一股新生命的氣息。仰目所及,無數鮮嫩枝枒隨著微風輕顫搖曳。
我身處果園,放眼望去一片新耕翻過的泥土,黑亮肥沃。
阿迪隆達克山脈橫臥天際、黃綠相間,絢麗的陽光下,波瀾壯闊的山景更加炫人眼目。
璀璨美麗的一天。
這突然浮現的字句,是某日我在電影台播放的經典戰爭片中聽到的。是誰說的?范強森嗎?無所謂,總之用它來形容五月初的下午再適合不過。
我是卡羅萊納州長大的女孩,極地氣候向來非我所好。二月的水仙、杜鵑、茱萸,或是復活節的海灘活動都無法勾起我的興趣。儘管我已在北方工作多年,每每歷經一段漫長、黑暗、了無生氣的酷寒冬季,魁北克的初春美景還是令我震懾。
整個世界恍如閃耀奪目的九克拉鑽石。
然而持續不斷的嗡鳴聲,使我不得不將視線移回腳邊的屍體。魁北克安全局的警探安德烈‧邦德站得老遠不敢靠近,根據他的說法,屍體大約是在中午時分被沖到岸邊的。
壞消息總散佈得特別靈通。現在還不到三點,但附近方圓百里的蒼蠅已蜂擁而至,繞著屍體瘋狂亂竄,是飢渴進食抑或繁殖?我向來分不清楚。
我右邊有一名技術人員正忙著拍照記錄,左手邊另一名技術人員則沿著屍體所在的岸邊拉起黃色封鎖線,兩人身上都穿著印有「犯罪現場部身分鑑識科」的外套,宛如魁北克版的CSI。
坐在我後方警車內的萊恩正和一名頭戴棒球帽的男子交談。安德魯‧萊恩是魁北克安全局人身侵犯刑事案件小組的副隊長,聽起來權高位重,其實不然。
在華美之省的警力制度下,大城市的犯罪案件屬當地市區警察管轄,其餘發生在窮鄉僻壤的犯罪案件則是省警察的責任。專門處理兇殺案件的萊恩警探隸屬於後者,即魁北克安全局。
屍體的發現地點在漢明弗小鎮附近的一處池塘,大約在蒙特婁南方四十五哩處。
漢明弗小鎮、偏遠地區,等於隸屬魁北克安全局,你猜對了!
但是萊恩是專門負責魁北克安全局蒙特婁分區的刑事重案警探,這件案子為何指派給他呢?
屍體被人發現時裹著塑膠袋,還綁著一塊石頭,魁北克安全局的警察見狀,認為事出有異,於是案子很自然落到萊恩手上。
接著他又找上我,唐普蘭絲‧布蘭納,刑事人類學法醫。
我任職於蒙特婁的犯罪暨法醫研究實驗室,專門為省政府處理各種難解案件。舉凡各種腐壞或支解不全、乾焦的屍體,或是已化為白骨的骨骸等,都是我的業務範圍;我的任務是幫忙驗屍官鑑定死者身分、死因與死亡時間。
這具浸泡多時的屍體已失去它的原始樣貌,所以當萊恩一接獲這起浮屍案,我便是他第一個想到的人。
擋風玻璃後面,萊恩的副座乘客正激動地揮著手。他的年齡約莫五十,灰色的鬍碴搭配他的長相,像個典型的酒鬼。他帽子上黑色和紅色字體宣示著我愛加拿大,配的是楓葉圖案,而非一般慣用的愛心圖。
萊恩點頭,一邊在一疊看似筆記本的紙上記錄。
我將注意力拉回眼前的屍體,繼續在我的記事本上做筆記。
仰躺的屍體包在透明塑膠袋裡,僅有一小截左小腿暴露在外。防水膠帶纏繞在屍體下頷和左小腿上。
外露的左腳穿著一隻厚重騎士靴,靴口邊緣一圈兩吋寬的肌膚已呈燕麥色。
一條黃色的粗麻繩綁在靴子半統高處,另一端是個精緻的結網,牢牢地綁住一塊大石頭。
死者的頭部套著另一個袋子,像是那種採買雜貨的塑膠購物袋,袋子的一邊露出一條黑色管狀物,周圍纏繞著更多防水膠帶。眼前所見的塑膠布,包括頸部和那條管狀物的一端,幾乎都是靠大量的膠帶黏貼固定。
這是什麼情形?
我蹲下細看,擾人的振翅聲更加放肆大作,無數綠色小蟲朝我的臉撲來,直往頭髮裡衝。
湊近一聞,果然有股腐臭的味道。這樣不對,裹在塑膠布裡的屍體不該散發出如此氣味。
我揮揮手趕走蒼蠅,試圖調整到一個更適合觀察的位置。
屍體右大腿四周有片萬頭攢動的黑影,我伸出戴著手套的手撥開密佈的黑色戰區。
煩死了。
塑膠布的右下方有一道俐落的開口,裡頭光景清楚可見。蒼蠅大軍自我手邊竄出,一窩蜂地瘋狂逃竄,我不禁大聲咒罵。
該死的。
我壓抑下惱怒之感,將焦點轉移至頭部。
頭頂和頭顱後方有一片藻類黏附在塑膠袋的皺摺處,那根奇怪的管狀物也附著一大片綠藻。
隔著透明罩布,我隱約可以看見死者的五官,側臥的下巴、眼眶、鼻子。從屍體腫脹與變色的程度看來,光憑肉眼辨識身分是不可行的。
我站起身,視線掃過一旁的池塘。
池邊停著一艘裝載三馬力舷外引擎的鋁皮小艇,船艇後方放有冰桶、釣具箱和一根釣竿。
小艇右側是一艘紅色獨木舟,左舷上緣寫著「巡航家」三個白色大字。
獨木舟的船身中央綁著一條粗麻繩,繩子另一端繞住岸邊一顆石頭。這條繩索的綁法與死者腳踝那顆石頭上的繩結相同。
獨木舟的右舷船板上有根平放的船槳,船艙的後座底下有個帆布包,旁邊是隨意擺放的小刀和一卷防水膠帶。
我的周遭充斥著聲響。引擎聲、蒼蠅的嗡鳴聲,來回穿梭的技術人員則發出連串窸窣聲,還有此起彼落的快門喀嚓聲。我試圖忽略這些雜音。
沿著岸邊再過去約五碼處,有一棵提前綻放花朵的大樹。樹下停著一輛紅色的電動車,從我所在位置望去無法辨識車牌號碼,這樣的距離已經超出我的視力能耐。
但我能看見車子有兩面後照鏡、支架以及加裝在車尾處被掀開的置物箱。這幅畫面讓我想起大學時的好夥伴──我年輕時最寶貝的速可達機車。
從小艇走到電動車的路上有兩道輪胎軌跡,看似與停放在路邊的小貨車相吻合,另外一道輪胎軌跡應該是來自那輛電動車。除此之外,看不見任何腳印或是靴子留下的足跡,也沒有菸蒂、保險套、飲料罐或是零食的包裝紙,找不到任何丟棄物。
沿著池面,我拉回視線,繼續記錄眼前觀察到的線索。引擎聲此刻似乎變得更大聲了。
邊緣泥沼積累的池塘水很淺、沒有浪潮,沿岸五呎長著許多蘋果樹,大約十碼距離外有一條接往二一九公路的礫石道路。
輪胎壓過地面傳來嘎吱聲響,引擎聲驟然停止。車門被打開、甩上,一名說著法文的男子走出車外。
既然現場已經找不到更多有用的線索,我仍期望能從那位認真工作的邦德警探身上問出一些消息,於是轉身走向停靠路邊的那排車輛。
現在萊恩的吉普車旁,除了犯罪現場部的藍色廂型車、釣客的小貨車和邦德的警車,還多了一部黑色廂型車,車身上寫著「法醫局」三個黃色大字。
我認得那輛車的駕駛,他是解剖部的技術人員,名叫吉爾‧帕莫洛,坐在副駕駛座的是我的新助理,霍許‧勞佐。
互相打過招呼後,我向帕莫洛和勞佐保證現場工作再過不久就能結束。他們上前查看屍體,而萊恩依舊在警車上與那位不幸的目擊釣客做筆錄。
我走到邦德旁邊。他二十多歲、身材高瘦,留著麥金色的鬍子,一身與陽光無緣的膚色。儘管他的警帽遮去大半,我依然可以想見他淺色的頭髮以讓年輕人心生警惕的速度減少。
「那團塑膠布是怎麼一回事?」邦德用法語問道,視線望向我身後的屍體。
「好問題。」我也沒有頭緒。
「男的還女的?」
「你說呢?」
邦德轉向我,從他的墨鏡上我看見自己的映影,我的表情看起來不怎麼開心。
「我知道你是第一個抵達現場的人。」
邦德點點頭,藏在墨鏡後的眼神難以解讀。他用下巴指向他的警車。「發現死者的是位名叫葛利浦的當地居民。據他所言,他來釣魚時發現岸邊有艘獨木舟,便開小艇繞過去看看,結果螺旋槳被東西勾住,仔細一看,他才發現自己撈到一具屍體。他立刻撥打九一一,等待的時候,他先把屍體拖上岸,將獨木舟拉近岸邊。」
「這傢伙真細心。」
「就知道妳會這樣說。」
「他的話可信嗎?」
邦德聳聳肩,誰曉得?
「這個人的評價如何?」
「他和妻子住在瑪格莉特大道,在野生公園當維護人員。」
漢明弗位於蒙特瑞吉地區,處於加拿大和美國的邊境地帶。
蒙特瑞吉向來以蘋果、楓漿,以及結合野生保育的沙法瑞野生動物園聞名。
在我剛開始往返魁北克與家鄉兩地工作時,媒體正在追蹤一則自沙法瑞野生公園逃跑的獼猴報導。我曾經想像過那群獼猴為了拿到綠卡,為了過更好的生活,在夜間偷偷摸摸試圖躲過邊境駐警的畫面,即使是二十年後的現在,這種異想天開的笑話仍舊足以自娛。
「繼續說。」我說。
「大約中午時,我接到電話後便趕到這裡封鎖現場。」
「還順便幫屍體採集指紋。」我冷冷地說。
邦德察覺到我的不悅,雙腳叉開,大拇指扣住腰帶。「我是為了早點確認死者身分。」
「你把塑膠袋劃開了。」
「我有戴手套。」他馬上反駁。「妳看,我有一台新的相機,我還拍了近部照,也把檔案用電腦傳送回去了。」
「你這是破壞現場。」
「什麼現場?這傢伙本來就泡在水裡啊。」
「小心蒼蠅等一下飛進你嘴裡,尤其是雌蒼蠅。我們說話時,牠們可正在認真產卵呢。」
「我只是想幫忙。」
「你壞了規矩。」
邦德閉緊嘴巴。
「指紋採集的結果如何?」
「五根手指的指紋我都有了。局裡的同事已經先將檔案送到CPIC,也已登錄在NCIC和紐約州系統。」
CPIC即加拿大警察資訊中心,所有司法犯罪的資料都記錄在這裡的電腦資料庫系統裡,而NCIC是指美國的資訊系統,隸屬於FBI的國家犯罪資訊中心。
「為什麼要登錄到美國的資訊系統?」
「因為這裡是邊境地區,常有很多美國人到這裡,而且那輛電動車的車牌登記在紐約。」
還不錯嘛,邦德。
聽見車門關上的聲音,我們兩個同時轉身。
萊恩正朝我們走來。總算結束問話的葛利浦靠在他的小貨車旁,看起來忐忑不安。
萊恩向邦德點頭招呼,接著對我說話。
「妳覺得如何?」
「那男的死了。」
「男的?」
「我只是就體型推測。」
「死亡時間多久?」
「很難說。這個禮拜天氣變熱了,而且塑膠袋沒有密封,我猜大概一到兩天了吧。屍體已經開始腐敗,雖然情況不太嚴重。」我意有所指地看了邦德一眼。「被這些蒼蠅一搞,這下很難作出精準判斷了。」
我跟萊恩說了邦德幹的好事。
「這不是菜鳥才會幹的蠢事嗎?」
邦德的雙頰泛紅。
「破壞現場是最嚴重的錯誤,小鬼。」
萊恩轉向我。
「如果是二十四到四十八小時的話,那就與證人的供詞相符。葛利浦說他在放假的時候才會過來這邊,通常是在週二和週四。他很肯定前天來的時候,這邊沒有任何獨木舟和屍體。」
「從藻類的生長情況來看,屍體泡在水裡時,頭的位置是浮在水面或者水平面下。」我說。
萊恩點頭,「依照葛利浦的說法,屍體在水裡時是頭朝上、腳朝下,一隻靴子上綁著石頭。他估計死者是在池塘水深約八呎之處被發現的。」
「當時獨木舟在哪邊?」
「就在死者旁邊,葛利浦說他的船就是被那條繩子絆到的。」
萊恩轉向邦德。「去確認指紋比對的結果。」
「是的,長官。」
萊恩和我望著邦德快步跑回車上的模樣。
「他以為這是在拍警探影集啊。」萊恩說。
「那主角可找錯人了。」
萊恩望向屍體,接著對我說:「妳覺得呢?」
「很詭異。」我說。
「自殺、意外,還是他殺?」
我攤開雙掌,擺出「誰知道」的手勢。
萊恩微笑著說:「這就是我找妳來的原因。」
「或許死者先將獨木舟停在池塘,再騎著電動車晃來晃去。」
「他要晃去哪裡?」
「問倒我了。」
「找妳來果然是對的。」
畫眉鳥在上方愉悅地相互鳴唱,與底下的嚴肅對話形成強烈對比。
我抬頭觀望,一陣匆促的腳步聲驚動了鳥群。
「找到了。」邦德的墨鏡半掛在口袋。
「死者是美國人,指紋比對的吻合指數是百分之百。」
萊恩驚訝的表情不亞於我。
「死者姓名是約翰‧查理斯‧勞瑞,出生於一九五○年三月二十一日。」
「不錯嘛,邦德。」我這次開口讚美了。
「不過有個問題。」
邦德已然深刻的皺紋更深邃了。
「約翰‧查理斯‧勞瑞早在一九六八年就死了。」
陽光和煦,照著暖烘烘的樹皮和含苞欲放的蘋果花苞,空氣中瀰漫一股新生命的氣息。仰目所及,無數鮮嫩枝枒隨著微風輕顫搖曳。
我身處果園,放眼望去一片新耕翻過的泥土,黑亮肥沃。
阿迪隆達克山脈橫臥天際、黃綠相間,絢麗的陽光下,波瀾壯闊的山景更加炫人眼目。
璀璨美麗的一天。
這突然浮現的字句,是某日我在電影台播放的經典戰爭片中聽到的。是誰說的?范強森嗎?無所謂,總之用它來形容五月初的下午再適合不過。
我是卡羅萊納州長大的女孩,極地氣候向來非我所好。二月的水仙、杜鵑、茱萸,或是復活節的海灘活動都無法勾起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