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一場賭局,
但李奇的牌卻總是被動過手腳!驚悚大師傑佛瑞.迪佛:
傑克‧李奇實在是一個令人難忘的硬漢英雄!
「孤獨」是他的代名詞,
「恐懼」從來就與他絕緣,
然而這一次,他將經歷人生中最黑暗的倒數計時……
倒數61小時。
在南達科他州的波爾頓鎮,一輛巴士打滑拋錨,傑克.李奇就坐在後座。
然而暴風雪肆虐,一起殺人案又在此時發生,
波爾頓鎮不得不拉起封鎖線,包括李奇在內的所有人,都被困在冰天雪地之中。
倒數31小時。
殺人案的目擊者出現了,她看到了不該看的事,卻選擇挺身而出。
李奇跟她都站在正義的一邊,他必須保護她,直到法院開庭,
讓她出面指證,一網打盡這幫惡徒。
但他知道,殺手一直在暗中窺伺……
倒數11小時。
她還活著。
李奇則根據種種線索,
發現這些人背後的陰謀可能比殺人案更駭人,比這裡的天氣更冷冽。
但他們為什麼遲遲還沒有出手?
時間到。
情況全面失控!
李奇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要知道那群惡霸到底想幹嘛,
其實不難,你必須變成他們……
作者簡介:
李查德 LEE CHILD
一九五四年生於英國。上高中時,獲得獎學金成為《魔戒》作者托爾金的學弟。之後他曾就讀法學院、在戲院打工,最後進入電視台,展開長達十八年的電視人生涯,製作過許多叫好叫座的節目。
四十歲那年,李查德於一夕之間失業了。但就像他筆下智勇雙全的傑克.李奇總能化險為夷一樣,他將這個中年危機化為最有利的轉機。
酷愛閱讀的他花了六塊美金買了紙筆,寫下「浪人神探」傑克.李奇系列的第一集《地獄藍調》,結果一出版就登上英國週日泰晤士報的暢銷排行榜,更贏得美國推理小說界最高殊榮「安東尼獎」和「巴瑞獎」的最佳處女作,並獲得「麥卡維帝獎」和「黛莉絲獎」的提名。而次年出版的第二集《至死方休》亦榮獲「W.H.史密斯好讀獎」。此後他以一年一本的速度推出續集,每出版必定征服大西洋兩岸各大暢銷排行榜,更風靡了全球四十三國的讀者。
二○○四年,李奇系列的第八集《雙面敵人》再次贏得「巴瑞獎」最佳小說,並榮獲在古典推理界具有舉足輕重地位的「尼洛.伍爾夫獎」最佳小說,也讓李查德的天王地位更加不可動搖!第九集《完美嫌犯》則被改編拍成電影《神隱任務》,由動作巨星湯姆.克魯斯飾演傑克.李奇,果然既叫好又叫座,正如同故事大師史蒂芬‧金的讚譽:「所有關於傑克.李奇的冒險故事都棒呆了!」
李查德目前長居美國,在紐約曼哈頓與法國南部都有居所。他已婚,並有一個成年的女兒。
●李查德中文官方網站:www.crown.com.tw/no22/leechild
●李查德英文官方網站:www.leechild.com
譯者簡介:
黃鴻硯
白天為全職筆譯,夜間出沒於live house、唱片行、(租)書店。特殊漫畫情報站「Mangasick」(臉書粉絲專頁)撰稿人之一。歌詞譯作有鈴木常吉「稜鱗」、「望鄉」專輯,Shugo Tokumaru「聚焦」專輯。書籍譯作有《一無所懼》、《向陽處的她》。
章節試閱
時間是下午兩點五十五分,事件發生的整整六十一小時前。律師開車進入停車場,在空位上停好。地面上新積了一英寸的雪,因此他先伸出腳踩踩踏踏一分鐘,確定落腳處很穩固後才走出車外,立起領子,走向訪客入口。北方吹來的刺骨寒風中夾帶著慵懶飄落的碩大雪花。六十英里之外有場暴風雪正在肆虐,電台不斷播報相關新聞。
律師進入門內,抖落腳上的雪。沒有人在排隊,因為今天不是例行的探訪日。他眼前只有空蕩蕩的房間、上頭空無一物的行李檢查X光機、金屬探測門、三個杵在那裡無所事事的獄卒。律師向他們點頭致意,儘管雙方並不相識。他認為他是站在他們那一邊的,他們也是站在他這一邊的。監獄是個二元對立的世界,你不是被關在裡面,就是沒被關在裡面。他們沒被關在裡面,他也沒有。
還沒有。
幾個灰色的籃子在律師面前疊得搖搖欲墜,他取下最頂端的那個,摺好自己的大衣、塞進去,接著再脫掉西裝外套,摺好、疊上去。監獄裡很熱。比起發夏服、冬服兩套衣服給囚犯穿,多燒一點油還比較便宜。前方的嘈雜傳入他耳中,那是物體碰撞金屬和水泥的聲響、囚犯的鬼吼鬼叫、心懷不滿的嘀咕。穿過蜿蜒的走廊以及一扇扇關起的門扉後,聲音早已變得模糊不清。
律師掏出褲子口袋裡那些乾淨又溫熱的物件──鑰匙串、錢包、手機、零錢,放到西裝外套上方,接著拿起灰色籃子。他沒走向行李檢查X光機,而是走向房間另一頭開鑿在牆上的一扇小窗那裡。等了一會兒,一個穿制服的女人便接過灰色籃子,遞給他一張號碼牌。
他到金屬探測門前就位。拍拍自己的口袋,望向前方,眼神透出期待,就等對方出聲。這套動作是搭飛機過海關時學來的。獄卒讓他等了整整一分鐘;他矮小、緊張,身上只穿著一件襯衫,兩手空空,沒提手提箱、沒拿筆記本,連筆都沒有,還等了整整一分鐘。他不是要來給囚犯指示,而是要來聽取囚犯的指示。不說,光聽。他知道自己絕對他媽的不會把聽到的話化為白紙黑字。
獄卒點頭示意他通過。綠燈亮起,沒發出嗶嗶聲,但第一個獄卒還是用金屬探測棒再掃了一遍,第二個獄卒還搜他的身。第三個獄卒護送他穿過一扇扇門,拐過狹窄的轉角,經過一扇扇綠色厚玻璃窗。這些門經過設計,你通過的這一扇關閉後,下一扇才會開啟;轉角狹窄也有用意,是為了減緩脫身囚犯的逃亡速度;一道道綠色玻璃窗後方都有戒心重重的臉龐。他們逐漸深入建築物的內部。
在過去,監獄候客室都有制式化規格:亞麻地板,牆壁漆成薄荷綠色,天花板上的管線是螢光色的。當時的候客室還可通往戶外,因此冷風會在大門開啟時來勢洶洶地灌進來,地板上會有鹽漬和融雪形成的小攤積水。這間監獄的候客室卻不同,它和戶外不連通,看不到天空,不受天候影響,完全沒有任何裝飾。徹頭徹尾是個水泥隔間,衣袖和肩膀磨得到的牆面都已沾染油污、變得光滑,磨不到的地方依舊白淨、質地粗糙。腳下地板塗了灰色防滑漆,就是汽車愛好者會在自家車庫塗的那種。律師的鞋套在上頭磨出尖銳的吱吱聲。
會客間共有四個,設計相同,都是被櫃檯(高度和一般桌子相同)以及大片玻璃一分為二的無窗水泥隔間。櫃檯上方天花板掛著幾盞工業吊燈,櫃檯本身是水泥砌的,表面還殘有木頭模板留下的紋路。三大塊交疊的安全玻璃很厚,帶點綠色,三片玻璃不完全密合,製造出的兩側空隙便是通話孔,中央那片玻璃底部有個小開口,用來傳遞文件,就像銀行一樣。櫃檯兩側各有一張椅子,和一扇門。完全對稱。律師從一扇門進來,囚犯從另一扇進來。稍後他們會走各自來時的路線離開,前往不同的目的地。
獄卒打開走廊上的門,跨入會客間一步,用肉眼確認一切都沒問題後,才往旁邊跨一步讓路給律師。律師進門了,他等到獄卒關起身後的門才坐下來看錶。遲到八分鐘。天候不佳,他開車開得很慢。一般情況下,他認為遲到是一種失敗。不專業,不尊重對方。但約在監獄裡就不一樣了,時間對囚犯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又過了八分鐘,玻璃另一側的門才打開。進門的獄卒不是剛剛帶律師那位,他確認一切正常後讓出路來,囚犯便拖著腳步進門。他就是律師的客戶,白種人,嚴重過胖,脂肪堆了一圈又一圈,頭上完全沒有頭髮。身穿橘色連身衣,手腕、腰間、腳踝上的鎖鏈像珠寶飾品一樣精美。眼神渙散,表情溫順、茫然,但嘴唇稍微蠕動著,就像那些頭腦簡單又拚命想把複雜資訊牢牢記住的人。
玻璃另一側的門關上了。
囚犯坐了下來。
律師將椅子拉近櫃檯。
囚犯照做。
兩組對稱的動作。
律師說:「抱歉我遲到了。」
囚犯沒接話。
律師問:「你還好嗎?」
囚犯沒回話,律師也安靜了下來。房間裡熱極了。一分鐘後,囚犯開口背出一個又一個事項與指示,背出他記在腦海中的句子與段落。其間,律師說了好幾次「說慢點」,囚犯聽了只會頓住一拍,接著還是繼續用同樣的速度、同樣單調的語氣把上一個句子重述一遍,彷彿他只能這樣和人溝通。
律師認為自己的記憶力還不賴,尤其擅於牢記細節,這就和大多數幹這行的人一樣。此時他萬分集中精神,因為背誦的過程本身會使他分心,無法聽清楚囚犯給的指示。儘管如此,他還是用殘餘的精神大略數數對方的計畫會犯幾條罪。到囚犯語畢往後方椅子一靠為止,律師數出了十四項罪名。
律師不發一語。
囚犯說:「都記住了?」
律師點點頭,囚犯瞬間便鬆懈下來,進入牛一般的遲鈍麻木狀態。要譬喻成馬科動物也行:他就像原野中的驢子,無比穩靜。時間對一般囚犯沒有意義,對眼前這個囚犯卻有。律師將椅子往後一推,站了起來。身後的門沒鎖,他走到門外的走廊上。
時間是下午三點五十五分。
還有六十一小時。
律師發現等著他的是同一個獄卒。兩分鐘後他回到了停車場,衣服都穿回去了,口袋裡掏出來的東西也都裝了回去。它們的重量、存在、平凡帶給他慰藉。雪下得更大了,大氣的寒冷和北風的強勁也隨之加劇。時間還早,但天色以極快的速度暗下來。律師在駕駛座上坐了一會兒暖暖身子。引擎已發動,雨刷在擋風玻璃的左右兩側上築起一小道雪牆。接著他啟程了,車子緩慢地轉了個大彎,輪胎在新積的雪上壓得嘎吱響,大燈投出的光弧切開了翻騰的白色空間。他朝出口(一道鐵網門)開去,等待門衛來檢查後車廂,之後便開上筆直長路穿過市區前往高速公路。
十四個犯罪計畫。如果他傳達了計畫,對方又確實執行(他們當然會),那就變成十四個犯罪事實。或十五個,因為他自己會變成共犯。如果檢察官將每項犯罪都視為合謀犯罪的話,就變成二十八個;他們很可能會這麼做,為了好玩,或為了逞威風。這是二十八條路,通往羞愧、恥辱、撤銷律師資格,也通往審判、定罪、監禁。幾乎可以確定會被判無期徒刑,因為其中一項犯罪窮凶惡極,而且你還得先順利達成認罪辯訴協議。協議破局的後果太可怕了,他根本不敢多想。
律師開上環形匝道,接高速公路上的慢車道。時間將近傍晚,四周飄著灰色大雪。車不多,他開的這一側偶爾會出現幾輛轎車和卡車,有的開得快,有的開得慢,分隔島對側也差不多。他單手握方向盤,屁股抬離座墊,掏出褲子口袋裡的手機,拿在手中掂掂重量。他有三個選擇:一,什麼也不做,二,按照囚犯指示撥打某個號碼,三,撥他真正該撥的號碼,也就是九一一,再趕緊向當地警局、公路巡警、州長、律師公會以及他自己的律師報備。
他選擇第二條路,一如他自己的預期。第一條路無法帶他走出困境,只不過是拖時間,等別人找上他。第三條路會搞死他,而且是緩慢但確實地搞死他,在那之前他肯定得承受幾個小時甚至幾天的惱人痛苦。他是個矮小、緊張兮兮的男人,不是什麼英雄人物。
他輸入囚犯給他的號碼。
確認兩次後按下撥號鍵,將手機拿到耳邊。如果他是在其他州,這個動作等於是他犯下的第二十九條罪。
但在南達科他州,法律不禁止邊講手機邊開車。
還沒禁止。
幫了他一個小忙。
有人應答了。這個嗓音他聽過四次,粗啞刺耳,還摻了點野生動物的威脅性,簡直根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有話快說吧,兄弟。」對方微微笑,冷酷的愉悅之情溢於言表。他似乎陶醉於自己的力量和掌控權的絕對強勢,品嚐著律師的不自在、恐懼、嫌惡。
律師吞下一口口水,開始說話了。他把囚犯列出的事項、指示傳達給對方,字句段落幾乎都原封不動。此時他距離高速公路上的一座橋七英里遠,七分鐘後就會抵達那裡。那座橋看起來不像橋,路面和橋面之間完全是平整的,不過橋下方凹陷成一條寬闊的淺溝。一年之中它大多時候都是乾的,不過春天一到融雪水就會在裡頭奔流五個月。高速公路的工程師將淺溝整平成一個涵洞,還在路床下方設置四十根粗大的水泥管,以防止地基每年遭到雪水侵蝕。這設計在春天發揮很大的效用,但一到冬天它唯一的缺點就會露餡。為了減緩負面效應,工程師在橋的兩頭都設置了一個標語:橋面比路面早結冰。
律師邊開車邊講電話,他的獨白來到第七分鐘時觸及了十四項罪名中最赤裸裸、直截了當、窮凶惡極的一項。囚犯當初以中性、無感性的語調訴說,律師於是也用同樣的語調轉達給話筒另一頭。粗啞的笑聲傳了回來,律師一聽便打了個冷顫。他內心深處的道德感迸發而出,肩膀隨之大力一抖,手機磨過他的耳殼。
握在方向盤上的手也受到牽動。
汽車前輪在結冰的橋面上打滑了。他笨拙地打正方向盤,結果後輪撇向另一端又擺回來,像魚尾一樣,總共甩了一、二、三次。他開的是三線道,車一路從最外線滑到最內線。他看見對向車道有一輛巴士突破雪幕而來。巴士是白色的,很大一輛,車速極快,直直朝他開來。他大腦的後側說兩輛車肯定會相撞,無法倖免,而他大腦的前側告訴說不會的,他還有時間和空間力挽狂瀾,對向車道的車輛和他之間也還有植草安全島和兩道厚實的金屬護欄擋著。他咬緊嘴唇,放鬆手勁,打直方向。來到距離二十英尺處時,律師的車子已和巴士呈現完全平行。巴士呼嘯而過。
律師鬆了一口氣。
電話裡的嗓音問:「怎麼了?」
律師說:「車子打滑了。」
對方說:「混蛋,把你的報告做完。」
律師再度吞了一口口水,從上一個句子的開頭講起。
對向車道那輛白色巴士的司機是個老手,開車已經開十二年了。巴士司機這行是個小圈子,他在裡頭已經是頂尖級的。他有執照,受過紮實的訓練,實務經驗豐富。年紀不輕了,但也還不老。身體能力和心智能力皆已成熟,常識和內心成熟度早已成長到高原停滯期,專業能力正處顛峰。他沒在趕路,沒超速,沒喝醉,沒嗑藥嗑到茫。
但他很疲勞。
他盯著景致單調的平坦雪地已經盯了將近兩個小時。他在一百多碼以外就看到那輛車尾擺個不停的汽車斜斜朝他衝來。疲勞使他的反應慢了一瞬間,僵硬的肌肉又使他反應過度。他猛力轉動方向盤,彷彿是要閃躲天外飛來的拳頭。動作太大、太遲了,而且也沒必要。打滑的對向車已經打直,也順利和他會車了,就在巴士前輪重新開始抓地前。或者該說「試圖」開始抓地前。因為方向盤叫前輪打正的瞬間,輪胎剛好壓上結冰橋面。車子打滑了。巴士的重量分佈是頭輕屁股重,巨大的鑄鐵引擎、水箱、廁所都靠後方,整輛車就像個巨大的擺錘。車尾朝前方一甩,但沒有滑太遠,只偏移了要命的幾度。司機對抗著打滑的車勢,他的處理方式完全正確,但此時方向盤極輕手,前輪抓不到地。車子沒回應他的動作。巴士後方甩回原位,接著又滑向另一邊的車道。
司機拚死拚活開了三百碼遠,撐了十二秒的時間,感覺起來彷彿是十二年。他一下子將巨大的塑膠方向盤往左轉,一下又往右轉,試圖穩住車子的行進方向,抵銷打滑現象。但車子還是失控了,衝力逐漸累積。巴士尾端擺向左又擺向右,像個大擺錘似的。懸吊系統中的彈簧反覆受到擠壓又彈開,高聳的車體傾斜、晃動。巴士後方往左擺動四十五度角,接著又往右擺動四十五度角。橋面比路面早結冰。巴士從最後一根水泥管上方駛過,前輪開始抓地了,但在這一瞬間,車頭正好斜斜朝向路肩。整輛巴士往那裡衝過去,彷彿接獲正式命令,而且突然間又乖乖聽話了。司機急踩煞車,新積的雪噴濺而出,在前輪前方築起一道堤防。巴士在靠路邊的車道上穩定下來,開始減速。
但減得不夠快。
前輪壓過齒棱標誌線 、超出路肩,從柏油路面上滑到積滿雪和結凍泥土的溝渠裡。車底盤撞擊路面邊緣,砰砰砰地一路刮了十英尺遠才耗盡車子的動能。車子斜倚著,前三分之一在溝渠裡,後三分之二還在路肩上,車體凸了一截在車道上,是引擎區。前輪一路衝到它們所能抵達的最低處,引擎已經熄火了,雪花落在熾熱金屬上發出嘶嘶聲,除此之外別無動靜。空氣制動器輕柔地吁出一口氣,而乘客尖叫、倒抽一口氣,之後無比靜默。
車上乘客都是同一掛的,只有一個人例外。四十人座的巴士上坐著二十個白髮蒼蒼的老人,以及一個年紀較輕的漢子。老人當中有十二名寡婦,剩餘的八個人是四對夫婦。他們是來自西雅圖的教會團體,正在進行文化之旅。他們剛參訪完大草原之家 ,準備向西長征前往拉什莫爾山 。主辦單位承諾會繞到美國的地理中心,沿途參訪國家公園和草原。路線規劃很不錯,但選錯季節成行了。南達科他州冬天的氣候不甚宜人,因此參加人數只有一半,儘管團費很便宜。
那個鶴立雞群的漢子起碼比最年輕的老人還要再年輕三十歲,他獨自坐在老人團體後方三排遠的座位上。老人們認為他算是某種逃票乘客。他在這一天才搭上巴士,上車地點是一個叫卡沃爾(Cavour)的小城東方的休息站,就在老人參訪完大草原之家後,抵達南達科他博物館之前。沒有人向老人團做任何解釋,他自己直接就坐上了車。有人看到他在上車前和司機攀談,塞了錢。沒人知道該如何看待這個漢子。如果他付了錢,他就算是次等席乘客而不是逃票乘客。有點像搭便車,但又不完全是那麼一回事。
但不管怎麼說,大家認為他人還不錯。話不多,彬彬有禮,身高比任何一個老人都高上一英尺多,體格顯然非常健壯。並沒有帥得像個電影明星,但也不醜。有點像剛退休的運動員,說不定真的是。可能是打美式足球的吧。衣著穿搭稱不上講究。外頭罩著帆布羽絨大衣,底下穿了一件起皺的襯衫,下襬沒紮。他沒帶行李,這可怪了。不過大致而言,有這個男人在車上,大家都隱約覺得放心,尤其因為他已證明自己很有修養,不會造成任何威脅。壯成這樣的男人若做出帶有威脅性的舉動,別人會覺得他不得體;他若文質彬彬就會散發出迷人的氣息。有些膽子較大的寡婦考慮要與他攀談,但他似乎並不鼓勵別人找自己聊天。他一路上幾乎都在睡覺,別人試圖打開他的話匣子時,他都只會給一些簡短的禮貌性回應,內容相當空泛。
但至少老人們知道他的名字。有個男人上完廁所準備回座位時,站在走道上向他做自我介紹。那個高大的陌生人抬起頭,頓了一秒,彷彿在評估回應對方會有什麼損失和益處。最後他握了握老男人朝他伸出的手,說:「我叫傑克‧李奇。」
時間是下午兩點五十五分,事件發生的整整六十一小時前。律師開車進入停車場,在空位上停好。地面上新積了一英寸的雪,因此他先伸出腳踩踩踏踏一分鐘,確定落腳處很穩固後才走出車外,立起領子,走向訪客入口。北方吹來的刺骨寒風中夾帶著慵懶飄落的碩大雪花。六十英里之外有場暴風雪正在肆虐,電台不斷播報相關新聞。
律師進入門內,抖落腳上的雪。沒有人在排隊,因為今天不是例行的探訪日。他眼前只有空蕩蕩的房間、上頭空無一物的行李檢查X光機、金屬探測門、三個杵在那裡無所事事的獄卒。律師向他們點頭致意,儘管雙方並不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