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納你的我,支持你的我,深愛你的我,
這樣的我,可以被取代嗎?
Netflix神劇《我想結束這一切》原著作者最新力作。
《淑女鳥》瑟夏.羅南、《日麗》保羅.梅茲卡爾領銜主演,即將改編拍成電影!
當妳出現在我眼前,
我把心給了妳。
當我們終將分離,
我的心卻被妳留在了這裡……
從見到葉兒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她是我的命定之人。我們深愛著彼此,她就是我的錨,是我成為自己的原因。
直到那天晚上,一名自稱是泰倫斯的男人闖進了我們的世界,後來發生的一切,竟成了我揮之不去的夢魘。
「恭喜你,你即將啟程,前往『遠方』!」泰倫斯這麼宣布。
遠方就是月球,月球上的新世界就像一座夢想的烏托邦,唯有「天選之人」才能去到那裡生活。我難掩喜悅,卻藏不住內心的焦慮,因為能上月球的人只有我,沒有葉兒。
為了化解我的擔憂,泰倫斯提議製造一個與我一模一樣的複製人,在我離開的期間陪伴葉兒。一開始我極力抗拒,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這一切都是為了葉兒。」泰倫斯這樣安慰我。
為了讓計畫順利進行,並做出仿真的替代品,泰倫斯住進了家裡,準備好好研究我和葉兒的生活。但奇怪的是,他與葉兒經常發生爭吵,兩人似乎還背著我,偷偷謀劃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這一切根本與我想像的不一樣,隨著分離的時間越來越近,我開始變得焦躁不安,夜夜做惡夢,我開始懷疑,泰倫斯是不是想取代我的位置,陪伴在葉兒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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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里德是一個說故事大師,他的文字引人入勝。大部分的故事情節都凝縮在這對夫妻的生活裡,但伊恩.里德將這段關係寫得出神入化,讓這本書成了一個探問一切的多重宇宙!——《洛杉磯時報》書評
簡潔、強烈、令人難忘!《如果我們終將分離》是一支來自真正原創思想的暗箭,伊恩.里德逐頁逐句,詭譎地把已知的世界從你的腳下抽離出來,讓你陷入婚姻中最令人難以忘懷的問題:我可以被取代嗎?這是一本滲入你血液的書——伊恩.里德是個面無表情的哲學恐怖之王!——《心碎》作者/克勞迪婭.戴伊
伊恩.里德的第二本小說,他用曲折的情節、不安的敘事和爆炸性的結局,再次拓展了讀者的眼界。他擁有一種罕見的能力,能讓讀者感覺不快又深深著迷。看完之後你一定會翻回開頭幾頁,重讀作者留下的、通往意外結局的線索!——《書單》雜誌星級評薦
本書如同一項雄心勃勃的工程,存在失敗的風險,但伊恩.里德完美地實現了他的願景,並成就了一部引人入勝的精采之作。讀完必教你無比興奮,並開始質疑你存在的基礎!——《書頁》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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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里德再次證明了他是一個氣氛與懸念的大師,無人可以否認!——出版者週刊
作者簡介:
伊恩.里德 Iain Reid
1981年生於加拿大渥太華,曾為加拿大廣播公司編寫劇本,並於《紐約客》、《環球郵報》等各大報章雜誌撰寫文章與專欄,2015年榮獲「RBC泰勒新生代作家獎」。
2016年出版小說處女作《我想結束這一切》獲得各方好評,並在2020年被Netflix改編拍成電影,由奧斯卡最佳原創劇本的鬼才編劇查理.考夫曼執導,這部電影以顛覆傳統的敘事模式與意識流的手法,透過角色在虛實不明的世界中探索自我的過程,來反映社會的真實樣貌,引發廣大的回響與共鳴。
最新作品《如果我們終將分離》一上市便備受各界矚目,更不斷刷新他歷年的暢銷紀錄,也即將由《漫漫回家路》導演葛斯.戴維斯改編拍成電影,由《淑女鳥》女主角瑟夏.羅南與《日麗》男主角保羅.梅茲卡爾領銜主演,並由他本人擔任執行製片。
他另著有《一隻鳥的選擇》及《運氣的真相》等紀實類作品,《運氣的真相》更獲選為《環球郵報》2013年度好書,他的作品在北美地區已累積銷售突破25萬冊。
譯者簡介:
楊沐希
宅居文字工作者,譯有《巴黎圖書館》、《代筆作家》、《失物守護人》,及多部史蒂芬.金的作品。
章節試閱
兩枚車燈,看到車燈我就醒了。真奇怪,因為是特殊的綠光,不是這附近會出現的白光。隔著窗戶我就看見了,就在巷子的盡頭。我肯定處在晚餐後小睡的迷糊狀態之中,因為夜裡的高溫,加上飯吃得太飽。我眨了眨眼睛,想要打起精神。
沒有預警,沒有解釋。從我的位置聽不到車聲。我只是一開眼就看到兩束綠光,它們彷彿莫名出現,讓我從朦朧中醒來。這光比一般車燈都亮,就從巷子盡頭的兩棵枯樹之間照過來。我不曉得現在幾點,但天色很黑,很晚了,不適合客人造訪的那種晚。是說也沒有多少客人造訪我們就是了。
沒有客人登門過,從來沒有。他們不會來這荒郊野外。
我起身,伸懶腰,後背僵硬。我拿起擺在旁邊的啤酒瓶,從椅子旁往前走了幾步,朝窗口邁進。我襯衫沒扣,晚上這個時間都這樣。這種溫度裡,做什麼都不容易,都很費力。我等著看,也許這車會停下來,倒車回去馬路上,繼續前進,別打擾我們,本來就該這樣。
不過,事情沒有那樣發展。車子停在原地,綠燈直直照往我的方向。接著,彷彿經過漫長的遲疑、不情願或不確定,車子又往前開,朝我們家過來。
妳在等人嗎?我提高嗓子問葉兒。
「沒有。」她從樓上喊回來。
她當然沒有,真不曉得我問她幹嘛。沒有人會在這麼晚的時候登門拜訪,從來沒有。我喝了一口啤酒,溫了。我看著車子一路開到我們家,停在我的卡車旁邊。
我又喊了起來:呃,我想妳最好下樓,有人來了。
*
我聽著葉兒下樓,走進來。我轉過身,她肯定剛洗完澡。她穿了剪過的短褲、黑色坦克背心,頭髮濕濕的。她看起來非常漂亮。我覺得此刻這副模樣是她最自在、最美麗的樣子。
我說:哈囉。
「嘿。」
我們一度沒有開口,然後她打破沉默。「不知道你在這,我是說,屋裡。我以為你還在外頭穀倉那。」
她伸手把玩起自己的頭髮,以她獨特的方式,用食指緩緩捲起頭髮,把髮絲拉直。這是無意識的行為,她專注時就會做這個動作,或是她煩躁的時候。
我又說:有人來了。
她站在原地看著我,我覺得她完全沒有眨眼。她姿態僵硬,彷彿有所保留。
怎樣?怎麼了?妳還好嗎?我問。
「好。」她說。「沒事,我只是意外有人來。」
她遲疑地朝我走了幾步,與我保持短短的距離,卻也近到讓我聞到她的護手霜,椰子還有什麼?我想是薄荷。很特別的味道,一聞就知道是葉兒。
「你認得誰開這種黑色轎車嗎?」
我說:不認得。看起來很正式,像政府的車,對嗎?
「也許。」她說。
車窗是黑色的,看不到裡頭的景象。
「無論是誰,這男的來肯定有事。車子都一路開上來了。」
車門終於打開,駕駛沒有出來。至少沒有一開門就踩出來。我們靜候,感覺有五分鐘那麼久,就站在原地等著看是誰下車。不過,也許就只有二十秒而已。
然後我看到了一條腿,這人踩了出來,是男人。他有一頭長長的金髮,穿著黑色西裝、襯衫,最上方的釦子沒扣,沒打領帶。他提著黑色公事包。他甩上車門,理了理外套,從前門門廊上來。我聽到他踏上老舊木板階梯的聲音。他不用敲門,因為我們看著他,而他也能隔著窗戶看見我們。我們知道他來了,但我們還是靜靜觀察,終於,敲門聲出現。
我說:妳去開,然後忙著扣上襯衫肚子部位的鈕釦。
葉兒沒有答腔,但她轉身走出客廳,往前門邁進。她遲疑了一下,轉頭看我,又轉過身去,深呼吸,接著才開門。
「你好。」她說。
「妳好啊!抱歉這麼晚才來打擾。」男人說。「希望沒有造成困擾。亨麗葉塔,對嗎?」
她點點頭,盯著自己的雙腳。
「在下泰倫斯。我想跟你們聊聊,如果可以的話,進屋聊。妳丈夫在嗎?」
她開門後,男人誇張的微笑沒有消失過,一秒也沒有。
我問:這是怎麼回事?我從客廳出來,走到門口,就站在葉兒身旁。我一手搭在她肩上。我的碰觸讓她驚縮了一下。
男人將注意力放到我身上。我比他高,也比他壯,還大他幾歲。我們四目相視。他聚焦在我臉上好一會兒,時間長到有點不太正常。他的笑意蔓延至雙眼,彷彿是看到什麼很愉快的景象一樣。
「朱尼爾(Junior),對嗎?」
抱歉,我們認識你嗎?
「你看起來氣色真好。」
是怎樣?
「這一切都太令人雀躍了。」他望向葉兒,她根本沒有看著他。「過來路上我期待死了,從城市過來這條路可長的!終於見到你真是令人激動。我只是來向你、向兩位談談的。」他說。「只是談談。我想你們會想聽聽我到底要說什麼。」
這是怎麼回事?我再度問起。
男人的出現很不尋常,葉兒的不安顯而易見。因為葉兒不舒服,我也不自在。他最好快點解釋清楚。
「我是代表『遠方無垠』來的,聽說過我們嗎?」
我說:遠方無垠,那是一個組織,專門—
「請問我可以進去嗎?」
我把門打開大一點,跟葉兒退去一旁。就算這個陌生人有惡意,我也看得出來他不構成威脅,至少對我來說如此。他個頭不大,一般的上班族身材,體格精瘦。他是搞文書的,不像我幹體力活,習慣勞動。他進了門廳,張望起來。
「好地方。」他說。「寬敞,鄉村風,不假矯飾,迷人也討喜。」
「你要去裡頭坐一下嗎?」葉兒帶領我們走進客廳。
「謝謝。」他說。
葉兒開了檯燈,坐在她的搖椅上,我坐在我的單人躺椅沙發上。泰倫斯坐在我們之間的沙發裡,他將公事包放在茶几上。他坐下時,褲腳往上移,露出白襪。
我問:車上還有別人嗎?
「就只有我。」他說。「進行這種拜訪是我的工作。來這裡花的時間比想像中還久。你們這裡真的很遠,所以我這個時候才到,有點晚了。再次抱歉。不過真的很高興跑這一趟,能夠親自見到你們兩位。」
「對,真的很晚了。」葉兒說。「還好你在我們上床睡覺之前來。」
他冷靜又輕鬆,彷彿之前就來過,坐過我們家沙發一百次一樣。他誇張外放的姿態跟我形成對比。我想與葉兒對望,但她直直盯著前方,不願轉頭。我只能回到眼前的問題上。
我問:這是怎麼回事?
「對,咱們從頭開始吧。我說了,我是遠方無垠的代表。我們機構成立於六十年前,以無人駕駛的汽車起家。我們擁有全世界最有效率、最安全的自動駕駛汽車車隊。我們的任務在這些年間進行過調整,至今已經非常明確,我們從汽車部門往航太領域前進,探索以及發展。我們正努力朝著下一階段的轉移邁進。」
下一階段的轉移,我複誦起來。所以,好比說,太空?政府派你來的?外頭那輛是政府的車。
「對也不對。如果你看過新聞,你們大概會知道遠方無垠是聯合機構,合夥關係,我們是政府的一個部門,因此才有那輛車,緣起於私營部門。可以讓你們看看我們短短的介紹影片。」
他從黑色公事包裡拿出一個螢幕,他用雙手捧著,轉向我們。我望了葉兒一眼。她點點頭,暗示要我看看。影片播放起來,就是典型的政府風格宣傳片,太熱情也很不自然。我再次瞥向葉兒,她似乎興趣缺缺,食指捲起一縷秀髮。
螢幕上的畫面一幕一幕轉得太快,快到無法捕捉明確細節或爬梳意圖。大家面露微笑,一起參加團體活動,一起歡笑,一起用餐,每個人都很快樂。有幾幕天空、起飛的火箭,還有一排一排軍營風格的金屬小床。
影片結束後,泰倫斯將螢幕塞回公事包裡。「好啦。」他說。「你們看到了,我們在這個特殊的計畫裡耕耘許久,超過多數人的認知。還有很多工作,但我們持續在進步。科技日新月異,先進技術不斷研發,我們剛剛得到一大筆資金,一切都在往前邁進。我知道最近媒體有報導,但我可以說,我們的工作比報導的內容還要深入。這一天終於來了。」
我想跟上他的邏輯,卻似乎無法好好理清頭緒。
只是確定一下,當你說「這一天終於來了」的時候,到底是在講什麼?我們沒有很常看新聞,對吧?我一邊說,一邊望向葉兒。
「對。」她說。「沒有看。」
我等著她多說一點,問個問題,多講兩句也好,但她閉上嘴巴。
「我說的是第一波。」他說。「『建設計畫』。」
什麼計畫?
「建設計畫,第一批暫時安置的對象。」
安置,什麼,離開地球的安置?去太空?
「沒錯。」
我說:我以為那只是理論,只是幻想。這就是你來的原因?
「那是再真實不過的計畫。對,我就是為此而來。」
葉兒嘆了口氣,聽起來像是明顯的抱怨。我聽不出其中是否有不確定性或煩躁。
「抱歉。」男人說。「但可以麻煩你們給我一杯水嗎?開車過來太渴了。」
葉兒起身,望向我的方向,但沒有注視我的雙眼。「你要什麼嗎?」
我搖搖頭,啤酒還沒喝完,車來之前那瓶,早在今晚發生意外轉折前喝的那瓶。我從桌上抓起啤酒,喝起來溫溫的。
葉兒前往廚房後,他問:「哎啊,好了。這就是你們家,氣氛很好,房子多老啦?」
我說:很老了,大概兩百年歷史吧。
「了不起!我喜歡。你在這開心嗎?朱尼爾,你喜歡這裡嗎?自在嗎?就你們倆?」
真不曉得他在暗示什麼?
我說:我們的生活就是這樣。我跟葉兒,我們在這裡一起生活,很開心。
他歪著頭,再度微笑。
「哎啊,真是好地方,真是好故事。也許這些牆壁蘊含了不少歷史,能夠住在這麼寬敞也寧靜的地方一定很不錯。在這裡能隨心所欲,不會有人看見、聽到,沒有人會來煩你們。這附近還有別的農田嗎?」
我說:沒有那麼多了,以前很多。現在大多是油菜花田。
「對,我在路上看到了,不曉得油菜花可以長到這麼高。」
我說:以前不是這樣的,那是農人還擁有這片土地的年代。現在多數都收歸國有或賣給大公司了,這些公司都種新作物,混種的,油菜花長得比昔日舊有的物種更高更黃。幾乎不用灌溉,在長旱中還能生存。生長速度也很快。我看來是很不自然,但事情就是這樣。
他靠了上來。
「太了不起了。你會覺得有點……煩躁嗎?單獨生活在這裡?」
葉兒端著一杯水回來,交給泰倫斯。她將搖椅挪近我,然後坐下。
我說:從井裡剛打上來的,城裡沒有這種水可以喝。
他向她道謝,將杯子湊到嘴邊,一口氣就喝掉四分之三杯。細細水流從他嘴角流下,一路延伸到下巴。他心滿意足地嘆了口氣,將杯子放在桌上。
「真甘甜。」他說。「好啦,如我剛剛所說,計畫已經展開。我是公關部門的聯絡人,我收到你的檔案,我會密切與兩位合作。」
我說:我們?我們有檔案?我們為什麼會有檔案?
「之前沒有……是最近的事。」
我口乾舌燥,嚥起口水,卻沒有幫助。
我小啜起啤酒,說:我們沒有加入或答應建立什麼檔案。
他又掛上露出牙齒的笑容。我敢說他跟城裡很多人一樣,白亮的牙齒都是假的。「對,沒錯,但,朱尼爾,我們進行了第一輪抽獎。」
第一輪什麼?我問。
「我們的第一輪抽獎。」
「那是你們用的字眼。」葉兒搖搖頭。
抽獎?你到底在說什麼?我問。
「我其實不太確定如兩位的一般大眾有多少了解,也不知道你們根據所見所聞拼湊出來多少,我猜這裡可能沒有多少資訊。所以,是這樣的,你們中選了,所以我才會出現在此。」
雖然泰倫斯嘴巴閉上了,我還是看得見他在舔上排牙齒。
我望向葉兒,她又直視前方。她為什麼不肯看我?她心裡有事,這樣避著我很不像她。我不喜歡這樣。
「朱尼爾,我們必須聽他說。」葉兒說,但她的語氣不對。「我們得搞清楚他到底想說什麼。」
泰倫斯把目光從我身上移開,看了她一眼,又注視起我來。他有注意到她的煩躁嗎?有嗎?他根本不認識我們,根本不知道我們獨處時相處的方式。
「抱歉失禮了。」他一邊說,一邊起身脫下外套。「水很解熱,但我還是覺得有點熱,老家到處都有冷氣,希望你們不介意我稍微自在一點。亨麗葉塔,妳確定妳不想喝點水?」
「不需要。」她說。
亨麗葉塔,他叫她的全名。襯衫下都是汗,隨機的潮濕斑塊彷彿小島群的地圖。他折起外套,放在身旁的沙發座位上。
該提問了,他給了我機會,從他的肢體語言就看得出來。
所以你說我中選了。
「對。」他說。「的確。」
中選了什麼?我問。
「旅行啊,建設計畫。顯然這是很初步的名單,一切還在初始階段。我必須強調,這只是初選名單,所以我不希望你此刻過於興奮,但怎麼說呢?不興奮太難了。我都替你覺得興奮!我最喜歡這部分的工作,傳達好消息。後續結果難以保證,我必須請你理解這點。事實上,真的沒辦法保證,但這具有重大意義,這是重要時刻。」
他看著葉兒,她一點表情也沒有。
「你不會相信過去這幾年裡,有多少人自願參加。幾萬人想加入都擠破頭了。此刻就有很多人願意放棄一切得到這個機會,所以……」
我說:我真的不懂。
「真的假的?」他大笑起來,還搖搖頭,穩住情緒。「朱尼爾,你辦到了!你進了初選名單!建設計畫的名單!如果計畫繼續推進,如果你入選,你就能前往遠方無垠的開發區。你甚至也許能夠成為第一批移民,或許能夠在上頭生活。」
泰倫斯指著天花板,但他的意思是更上面的地方,超越屋頂,直達天際的地方。他用手抹起額頭,等著我消化他的消息,然後繼續。
「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現在只是開始而已。我們率先拜訪第一波的抽獎得主,因為這種……幸運徵召……很花時間。」
我又喝起另一口啤酒,我想我需要再來一瓶。
幸運徵召?
「我知道這一切太美好。」泰倫斯說。「也需要一點時間消化。不過,記著,我總是這麼說,這也是我的信念,那就是,一切都會改變,改變是生活裡唯一確定不變的事情。人類會進步,必須進步,我們演化了,我們前進了,我們擴張了。原本看似想像、極端的事情變成常態,隨即又退流行。我們邁向新的一步、新的發展、新的疆界。上頭並不是另一個世界,只是遠方,超越我們多數人存在的範圍。不過,隨著時間進步,那裡越來越近。我們正朝那裡移動,你明白嗎?」
他眼底充滿篤定的欣喜,他在我眼裡看到什麼?我感覺到的不是期待,我應該要期待,但我沒有。我看著葉兒,她感覺到我的目光,轉過頭來,露出無力的微笑。終於,微笑,這是能夠連結我們的東西。她跟我在一起,她回來了。
我說:這太瘋狂了。然後伸手去碰葉兒的手臂。太空,那是另一個世界,我們在這裡已經有一個世界了。在這裡的生活,一起的生活。
我開始想要捍衛、保護這裡的生活,我所知道也理解的生活。
我說:你莫名其妙跑來我家,直接宣布我可能要去遠方?無論我想不想去?你覺得我跟葉兒在這裡一起生活了這麼久,我會想離開?我沒有要求加入這個計畫,這太不正常了。
泰倫斯又露出微笑,他謹慎地靠了上來。「聽著。」他說。「這是警告。」
兩枚車燈,看到車燈我就醒了。真奇怪,因為是特殊的綠光,不是這附近會出現的白光。隔著窗戶我就看見了,就在巷子的盡頭。我肯定處在晚餐後小睡的迷糊狀態之中,因為夜裡的高溫,加上飯吃得太飽。我眨了眨眼睛,想要打起精神。
沒有預警,沒有解釋。從我的位置聽不到車聲。我只是一開眼就看到兩束綠光,它們彷彿莫名出現,讓我從朦朧中醒來。這光比一般車燈都亮,就從巷子盡頭的兩棵枯樹之間照過來。我不曉得現在幾點,但天色很黑,很晚了,不適合客人造訪的那種晚。是說也沒有多少客人造訪我們就是了。
沒有客人登門過,從來沒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