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年輕芥川賞得主得獎作品✧
青春的「青」是瘀青的「青」——
這是只有19歲的少女能寫得出來的故事。
暢銷突破
✦150萬冊✦
獨家收錄
\中日對照印刷留言扉頁/
\繁體中文版紀念作者序/
\名書評家全文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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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給這毫無防備的背部一腳,
▍好想看他疼痛的樣子。
▍驟然綻放的全新欲望,
▍像閃光般瞬間刺痛了我的眼睛。
孤寂發出鳴叫,有如高亢清澈的鈴聲,刺痛了耳膜。我於是用手指將講義撕成長條狀,撕得又細又長,用紙張刺耳的撕裂聲來掩蓋,不讓周遭聽見孤獨的聲音。越堆越高的紙屑山,是我孤獨的時間凝縮成的小山。
在老師問分組有沒有人落單時,我和另一個多餘的人不得不悲慘地舉起手來。這證實了一件事,那就是在班上還沒交到朋友的人只有我,跟這個男生蜷川。多餘的東西本來就該配給多餘的人,這不是霸凌,是很自然的一件事;因為就是這麼天生一對,沒辦法。
我悄悄瞄向身旁的蜷川。他有點奇怪,一個男生居然敢在課堂上翻閱女性時尚雜誌,我的撕講義簡直太不值一提了。他不發一語,當我不存在,反而是雜誌裡的模特兒Oli對我露出了熟悉的笑容。我說,我見過這個人。
我看見整個世界在蜷川的眼裡亮了起來。Oli成為我和蜷川變成朋友的契機,然而看著他迷戀Oli的背影,我的心中卻湧升好想踹他的衝動。這種「好想傷害他」又「不想失去他」的心情,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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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期有一種潔癖。不討好師長,不加入小團體,一句誇獎就願意全力以赴,認定夥伴後首先交換秘密,被揶揄時堅決主張這不是愛情。這是年僅十九歲的綿矢莉莎劃時代的純文學經典,全面抗拒青春的青春小說。如果溫柔造成距離,傷害反而靠近,那麼愛你或是踹你,就同樣都是「我在乎你」的變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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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最年輕得主芥川賞得獎作品
先是橫掃40歲至70歲芥川賞評審,讓純文學名家們瞠目結舌;接著更是賣出史無前例的百萬銷量,成為轟動文壇的現象級純文學小說。前所未見的「不青春小說」,一腳「踹」破青春小說的定義。
✦獨家收錄繁體中文版序:〈為什麼如此燦爛奪目呢?〉
「高中校園的一隅明明平淡無奇,為什麼看起來會如此燦爛奪目呢?青春的碎片瑣瑣細細地散落在高中生活裡,同樣也隨處散落在這本書裡。希望所有讀者,都能感受到那樣的燦爛奪目。」——綿矢莉莎
年僅17歲便奪得文藝賞作家出道,19歲時以《欠踹的背影》拿下日本純文學最高殿堂芥川賞,28歲再獲大江賞。至今仍是三大賞史上最年輕得主的綿矢莉莎,最經典的純文學作品。
✦全新收錄解說:〈「踹」意味著什麼?〉
「同樣描寫十多歲的世界,《欠踹的背影》卻跟其他作品劃清了界線。其中之一的原因就是拒絕被納入『青春小說』,並貫徹到底的態度。然而,也正因為如此,這兩個『白目的高中生』才能成功地『踹』了青春小說的世界一腳,這應該就是這本小說最具衝擊性的地方吧。」——【文藝評論家】齋藤美奈子
✦19歲少女眼中的世界化為文字
「我可以清楚想像,自己在這世界上最長的十分鐘休息時間,坐在位子上一動也不動,毫無表情地一點一點死去的樣子。」
「我壓根不想與世上萬物互動,可是如此努力抹消自己存在的我,卻又害怕去確認自己的存在是不是被徹底抹消了。」
「我希望他肯定我,也希望他原諒我。還希望他像把纏繞在梳子上的頭髮一根根拔除般,也把纏繞在我心中的黑線,用手指一條條揪出來,扔進垃圾桶。」
難以用文字表達的焦躁心情,被十九歲綿矢莉莎的犀利目光捕捉,讓人無法別開眼去,共鳴直擊內心。
✦20週年紀念版全新設計
象徵青春的灰藍色、起腳準備踹人的少女、戴著單邊耳機的少年。當女孩踩上男孩的影子,對於自己的定位和難解的情感,她飛奔去尋找答案。正在學習中文的綿矢莉莎更親自寫下日文及中文留言,印製於扉頁向所有讀者問候!
作者簡介:
綿矢莉莎
一九八四年生於京都。二○○一年,年僅十七歲的綿矢莉莎以《Install未成年載入》贏得文藝賞出道。二○○四年,就學於早稻田大學期間,十九歲的她以《欠踹的背影》奪得日本純文學最高榮譽芥川賞,成為史上最年輕的芥川賞及文藝賞得獎作家。《欠踹的背影》暢銷突破一百五十萬冊,並被改編拍成電視劇。
二○○八年,綿矢莉莎以其出類拔萃的寫作成績獲頒京都府文化賞獎勵賞;二○一二年,再以《這樣不是太可憐了嗎?》獲得大江健三郎賞,同樣成為史上最年輕的得主;二○二○年《只是單純地一起活著》獲得島清戀愛文學賞。另著有《討厭我就不要叫我來》、《手寫信》、《給夢的女孩》、《被愛妄想症》、《生薑味道很濃烈》、《憤死》、《大地遊戲》、《行走的更衣間》、《掌心裡的京都》、《請阻止我》、《意識的絲帶》、《身無分文》、《靈光發表會》、《那時你做了什麼?》、《啪嘰啪嘰北京》等。
譯者簡介:
涂愫芸
東吳日語系畢業,遊學日本三年,任職日商七年,現為專職翻譯。譯有《欠踹的背影》、《鹿男》、《鴨川荷爾摩》、《夜行》、《你真的不必討好所有人》、《少年陰陽師》系列等書。
章節試閱
孤寂發出鳴叫,有如高亢清澈的鈴聲,刺痛了耳膜,讓我的心糾結起來。我於是用手指將講義撕成長條狀,撕得又細又長,用紙張刺耳的撕裂聲來掩蓋,不讓周遭聽見孤獨的聲音,卻也更彰顯了我的無精打采。瞧你們興奮喧鬧地看著微生物(苦笑)——這是葉綠體?水蘊草?哈。——我可不想加入你們,因為都已經是高中生了嘛。嗯,我用眼角餘光看著你們,漫不經心地撕著我的講義,只覺得煩悶。
黑色實驗桌上有座紙屑山,撕得像壽麵般細長的紙屑又向上堆高了一層。越堆越高的紙屑山,是我孤獨的時間凝縮成的小山。
等了很久還是輪不到我看顯微鏡,同班的女生們在開心的嬉戲笑鬧中,輪流使用顯微鏡。當她們走動或嬉鬧時就會掀起漫天飛舞的微塵,在從窗戶灑落的陽光中閃閃發亮,看起來好美。這種風和日麗的好天氣,想必顯微鏡也看得很清楚吧。顯微鏡的反射鏡不斷啪嘰啪嘰地將陽光彈回,灼傷了我的眼睛。我好想把黑色布簾全部拉起來,讓理科教室一片黑暗。
今天要做實驗,所以隨便找位子坐,五個人一組。老師輕輕鬆鬆的一句話,頓時讓理科教室陷入不尋常的緊張中。沒有一個人是聽到「隨便找位子坐」,就真的隨便找位子坐。大夥不是瞬間做縝密計算——五個好朋友湊在一起——就是不得不補足人數,彼此尋找能相互對上眼的視線游移同志,編組成一個集團。怎麼樣的視線會纏繞在一起,我隨便想都知道。現在是六月,進高中還不到兩個月,恐怕只有我能將班上的交友關係做成關係圖,然而,我自己本身卻不在這個關係圖中。連唯一的依靠絹代都捨棄了我,害得我在老師問有沒有人落單時,不得不悲慘地舉起手來。早知道就用嘴巴回應了。眼睛四處張望,默默將手舉至臉部位置的我,看起來一定很像妖魔鬼怪吧?另一個多餘的人,也同樣舉起了卑微的手,顯得好無辜。這一舉手證實了一件事,那就是在班上還沒交到朋友的人,只有我,跟另外這個男生蜷川。
因為人數關係,不得不收容我跟蜷川的女生三人組,很理所當然地把剩下來的脆弱木造椅子推給了我跟蜷川。正確來說,應該是椅子很自然地出現在我們面前,而不是她們刻意分配的。多餘的東西本來就該配給多餘的人,這不是霸凌,是很自然的一件事;因為就是那麼登對、那麼速配,沒辦法。椅子的靠背與腳部的黑色塗漆已經斑斑駁駁,露出木頭原色。橘色坐墊部分也被蟲咬得千瘡百孔,跟其他人坐的鋼管椅比起來,簡直老舊到沒有資格再稱為椅子。稍微動一下,椅子的四隻腳就像洋芋片被咬碎般,發出啪哩啪哩的傾軋聲。所以我只能悄悄地轉動我的脖子,瞄著身旁坐在跟我同類椅子上的另一個多餘的人。
他避開老師的視線,看著膝蓋上攤開來的雜誌,打發時間。不,他沒有在看,只是擺出那種姿勢而已。因為他的表情黯然,沒有特定焦點的虛幻眼神,從頭到尾只落在同一頁上。
每當班上同學開懷大笑,或老師要同組成員合作畫素描時,我們就一歲一歲地老去。所以不得不靠看雜誌或撕講義來填滿空閒的時間,使盡氣力防止快速老化。
可是,他有點奇怪。我不知道到底哪裡不對勁,總之一直盯著他看,就會像咬到味噌湯中沙子沒吐乾淨的蛤蜊,瞬間竄起一陣突兀感。搞不清楚原因,就是覺得奇怪,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呢?
啊,對了,是他看的雜誌很奇怪。封面是挑起單邊眉毛,往我這裡直瞄的女模特兒放大照,標題還是「用casual的夏季小飾物GO!」——這不是女性雜誌嗎?他看的竟然是時髦的粉領族愛看的雜誌,而且,還是在上課中堂而皇之地敞開來看。
真是敗給他了。
跟敢在課堂上一個人翻閱女性時尚雜誌的男生相比,我的撕講義簡直不值一提。撕著沒有用的講義的我,只是一臺人類碎紙機。他究竟知不知道,班上同學看到他這種行為,會覺得他有多噁心啊?
我兩手抓著椅子坐墊背後,屁股緊緊黏在椅子上,像蝸牛一樣,連人帶椅靠近他,把雜誌看個仔細。沒錯,果然是女生看的時尚雜誌。穿著無袖清涼夏服的模特兒們,各自擺出了豔麗的姿態。不知道有沒有發現我就在旁邊,他還是弓著背,動也不動地看著同一頁,呈現靈魂出竅狀態。
「這種雜誌好看嗎?」
蜷川抬起頭來,那張臉令我驚愕。好長的劉海;如同整瓶醬油潑灑在頭上般又重又黑的過長劉海深處,隱約可見充滿警戒的發光眼睛。因為看不見眼睛而被突顯出來的半開嘴巴,露出排列不整齊的尖銳牙齒。蜷川不發一語,不但再次弓起背來,更聳起兩肩,企圖避開我,繼續看他的雜誌,彷彿我完全不存在。我都已經移動位子來到這裡,卻被他如此冷落,讓我進退兩難。只好從他後面,漫不經心地瞄著他看的雜誌。瞄著瞄著,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笑容。
「啊……」
我見過這個人。國一時,我曾見過這個在雜誌中,穿著緊身牛仔褲,舒服地伸著懶腰的模特兒本人。能在這個城市碰到模特兒這樣的名人是很稀奇的事,所以見到她後,我特別買了有她照片的雜誌,指著她的笑容向班上同學炫耀。現在,我就像當時一樣,用食指指著她的笑容。
「我在車站前的無印良品見過這個人。」
蜷川猛然轉向了我。椅子的主人動起來,椅子的腳立刻發出碾碎百力滋餅乾般清脆的聲響。
「妳看錯人了吧?」
「不可能。她長得很像混血兒,我記得很清楚。」
她鼻子高挺,臉部線條如雕刻般深邃清晰,眼睛卻是日本人獨特的單眼皮。我絕對忘不了那張有個性的臉龐。
「我們市內不是有棟像大洋館的市政廳嗎?她說她是去那裡拍雜誌用的照片。」
蜷川深深嘆了一口氣,彷彿把靈魂都吐出了軀殼。隨後一隻手揪住前面的劉海,抱住了頭。難道是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蜷川、長谷川,不要玩哦。」巡視各組的老師走過來了。
「考試時會出要畫微生物的題目,所以要調節顯微鏡倍數,把細部都看清楚哦。還有,課本第二十三頁原核生物的放大照也要仔細看。」
老師離開後,蜷川把瞬間塞入桌底下的雜誌放入書包中。然後拿出課本,打開第二十三頁,開始在課文中猛劃紅線。一行、兩行、三行,整頁逐漸被染成了紅色。我真不知道第二十三頁有這麼多重點呢。
「滿江紅了啦。」我頗感震撼地喃喃說著,只見線條突然大幅歪斜。蜷川的手顫抖著,墨水從承受強烈壓力的筆端滲出來,在課本上形成圓形的紅漬,接著逐漸擴散開來。紅色墨漬怎麼看都像鮮血,我想我最好不要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拿起椅子,我飛也似的快步撤離,越想越氣自己莫名其妙的同伴意識,還有行動怪異的蜷川。
回到自己的座位時,堆積在桌上的紙屑山已經不見,只有周遭地板上留下的斑斑白點。是從窗戶吹進來的風席捲紙屑山,把紙屑吹落了一地。我趕緊彎下腰來撿紙屑,可是正要撿起紙屑時,夾帶著理科教室水槽腥味的風又從窗戶灌了進來,颼地吹走了紙屑。為了撿拾四處竄逃的紙屑,我像青蛙般壓低身子跳躍,跳掉了所有的疲憊鬱悶,卻只覺得煩躁,做什麼事都不順心。
好不容易把撿起來的紙屑統統堆放在桌子上,為了不再讓風吹走,我趕緊趴在桌上,像母鳥守護著鳥巢般,用手臂環抱著紙屑山,臉部被紙屑的邊角搔得好癢。我將一側耳朵貼在有藥品味的桌上,閉上眼睛。霎時,從桌子傳來鉛筆芯描繪水蘊草時,透過紙面與桌面碰撞出的叩叩聲,震響著我的耳膜。其他還有顯微鏡嘎喳嘎喳移動的聲音、說話聲、開懷的笑聲。但是,我有的只是紙屑與寂靜。雖然使用的是同一張桌子,這裡跟對岸卻有這麼大的差別。然而我知道,那一堆人開懷大笑的對岸,也會有讓人覺得喘不過氣來的時候。
下課鐘聲喚醒了我。張開眼睛時,白色的東西遮住了視線,害我看不見前方。原來是因為我在碎紙堆中沉沉睡去,所以額頭上黏著講義的碎紙條。我眨一下眼睛,睫毛碰到紙條,被額頭油脂吸住的紙條無聲無息地飄落下來。
紙條掉下來後,我看到有雙眼睛在我眼前。是跟我一樣把臉部貼在桌上的蜷川,正用空洞的眼睛望著我。
那張臉微微顯露出了死相,真的微微顯露出了死相。
「好了別說了,我知道啦,妳快點抄觀察筆記,今天四點以前要交呢。」
「可是,我真的忘不了那張臉……所謂瞳孔放大,八成就是指那種狀態,眼球黑到不行呢。」
「蜷川是日本人,眼球黑很正常啊。」
不是啦,我是說他那雙看似望著我卻沒看到我的眼睛,沒有半點生氣。假設人類是會有生命電流流通的生物,活得越神采奕奕的人,眼睛就會越燦爛明亮,那麼,蜷川的眼睛就是徹底停電了。
「還有,蜷川邀我去他家。」
「為什麼?!」
「我也想問啊。他突然來跟我說,今天下課後來我家。我抗拒不了他的眼睛,就點頭答應了。應該不會怎麼樣吧?」
「他說不定喜歡上妳了哦。」絹代說得很輕鬆,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連國中朋友都拋棄我了,他怎麼可能會喜歡我這樣的人?」
「妳又突然說這種話了。」
絹代難堪地沉默下來。說難堪嘛,她好像又很享受這種難堪的氣氛,把嘴角彎成貓嘴般的形狀。
「對不起嘛,我臨陣倒戈。可是沒辦法啊,多妳一個人,我們那一組就有一個人要去其他組了。」
她說臨陣倒戈時的輕率語氣以及聳肩的動作,惹惱了我。上高中後開始化妝的絹代,眼皮上的白色眼影塗得太濃,一眨眼就變成小鳥般的白色眼睛。國中時那頭烏黑的秀髮,也染成了不會被老師發現程度的褐色,就是大家口中的「畏畏縮縮染」。
「幹嘛自豪地說什麼臨陣倒戈嘛,起碼要說『在緊要關頭拋下了妳,真對不起』。」
我用手指彈弄她用橡皮筋綁起來,像麻雀小小尖尖的尾巴般的頭髮。
「……在緊要關頭拋下妳,真對不起。」
「『拋下妳』的語氣太清脆響亮,聽了就生氣。接下來說『在緊要關頭背叛妳,真對不起』……」
「要開始玩牌啦,絹代——」
我回過頭,看到正在教室角落向絹代揮手的「絹代死黨們」。他們之中,最醒目的是高個兒但有點橫向發展,一頭烏黑長髮編得像藝術品那麼複雜的女孩。聽說是吹奏樂社團成員,看起來的確很有肺活量,我想再大的管樂器她大概都能吹吧。她的旁邊,是當其他學生都換上短袖襯衫時,還是一個人穿著長袖襯衫,梳著娃娃頭的奇妙女孩。另外兩個男生躲在她們背後看著我們,一個是加入了棒球社,說起話來搞笑、輕浮,視線卻老膽怯地四處飄移的瘦弱平頭男生;一個是動不動就大聲嚷嚷,愛耍流氓的男生。他們的體型、臉部氣質參差不齊,就像把各類雜草綁成了一束。絹代用嬌滴滴的聲音回答他們:「馬上來了——」
「沒關係,生物課時我都沒理妳,但現在可以讓妳加入我們。妳快點寫完觀察筆記,跟我們一起玩牌吧。」
「跟那些人一起玩?」我發出輕蔑的笑聲。
「別再鬧彆扭啦。」
「我才沒鬧彆扭呢,完全沒有。」
絹代不理睬我,很滿足地看著自己的小團體。
「我一直很嚮往男女混合的小團體呢~」
「的確是男女混合,只是看不出哪個是女的哪個是男的。」
我快速畫出了他們的肖像畫,而不是水蘊草的細胞。畫一個人花不到五秒鐘,可是清楚掌握了特徵,所以畫出來後,維妙維肖到我都有點可憐他們。我拿給絹代看,她默默笑著,把紙翻過來靜靜地放在桌上。她覺得好笑時,總會毫不隱諱地笑出來,我很喜歡她這一點。
「絹代。」
「什麼事?」
「一個人說話,不管說什麼都會變成自言自語吧?這種事不用說也知道,只是,難免有種淒涼的感覺。」
「我知道、我知道,光想像就很難忍受。所以,妳跟我一起加入他們的團體就行啦,走嘛,去玩牌。」
「不行,我們兩人玩。」
「那就算了。」
絹代搖晃著頭上的麻雀尾巴,走向圍著桌子又吵又鬧的雜草群。她為什麼這麼急著沖淡自己呢?浸泡在同樣的液體中,完全放鬆自己,徹底與他人融合,是那麼舒服的事嗎?
我討厭當多餘的人,但是,更討厭小團體。因為從成立的瞬間開始,就得不斷做表面功夫來維繫關係,太沒有意義了。國中時,每當說到無話可說,視線開始游移,不得不緊緊抓住無聊的話題,想盡辦法炒熱氣氛,發出誇張的爆笑聲時,就覺得兩堂課之間的十分鐘休息時間漫無止境。可能是因為我自己也會這麼做吧,所以,我能一眼看穿勉強擠出笑容的人。這種人通常會笑得很大聲,卻是把眉頭深鎖,痛苦地瞇起眼睛,而且嘴巴一定會張大到清楚地暴露出牙齦。把五官分開來看,就可以看出這個人並沒有在笑。絹代其實是那種覺得好笑才會笑的人,可是一加入群體,她就會那樣笑。我實在不了解上了高中還想那麼做的絹代。
傍晚,社團活動結束後,蜷川在校門前等我。我只打了聲招呼說「你好」,就跟在沉默不語的他後面,走上方向與我家相反、從來沒走過的小徑上。蜷川的影子走在前面,黑黑地拉長開來,頭部正好被我踩在腳下。每踩一下他的影子,就覺得塞滿課本的背袋越來越重。
孤寂發出鳴叫,有如高亢清澈的鈴聲,刺痛了耳膜,讓我的心糾結起來。我於是用手指將講義撕成長條狀,撕得又細又長,用紙張刺耳的撕裂聲來掩蓋,不讓周遭聽見孤獨的聲音,卻也更彰顯了我的無精打采。瞧你們興奮喧鬧地看著微生物(苦笑)——這是葉綠體?水蘊草?哈。——我可不想加入你們,因為都已經是高中生了嘛。嗯,我用眼角餘光看著你們,漫不經心地撕著我的講義,只覺得煩悶。
黑色實驗桌上有座紙屑山,撕得像壽麵般細長的紙屑又向上堆高了一層。越堆越高的紙屑山,是我孤獨的時間凝縮成的小山。
等了很久還是輪不到我看顯微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