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之初 朱雀記 第三卷

太初之初 朱雀記 第三卷 簡摘及劇透 /若微玹

「在彭蠡澤畔那一天，如果我不受傷，或者你沒回到那村落，你就不會被我騙到這裡來。」
「可是 !現在我突然覺得，如果我沒騙了你，老天還是會想辦法讓你出現在這裡。」
「只是當初為什麼送你到彭蠡澤畔的人，臨終之前手指是朝東比，怎樣叫人都想不透啊。」
「你看你的眼力、聽力及天賦，根本就是神物朱雀等級，一般的飛禽走獸根本比不上你，簡直就是禽獸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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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陰之花奇特之處，是它只會開在炎帝神農氏昇天之處的紫竹祭地中，而且每一甲子才會開花一次。」
「每六十年的夏至這一天晚上子時之正，九陰之花就會如同依約而來降臨凡間一般，徐徐綻放，絲毫不遲不早。」

「神農氏族共分三脈二十二絡，只要花開在哪一絡的祭地，該絡之主，就成了神農氏族下一任的族長。」

「更神奇的是在那不到彈指的時間裡，九陰之花如月華色般的花芯，在一剎那竟有如皓月般光華射出，光耀神農祭地。」
「然而方綻方落，旋生旋寂。此時花瓣旋即由月華之色幻化成透明冰晶容顏。」
「在這個時候，現任族長和大祭師必須拿著預先準備的神農紫竹彎，以接住自然凋落的九陰之花。」
「時間非常急迫，而且連任何一瓣落到土中都不允許，否則所製造出來的九陰續命丹將大失功效。」

「一般的花草樹木要開花結果，都得歷經漫長的時光。」
「然而像菇菌和山筍破土卻只需片刻的光陰，已經十分驚人。」
「可是這九陰之花，從含苞到綻放，竟只在幾彈指間。」

「而且還不只如此，這九陰之花一經採下，藥力精華會隨時光消逝而快速消失。」
「所以神農氏族，早就備好八十種輔藥，只待這一種主藥出現，便得連夜趕製九顆神農續命丹。」
「否則要等九陰之花下一次出現得再等上一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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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柏荼酒量甚佳，但不只是酒量讓無用印象深刻。
無用心中認為柏荼是普天下品評黍酒之尊，至於其他酒類也只在神農氏族的稷長老之下。
柏荼批評無用所釀蘆荻花酒，雖然有酒花、香氣、色澤、層次…但缺少的感動人的神韻。

無用起初非常不服氣，然而當柏荼一一說出，酒中所用的三十七種花草鮮果，無用心中已經開始動搖。
令人奇特的是其中有幾種酒材，無用自認是匡廬山獨有的鮮果，在別的地方幾乎找不到，柏荼彷彿是親眼看到無用在採摘野果般一一道出。

更可怕的是蘆荻花酒果材中有綠葉秘蟬所咬過的林檎果，竟沒想到柏荼也能猜得出來?
因此無用才佩服到瞠目結舌，自此方知天地之大，人外有人而天外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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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用頓了頓接著說:「柏荼有個絕學，是武林高手或許嗤之以鼻，但我卻垂涎欲滴的桃心蜜炙掌法。」
「他直接就在匡廬山酒院之中施展，捨棄任何配佐之料，僅以此掌法就將一方平凡無奇又寡淡的豕肉，炙成蜜豕炙方。」
「在默運真氣的過程之中，只見他雙手掌心和掌紋的色澤形如四月桃花，一直到炙方初成，掌心中的桃花顏色才彷彿有靈性的褪去，令我大開眼界。」

「那蜜豕炙方不但色澤夭艷美如桃花，既彈牙卻仍汁液欲滴，醇香腴嫩更兼其味醰醰。」
「明明沒有任何配佐之料，卻嚐得出蜜香之味，喉韻極佳、妙不可言。」
「吃得我垂涎三尺兼無限神往而寤寐思之。」
「讓掌法只能孵出糖心卵的我，深深覺得汗顏，想要偷師卻又無從下手。」

「儘管那些日子天天死纏爛打，但柏荼堅稱這是木族的氏族天賦，要我死了這個心眼。」
「我幾度忍不住，差點拿桑蛻六幻輕功欲跟他交換，最後還是忍住了。」

「沒想到桑蛻六幻終究便宜了你這小子，我卻連一塊蜜豕炙方都吃不到。」
「現在想想你又不是俊俏的娘們，我真是虧大了，真是不值! 太不值 !。」

原來無用藉著講述柏荼的桃心蜜炙掌法，繞了一大圈，竟是消遣雨畫微不懂知恩圖報。

「難不成師叔也是拿桑蛻六幻才將桑綠騙到手?」
「不!不! 我想師叔仗的恐怕還是一涎天下無難事，全賴霸王硬上弓大法吧!」雨畫微露出微笑的酒窩回應。

「去你的霸王硬上弓大法!」
「什麼叫一涎天下無難事? 看到姑娘而涎水直流的人怕是你吧!」
「別以為你這臭小子，臉上紅紅嫩嫩的有林檎氣色，就獨佔優勢，這天下慧眼識貨的姑娘還多的是。」無用急忙反唇相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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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畫微問無用:「既然你認識的人當初代表蜀國來和匡山主商量結盟的事，很可能在蜀國的地位就已經不低了。」
「而幾名看起來像隨從的人衣衫雖然已經有些破裂，但都是穿著華麗的衣裳，而且我見那領頭首領之人隱隱然有王者的姿態，難不成是蜀地之王杜宇嗎?」

由於桑蛻族的祖地在蜀，無用自小就常聽聞蜀地的奇人奇事。

無用搖頭苦笑著說:「可能是蜀王底下的大將吧，但不可能是蜀王杜宇。」
「蜀王不可能輕易離開蜀地，在九州八境的能人異士非常多，而現在的局勢大亂，商朝正和周地相爭時，擅自離開蜀國，恐怕自身安全堪虞。」

雨畫微又接著問:「江湖中有傳言，蜀地之王都是縱目，生相非常奇特而駭人，而且言之鑿鑿，這怎麼可能呢?」

無用又搖搖頭說:「外界對蜀王的謠傳是渲染而不實的，因為桑枯族長期在蜀佔有一席之地。」
「更因為嫘祖的緣故，一直都是蜀地的要角之一。所以我們對蜀王的瞭解，也遠在江湖人士之上。」

「第一代蜀地之王蠶叢確實天生就是縱目，蜀地的人認為這樣可以看到未來的事，來當蜀王比較可以信賴。」
「後來取而代之接任蜀王的是柏灌和魚鳧政權，他們為了安撫蜀地人民的心，都對外表示他們也是縱目，足以擔任蜀地之王。」

「現在蜀地之王已經是洪荒盤古宗的木族杜宇一系。」
「就沒聽說過是不是縱目，但是我認為除了蠶叢天生為縱目之外，其他像魚鳧及柏灌，只不過是用其他技巧畫上去，或是戴著縱目的面具來接見黎民罷了。」

雨畫微還是想不透的問:「正常人的眼晴，左右長而上下扁，如躺著之杏核，那可能縱起來，立成上下尖長而左右扁的杏核呢? 」
「如果人長成那樣子，那不成了神仙或妖怪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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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農山中深藏三個見證天地奧妙的地方，一個比一個神奇。」
「其中有一條入山密道叫蒼穹之道，單聽名字就知道是行走在天空之路，要比匡廬山的雲醉軒玄妙多矣，真叫人神往不已。」
「該處天之美，雲之奇，彩光之燦爛，美到並無法用言語去形容。」
「那兒巨樹高聳入雲，巨鳥來回盤旋，美麗的七彩雲光泛在天際，前方浩浩雲海隨風舒展起伏，幾座孤立的山峰零零散散浮現在雲端之上，好似傳說中的海上仙島。」

「要由這一條密道入山，只能在樹枝枝上飛騰，由於四周雲起雲落，人在樹枝間騰空飛躍就像在雲端飛馳，故稱蒼穹之道，是神農氏族之中的禁地之一。」
「而神農猿酒恰好就在這蒼穹之道的擎天巨林樹洞中。」
「由於猿酒的出現要配合節氣和奇緣，終年難尋而機會極為渺茫。」

無用清了清喉嚨繼續說:「按神農古籍記載，神農猿酒因採異果的猿猴身體毛色不同，共分為紫色、白色、金色、灰色、黑色，其中紫毛猿為第一，白毛猿稱第二，金毛猿排第三。」

雨畫微雖然不甚好酒，但也聽得無限嚮往。
然而猿酒之佳只是次要，雨畫微真正嚮往的是在那蒼穹之道的巨木樹枝上飛騰，四周雲起雲落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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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們在神農山門的時候，已經出現接近日月交輝的景色，足可證實過幾天就是夏至。每六十年的這一天，九陰花開之日已經到了。」

「我們先跟著柏荼他們潛進山內，很可能是往神農登天壇去。由柏荼那群人首領的神情，似乎對神農密道略知一二，雖然取穀種已經無望。」
「不過如果能看看一甲子才出現一次的九陰之花奇景， 絕對不枉費此次的神農之行。而且你我的輕功均已絕頂，所以危險之時，自保絕對無虞。」
「至少遠觀九陰之花奇景，再怎麼說都穩賺不賠 。」

雨畫微半信半疑地問:「神農登天壇既然如此神聖，我們又怎麼可能接近呢?」

無用:「你這小子平常聰明伶俐，這時卻笨到不會轉彎，師叔都說是遠觀了。」
「我們又不是要搶九陰之花，根本不必太接近，只要找個制高點即可。」

「何況神農氏族中最神聖的地方，又不只有神農登天壇，傳說朱雀祭地及朱雀地玄洞更為靈奇。」
「這個朱雀祭地非常的靈玄，九州八境之內唯有這個地方，身為朱雀血脈的人才能平安進去，其他的人進入必招朱雀魄火焚身，而且屢試不爽，這也是驗證朱雀血脈的關鍵。」
「為了避免族人誤闖，該處早已經封閉成絕谷。」

「不過這麽荒謬的傳言，老實說我也不太相信，所以只是姑妄聽之。」
「老子是不曉得朱雀祭地在哪裡，不然的話，我就走進去試試看。」
「想也知道，火不可能平白在我身上燃燒起來。」
「那老子不就成了朱雀血脈之人，萬千神農族人都該奉我為族長才對。」
「這也難怪朱雀祭地會被封閉成絕谷，因為根本就是在唬弄人。」

「而且神農氏族竟然還有一個更神妙之處。」
「祭地雖靈玄但還不是最神聖的地方，之內的朱雀地玄洞才是。」
「傳說那是不屬於這個世間的奇妙時空，稷長老說像是另一個穹宇魔方。」
「這簡直更扯了!」 無用說完，自己都覺得離譜。

「穹宇魔方?」雨畫微動容地問。

「誰知道穹宇魔方是什麼玩意兒! 不過地玄洞可從來沒人進去過，因此朱雀祭地的傳奇，神農氏族的長老們人盡皆知。」
「但是朱雀地玄洞，卻沒半個人說得上來。師叔我想來想去，只覺得神農氏族大概藉機造神立威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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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一個蜀地的人來到神農氏族的這個地方要做些什麼呢？
何況他要我揹他來的地點，他彷彿很熟悉又很陌生，真是令人難以解釋。
而且雨畫微可以感受得到杜十一身懷絕技。
這樣的一個高手，不可能默默無名於江湖，要追殺他們的人，到底又是什麼身分?

從神農山開始，一個又一個的謎團可說陸續浮現，雨畫微越來越覺得奇上加奇。
看來天下的奇人異士，好像都齊聚在這個荒亂的時代準備粉墨登場。

不過雨畫微不方便再跟蹤著杜十一，只怕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從朋友最後反而變成了仇敵，那就悔之不及了。

正當雨畫微若有所思之時，一前一後兩個急速的身影，就如同流星趕月般，在數十丈之外飛奔追逐。
前面之人顯然快要羊落虎口，幾乎快被緊緊貼著，已經如火燒眉毛。

雨畫微定晴一看，前方被追逐那個人，不正是無用師叔嗎?
無用此時東竄西閃，險象環生，動輒有喪命之虞。

後方那個人披頭散髮，手中拿一柄檮杌獸靈叉。
那檮杌獸靈叉長約六尺，獸靈叉首刻有檮杌紋，灰白色的叉身十分詭秘，不知道是屬於什麼奇特材質。
叉尖共分三叉，大多數的地方血跡斑斑，多數血跡早由紅轉黑，但仍有不少鮮紅之色，顯然是最近所留下。
沒有沾上血跡的部分則是金光閃閃，像是惡獸耀武揚威的利牙。

這魔頭不但長得像是頭殘酷鬥狠的惡獸，兇神惡煞般的容貌和眼神，配上那血跡斑斑的檮杌獸靈叉，更令人頭皮發麻。

雨畫微眼見那人手中的檮杌獸靈叉，幾乎快要戳進無用的背脊。
顧不得疲累尚未完全恢復，一個飛身已經像鳥雀般急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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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廝手中拿了柄檮杌獸靈叉，長相早已貌似兇神惡煞，偏偏又披頭散髮的出來嚇人，簡直就像是披了松蘿的山鬼，應該就是眾獸山的靈獸護法夔囂沒錯了。」
無用侃侃而言道：「眾獸山共分為四護法及威、騰、惡、靈、飛五部，是靈玄宗不可或缺的軀幹。」
「上一任的山主就是靈玄宗的宗主玄冥子，現在的山主已經是鬼方境的隗無淚，隗無淚也直接統管飛部。」

「其他的四部分別由威獸護法踏隱負、騰獸護法行峙貳、惡獸護法允窮奇、靈獸護法夔囂執掌。」
「踏隱負及行峙貳的獨門兵器分別是極為怪異的鶡異戈及鳱䳚啄。然而他們的武功招式又比兵器更為詭異，見了令人心裡發毛。」
「允窮奇和夔囂兩人武功更是出神入化，曾多次和九州之中的武林高手惡戰，從沒有失手過，人人聞而喪膽，避之唯恐不及。」

「按理來說新任山主應該是由允窮奇和夔囂兩人擇一出任，卻不知道為什麼，被橫空出世的隗無淚占了山主之位。」
「傳聞隗無淚全身膚色猶如青銅鏡一般，油光泛亮幾可鑑人，而那廝臉上不知道是皺紋還是雕題紋青，更無巧不巧的像極了魍魎紋。乍看之下，還以為魑魅魍魎青銅人竟然從朝歌的宮廟中逃出來了，可真是嚇煞人也。」

「由於隗無淚過去從未出現在九州的武林之中，因此武功到底如何就不得而知。」
「只有周地在歧山之處，因常受到鬼方境的騷擾，故盛傳隗無淚惡比魔魅，可止孩童夜哭，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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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畫微眼望著這一座陡峭的絕崖，對面約莫三十丈之處，被一座更高的山擋住了視線，絕崖和山之間是個深谷。
對面的山彷彿是亙古以來便有一座天然屏風立在哪裡，讓此刻的光線顯得更加昏暗。

而兩處大有不同的是，此處絕崖土石裸露幾近光禿禿，間有幾根雜草，頑強的從石縫中蹦出。
而對岸山崖儘管在昏暗的微光中卻仍顯綠意盎然而且錯落有致，一望就叫人忍不住想要親近，恰如天壤之別。
只可惜縱然仰望想要去親近，兩人四下仔細端詳了許久，卻是毫無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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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畫微閒聊問道：「杜十一身形矯健，不但外型有如玉樹臨風，連散發出的氣息都可以感覺得出身體回春有術，不知道是何門何派的玄功? 」

無用咕噥著道：「師叔我也不遑多讓，如果脫下衣衫，根本就像是弱冠之齡的年輕人。」
由於不方便大聲說話，無用說著說著，便作勢要脫去衣服。

雨畫微斜瞄了無用一眼，眼光熠熠發亮像要看穿他的衣裳一樣，讓無用嚇得停下了動作，反倒想要穿回去。
雨畫微此刻卻眉毛一挑後說：「師叔身形體態還很年輕，確實和年輕人難以分辨。」
無用臉上陡然浮現豪情壯志。

「不過要在四下烏漆墨黑的狀況下，還要碰上眼力不好的姑娘，才會難以分辨出來。」雨畫微隨後又補上幾句。

「你這小子，嘴上可真夠惡毒的了。」
「在江湖上混那麼久了，你還是不懂。」
「人們最想聽的不是真話，而是讚美的話，就算是謊話也比實話好入耳。」

「武林之中並不是只能以武技定勝負。連這麼簡單的日行一善都不懂，將來如何在武林同好中立足?」
「我現在才佩服匡子佳眼光獨到，早就知道你這臭小子不堪造就，所以才把你逐出匡廬山門下。」
「看起來匡子佳真正是識貨的人，哪像我選中的人良心都被狗吃了。」
語畢，自己也禁不住要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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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顯示我比師侄智高一籌，所以我是先拍胸脯再來慢慢想。」
「但老實說，我到現在還沒想到。」
「不過能把智比天高的你騙住，就已經比你智高一籌。騙子不一定比你聰明，但一定比你敢，今天又讓你學了一招武林祕技。」
「當時在彭蠡澤畔，我也是先到了你的背上，才慢慢想理由，你還不是被我騙得服服貼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