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給你失戀一次〉
為了讀到你最美的詩
決心再給你失戀一次
讓你深陷在悲傷記憶裡
每天想念我時怨恨我一次
喜歡你愛恨交加的樣子
那樣子,就是最感人的詩
再給你失戀一次
經常恍神語無倫次
你就能深刻體會
什麼是難以挽回的無助
想當初你轉身離去的背影
如流星那般冷漠絕情
波浪洶湧的海面上
那迷航的漁舟就是我
找不到港口靠岸
為了讀到你最美的詩
寧願你怨恨我今生今世
在怨恨中想念我們
牽手走過的美好日子
沒有我扶持的未來
你就是那些感人的詩
一行行淒涼悲苦的鉛字
即使被想像的火花點燃
也沒有相愛的人深情相擁
那種幸福甜蜜的溫度
〈海枯之後〉
海枯之後,裸露的岩石
面目黧黑,還不習慣和陽光
懇談,所有飛翔的翅膀
都被沒收關入鳥籠
魚群在空中游行
蝦蟹紛紛上岸
劃定生態保育區
販售門票接待觀光客
我羈留的荒島長成孤懸的山峰
你給的承諾尚未兌現
蒐集來的漂流瓶抄寫後
竟然是一冊情書
分行的情話肉麻兮兮
多半兒童不宜
想必你早已獲悉
上岸後的人魚適應了穴居
日子,除了結繩記事
上網路開直播,耍廢
騙些點閱率安慰自己
反正,海枯之後
女人的甜言蜜語跟著蒸發
你變身成為炙手可熱的網紅
而我,每天撒網撈捕飛魚
我在天涯海角,腐爛的石頭堆上
對著蒼天傻笑敲木魚
喃喃地自言,自語……
〈隨身的糾纏〉
噩夢裡的那些魅影
等陽光出來就會消散
不愉快的人和往事
雲煙過往,很快就淡忘
你沉湎於記憶的陰影
把怨念的藤蔓植入詩行
但我是經霜後蕭索的梧桐
不再承受你的念念不忘
藤蔓如影隨身的糾纏
當初百首情詩的約定
浪漫的里爾克愛情
曾給過我美好的憧憬
可你的心思是暴風雨
籠罩在曖昧的藍色月暈裡
雖然分手前我早有預感
放開怨念吧!既然我
不是你牽掛的遠方
不是你決意靠泊的港灣
就不該聚焦成為
你心中泣血的黑玫瑰
擦拭不去的那朵永恆悲傷
〈情書〉
我的指尖感受到
這封信裡的文字是你
溫暖娟秀的筆觸
自從一場大火把我關進
暗黑的塔裡,你的信
就是我僅剩的那朵燭火
知道你日子過得艱苦
可你的身心被釋放了
揉皺的靈魂總算攤平開來
在陽光雨露裡
重新長出柔軟的綠意
我仍是那株半死不活的藤蔓
下半身潮濕陰暗,滯留
在模稜兩可的記憶裡
上半身翻越窗台,垂掛
在風裡不停來回擺盪
一如我,茫無頭緒的後半生
我的指尖細細讀出
你信裡一絲幽幽的恨意
那年,你在病床旁陪伴我
不想你跟著我受苦
我主動提出分手
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
我看不見你當時的表情
只聽見細微的啜泣
雪花般冷冷飄落
我的心湖隨即泛起漣漪
你寫來的詩譜成歌曲
鋼琴伴奏時,我想像
你的歌聲依然柔美清麗
歌聲親手牽起我繞過黑洞
帶我穿過時空的長廊
回到我們初戀時
那段甜蜜美好的時光
我是你的半首詩
你是我浪漫奇幻的,靈感……
〈海上玫瑰〉
種在愛琴海波浪裡的玫瑰
妳說今後愛情就不需每天澆水
等著結出花苞開始吐蕊
女神維納斯就會許你一個心願
從此忘卻情傷,要浪子回頭
向你懺悔
我是隻海豚跟縱人魚
靠港上岸,在妳家門前的椰林
找到一張吊床,暫時安置簡單行囊
銀色月光下,我看見窗前
妳正梳理烏黑的長髮
意外聽出妳的歌聲中,有段故事
被妳打上血色的蝴蝶結
會是怎樣的過往
令妳至今仍黯然心傷?
海鳥叼回來一隻漂流瓶
裡面有閃亮的星星
貝殼沙灘兩串腳印
還有一只心形相鍊
鑲嵌照片,妳和情人相依偎
就是傳說中那對幸福的青鳥嗎?
我沒找到答案,但我想要
對著蒼海許下願望
如果妳願意以指尖鮮血
為我解開封印,讓我變回
原來的水手模樣
我將會回報妳一雙臂膀
不棄不離,深情且溫暖…
〈斷念西雅圖〉
那時,築夢在西雅圖
我們還青春,還沒斷奶
每天膩在一起,約會
牽手走著長長的木棧道
搭乘摩天輪,伸出手戳著
夜空中一閃一爍的星星
漫步沙灘上,說著情話
用腳印留言給海鳥
提醒著珍惜相聚的時光
甚至模仿鳥兒,整理你的瀏海
可現在不只斷奶,也斷念了
回到蒙特婁,蝸居被雪堆冰封
坐在面陽的窗口,想像著
冬眠的蟲兒,會不會做惡夢
從這裡的滑雪場抄近路滑過去
會不會直達你家的後窗下
斷念之後,就怕聽見鐘聲
徘徊在冰雕的峽谷
每個音符都像Q彈的果凍
飄盪在紛飛的雪花間
總以為是你的笑聲
又把我擁抱住,不給我
發問,你心裡藏著的隱憂
如果那時我執意弄清楚
你想要的愛情願景
也許只是極光般虛幻的懸念
我也願意和你執手去追尋
從太平洋彼岸,你寄來
那只我們相愛時的時光寶盒
我帶去初相識那片森林
掩埋在你曾經陪伴我小睡
那張繩床下方枯葉堆裡
這是我想出來,徹底忘記
你和我短暫愛戀的愚蠢方法
直到有人意外發掘出來
從一疊照片和一冊情詩中
拼湊出一段,沒有兌現的情話…
〈夕陽郵戳〉
黏貼郵票,蓋上夕陽郵戳
寄回給年輕時的你
想問清楚那年,究竟
什麼原因,你留書出走
如果是追逐夢想
為什麼不能帶上我 ﹖
剪一片蔚藍的海
抹平波紋當作信紙
海鳥的鳴叫聲是逗號
寫分行情詩,偶爾用得著
跳出水面的海豚和飛魚
是頓號,在海面上打水漂
常常來不及拍手叫好
一波波海浪是刪節號
總是語焉不詳留下懸念
水草的亂髮,在浪裡招搖
對你的思念掛在魚旗上
可有可無的破折號
等著候鳥快遞前來收信
我住的小島沒有變老
不再結繩記事
你的消息依然煙波飄緲
水手上岸後,聽說
有些改行當臨演跑龍套
我是初心不改的人魚
想起你時還會傷心流淚
歲月靜好,就是未曾想過
為什麼要在患得患失裡
每天對著鏡子,喃喃自語
催眠說:等你變得很老很老
游回來小島,就把你栓在
沙棗樹下收些小費
給度假的遊客們,拍照
〈人間荒島〉
愛情,是半透明的藍海
被你詭譎的波浪環繞
我是流落人間一座荒島
你忘記給我地圖座標
任性地相信如此
就不會被任何船隻找到
可以把我私藏起來
在你情詩的行間字裡
隨著你的情緒黑潮漂呀漂
相思多少出於自尋煩惱
沒有衛星導航的海鳥
總會及時把你的情詩送到
讓我知道你沒有落跑
還在大海的東岸
每天寫劇本嗑漢堡寶
在荒島我每天騎上鯨豚
都會經過港口和沙灘
瞥見許多清涼少女
比熱帶魚斑爛且聒噪
加州除了暖和陽光
應該還有一些奇特風貌
我把人魚都趕上荒島
月光下的Carnival很熱鬧
唱歌跳舞,大啖章魚燒
我還移植了一些花卉
喜歡偷聽花朵的情話和鬥嘴
這些畫面我都交給海鳥
每隔幾天快遞就送到
記得簽收時帶上你的貓
順手拍張近照,賴給我
讓我看見你和愛貓的傻笑
我好秀給好奇的人魚看
叫他們別再為我的感情事
三天兩頭對著我,嘮嘮叨叨
提醒我一定得把你,看牢…
〈走成一座荒島〉
其實從來沒認真思考
怎麼會將自己走成一座荒島
變成傳說中沒人到過的,天涯海角
歲月靜好,我持續流落在
別人悲歡離合的故事裡
以文字哄著自己賣力地手舞足蹈
聽說逐夢的人經常有凸槌演出
不會禁錮在陳舊的絲繭中
被尋常的柴米油鹽給氧化掉
怎麼也沒想到,很容易
就適應沒人跟我對話
這裡與世隔絕鯊魚環繞
島上那些似曾相識的路標
每一條路走到盡頭,都是孤獨的落日
逐夢的生涯,蒼天還欠我
一次公道和一個曖昧的微笑
沒想到荒島上還有西風
會善意提醒我,身在廢墟
所剩下的就是長串的無聊
等著被我疲倦的哈欠,一筆勾銷
〈翻面的夢〉
你決定把夢翻面,掛起來
對我深情告白,夢話裡
蠕動著各種奇形怪狀的小蟲
爬到我身上,手舞足蹈裝可愛
你醒來,依靠我肩膀發呆
等待下一朵花開
不管什麼花,你表情認真說
一定要比我更憨厚溫柔
我輕輕把你推開
隔著許多問號,陰影
瞬間成形結出花苞
向我伸出飢渴的雄蕊
可我只能給出失眠的鮮血
紅血球因飽受驚嚇而凍結
除非,你能重新溫暖我
並且確認,你對我還有胃口
愛情,多半經不起探索
何況你給的那些精神折磨
每一次,都用力扒開我的傷口
當你暗示要轉身離開
我只有一個卑微請求
請把翻面的噩夢順手帶走
不要留著給我回收
我的心房沒有多餘空間
給任何甜言蜜語逗留
但我會打開視窗
讓陽光柔和地透進來
細心打掃每個陰暗的角落
下一朵花開時,鏡頭前
請你保持微笑和風度
你得到渴望的幸福
我找回自由和寧靜的,解脫…
〈一直以來〉
兩點之間最短的距離
那一直條線,一直以來
我相信你是我今生
必須奔赴的直線距離
絕美的相遇,來自落花和清泉
彼此執手相攜的旅程
掬手溫柔托住你
黯然消魂的哀愁與美麗
以為往後會一直
一直把日子過到海都老了
燭台石的燈油燃盡
你的黑髮盤成花白的蕈狀石
浪花的歌聲再也吐不出
音符的牡蠣,海鳥都改行加入快遞
跨越大洋往返於國際換日線
把你的加州和我的島嶼
直線地連結在一起
我的帆會一直隨西風航行
每隔一個經度,投一枚椰子
種出一座椰林的小島
往東,拉出一條最短的距離
即使為此得耗盡一個世紀
拿起靈感的針線甘心為你抒情寫意
串起滿天星辰,當作詩行裡閃爍的標點
讓東岸的你,每晚都能清楚看見
最短的那條直線,就是我
一直以來,深情無悔的航跡……
〈煙花冷灰〉
煙花,閃亮燃燒後
淡入無邊黑夜
很美,接近沒有懸念的虛無
紛然落土的冷灰,是我
冷卻後的淚水
見證熱鬧卻短暫的
一場交會
原來,愛情的生滅
相較於一閃而過流星
可以如此倉促
省略掉許多感性的細節
只留下最熱烈的離別
冷灰缺氧,耗盡了
相愛的熱量,不可能
復燃,綻開一朵火花
給彼此重新投入
過去的時光,轉身離去
背影,會漸漸模糊
即使經過你所在的城市
腦海裡浮現你細碎的光影
你是煙花,熱烈點亮過
我渴望愛情和神話的年華
被你的悲歡徹底紋身後
我是冷灰,妄念的輕煙已熄滅
不必回頭來人海裡尋我
滾滾紅塵我隨風飄揚
也許寄身在一片枯葉
偶然飄到手掌上被你握住
搓揉出一朵幽藍的火花
或者,藏進一首情歌的旋律間
當你清唱時就會想起
愛情,曾經如此浪漫且悲傷
每個音符長出一對翅膀
帶著心的呢喃,流浪去遠方…
〈回到從前的樣子〉
自從妳不告而別
我又回到從前的樣子
固定上下班,進到書房裡
繼續編織故事,經歷顛沛
流離的情人即使不能相守
我仍想給他們一個夢
夢中,彼此不曾相忘
回到從前的樣子
妳,不再是悶騷的無花果
春華秋月,滿腦子浪漫
更像是歷盡滄桑的坤伶
不時吟唱著悲傷的詩歌
就跟我一路走來那樣
心情的轉折,妳還有詩歌寄情
而我,落盡悲喜後
是一片搖擺不定的芒花
一生的蒼茫,留給北風去翻譯
回到從前的樣子
我的生活平淡幽靜
淤積的湖面長滿浮萍
我聽說妳還逗留
在愛怨交加的遠方
如悶雷不時作響
不時流著淚水擊節清唱
把我傳說成迷途的廢墟裡
那枚強顏歡笑著不敢喊冷
故作堅強的夕陽
〈遠方〉
你是那片感性的雨雲
持續著閃爍,放出電光
「去吧,去看看夢的樣子
我會好好的在風裡等你」
夢的樣子,那幅想像畫
被你親手揉皺,如今你卻攤開記憶
以為抹平我身上的悲傷
就能放飛,跟著遷徙的候鳥
飛向海和天相遇的地方
傳說中那個夢想成真的天堂
「所有的港口都是一座天堂
可以帶我去任何地方
除了,有你的所在
這讓我感到無比哀傷」
你的哀傷依然奇幻浪漫
可我已經上岸,不再飄盪
不再存有任何綺思幻想
我的淡漠是枯葉,隨風紛飛
你輕輕一捏,細微的嘆息聲
就會跟著粉碎,飄散開來
不想,不想被你放在心上
那些悲歡都長成了野草
廢墟荒涼,我也放棄抵抗月光
沒有人會在風雨的港口
撐著小傘,等我提起風燈
走進塵封多年的船艙
攤開那面海圖拉響汽笛揚起風帆
再次啟程,航向夢醒後
波滔詭譎的,遠方……
〈佈施〉
說一則很那個的笑話
逗你開心,眼珠子轉呀轉
算是我給你的佈施
清貧書生,每天口袋裡
只有幾枚叮噹響的銅板
吃頓自助餐安撫胃腸
趴妹裝闊當然不行
寫一首很想入非非的詩
逗你開心,曖昧地格格笑
算是我給你的佈施
沒有愛情,日子活得很兩光
除了免費的甜言蜜語
對不起,我不能隨口佈施承諾
以此討你歡欣,我不賊
不想描繪一個唬爛的願景
如果你過得比我好
請佈施一些美鈔
其它的我都不需要
你的愛情,請佈施給清純宅男
我的悲歡愛怨已經滿檔
我是孤狗,正打算清理出來
送去資源回收,不方便
佈施給你,讓你來可憐我
〈溫柔港灣〉
漆黑的海面上燈塔旋轉
發出幽遠光芒,為你照亮
後半生的蒼茫,傻傻地
苦等你覺悟後的回航
但我不想,就是不想
給你靠岸,我不是燈塔下
彈著吉他的二百五漁郎
不是等待你回心轉意
深情寧靜的那處避風港灣
任由你隨意進出海洋
你是候鳥,疲倦時就想到
尋覓一處小島,棲息築巢
可我不是生性浪蕩的水手
悶得發慌時就想找個
燈紅酒綠的港灣,一宿貪歡
我的肩膀並不溫暖寬廣
不想,不想給你靠岸
既然你已揚帆離岸
追風逐浪,駛向浩瀚的海洋
找尋下一個愛情的港灣
又何必漁歌清唱
一再押著悔意的韻腳
撩撥我心中的惆悵
紛紜的思念曾經起落
揚起波浪,湧動如海底的火山
岩漿已經被你無情的
話語澆熄,凝結成暗礁
隱藏在水面下,鬱鬱寡歡
不想,不想給你靠岸
不想為你後半生的淒涼
傻傻地埋單,你甘心隨手
丟棄詩人的桂冠,沉溺於
虛擬海洋上按讚的星光
理所當然你也可以不再偽裝
左手翻雲右手覆雨
跟我一拍兩散,解纜出航
只是我不願意給你任何希望
無怨無悔等著你,筋疲力盡後
淚光閃閃,懺悔的歸航
因為我不再是你的,溫柔港灣
〈如果還有來生〉
如果還有來生,你想做什麼?
這問題比解讀夢話,更令我猶豫
如果真有來生,不想寫歌不想寫戲
不想活在許多,別人的故事裡
別人的悲歡離合,我不是神父
不想聆聽那些懺悔和告解
我只想在山裡,伸手觸摸得到
雲的窗口,聽風的淺唱低吟
在面海的小木屋,把雙腳泡在水裡
聽海浪傳來遠方,海豚的告白
把腦海裡的記憶,一些糗事和蠢事
按下delete鍵逐條洗掉
讓心靈綠草如茵,柔軟有彈性
黃花和枯葉隨意飄落
就是不要聽到任何情人間的抱怨
如果還有來生,今生的我
就把僅剩的感情抵押
給風,讓海面上的燕鷗
帶去給來生的你
你可以苦笑,就是別再
用盡青春和夢想來繫綁我
我是海浪,你以為撈得起來
卻不懂我的悲歌我的皺褶
和我一直沒說出來的滄桑……
〈如果我們不曾相遇〉
如果我們不曾相遇
我浪跡東半球,你隱身西半球
像黑夜與白天不會碰面
或者我只是擦身而過的路人甲
我們就不會執手,成為一對夫妻
茫茫人海裡的一雙並蒂蓮
從此運命相繫
多少人相遇而不相識,相識而不相知
如果緣淺情深,思慕的情話
伏流一般洶湧地從地底流過
我們就錯過了這一生
旅程上的風景和芬芳的花草
彷彿兩朵雲無心地撞擊著,欣然而冷漠
隨即被晚風驅趕,側身錯入黑夜…
日與月相互牽引
你在東,我在西
如果彼此矜持著自己的姿態
如同東山飄雨西山晴
那麼即使與你白首偕老
像一本日記的封面與封底
還不如那活頁紙
翻來覆去,從未曾相識
〈不想上岸的日子〉
世上原本沒有浪子
被無情的女人糟蹋徹底了
就成了沒有眼淚的浪子--筆者
不想上岸,漂泊已是日常
逐浪,不只燕鷗飛翔
還有我這樣寡愛的浪子
豪情不減乘長風破浪
海圖和漫天星光裡徜徉
就是不願被女人
苦苦的等待,套牢繫綁
不想靠岸,停泊每個港灣
女人的溫柔鄉都一個樣
想要我付出一生的血汗
成就她的美好夢想
為什麼我活該這樣窩囊?
維納斯給不出合理答案
愛情海如此空虛變幻
靠岸的男人誰有好下場?
一旦床頭金盡就被踢出溫柔鄉
君不見街上還有流浪漢
燈紅酒綠處,竟然是人肉市場
不想上岸的日子
我喜歡放長線垂釣美人魚
十克拉鑽戒當誘餌
就能釣起魚兒一大串
別說我的想法荒唐
沒有女人的居心不良
怎會有男人覺悟後的放蕩
不想上岸,肯定不會上當
不會淪為女人私心的,收藏…
〈千羽鶴〉
這些年你寫來的情書
分手後,我把它們折成千隻紙鶴
懸掛在長廊的屋簷下
風起時,千隻紙鶴同時飛舞著
拍翅的聲音低沉,很中年男性的嗓音
是你溫柔的情話
聽說你去了異國
娶了當地的金髮女子
還斷續向此間的朋友打聽我的近況
我還留著兩絡辮子
薄施脂粉,一襲百褶長裙
大老遠就可以一眼認出
因為我想,或許哪天我們
會在校園的某個角落碰面
那時,你沒有理由假裝不認得
信紙上的褶痕微微泛黃
年輕時的愛情和墨漬一樣漸漸褪色
我想,懂得淡忘的人是幸福的
你的寂寞是春草,漸行漸遠還生
我的孤獨卻是千羽紙鶴
總是輕易地被每一陣路過的風
猛然搖醒……..
本詩發表於「勁報副刊」2000年4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