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認比灰姑娘還慘的雪茹,相當不滿自己在家沒弟弟受寵,也苦惱在校不夠特別、老是被同學冷落。她真覺得應該做點什麼改變,給週遭的人一點震撼教育,看他們還趕不敢忽視她!果然,一夜之間,灰姑娘變身了,可惜,不是變成公主,而是所到之處無不颳起烈焰的恰北北女生……正當眾人不得不「驚艷」她的轉變時,雪茹也迷惘了。這並不是她想要的,雪茹只不過是想要一個有趣的國中生活,更希望在他人眼中,自己是獨特的。當她的行為一再傷害到家人和同學,雪茹要如何找回心中那個善良的小女孩呢?
作者簡介:
曾獲兩屆九歌少兒文學獎、二○○七年吳濁流文藝獎等兒童文學獎項;小說、散文、新詩作品亦獲多項文學獎肯定。當過電視編劇、演員、副導、剪接、執行製作,以及開眼電影網影評撰稿人,最高興能被喚為作家,更高興永遠專職梅莉史翠普頭號影迷。近期心願是寫梅莉史翠普專書。自幼起大量吞食電影,熟知影史發展脈絡。經營歷久不衰奇摩電影家族「奧斯卡坎城柏林威尼斯都可以」,廣獲好評,歡迎大家加入。 http://tw.club.yahoo.com/clubs/oscar333
章節試閱
3 假公主
算因果輪迴吧,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被媽媽叫去拖地,學校沒做的份無聲無息溜到家裡等我,我比誰都驚訝。
媽媽只花了一秒鐘就把我臉上的錯愕表情解釋成不情不願,於是補上一句:「下次鞋子再弄丟,拖一百次地都不會買給妳!」
我搖搖頭,懶得跟她解釋,顯然這種微妙巧合,已經超出她所能理解的範圍。
「妳布鞋怎麼黑了?不是剛買的嗎?」
「沾到土了……」我低頭,看鞋說故事,是土沒錯啊─
「沾到土也不是這種黑法啊!」
「因為濕了咩!」我不耐煩地:「下午又是體育課,當然會黑掉啊!」
「妳騙誰啊?今天又沒下雨。是不是沒有買NIKE的給妳,妳故意弄髒的?」
「天哪!」我的老天爺,「我馬上把鞋子洗成新的,這樣妳高興了沒?」
我把話丟下,就往陽台走。
「妳去哪裡啊?我話還沒講完。」
「我去拿拖把拖地啊!難不成妳是叫我修剪花圃?」我諷刺地說著,頭也不回,「喔,對不起,我忘了我們家住在公寓八樓,想修剪花圃,可能要到大安公園去!」
這下子,媽突然不作聲了,挺可怕的,我蹲在陽台角落裝水,有點擔心她突然伸手抓住我頭髮,或是趁機把我鎖在陽台,上次就是跟她吵架,她故意把我鎖在外面吹風反省,爸回家才把我救出來;不過,這回她應該是被我的驚人之語嚇到哽住,放棄跟我鬥法了─有時候,我的話就跟咒語一樣,這一點我深信不疑。
不過我還是把水轉小了,這樣就可以晚點再進去面對她。
晚餐後我把三人份的碗洗掉,今天爸又沒回家一起吃,其他剩菜我照例用保鮮膜封上,爸回家可以加熱吃。
進房間前,我順道望了望弟弟皇宮的門縫,看到媽在裡面「指導」弟弟寫功課。
說指導是有點勉強的,因為少有人比我老弟厲害。他現在小學六年級,大人最在意的數學科考滿分是家常便飯,再多幾個心算、珠算比賽冠軍當配菜,獎狀多到只差沒把牆壁貼滿,六月畢業前,家裡的熱門話題就是押弟弟會拿市長獎或議長獎。
有一次我說錯話,將校長獎脫口而出,換來媽的白眼。
另外一次,弟弟請教我英文習題,媽竟然叫我不要吵他。
我真的很希望弟弟升國中去讀私立明星學校,不要過來跟我同校,免得到時候大家又比來比去,我國小時期看弟弟上司令台領獎狀已經看得很膩了。
回到房間,唉……明天早上地理小考,下午發禮拜二的英文考卷,外加體育課打排球分數,沒有一樣是讓人期待的。
令人期待的只有發作文簿吧,老師這次會不會把我的作文念給全班聽呢?上次老師念了蔡明達的作文,讓我好羨慕,只是那類「如何做個好學生」的論說文我不會寫,所以好學生就讓給別人去當吧。這次自選題目發揮,我自認寫得還不錯,如果老師把我的作文念出來,就可以讓班上同學知道,其實我楊雪茹也是有專長的。
唉……在班上,總覺得自己沒有特色,比成績不上不下,比耍寶又沒黃聖添厲害,比人緣我歸入隱形人那一隊才勉強有存在感,比漂亮─饒了我吧!
抓了鏡子朝自己猛照,我把眉頭皺成誇張的八字,示範便祕的表情。
「我漂亮嗎?」
點點頭,又搖搖頭:「魔鏡哪魔鏡,可以告訴我八年八班最平凡、最沒特色、最沒有個性的人是楊雪茹嗎?」
「妳自己都知道答案了還問我?」
「我不能問?妳凶什麼凶啊!」
「妳要多跟謝嘉純學學,看看人家受歡迎、心地又善良……」
「我心地不善良嗎?」
「別忘了妳跟王凱貞有心結!」
「那妳去問王凱貞啊!是不是她先對不起我的?」
「她家住士林區耶!我不想跑那麼遠。」
算了!我去收mail,搞不好嘉純會寄信給我。丟下鏡子,我往弟弟房間跑去。
弟弟背著媽在「練功」,整個喇叭聲關小,魔獸的打鬥聲隱約傳到門邊。
「楊貫延,電腦借我收一下信。」
「沒空。」弟弟頭沒回。
「拜託,你又不是在用功。」
「我玩一下而已,很久沒玩了。」
「我要跟媽講。」
「不要啦!」弟敷衍地看了我一眼,沒在求我,也不是很怕。
「那你讓我收信啊!幾分鐘而已。」
「等我這關過了再說啦!」
弟真幸福,爸媽為了讓他「贏在起跑點」,還擺了專用電腦供他使用,照爸薪水袋和我身高的成長速度比較來看,除非我升高中自己去打工,否則很難有一台自己專用的電腦,當初買電腦媽還口口聲聲說兩個人共用一台就好了,到頭來我的需求還不是被冷落在一旁,冷到我都懶得加熱了。
我嘆口氣,走回房,客廳突然傳來女人哭聲。
嚇死我,趕忙跑去一探究竟,卻看到電視裡兩個女人抱在一起哭。
「我還以為發生什麼事,」這部電影好像重播過好幾次了,「怎麼哭那麼慘哪!」
「她們相認了,原來英格麗褒曼真的是她的孫女。」媽揩掉眼淚邊回答我,跟弟一樣頭也沒回。
莫非是遺傳?
「這是什麼片啊?」
「真假公主。」
「難怪會穿那種衣服。」我橫過電視機走向大門。
「雪茹,妳要去哪裡?」
「出去走走。」
「幫我買份晚報。」
媽低頭掏錢,動作之誇張稱得上小規模的翻箱倒櫃,我杵著等她把銅板找出來。
電視機裡的對話逕自進展著,她剛剛那麼入戲,現在倒也不在意看漏了什麼;突然間,我、媽、電視,成了再明顯不過的等腰三角形,而電視證實了自己是真公主,那,我就是假公主囉─
「喏!」一枚十元硬幣落在我手裡。
母后,我這就去幫妳買報紙……
我在騎樓晃蕩,其實是想等爸回來。
照這個時間看來,爸一定是加班了,在我們這個家,一家之主的加班晚歸時間,正是最難估算的。爸晚上吃了什麼?便當嗎?希望不是便利商店加熱那種。
我常會幻想爸從公事包裡掏出關刀、斧頭等武器,揮汗灑血對抗著我們的學費、生活費,然後拉遠,媽、我和弟,津津有味吃著魷魚絲緊盯電視戰況,原來爸是在演一部娛樂妻兒的動作片。
我們越是往負數鑽,爸就別無選擇越要向上攀爬,這又讓我想起數學課裡的座標圖表。
當不事生產的我和弟都呈–X低於水平線的狀態,唯一可努力的,就是在縱向Y軸上力爭上游,可惜我成績中等,游不過弟弟,所以我的座標位置等於是最爛的(–X,–Y)。好在這四分之一的範圍,還有很大的空間可以供我游動,有時候嘉純進來陪我,我會好過一點,反正已經沒有餘地可以退步了。
除非再多出一個Z軸,天哪……
我把媽給的十塊銅板投入公共電話,撥了嘉純的手機。
「喂,嘉純?」
「雪茹喔,妳電話沒顯示耶。」
「妳在做什麼?」
「上網啊!妳快登入即時通,我正在跟玉娟聊天,我們可以一起聊!」
「……」唉,要我在家上線那真是天方夜譚。
「怎麼啦?不快樂啊?」
「沒有啦,只是在想說,明天發作文簿。」
「放心啦!妳的文章一定會被念出來的,憑妳楊雪茹,我對妳有信心!」
「我現在可以去妳家找妳嗎?」
「不太好吧……我爸媽都睡了─哈!」
「妳在笑什麼?」
「玉娟說她家的狗今天追著那個討厭的鄰居狂吠─」
「替我跟那隻狗問好。」
「啥?」
「呃─我是說,替我跟玉娟問好,我電話快沒錢了,拜。」
「早點睡喔,拜。」
掛了電話,我往下蹲,環住脖子,心情不好不壞。
等一下要怎麼跟媽交代那一份晚報呢?
被罵一下算了。
3 假公主算因果輪迴吧,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被媽媽叫去拖地,學校沒做的份無聲無息溜到家裡等我,我比誰都驚訝。媽媽只花了一秒鐘就把我臉上的錯愕表情解釋成不情不願,於是補上一句:「下次鞋子再弄丟,拖一百次地都不會買給妳!」我搖搖頭,懶得跟她解釋,顯然這種微妙巧合,已經超出她所能理解的範圍。「妳布鞋怎麼黑了?不是剛買的嗎?」「沾到土了……」我低頭,看鞋說故事,是土沒錯啊─「沾到土也不是這種黑法啊!」「因為濕了咩!」我不耐煩地:「下午又是體育課,當然會黑掉啊!」「妳騙誰啊?今天又沒下雨。是不是沒有買NIKE的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