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女」沒有年齡限制--少女少婦中年老年,只要想「作」,隨時都可以「作」。她們其中有的人?物質生活而「作」,有的?精神追求而「作」;有人是先天性自發的「作」,有人是後天被迫的「作」;有人是陣發性間歇性的「作」,有人是持久性鍥而不捨的「作」;有的真「作」、有的假「作」;有的明「作」、有的暗「作」;有的狂「作」、有的蔫「作」;儘管表現形式千姿百態,但本質上的共同之處在於:女性解放全靠我們自己。
如今,看看我們周圍的女人,無論是在大陸本土還是在臺灣,大家會發現「作女」們真是比比皆是。「作女」的故事實在太多了,不勝枚舉。本書並非是「作女」大全,只是寫出了一個名叫卓爾的女人,和她的女友們,生氣勃勃卻又屢遭挫敗的生活。
一群活躍在北京的作女,他們勇敢追求自己的夢想,在這千年古城,他們有最前進的思潮,自尊、自主、自強。在傳統與現代間,遊刃有餘。全書生動曲折,每一句話都說出現代女性的心聲,好看之餘,又令人深思。
作者簡介:
張抗抗,女作家。浙江杭州人,1950年生。1969年中學畢業後到黑龍江國營農場勞動八年,當過農工、磚廠工人、通訊員、報道員、創作員等。 1972年發表了第一篇短篇小說《燈》,其後持續創作,備受文壇肯定。作品中《夏》獲1980年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淡淡的晨霧》獲第一屆全國優秀中篇小說獎。 長篇小說《作女》暢銷數十萬本。作為一位作家,張抗抗具有良好的藝術感覺和藝術素質,一方面她以女性的溫柔和細膩探索青年一代的追求與痛苦,以敏銳、瀟灑的筆揭示人的心靈底蘊,作品中洋溢著青春的朝氣和純淨的詩意;另一方面比之於其他女作家的作品,她的作品包含著更多的理性思考。她不被感覺和情緒所左右,而是以一個智者的清醒有意識地將作品當作某些思考的載體,使其很多作品以深邃而獨到的思索見長。...
章節試閱
★第1章~\
☆你就「作」吧你~
在這個故事開始之前,卓爾已經結過婚了。結過婚自然就意味著後來很快又離了婚──既然她該做的事情都已經做過了,在精力充沛的卓爾身上,肯定就得發生另外一些事情了。
◆1
彎曲小腿、收腹、提臀、兩隻腳尖向前一蹬──卓爾覺得自己像一隻仰面朝天的青蛙,猛地彈起身子,從床上跳起來。
那種事情一定不能讓它發生在床上。
尤其是自己的床。
單身女人的床,是女人為自己準備的收容所,是風雪迷途之夜撞上的一座破庵,是女人最忠實最可靠也是最後的棲息地了。極偶然的,卓爾在床上輾轉翻滾,發現床墊的那種暄鬆柔軟顫顫巍巍的感覺,就像小時候枕著姥姥的肚皮與臂膀。那個瞬間,姥姥昏花而痛惜的目光會穿過悠悠歲月,落在卓爾的床墊上,一根根扎透卓爾的後背,弄得她如臥針氈。
卓爾突然有點忌諱自己的床了。
但是,那種事情如果不讓它發生在自己床上,又能在哪裡呢?
她恰恰是在床上的酣睡之中,被那個突然襲來的絕招吵醒了。
卓爾光腳踩著地,嘩地扯開了窗簾,眼前一棟接一棟高聳的樓房,像大幕拉開後的布景一樣,突兀地顯現在慘淡的晨光中。
卓爾刷牙。白色的牙膏沫像一片散彈發射出去,濺滿了鏡面。
看來,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那種事情只能將就發生在辦公室了?下班前溜到外面去,給那傢伙的辦公室打一個公用電話,就說老總啊我有個問題要請教您,今天下班後您能不能留一留,咱們一塊兒加個班呀?聲音要嗲一點,像一只悠盪的鞦韆,盪幾下就把人搞暈……
好在那傢伙早就心懷不軌,時不時就在走廊裡在卓爾的胳膊上捏來捏去。卓爾雖不漂亮也不夠年輕但對付老總應該是綽綽有餘了。這天一定要穿緊身低領毛衣和露腿的短裙,必須用那種名叫「毒藥」的香水,能少穿就再少穿些,豁出去感冒吧。辦公室的人都走光了,燈光昏暗,開始了,如此這般那般,一張桌子上趴兩個腦袋,呼吸先行親密接觸,這叫做氣味騷擾,然後就變成一條電鰻,渾身上下從眼睛到腳趾頭都開始放電。整棟樓裡都已靜悄悄黑了燈,四下無人。情緒準備好了麼?氛圍醞釀好了麼?時間到了,就像英勇就義奔赴刑場,假裝站起來到屋角去取東西,忽然一聲尖叫,分貝高至震穿耳膜,撕心裂肺的,就像有搶劫犯從天而降。那叫聲多麼恐怖又多麼性感,足以讓他心急火燎地撲過來,妄圖英雄救美,接著是受到驚嚇的美人兒死死地勾住了他的脖子癱倒在他懷裡。他一邊裝模作樣地問怎麼了怎麼了一邊趁勢抱緊她,最後同她一起癱倒在地上……
一隻蟑螂!
哪兒呢哪兒呢我怎麼沒看見,有我呢別怕別怕有我在這兒……
她在他的壓迫下驚恐地縮成一團,手忙腳亂地積極配合著他,一不小心卻把他的程序破壞了。
事情幾乎還未展開就結束了。但不管怎麼說,這是一個發生了的事實。
畢竟是他自己把一根熱手柄塞給了她。卓爾從地板上爬起來的時候,已經變得趾高氣揚。
你不必為此不安,親愛的老總。我正在讓你回歸人性呢你該感謝你。如果你認為這是一個錯誤,我會給你許多機會讓你改正,我們做一筆公平交易怎麼樣?
卓爾心平氣和地繫著胸衣掛鉤,把自己收拾妥帖,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不過,在辦公室裡做那種事情實在是太令人噁心了,牆壁的氣味地板的污垢,想想都夠了,還得預先準備一條毯子麼?真不如把他綁架了省事兒呢。
可綁架是犯罪,輕易不能走到那一步的。勾引只是道德問題吧?不過,那種事情還是發生在床上比較衛生,至少能讓乾淨的身體挨著乾淨的床單──當然不是在自己家裡。可是,用什麼樣的精心設計的情節,才能趁著他老婆不在家的空隙裡,把自己弄到他家的床上去呢?萬一要是他老婆突然回來了呢?要是他興趣高漲沒完沒了消耗她過多的投入成本豈不是大大的不划算了麼?那就索性到賓館包房好了,在賓館隨時可能掃黃打非,彼此神經緊張肯定只能敷衍了事吧。但萬一真的遇上警察把她當成了一隻貨真價實的「雞」送到臭哄哄的雞籠子裡同一群嘰嘰咕咕的野雞關押在一起,她可就壞了名聲更難以脫身了麼。
不妥,更不妥。
那麼就改成游泳得了。像一個開放浪漫而又端莊得體的良家婦女,彬彬有禮地邀請他去游游泳。泳衣當然必須穿三點式了,無非是把肚臍眼露出來,毫髮無損嘛。如今比基尼哪兒都有賣的,現買現用唄。當然,要是有國外那種沙灘天體浴場就來勁了,肯定是致命的誘惑了。糟糕的是從游泳池到床上還有一大段距離,恐怕是來不及了,她已經沒有那麼多時間去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她需要的是三下五除二盡快搞下,越快越好,今天?明天?過期不候……
本來,卓爾也許可以用送禮行賄的辦法,來解決自己的難題,但據她的初步調查,由於這本豪華版雜誌銷路奇旺,經濟效益驚人,那個一把手老總腰包充盈不愛收禮──若是收禮只收活的東西:活的腮紅活的唇膏活的體屑以及一切活躍於女人身上的活細胞。為此卓爾以前走過他的辦公室總是盡可能悄無聲息,而現在,她竟然在煞費苦心地謀劃,究竟怎樣才能把自己準確無誤地發送給他!
卓爾飛快地梳著她的短髮,髮梢被無形的靜電撩帶,一根根豎起來,在靜寂的房間裡發出滋滋的糊焦味兒,繼而又東歪西倒地蓬鬆開去,就像她腦子裡那團飛揚跋扈的思緒。鏡中露出她額頭下那兩隻圓杏似的小眼睛,撲朔迷離、一眨一眨地射出貪婪而邪行的幽光──天那,這會兒看去,她就像老電影片子裡,那種放蕩無恥的壞女人。
是的,是勾引。千萬別臉紅。她早已決定要顛覆這個老舊陳腐的詞語,把它置換成「性引誘」或是「性誘惑」會更具現代感。她一次次在想像中密謀著誘惑的多種方案,為自己想像力的貧乏惱怒沮喪,又在某一個極具創意的精彩場面中,體會著那座頑固的堡壘終於被轟然爆破成碎片的快感。
如今卓爾面對的,不是敢不敢,也不是能不能,更不是應該不應該,甚至,不是時間地點或是床的位置,以及操作實施的種種具體細節。卓爾心裡非常非常清楚,真正的困難在於她本人──她擔心自己的身體僅僅用頭腦這一驅動程序來進行啟動將是無效的,她的身體從來只聽從身體本身,就像餓了要吃飯而不餓就不想吃飯那樣。她身體的任何部位,都會在需要配合大腦所作的全部策劃準備(就算是赴湯蹈火)的那個關鍵時刻,突然發生無情的背叛。
比如反胃、嘔吐、失控地大笑,或者不停地打噴嚏、拔腿而逃等等。
只要一想到那個冥頑不化的傢伙,乾瘦而多皺的皮膚、光亮的禿頂和難聞的口臭將貼近自己的身體,卓爾剛才還絞盡腦汁運作的多種方案,頃刻間便落花流水了。
何況,卓爾打算以英勇犧牲的悲壯情懷,去換取的那個目的,如果那也算是個目的的話──同卓爾所支付的巨大精神損失相比,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用陶桃學過的那套經濟術語來評判,這叫投入和產出不成比例,絕對屬於投資失誤,陶桃一定會說:你瘋了!這個項目pass!
卓爾畢竟心虛。她也懷疑自己這個心血來潮的計劃,究竟是否值得她冒那麼大的風險。這個風險指的是她必須要用自己的身體(以身殉職以身作則以身試法)作為賭注或是抵押。若不是走投無路,她又怎麼會採用這種自我蹂躪自我作踐的極端手法和非常手段呢?
卓爾的目的很簡單,簡單到幾乎單純──她急切地想要離開自己目前供職的《周末女人》雜誌社,而她的合同卻還沒有到期。主動辭職或是擅自離職,都會給她帶來極大的經濟損失,將直接影響到她下一步宏偉計劃的實施。在焦慮與狂躁中,她產生了綁架陷害強暴老總的念頭,決定以此要挾他,為卓爾留下批准她離職的寶貴簽字。
就為了一個簽字,以便能使她盡快滾蛋──這叫什麼事兒啊?
一個女人走投無路之時,難道除了她的身體之外,就再一無所有了麼?
卓爾滿心悲愴。
◆2~\
三十五歲的單身女人卓爾,在三分鐘內將她的早餐:一杯牛奶一個雞蛋一塊麵包胡亂塞進了嘴裡。臨出門的時候,她被客廳地板上的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一個趔趄,總算站穩了,把東西一腳踢開去,才看清那原來是她自己扔在那裡好幾天的一堆雜誌。她笑了笑。被自己扔的東西絆倒,此類事發生的頻率也太高了。
當她收拾妥帖坐電梯下樓的時候,她已經徹底放棄了剛才那一腦子胡思亂想。她把手中的塑料袋,連同那個荒謬的陰謀詭計,啪地一聲丟進了地下停車場門口的垃圾箱裡。
她覺得自己這一大早真是有點走火入魔了。
自己的身體只有一個,而女人的智慧,是海裡的游魚、林間的精怪、山嵐迷霧閃電酸雨。她就不信除了那種辦法,自己真的就黔驢技窮了?
卓爾開著自己那輛白色的「富康」駛出公寓大門的時候,已是春風滿面。
車子很快就上了四環。從望京小區穿過三環到東二環她上班的地方,有許多交叉路口相遇,走哪條路都可到達她想去的地方。但卓爾從不走相同的固定路線,她喜歡依照每天的心情、天氣、路上的車流量等等因素,來選擇判斷一條不一定最近,但也許比較令人愉快的路徑。儘管卓爾如此處心積慮地試圖尋找路途的新鮮感,天長日久她發現自己仍然周而復始地奔走在一條條大同小異的街道上,就像一顆環繞太陽運行的衛星,永遠無法逃脫那條早已被確定了的軌道。
遇上塞車,便是京城的汽車歡樂大聚會,一種以類似鄉村趕集形式出現的,一次次越來越頻繁的多種車型流動博覽會。每天上下班時間無限重複著的那個啟動──剎車──一步一步在馬路上挪蹭爬行的動作,幾乎要讓她發瘋。
但卓爾仍然喜歡城市。真心地由衷地歡欣──就像一隻撲火的蛾子。
卓爾有什麼理由不熱愛這座城市呢?她曾經離開過但又回來了,她走得很遠一直走到大洋彼岸,她像一隻信鴿兜了一個大圈子最終還是落在了這片低矮灰色的平房瓦頂。然而她熱愛的不是那些辨不清顏色的大雜院,而是因為那些像一堆堆破墩布似的大雜院、像一根根髒拖把似的舊街道,它們正像漲潮中的礁石被海水迅速淹沒。在原先擁擠骯髒的地盤上,眨眼間就聳立起了一座座光彩奪目的高樓大廈,噴泉花壇草坪,或是彩虹般從城市上空劃過的高架橋立交橋……它們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大型的魔術,令人在驚嘆之餘總在琢磨著它表演過程中可能出現過的破綻。有一段時間,卓爾一看見路邊牆上用墨汁寫的那個大大的「拆」字就無端地興奮。那個拆字用一個巨大的圓圈圈著,給人以詭秘的魔術想像空間。
那個「拆」字消失之後,神速地取代它的將是又一棟矗立的大廈。卓爾有一次開車經過高樓密集的東三環也許是北四環沿線,突然覺得那些水泥森林般聳立的高樓,像極了一根根堅挺的男性圖騰柱。
有人說,都市是雄性的象徵。看那些建築物,每一座造型都是一個征服者。
卓爾反問:那麼街道?如果沒有街道,那些建築物從哪裡入口?
穿過街道,試著走進去,走進任何一幢豪華的莊嚴的「××廣場」或是「××花園」,你就會發現這個城市真正的秘密。它們隱藏在各種寫字樓的各個角落,以圖片文字模型樣品說明書數字以及最近的策劃方案展示會博覽會的形式,以經理董事會計師律師經紀人推銷商廣告人明星記者的身分,聯手合謀著都市夜以繼日的狂歡。
化妝品時裝內衣首飾鞋帽,從洗衣機到電冰箱到微波爐小型電熨斗水果削皮機豆漿機燒烤爐洗碗機……
那些為企業商家帶來微薄利潤的日常用具家用電器,不再以革命的名義而是以女人的名義,被源源不斷地製造出來;住房汽車從女人夜晚的夢想變成白天的現實;家具廚具潔具臥具玩具文具,也在家庭主婦飢渴與挑剔的追蹤下迅速更新換代;就連寫字樓的辦公桌椅辦公用品,也被設計成具有女性曲線的弧度,以女性的審美眼光作為藉口部分實現了男人潛在的願望。
所以卓爾怎麼能夠不熱愛城市呢?在這裡,女人所需要的一切,在百貨商廈購物中心批發市場都應有盡有了。女人的痛苦只是牡丹卡上超支的款項數目。如今無數的年輕姑娘從鄉村從小鎮擁向城市,那些藏污納垢的街巷,是女人獨自謀生或是養家糊口的去處。在家庭中,全職保姆或鐘點工百分之百都是女人。賓館酒店商場以及所有的娛樂場所為男人提供的服務,都必須通過女人的辛勤工作來加以兌現。
所以在卓爾看來,城市真正的奧妙不在雄起的大廈,而在一條條繁忙喧囂的街道。昔日那些狹長幽秘的胡同正在迅速地土崩瓦解,代之以一條條不斷被拓寬的街道。那些越來越寬闊也同時越來越擁擠的街道,卻在放肆的坦蕩中,隱含了女人的全部欲望。夜晚的街道具備一切的女性特徵,一盞盞路燈亮起來時,城市的靈魂隨著女人飄逸的長裙閃閃爍爍。城市不僅能使女人的欲望得到實現,還能把女人潛在的欲望也一滴滴擠榨出來。
卓爾有一次問老喬:你知道你們男人如今在做什麼嗎?
老喬壞笑:還能做什麼?男人本「色」嘛。
卓爾嚴肅地說:告訴你吧,男人們如今只做一件事,就是嘔心瀝血生產出女人所要的東西,然後再不擇手段地去賣給女人。
賣了錢做什麼?也交給女人麼?你想好事兒吧你。老喬不高興了。
有了錢,才能用來消費女人啊。卓爾惡狠狠地瞪了老喬一眼。
卓爾打輪兒,車從四環快車道向右並線,下橋右拐,朝東三環方向行駛。
這也許是漫長的冬季的最後一天,陽光忽然變得柔和,窗縫裡吹來溫煦的風,竟有一種柳絲拂面的感覺。車走得雖慢卻一路上連連綠燈,卓爾的心底也連連湧上來對這個城市的莫名喜愛。作為這座城市的一個標準白領(儘管卓爾從不認為自己是「白領」── 一個天天
埋頭在圖片裡幹活的人,充其量只算個藍領吧),這個開著一輛中檔私家車,一個月薪五千元、年底還有不低於五位數的年終紅包,某家時尚雜誌的美術編輯兼任藝術總監的卓爾,享受著這個城市給予她的全部好處,她有什麼理由不熱愛這個城市呢?
她打算在上班途中,順便到那家涉外旅行社再作一次詳細咨詢,然後來決定她那個宏偉計劃的關鍵步驟。她把車停在了那家旅行社的門前廣場上時,心裡最盼望的答覆是那個活動「因故推遲兩周」。是的,就兩周,她只需要兩周。只要能再延緩兩周時間,她肯定就能得逞了。
★第1章~\☆你就「作」吧你~在這個故事開始之前,卓爾已經結過婚了。結過婚自然就意味著後來很快又離了婚──既然她該做的事情都已經做過了,在精力充沛的卓爾身上,肯定就得發生另外一些事情了。◆1彎曲小腿、收腹、提臀、兩隻腳尖向前一蹬──卓爾覺得自己像一隻仰面朝天的青蛙,猛地彈起身子,從床上跳起來。那種事情一定不能讓它發生在床上。尤其是自己的床。單身女人的床,是女人為自己準備的收容所,是風雪迷途之夜撞上的一座破庵,是女人最忠實最可靠也是最後的棲息地了。極偶然的,卓爾在床上輾轉翻滾,發現床墊的那種暄鬆柔軟顫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