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散步.美味劇場：悠遊府城三十三帖

【出版序】 走趟「城市散步」，體驗「美味劇場」｜雄獅美術主編  李柏黎
【推薦序】 當時只道是尋常｜南台科技大學講師  葉瓊霞
【推薦序】 一份恰恰好的路上觀察記錄｜牙醫師．作家  李偉文
【作者序】 他方，在此｜楊美英（南島美茵）
【繪者序】 喜歡府城｜翁秀嬋（阿諾）
開始散步之前……
一．低調的幸福
二．平實的滿足
三．古早的人情美味
四．北巷老屋傳奇
五．慢慢地，火候才好！
六．城市的口袋
七．閒步大東門城邊
八．東門城外咖啡香
九．城內城外今昔改
十．消失進行曲—誌念「富香齋」
十一．彌封的雅致
十二．大隱於市的迷宮
十三．古早味純情夢
十四．鳥瞰一條今城古道
十五．懷舊情、童年趣
十六．眷村生活迴旋曲
十七．五條港生活舞台
十八．千年美食博覽會
十九．那些臨水西照的街道們
廿．青春喲！Sakariba
廿一．Yoho！321巷畫家居
廿二．魯麵．國宅．觀光城—幸福的浮州？
廿三．有溫度的三官路
廿四．虛線河道黃昏市
廿五．法華．夢南湖
廿六．小南．古早狂想曲
廿七．金龜、冰棒、迷宮趣
廿八．東門老街憶固園
廿九．夢迴圓環不夜城
卅．有時！袂退時？
卅一．少年雲門．檨仔林
卅二．烏橋、仙草、招潮蟹
卅三．「九層樓仔」詠嘆調
 【附錄】 散步美食店家筆記
 【後記】 散步．繼續—路上虛擬行舟實境

推薦序／葉瓊霞
當時只道是尋常

　　美英和阿諾的專欄從二○一○年四月開始在誠品書店台南店《現場》月刊連載─當時誠品書店還在長榮路、府連路口，現在也已成為一個過去的時代印記─這個名為「城市散步 美味劇場」的專欄一直連載到二○一三年四月，共收錄三十三期的城市散步路線，換句話說，三十三條通往隱藏版府城生活的驚奇之旅。

　　這個專欄大有別於其他美食攻略之處，首先在於其節奏舒緩，美感因而有空間慢慢開展。兩人的圖文對話，猶如長卷，先以府城歷史地理的水霧，暈透整張畫紙，文史掌故、府城歲時與在地美味再細細點染鋪陳其上，展讀之際，一股悠遠的庶民氣息迎面襲來，你因而瞭解，這就是府城獨特的氣味。美英用故事，努力架起浮橋，從史料中，從耆老口中，從友人的青春往事中，透過述說與書寫、再傳述與再書寫，累積這些故事，希望在未來重新成為這座城市的某一部分。而永遠超越任何攝影神器的阿諾，原本理性忠實地以街道速寫重現走過當時的溫度，以地圖、插畫，托住美英那不時竄飛的思路，但越到後來，我越驚喜地發現，阿諾也飛了起來，在現實和虛擬的裂縫中，府城眾神，不管是觀世音菩薩、中華聖母、彌勒佛，都微笑翩飛著，凌空騰越老樹、屋簷、河道、鐵道，揮手邀請我們展開一場魔幻的穿越。

　　以文以圖虛擬再現，是本書的重要主軸。不同於文史研究者的考據，美英以劇場人之眼，進行多重視角拼貼後的重現。楊導演這回客串總舖師（近年導演們都挺愛入戲），文史、美食都是戲哏，既是素材又是媒介，一個個店家是場景，路線是轉場換幕，主角店主人與熟客日常寒暄，作為配角的耆老會適時從巷中踱出，指點一二，再加上神來一筆的虛擬造景（噢！羅蜜歐！）和聚光燈「啪」一聲，定格、幕落。熄火，好菜端出。這種把眾多新鮮卻不起眼的好料，以恰當的比例和火候冶於一爐的功力，就如同台南在地的魯麵一樣，眾食材各有其講究的標準，或脆爽或綿密，或粗切或細絲，在融合一鍋的那當下，黑醋與香菜的精準提點，成就其五感俱足的「美味劇場」，怡目悅性，窩心暖胃，當下到達身心安頓的至和之境。但，芸芸眾生眾味，恰如人生，本身亦有其生命。品味著這幸福時刻的許多當下，並不能無限複製，因之有些季節、有些心情讓你連結到某個食物的記憶，隨興尋訪時會因某些現實因素敗興而歸：節氣未至、老闆年邁、店面易主、都市更新……不管哪種原因，都像當頭棒喝，提醒我們，世事不會因我們的執著而永恆。遙想納蘭性德曾寫道：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有多少當下被我們視之尋常？有多少過往的美好，以各自的速度在殞落？於是美英輕嘆：

　　日常生活裡的幸福感，一不留意，就可能如虛擬的浮洲遠離了……

　　不容易被看見的，是否就等同不存在？……

　　總是這樣的，現在無法預知未來，但可透過想像重建過往光景。

　　對逝去事物的悵惘，正如對青春的追慕，它永遠以一個長鏡頭的距離浮現眼前，只以背影示人。過去不可得，未來不可期，終究，我們只剩下現在了。儘早體會城市的尋常與美麗，織入自己的生命，珍惜每個當下，也許，未來的悵惘能夠少一點。


作者序／楊美英（南島美茵）
他方，在此

　　在我的生命遷徙版圖上，高雄燕巢是來自雲南、雲林兩地的父親、母親交會連理後安身立命之處，也是我的第一個重要落點，童年移居台南，渡過了理應張狂卻十分嚴謹低抑的青少年時期。記得當時的心靈嚮往遠方，總以為身邊日常的庸俗重複決非真正的生活。於是，淡水、沖繩、宜蘭棲蘭山、東京、波士頓、台東、關渡、上海、俄亥俄牛津、紐約、嘉義新港、香港、澎湖……憑著求學、訪友、工作等動力一一前往，無論是停留數日或是數年，總是喜歡自己假扮當地住民似的生活其間，樂在其中。

　　沒有遠遊的時候，我繼續生活在此。隨著越來越多的走路、吃食、賞玩、閱讀，發覺原來自己對台南的所知不足、才無所感，從此興味盎然地展開在地漫遊的樂章，後來加上劇場創作經驗的累積，體會更深。大約在二○一○年前，已經感受到台南成為觀光熱點的炒作熱潮來勢洶洶，心中冒出大大問號：台南，身為這座島嶼最早開發的文化之都，豈止可能侷限於諸多網路媒體名家宣傳的知名美食而已？所謂的文史導覽，除了坊間操作已久的傳統模式，有沒有其他更為「有感」的方式？

　　感謝天地之間有情交感，上述的疑問有了付諸行動的機會。就在二○一○年初春，台南市社區大學「城市故事人」培力課程、誠品書店台南店「城市美味 散步劇場」每月專欄寫作，兩個計畫宣告啟動，開始分享自己心目中「這城市，美得讓人恍神」（註）的感受，同時融入戲劇場景、角色對話、音樂鋪陳等表現手法，邀請閱讀或跟隨故事導覽者一同進入特定場域的散步腳本，一如所有劇場表演與觀眾的無形契約：無論現實的時間軸如何移動，都可踏入穿越古今的情境與想像。

　　還記得規劃專欄之初，深信台南擁有太多值得發現的人文風土、生活美學，不應也無法歸建唯一權威，決定以線性多點方式撰寫；又為了增加人的溫度，由台南社大複蓉引介了有志手繪創作的阿諾，成為散步的夥伴。當時誠品台南工作團隊的德安、楚芬、育純、佩琳，是這個計畫落實的重要推手與功臣。每月一篇，合計三十三條路線的醞釀與考察，必然先放入了自己以為重要的美食或文史地標；等實地開步走了，好友瓊霞、郁雯的同行，以及錦章、桂軍等老台南人都是重要請教對象，當然還有來自穿街過巷時和市井長者的寒暄閒談，屢屢都有新的發現—於是，每回總是以在地熟稔溫習的心情出發，途中卻常換成異邦遊子的好奇之眼，觀看自己長居所在，驚喜不斷。

　　如今回首三年的散步，恍然啟悟這段旅程的終極意義尚待努力：向內，靠近自己；向外，走進世界。不可免俗的，字裡行間分布美食的描繪與記錄，不過，對我而言，這不僅是口腹之慾的滿足，也表達了自己對府城庶民生活品味的驕傲與致敬，更充滿了心中許多的感謝、回味，以及自己和這塊土地的連結。假設將來，當日常美味不敵時光浪濤的變調走味後，這些文字便釀泌了一盅盅腸胃的鄉愁，幻化為一泓佚失的文化記憶。彼時的台南，當真就成了遠方的浪漫之城！

註：《這城市，美得讓人恍神》，二○○四年筆者在「那個劇團」之編導作品，以台南的街道、廣場為表演舞台，將孔廟、台灣文學館、中山路、火車站等處連結成線性流動風景。

繪者序／翁秀嬋（阿諾）
喜歡府城

　　「你從哪裡來的？」（台語）每當阿諾站在路邊或騎樓下速寫，總會被問到這尷尬的問題，阿諾笑笑答：「我從台南來的啦！」可能是因為阿諾的交通工具—腳踏車的後輪兩側掛著大大的置物袋、身上又背著背包，看起來像是外地來的自助旅行客吧！這樣也好，出門就像是出外旅行，心情自然輕鬆。

　　「你是哪裡人？」又是一個尷尬的問題，阿諾總是無法立刻作答。阿諾出生在緬甸仰光，六歲移民台灣新北市，三十歲嫁為台南媳婦，我到底算是哪裡人？如果用居住時間長短為衡量，就是台南了；如果以對於都市的了解為排序，也是台南。

　　在府城最佳的旅行方式有二：散步或騎單車。自從與美英合作寫/畫給誠品書店台南店的《現場》月刊專欄，阿諾開始鑽行小巷弄、開始關注在地故事、開始嚐外食，也開始真正認識府城。在地的故事和都市街景，讓我完全跳脫過往曾經在職場上常用的都市計畫相關專有名詞，開始用故事插圖或現場速寫認識活生生的府城，比起以「土地使用分區」、「容積率」、「道路寬度」理解一個城市有趣多了。

　　感謝美英帶我從不同面向認識府城，腳下的府城好似覆蓋了多層的描圖紙，每翻開一層，會驚訝發現：啊！這裡曾經有一座神社；再翻一層：附近曾經是海岸線！相機不可能在同一時間拍出不同時代的故事場景，阿諾運用插圖將這些故事交織在同一畫面。一幅畫，涵蓋好多的故事。

　　這幾年，許多人用繪畫記錄台南，畫下台南的現狀與表徵，阿諾畫的是台南的裡層與故事。單車是繪者阿諾平日的代步工具，在呼吸的快慢節奏當中，深刻領略腳下的府城地形起伏以及河流消逝後的巷弄彎曲。故事中的河流，也隨著故事流動。現在看不見的，不表示它不存在；眼睛所看見的，不見得一定是事實。阿諾認為，府城最美的風景是「人」—過去來不及參與的故事，以及現在就在身邊的故事；無論是在市場、在公園、在小巷內速寫，與被速寫的對象、與路過的人互動，都是府城迷人的地方。

　　感謝雄獅美術，將散步府城的專欄彙集出版，慢工出細活，就像府城適合的「慢活」。阿諾喜歡府城，我是台南人。邀請你跟著書走進巷弄，跟著圖文走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