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枝薔薇
夏棠又收到了一封情書。
最開始,因為她是雲頂學院的院長的寶貝侄女兒,學的是讓人敬而遠之的法醫專業,又是一副高傲冷淡的模樣,大家都有點不敢接近她。
但久而久之,學生們發現,夏棠其實是個溫柔善良的人,男學生們的膽子也大了起來,開始有勇士嘗試著給夏棠寫情書了。
雖說通訊發達,但是,情書這個東西,還是要用「寫」的比較浪漫,比如把一封很精美的信放在一束花裡面,再放點巧克力、毛絨玩具什麼的。
尤其是,到了五月分,正是海棠開得最豔的時候,學園裡面的海棠花都遭了殃,被折得七零八落的,因為大家都覺得,給夏棠送海棠花,豈不是最合適也最羅曼蒂克的?
那些長得正豔的胭脂紅的海棠,一枝枝地都被剪了下來,結果全堆到了夏棠那裡去,她上課的教室和她的寢室,都快堆滿了。
頭一兩次,夏棠只當沒看見,多兩回,夏棠也生氣了。
「好好的花,被他們摘成這樣!我要去告狀,誰再摘,就罰款!處分!」夏棠怒氣衝衝的說。
這一年,夏天來得特別早,才五月初,就熱得不行了,女孩子們都換了夏裝。夏棠穿了條海棠紅的長裙,因為嫌熱,頭髮都盤在腦後,插了一支蝴蝶簪子。
她才從外面回宿舍,臉頰也曬得暈紅,當真是明豔不可方物。
查妙琪一個人坐在寢室裡,她正在清理自己的一堆素描稿子。
夏棠隨手翻了一翻,她看到這堆素描裡面,有好幾張都是一個人,一個漂亮的女孩,蘋果臉,大眼睛,戴著副很誇張的黑框眼鏡,笑得很可愛。
「妳在畫冰冰啊。」夏棠輕輕地說,拿著那張素描仔細地看,「畫得好像。真的跟冰冰很像。」
查妙琪笑了一笑。她的長捲髮,垂在她的臉頰邊上。她的表情,美麗而恍惚。
「杜亞冰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棠兒,她早不在了,冰冰已經不在我們身邊了。雖然我一直覺得很恍惚,很難去承認這個事實……」
夏棠的眼睛一酸,扭過了頭。
她說話的時候,連聲音都哽咽了,「是啊,我總覺得,冰冰還一直跟我們在一起。在這個房間裡……做夢還會夢到她……」
杜亞冰是她們的同學,一入學就在一起的好夥伴。她,查妙琪,喻林霖,還有夏棠自己,四個人,一向好得形影不離。
杜亞冰的死,或者說「離開」,不僅對她們是一個莫大的打擊,而且至今都還處在一團疑雲之中。
喻林霖在經歷了這件事之後,原本沉靜的她,現在就更沉默了。夏棠經常看到她一個人站在學院那個偌大的荷花池前面發呆。
不知不覺,又是快一年過去了,那荷花池裡面又長滿了荷葉了。荷花的花苞也長出來了,美麗的粉紅色花苞,天再熱一些,就會開花了。
曾經埋在荷花池下面的杜亞冰的遺體,也早已經入土為安。
想起她的死狀,夏棠就只想哭。她甚至沒有勇氣去驗杜亞冰的屍,雖然,她知道,她應該只把這視為自己工作的一部分。
「哦,棠兒,妳別哭啊。」查妙琪反過來安慰她了,「都過去了,妳還一說到這事情就哭。」她遞給夏棠兩張面紙,「晚上,學院的大劇院有節目,我們一起去散散心吧。」
夏棠擦著眼淚,問:「什麼節目?」
查妙琪揚起了手裡的幾張票,得意地說,「一票難求,我好不容易才弄來的呢,大家都搶得好厲害。」
夏棠又用面紙擦了擦自己的鼻子,問:「什麼節目,這麼搶手?」
「從國外來的魔術團。」查妙琪若無其事地說。
夏棠吃了一驚,抬起頭看著查妙琪,查妙琪卻低下了頭,又繼續去整理她的素描去了。
夏棠有點茫然地望著窗外。在她的樓下,有一株非常美麗的海棠,就跟書裡描繪的一樣,「絲垂翠縷」。
垂絲海棠,海棠中最美麗的之一,跟「西府海棠」齊名。
夏棠又看了一眼自己桌子上的那一大捧海棠,那是西府海棠,跟她樓下的「垂絲海棠」不一樣。
還好,她宿舍樓下的海棠沒有被人亂採亂摘。
夏棠還等著它開花呢。
「棠兒,妳去哪裡呀?離晚上開場的時間不久了,妳別亂跑呀,我們等會一起去嘛。」查妙琪叫她,因為夏棠正開門往外面走呢。
夏棠回過頭,說:「我下樓去看看那花,有沒有被人偷摘!」
查妙琪大聲說:「半小時後,樓下見啊!」
學院雖然從去年開始,就不再舉辦「楓紅祭」了,但大大小小的活動還是很多的,只不過,再沒了楓紅祭的盛況了。
雲頂學院有個效果一流的劇院,有時候會請劇團來表演,舞劇歌劇話劇都有,學生們有時候也會自己組隊表演。
這回,不知道學院怎麼想的,居然請了個魔術劇團,不過,這個劇團可是真有名,算是國際上最有影響力之一的了。
劇團裡有個出名的表演者,名字叫海倫,她的「空中飛人」是獨樹一幟,夏棠雖然對魔術並不感興趣,但也在電視上看過她的表演,當時就覺得很咋舌了。這一回,能夠見到真人現場表演,她也不是不樂意。
讓她介意的是,曾經在「雅典娜號」上,她也見過一個魔術師,而那個魔術師,則是帶來死亡的使者。而且,他的身上全是謎團,似乎,夏棠的身世之謎,也跟他有關係。
夏棠嘆了一口氣。
她看著那株海棠。大大小小的粉紅色花苞全往下垂,映在旁邊的一彎清流裡。
古人有詩說,海棠照影,是最美的,看起來,這裡也是按這個原則來栽花的。她低下頭,看著海棠和自己映在溪水裡的倒影,搖搖晃晃的。
忽然,映在裡面的影子好像變了,多出了一個什麼東西。
夏棠吃了一驚,一回頭,就看到有個男生,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就那麼站在她背後。
這個男生個子不高,跟夏棠差不多,長得也算是醜的了,顴骨突出,下巴又短,有點像猩猩。
他手裡捏著一枝花,一直舉到夏棠的臉前面,大聲說:「這個,這個送給妳!」
夏棠皺起了眉。她不是個以貌取人的人,可是,這個男生實在是太沒有禮貌了,她要高興才怪呢。
她冷淡地說了一句:「謝謝,我不要。」
夏棠轉身就走,那男生卻一把揪住了夏棠的胳臂,他的手勁非常大,是真把夏棠給掐得生疼。
她又驚又怒,叫了起來:「你幹什麼?放手!」
「妳收下,妳收下,妳收下這花!」男生把那枝花用力地往她手裡塞,「收下啊,收下,這花是妳的,妳收下!」
夏棠這時候,開始懷疑這個男生是不是精神有點問題了,他一直就重複著這話,想要她收下花。
夏棠看了一眼那花,嬌豔欲滴的鮮紅色,花莖上長著小刺,應該是薔薇。花很美,可是,有這麼送花的嗎?夏棠更反感了,把他用力一甩,甩開了。
「我說過了,我不要!」
夏棠也煩了,不管什麼淑女不淑女了,對著他吼。
那男生好像也嚇了一跳,往後縮了一下。
「這……這花是妳的,妳拿著啊……」
夏棠朝他瞟了一眼,他的衣領上,也別著雲頂學院的校徽。
她還真是奇怪了,雲頂學院這樣的精英學院,還會收這種智商有問題的進來?她不耐煩地把那花拿了過來,說:「好了,好了,我收我收,你走吧!」
那男生一下子就高興了,咧開嘴就笑。夏棠看到他這表情,更覺得他像個白癡了,她不想再跟他糾纏了,轉身就走。
可是,那男生還不肯放過她,又去抓她的手臂。夏棠想掙脫,手使上了力,卻「哎喲」了一聲。
她手一用力,就等於是握緊了那枝薔薇。薔薇本來有刺,這些小刺就刺進了她的手,雖然不深,但也是疼的。
夏棠又疼,又生氣,把那枝薔薇摔到了那男生的臉上,大聲說:「走開!別纏著我!」
男生被她嚇著了,不敢再去攔她。
夏棠氣衝衝地走了,那男生在後面叫她:「妳別生氣啊,我就是想把這花還給妳的……」
夏棠一直走到宿舍正門,還在生氣。忽然,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嚇了一跳,一回頭,看到是查妙琪。
「走啦!我到處找妳呢!我們不是說好了,要一起去看表演嗎?」
夏棠被剛才那男生一折騰,已經心情莫名地不好了,說實話,她已經興趣不大了,但是,拗不過查妙琪,還是被半拉半推地拖去了。
夏棠已經好一陣沒有來雲頂學院這個最大最豪華的劇院了。
她對這個劇院,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畢竟,她是親眼看到自己的同學死在劇院裡面的,那死狀,不是一般的慘烈。而現在,一切早已復原,紅絲絨的座椅華麗精緻,早已看不出一點當時的痕跡了。
喻林霖已經來了。
「來了?馬上就要開場了,還以為妳們不來了。」
查妙琪抱怨地說:「都怪棠兒,跑不見了,我到處找她!」
「也不能怪我啊。」夏棠悶悶地說,「我在樓下看花,碰到個神經病,非要塞一枝花給我,還把我的手刺傷了!」
她伸出手,手上果然有一小排血點,就是被薔薇花給刺傷的。
夏棠原本並不在意,可是,喻林霖一看到,卻緊張起來了。
她一把抓住夏棠的手,問:「是怎麼回事?是怎麼刺傷的?」
「哦,沒事啦。」夏棠說,她為喻林霖這樣的反應有點吃驚,「就是一枝薔薇而已。我不小心被上面的小刺刺了。」
喻林霖抓住她的手,看了半天。
夏棠被她這樣的緊張搞得不知所措,問:「怎麼了?真的沒什麼呀。」
「……是誰給妳送花?」喻林霖問。
夏棠搖了搖頭,說:「我沒見過,看起來,像個智商有問題的男生,可是看他的校徽,又是學院的學生啊,我也正覺得奇怪呢。」
「花在哪裡?」喻林霖問,「妳說,是枝薔薇?」
夏棠說:「是薔薇沒錯,可是,我扔回給他啦,我才不要收呢。」
「別說啦!」查妙琪對著她們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幕開了,表演開始啦,妳們有什麼話,一會再說嘛!不然,就是我們會被別人噓了!」
喻林霖不說話了。
夏棠看了看自己的手,不就是幾個小血點,值得這麼大驚小怪?
魔術表演嘛,一般都是搞得亮光閃閃的,這一場也不例外,深紅絲絨的幕布一拉開,就看到一個華麗麗的空中飛人,一身穿得也是亮片閃閃,在空中擺pose呢。看模樣,是個年輕女人,雖然舞臺妝濃得不行,但還是能看出應該是個相當漂亮的女人,身材也好到不行。
魔術一般都跟雜技結合在一起,這個很正常,空中飛人也是傳統項目了。夏棠也跟著拍手,別的不說,雲頂學院這大劇院的舞臺效果,有夠棒的。3D模擬,怎麼看舞臺背後都是無邊的星空,頭頂也是星空,感覺已經是身處宇宙之中了。
空中飛人在星空裡飛的效果,也是一流的好。
夏棠瞅了一眼手機,看到上面有訊息,已經是好幾分鐘之前的了,但她因為看節目,把手機調成了靜音。她拿出來一看,給她留言的是「北斗」。
「北斗」是她多年來的朋友。
在資訊科技還不發達,電腦和手機還沒有普及的時候,有一個詞,叫「筆友」。這個詞,大概也會隨著科技愈來愈發達,慢慢消失了,現在,應該叫「網友」,在網上認識的朋友,就是網友。
微信,QQ,SKYPE,臉書,只要是透過網路認識的,都算網友。
「北斗」就是夏棠在網路上認識的朋友。
是什麼時候認識的,怎麼認識的,夏棠自己都想不起來了。反正,她覺得從她開始玩電腦,北斗就開始跟她在聯絡了。
她對那個頭像總是用一把銅勺子的人,實在是太熟悉了。
這不是普通的銅勺子,是最古老的指南針。
「北斗」就從來沒有換過自己的頭像。
夏棠對他很是信賴,因為北斗好像對什麼都很熟悉,夏棠問很多問題,他都能給一些建議。
夏棠心底最深的那個祕密,那個永遠都在重複的夢境,也只有北斗知道得最詳細。
「棠兒,聽我說。如果有人送你薔薇,離遠一點,不要收下。」
夏棠的心,「怦」地跳了一下。北斗怎麼知道有人送她薔薇了?
「為什麼?」
沒有回覆。
夏棠又繼續問:「你告訴我啊,為什麼?」
還是沒回覆。
「你在嗎?」
不管夏棠怎麼問,北斗也沒有回話。夏棠捏著手機,低著頭,哪裡還有心思看臺上的表演,心裡亂亂的。
「這位美麗的小姐,請收下這朵薔薇,好嗎?」
聽到這個聲音,夏棠像是觸了電似的,猛地抬起了頭。這聲音很近,就在她面前。
因為查妙琪神通廣大地搞到了VIP位置,她們坐的就是第一排。魔術師跟觀眾互動是常有的節目,這並不奇怪,而她們坐在頭排,自然也會是魔術師最可能選擇的對象。
一個戴黑色禮帽和面具,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正站在她面前。戴雪白手套的手裡,拿著一枝鮮豔欲滴的紅色薔薇,薔薇上還繫著白色的絲帶。
夏棠呆呆地看著面前的魔術師。
她實在是沒法分辨,面前這個戴面具的男人,是不是曾經在「雅典娜號」上見過的魔術師。那男人,簡直就像是一個出色的舞臺上的演員,讓人完全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夏棠本能地扭過頭,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查妙琪。
查妙琪的臉上像是戴了個面具,她沒有表情,也沒有說話,連眼神都是毫無表情的。夏棠實在沒辦法從她的眼裡,判斷出面前這個人是不是自己曾經見過的魔術師。
查妙琪肯定能認出來。畢竟,那個從海上來的魔術師,是她失散多年的父親。
但這時候,她明顯不想有任何表示。
那枝薔薇,還在夏棠的面前。似乎,她不接過來,魔術師就沒有收回去的意思。
北斗的警告,又在夏棠的腦海裡響起。
北斗從來沒有這麼急迫地警告過她。
夏棠下了決定。
「不,很抱歉,我不能收下這枝薔薇。請你找別的觀眾來配合你的演出吧,對不起。」
說這句話的時候,夏棠的兩眼,一直盯著魔術師的臉,可是,讓她失望的是,魔術師戴著面具,他又微微低著頭,帽沿甚至把眼睛都遮住了,夏棠實在是沒辦法觀察到他的表情,但是,她覺得對方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後退了一步,收回了手。
「真是遺憾,美麗的小姐。」
他轉身回舞臺上了。夏棠又看了看查妙琪,查妙琪靠在紅絲絨的靠背裡,仍然是那副沒有表情的表情。再看一看喻林霖,喻林霖的嘴角卻帶著一抹笑意,夏棠覺得,她這笑,幾乎是「稱許」的。
似乎,對夏棠的反應,她覺得很滿意。
對於觀眾不肯配合的情況,魔術師也是會常常遇到的,所以,他又去找尋下一個對象。不過,夏棠看到,他沒有再拿那枝薔薇出來,而是另外拿了一枝玫瑰。看樣子,他是不願意把這「道具」再給別的人。
夏棠直覺地認定,這枝薔薇,就是給她的。
她又拿出手機,想看看「北斗」有沒有回她訊息。讓她失望的是,仍然沒有。
「不是說有個出名的女魔術師,叫『海倫』嗎?」喻林霖說,「怎麼一直沒有看到她上場呢?」
「馬上就上了啦。」查妙琪翻著手裡的節目單,「其實,她已經上場過了。她的節目,是配合著『空中飛人』的,在開場亮相的時候,那個穿緊身衣出來飛了一下的女人,就是她了,節目單上這麼寫的。」
她又說:「她亮相的時候,是有繩子的。當她正式表演的時候,是沒有繩子的。這是一個大型魔術,也是『海倫』的拿手好戲。」
她還在「講解」的時候,「海倫」就出場了。她還是之前那副打扮,紅色的緊身衣,綴著金色的亮片。
果然,正如查妙琪所說的,這一回,她的「空中飛人」是沒有任何繩子拉著的。這是著名的大型魔術,看起來簡單,其實可並不容易,只有大型魔術團才能辦到的。
夏棠一時間,也忘了剛才魔術師給她送薔薇的事,睜大眼睛,屏著氣,看海倫在空中舞蹈一般地飛翔。
但是,讓夏棠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海倫在空中擺出了一個十分優美的姿勢之後,突然就從「星空」裡一直「滑翔」下來了,從最高點,一直滑到了最低點。這個過程其實很快,就是一個自由落體的速度,然後,她「砰」的一聲,就重重地落在了舞臺上。
觀眾席上,一時鴉雀無聲。大家都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這究竟是演出裡的意外,還是魔術表演中的一部分?
夏棠猛地站了起來。因為坐得夠近,她看清了海倫摔下來的古怪扭曲的姿勢。她認為,海倫已經摔斷了脖子,立即死亡了。
從後臺,跑出了一堆人。
有五顏六色的小丑,有穿晚禮服戴禮帽的紳士,也有跟女空中飛人差不多打扮,穿緊身亮片衣服的女人。
舞臺上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夏棠又坐了回去。她喃喃地說:「這是意外?」
喻林霖說:「我上去看看。」
她敏捷地從座位上一躍而起,向舞臺跑去。查妙琪跟夏棠一樣,沒有動,眼睛定定地注視著舞臺上。
夏棠隨著她的眼神看去,查妙琪的目光,是停留在那個穿晚禮服戴禮帽,甚至還戴著面具的男人身上。
「……很眼熟,是嗎,妙琪?」夏棠輕輕地說,「很像我們在雅典娜號上,遇上的那個魔術師啊。」
「像,可是並不一定是吧。」查妙琪平靜地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上這樣的晚禮服,看起來都差不多的,是不是?」
「是呀。」夏棠說,「都差不多的,妳說得對。」